汪铭竹,南京人,生于一九○五年,二○○五年是他诞生一百周年。他于一九三一年从中央大学哲学系毕业,先后在南京的中华中学、安徽中学教书。他从学生时代就写诗,一九三四年首先倡议组织“土星笔会”,同年并创办定期刊物《诗帆》,经常有诗作发表,坚持到一九三七年五月停刊。同年十一月,日军逼近南京,铭竹举家逃亡。
近年先后得到诗人汪铭竹(1904─1989)的两本诗集,一本是《纪德与蝶》,一本是《自画像》。两本诗集都是在台湾重印的,一册还是 “非卖本”。前者于1944年10月由昆明诗文学社初版,1990年7月的重印本是由作者的家属经办的。汪铭竹先生不幸于1989年9月在台湾逝世,享年84年。书中附有家属汪鲁希、俞小苹、俞小薇写的说明,介绍汪在南京中央大学哲学系就读时,曾创办了《诗帆》诗刊,抗战期间在贵州开设了白鸟书屋。抗战胜利后重返南京,又创立了《诗星火》诗社。他在台湾已放弃诗创作,隐去了诗人的面目。汪氏的家属现在定居美国,说明中称:“现在遵奉母亲俞俊珠女士之意,将父亲在1944年出版的诗集《纪德与蝶》重新排版印出,特为馈赠在海峡两岸及海外的亲友和现代文学的爱好者”。书中收汪氏自1938─1942年的诗作34首,其中即包括创作于1941年的《纪德与蝶》。 《自画像》是1993年10月由台湾中国文化大学出版部出版的,原书是1940年3月由重庆独立出版社初版,书中收作者1934─1937年创作的诗34首。作为早期象征派的新诗人,汪铭竹的全部诗作仅此两集,共68首。我得到这两本重印的诗集,自然要感谢诗人的家属。这是生者对死者的最好纪念,亦是后人替先人应尽的责任。汪氏二书都是抗战期间用土纸印的,留传不广,寒斋都不存。这也要感谢诗人的朋友们的相助。若论世间的情爱和温暖,我以为这种义举亦应提倡。 我不相信保存世间的汪氏诗歌仅此68首,偶然翻检旧藏零本诗刊,果然发现未曾收入两本诗集的汪诗二首。一首《心之壁画》,刊于1942年4月1日在成都出版的《诗星》总24期,另一首刊于1944年5月17日在昆明出版的《枫林文艺》第6辑。本辑即以汪的诗《致波多莱尔》为名。为了珍重诗人的文字,亦为一切关心爱护新诗史的同好提供史料,特照录如后: 心之壁画 我心上荒漠/一个孤独的老人/乃探戈而远征去。 老人一去不复返/他说荒漠中,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那是没有燕子的/国度,眼前/老挂起无声的雨。 亦不复见一朵花/连最后一朵,已经/灰色马之马蹄带走。 除非一天,大地像/海洋疾走了/他才会勒马归来。 4.19 《诗星》是由成都的海星诗社主办,编辑人是牧丁、张天授、蒂克。寒斋仅存一期。 《枫林文艺》由昆明枫社出版,编辑人是邱晓崧、魏荒弩。寒斋所藏亦为零本,据编者之一的魏先生说,汪氏对此刊支持独多,常有诗作发表。 致波多莱尔 人生是一杯浓烈的酒/而你太贪杯了,直喝得酩酊/大醉。人笑你以头倒置行走。 犬伏儒者流自满于其智慧/像孩子以麦管吹起肥皂/泡沫,五彩但经不起一阵风。 你是走向赌局的浪子吗/不,你,一个出色的拳师。胜利/你大笑;失败,你铿然倒地,作金石响。 你,人中之一朵恶之华/外方人,我多着了迷,当看见/你这一朵神异的云的时候。
波多莱尔(1821─1867),法国诗人,今译波德莱尔,一直被人们认为是颓废诗人。解放后,在我国鲜有人提及,直到八十年代后,他的名字和作品重又被人重视。他的名著《恶之华》,已有多种中译本。汪铭竹赞美诗人是“ 一朵神异的云”,“一个出色的拳师”,表达了他对诗人不同的理解,对于我们研究汪氏的思想和创作,无疑的是一首重要的诗。而且这首诗写得富于感情,优美、明朗。至于《心之壁画》,虽然带有象征意味,但透过那如画如梦的境界,诗人的心曲也是不难理解的。 还能发现汪铭竹的佚诗吗?他本来就是位爱惜笔墨的诗人,估计遗漏的诗不会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