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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戏曲人生
文/一汪清水
我的父亲曾经是豫剧团的编导，小的时候，我的家就住在剧团的大院中。在这个艺术氛围及其浓厚的环境里，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和看到那些演员们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声音和身影，父亲也不例外。经常是早出晚归，漂泊在他的艺术之旅中，在戏里戏外寻找着生活的快乐。
很多情况下，我是在父亲的催促下，从睡梦中醒来，然后头顶晨曦中的薄雾，与父亲一起来到小河边，看学员们练功，听演员们练唱。有时还会夹在这些学员中间和着父亲的板胡清唱一曲河南豫剧的经典名段。
不过，我最喜欢的事情还是在剧场里观看彩排的时候。彩排和正式演出基本相同，演员们化上妆，一丝不苟的从头演到尾，卖力的程度不亚于正式演出，不同的是剧场里没有很多的观众，你可以听到那些专家们对每个演员的一笑一频进行着品头论足。这个时候，父亲绝对的权威很让人羡慕。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不敢相信，我的父亲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戏曲导演。因为在我认识的和印象中的那些搞戏曲的人们或喜形于色、或善谈好辩，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股职业化的表演痕迹和满身的戏味。父亲却不是这样，我在我的《父亲的春江花月夜》中写到过，他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因为会拉一手漂亮的小提琴，毕业后被分配到了剧团，在日积月累的工作实践中，逐步成长起来。父亲外表瘦弱、沉默寡言，不示张扬。除了在排练场上能够看到他充满激情的神态之外，在生活中，脸上总是一副祥和的样子，话不多却很有分量。他不任人唯亲，有一次，父亲和我的母亲吵架，母亲说嫁给他太倒霉了，在他导演的戏里，父亲从来没有给她安排过什么主演之类的角色。父亲说那是母亲的功底不能够胜任他戏里的人物，他害怕对不起观众。所以，我很少看到过同是演员的母亲的演出活动。可能这也是父亲在演员中受到尊重的一个原因。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父亲会在我们家狭小的房间里写他的剧本，或者是用一堆象棋子在一张白纸上排来排去，调度着戏曲舞台上每一个人物的场景变化。
文革期间戏曲舞台上主要以是八个样板戏为主。父亲更多的工作是学习、移植、排练、演出这八个剧目，很少看到更加丰富多彩的剧目。不过记忆中，父亲写过的一部现代小戏，剧名叫《定线》，是和作家周西海伯伯合著的，讲的是关于路线政策的事情，通过农村一个木匠的故事展开了一系列冲突。细节我记不清了，感觉很幼稚。听说豫剧大师常香玉还主演过其中的一个老大娘。在那个政治性极其敏感的年代，生活处处都埋藏着定时炸弹，尤其是文艺界。一个小小的折子戏居然也引发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最可笑的一个声音是说，木匠弹的墨线都是黑线，你们是在为文艺战线上的黑线人物涂脂抹粉。谁看见过木匠在木头上的弹的线是红色的？父亲和周西海伯伯心里不忿，却又无言以对。
文革结束后，文艺界迎来了真正的百花齐放的春天。这个时候，我已经上中学，懂得了一些道理。当时古装戏刚刚开放，父亲就根据上海舞剧院的舞剧《小刀会》创作了同名大型豫剧剧本，包括其中的音乐创作，并在很短的时间里公演了。这一举动成为我真正佩服他的一个里程碑。
记得父亲在上海住了将近一个月，每天耗在剧场里，观摩了几十场舞剧，并且在现场录制了一盘磁带。回家之后，他反复的听着磁带中的音乐，闷在蜗居里埋头创作，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出炉了他人生中最为得意的一个作品--大型豫剧《小刀会》。我就是这个作品的第一个读者，从创作到彩排，再到公演，我亲身体验到父亲为创作作品而付出的心血。永远忘不了父亲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那一双惺忪、疲惫而又喜悦的眼睛。
之后，父亲调到文化艺术学校开始从事戏曲艺术教育工作，为改革开放以后培养艺术人才是他的心愿。这个艺术师范专业毕业的编导，真正在教师的岗位上开始了他新一轮的戏曲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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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5 10:26:53
发表于 2007-3-17 03:26:37
发表于 2007-3-17 10:16: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