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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根溯源,崇拜故土是人类天性,顾念亲情、讲究宗族更是中国人的文化和传统。
二零零七年,我在汉中108国道秦岭佛坪山里施工,遇见一位江氏兄弟。在一起交谈时,他似乎对说话的口音特别感兴趣。问我是哪里人,我告诉他我是安徽安庆人。他听后很高兴,说和我是老乡。
中午便弄了一桌饭菜,一定要请我去喝酒。盛情难却,客随主便。
席间我问他:“既是老乡为何不说安庆话?”
江氏兄弟告诉我:他们是乾隆年间自桐城县罗岭迁来陕西的,如今已是第八代了。因听我说话有些像他祖辈的腔调,打听才知我们来自安庆,知道我们是来自故地的乡亲(江在老家土话里念“gang”,佛坪话念“jiang”,而他们自己一直和老辈一样自称姓“gang”,),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江氏兄弟没有来过安庆,就连安徽也没去过,但他每每看到中国地图时,总不由自主地注视安庆这块土地。今天碰到来自安庆的同乡,更想听听安庆的一些故事。
这事让我很激动也很感动。心中也有个疑问:桐城罗岭的自然条件比佛坪要好得多,江氏先人怎会举家从安徽桐城罗岭迁来陕西秦岭大山之中呢?
回来后,我便把这感人的故事说与家乡人。族里老辈告诉我说,我们家族里就有很多人迁到陕西去了,让我有机会一定要打听打听,把他们找到。
后来有幸在家参加了家族里一些事情,有机会看到家谱,确实记录了许多人去了陕西。
原来清朝初期,由于陕西南部的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失败,清政府对陕西南部起义农民实行清剿的军事行动,造成当地人口严重流失,以至于形成地方上“有官可置,无民可治”的现象。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清政府借鉴“湖广填四川”经验,实行大规模的移民行动。当时安庆府气候宜人,土地肥沃,人口稠密。安庆居民就成了移民的主力军。
岳西来榜《汪氏宗谱》明确记有族人迁居陕西的记载。乾隆年间,来榜汪氏有男丁数百人,就有四十多人迁往陕西。安庆汪氏各支宗谱和其他各姓氏宗谱都记录了族人迁居陕西的情况。后来有一些族人回原籍续谱,留下一些记录。来榜《汪氏宗谱》就记有八人迁往镇安纸桥沟、三人迁往马耳峡。但由于路途遥远,那个年代受交通工具的限制,第三代就失去了联系。多数谱上只记有迁陕无考的记录。
皖陕两地相隔两千多里,二百年来两地族人魂牵梦绕。一边是对故土地怀有深深的依恋和向往,一边是对外迁宗亲怀有难以割舍的亲情。
在梦里,常出现二百多年前父母哭送儿子、哥嫂姊妹哭送兄弟的动人的一幕。。。。。。。
今年五月,我要去西安办事,我决定顺便去陕西镇安寻找远迁的宗亲。
临行前我在汪氏宗亲网上发了《我到陕西寻宗亲》的帖子,顿时收到许多回帖。有祝福的;有让代打听情况的;有提供帮助的。其中太湖汪树芬告诉我:镇安汪代君老先生祖籍安庆太湖县,他曾三次回太湖寻根问祖,他一定能够为我提供帮助。树芬先生给了我代君先生的电话号码。
二十三日,到了西安我便给代君先生打了电话。代君先生很热情,他说要来西安接我。我告诉他我经常出门的,明天我自己乘车来。二十四日我买了八点的汽车票,从西安城南客运站出发,高速路快得很,九点四十就到了镇安。代君先生亲自来车站接我。一到站就听到车外有人问道“谁是来自安庆的汪先生?谁是来自安庆的汪先生?”
我赶快答应着下了车。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
代君先生不到七十岁的样子,身体很健康。耳聪目明,很健谈。他告诉我他从发行退休,退休后一直负责他们这支汪氏宗族里的事情。他们这支是从安徽安庆太湖县迁来的。老谱由于早年失火烧掉了,迁陕西以前的世代不知道了。但原籍记在迁陕西始祖的墓碑上。为了寻根,他三次去太湖,由于时代变迁,古地名变动了,原籍很难找到近支。后来太湖汪氏修会谱,在热心宗亲的帮助下,明确了世系和世代。原来代君是九十八世。我是九十二世,还长代君好几辈呢!
代君不让我住宾馆,一定要我住他家里,说“到了自家门上,一定要住家里”,我只得住进了代君家。代君家在单位宿舍三楼,四室两厅,房子很大。客厅很宽敞,布置很考究。
他让我住他自己房里,他搬到客房里睡。因为他的房间比客房考究。推托不过,只得住下。
下午代君带我去拜访了另一支从岳西迁来的汪氏————汪义明先生。义明先生和代君是老同学,人很爽快。他自称是江南人(安庆迁来的人都自称是江南安徽省人),是潜山小三公支。祖籍在岳西青天。和来榜一山之隔,仅十几里路。听说我是来自岳西来榜的,喜出望外。虽不共修,但连连称是“到了自家门上,不要客气”,要我在他家吃晚饭。说着便吩咐夫人去买菜。
我们把谱拿来一对,原来我们是共五十七世公濆公,他五十八世中元公;我来榜汪氏是休宁西门汪氏,五十八世是高公。的确是同宗啊!义明是九十二世,与我同辈!
兄弟之间的话就更多了。义明说他们这支迁在枫镇,有二千人。早年和原籍就有联系,清时原籍派人来镇安联系修谱的。每次修谱都来。有次家乡派人送谱,老家来的送谱人竟葬身虎口,杳无音讯。老家人有情有义,很讲宗族。
二零零四年,他曾去过祖籍地青天乡。说着拿来照片让我观赏。说一些老家的见闻。
吃过晚饭才六点多。代君打了很多电话,帮寻找我支近宗。后联系了义明这支的汪正峰,让他带去找汪学军。
我们步行三里多路到城郊汪学军家。汪学军四十多岁,是个地道的庄稼人。可他不知道他祖籍何处,也不知道他这支的派字。无从考证,只好回到了代君家。代君告诉我:他从太湖回来,受太湖汪氏委托,到过安康好多地方,没有车,步行数十里寻宗亲。大雪天赶不上车,住在乡下。多是无从查考的情况。他安慰我说,明天去纸桥沟可能有好的结果,因为我谱上记有具体的地点,找到的可能性很大。
二十五号我们从镇安乘车去纸桥沟,车票十五块钱。代君还争着要买票。车上我们打听到纸桥沟只有两家姓汪的。是弟兄两个。老大叫汪光泽,老小叫汪光新。
纸桥沟离镇安五六十里地,从回龙镇经过,进入山沟。纸桥沟沟长七十里地。里面山青水秀,景色宜人。沟宽处不过一百米,仄处就一二十米,里面有两个村,人家稀少。汪家住在周家塆。我们在汪家屋边上下了车,上个小岭就到了。纸桥沟汪家住的是一排老式的乡下土房。右边正在夯土墙,建造新房。这种建筑方法已很少见到了。五六个人正忙着,见来了生人,忙打招呼。我们说明了来意。说话的是老小汪光新。汪光新五十岁左右,为人随和。两个儿子,大的二十三四,小的二十左右。
汪光新说他们先祖是从外地迁来的,有八九代人了。原来没谱,后来祖辈买了套谱,用这谱上的派。他是光派的。我听后一喜,我们近宗迁来的不就是七八代的样子吗?我忙问他们是不是从安徽迁来的?迁来祖辈的名字可晓得?他回答说不知道具体的,好像说来自湖北,具体情况得问他老大汪光泽。说着让孩子去喊他们的大伯汪光泽。
汪光泽回来了。看起来有七十多了,问候才知实际只有六十七岁。他告诉我:他们祖辈来自湖北麻城。来时是弟兄四个。其他三个:一个去了大石板;一个去了枫镇;一个去了六里沟。但那三支从来也没有联系,也没见过。他这一支迁陕的第一代先人的名字已不知道了。第二代有四个男丁,是“浩”字派的,老大叫汪浩金、老二叫汪浩银、老三叫汪浩满、老四叫汪浩斗;第三代仅有一个女儿,抚养了张姓的小孩;传到第四代有两支,另一只迁到沟口去了,他们这房传到现在是两家人家。八代总共有二十多棺坟。葬在离这三四里的下沟青蛾。他们本来居住在那里,后来才迁到现在这里的。他们用的谱是他的高祖和住在杨坡山熊里沟的另一支汪氏合伙在一位要饭的老汉那里买来的。他们坚信他们祖辈来自湖北麻城。
我有些失望。汪光新要留我们吃午饭。这时是中午十二点多了。车子来到了门口,正按喇叭催人上车。我们正准备去乘车,汪光泽忽然说以前听人说青蛾一个地方有三棺坟,有一个有碑,是姓汪的。我想看看这碑刻的是何人,因为我们家谱载的有八个人葬在纸桥沟。我们便没乘这车而在汪光新家吃了午饭。可汪光泽说他身体不行,不想带我们去。我们和汪光新说明了意图后,他让他小儿子骑摩托车送我们到了青蛾坟地的村子边,小孩子就返回帮忙盖房子去了。
我们在村子里见到了一个老汉,快八十了。他曾是这个村的老支书,和代君认识。他告诉代君:他家和这里汪家是亲戚。他母亲姓汪,汪家是他外祖家。汪光泽和汪光新是他胞老表。
很早以前汪家就住在他们家现在住的地方。对面山上是汪家历代的坟墓地。有他的外公和舅舅。他家屋后也有汪家的坟。但都没碑,他从没见过汪家坟有碑。这又让我糊涂了。汪光泽说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误了车,我们步行七八里路到了回龙镇。
到回龙镇打听到杨坡山熊里沟里有个姓汪的在回龙中学当付校长,叫汪光华。我们赶到学校时已放学了,学校正在开会。我们喊出汪光华说明了来意。汪光华说他们这支的谱只有近几代的情况,以前的不知道。要问具体的,只有问他堂叔汪祖顺和汪祖奎,他给了他们的电话。我们电话联系后,他们仍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们只好乘车回到镇安。
为了安慰我,代君喊来汪义明,并喊来在农行上班的大儿子汪明波、开车的侄儿汪琨、在镇安二中教书的侄儿汪明顺陪我到里镇安不远的松林农家乐大吃了一顿。
吃过饭,我们观看了镇安夜景。游览了镇安公园。
后来我独自去了甘肃天水,依然是这一样的结果。
我支迁往陕西的四十多人的后裔迁到那里去了呢?情况又是怎样呢?我心里始终存着个大大的问号。
虽然没找到近宗,但遇到代君和义明等众宗亲,我心里仍然感到像春天般的温暖。因为我们同宗,我们身体里留有同一祖先传下来的相同基因!
我想告诉迁陕各支宗亲及各姓氏朋友,故乡的亲人想念你们!故乡的亲人欢迎你们归来,故乡的亲人与你血脉相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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