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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汪高山兵官 于 2015-10-15 09:38 编辑
“脫屣名利之場,忘懷窮達之境,知止知足,則將無所不適”是何等的境界,何等的“适”!
大猷公有《適齋記》传世,读后深感如此好文,不可一人独享。试断句于后。
適 齋 記
白樂天見道最深,超然不累於物,其形於詩者,無慮千餘篇,想其雍容閑適,殆非凡子所能彷彿萬一。余自少讀之,固已肅然歛袵,起敬企慕。及在泉南,倦游念歸,每以所以致其適者,取以名齋,且為之銘矣。
易師豫章以捕盜失職,謫居南康,徘徊廬山之下。而樂天嘗建曹堂於東林,其遺風餘範尚班班焉。昔誦其詩,今考其跡,雖自揆人物才名,如天冠地,屨然回視平生,出處似可竊希其大概。山北有《文公集》,嘗題其後云:“居士當年謫九江,高懷往往寓篇章。多言世上風波惡,不似閑中氣味長。千載聲名雖莫及,一時蹤跡偶相望。若容俗駕追遺矩,待看南康結草堂。”(注:汪大猷诗词《题樂天居士詩集後時讁居盧山》)由是身雖未歸,而作屋名齋之興,日往來於心中。
明年蒙恩自便,時年五十有八,脫舟書而齒眾民,釋羈縶而就安逸,翛然已有忘世之意。念先人之敝廬在,而群從日繁,舍宇愀隘,於是捐俸,積裒歲收,廣而新之,益以百餘楹,僅能為群居自逸之地,遂榜所居為“適斋”,酬初志也。既成,親黨置酒合樂以落之。
有語余曰:“君以華閥入仕,以蚤歲登科,所至而人情相安,上官見知,歷階以進,無所齟齬,是可以為君之適乎?”
余曰:“幸則幸矣,非適也。”
又曰: “君自有朝蹟,受天子躋蘭,省領道山,論思甘泉之間,勸請細旃之上,是可以為君適乎?”
余曰:“榮則榮矣,非適也。”
客曰: “凡仕途之所慕羡不可得者,君皆得之,又無取於此,然則君之所謂適者可得聞歟?”
余曰:“適生於心,心之所得固難以語人,非若肥甘之於口,輕煖之於體,聲色之於目也。蓋夫子之言,富貴患難,無入而不自得。顏回之‘簞食瓢飲,不改其樂。’(孔子表扬颜回语)吾之所謂‘適’ ,於此庶幾焉。夫世之事變無窮,人之愛慕亦無窮,雖祿萬锺,官極品,以為未足,其得隴望蜀,孜孜未已也。不如意則憂傷憤懣,懷沮之態不能一朝居,折節喪志,忘已狥拘,苟患失之將無所不至者,安得知吾之所適也哉?古人有云:‘求名得名,求祿得祿,人皆以為能,我獨以為命。命通則事偶,事偶則幸來。幸之來,尚歸於命,其不幸之來,捨命復何歸哉?’(白乐天:《与杨虞卿书》)蓋非知命者不能究此理,非達理者不能出此言。方余在州縣、朝廷叨竊祿仕三十年,屏跡蓬葷,歸侶漁樵,又二十年。其進也不急於速化,故不至屈已以求,客知其得之有命焉。其退也不戚戚於無憀,故不至枉道以求伸,知其失之亦有命焉。不得罪於清議,不自戾於名教,進退一致。得失兩忘,成敗寵辱,既不能為余加損殆,無往而不適。楚令尹三仕三巳,無喜慍之色,蓋如此也。余今燕坐其上,春之朝,芳菲滿前,神與氣俱知。秋之夕,風月當軒,心與境俱清。闢南扉納暘日,以虞祁寒。敝北戶延涼風,以袪溽暑。此四時之適也。晨而興,夜而寢,飢而食,渴而飲,外無覦心,內無隱憂,此終日之適也。左經右史,不求甚解,每有意會或至忘食,非適於書者乎?吟詠性情,攄寫懷抱,感物遇景,率然成章,非適於得者乎?觴豆旅陳,勸酬交错,量淺輒飲,飲少輒醉,非適於酒者乎?杜門簡出,寓意一枰,勝既欣然,敗亦可喜,非適子棋者乎?矧自得謝以來,悟浮休之理,萬念俱捐,一絲不挂,乘流遇坎,時至則行,其適於死生之命又如此,必不與杯名攫利者較量分寸,以自累也。”
客曰:“信如君言,則夫人皆可以自適,君豈能擅其美耶?”
余曰:“子之言然。吾之所云,不過無羡於外,無求於彼。眾之所可為,世之所易知,惟其不能為、不能知,所以不得與吾共此。苟能脫屣名利之場,忘懷窮達之境,知止知足,則將無所不適,是亦吾之適也。吾安得而獨有之?”
客請以其說為記,余曰:“唯唯。”
附:61世惟謹公,爽公派迁四明始祖。
中元公第四子曰敬逢,敬逢生四子,曰延祚、延貴、延年、延之。延祚二子:惟原、惟興。延貴一子:惟政。延年一子:惟靜。延之四子:惟厚、惟瞻、惟慶、惟謹。時謂“八惟”。惟謹遷四明,生元吉,元吉生洙,洙生思溫,思溫生大猷,是為莊靜公。自遷四明,三世而遂以科第顯,世濟簪纓,光名史冊,中元公之澤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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