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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传——汪昭庸
我的名字叫汪昭庸,男,现年74岁,祖籍安徽黟县,于1930年5月17日在广州出生。
因受日寇侵华战争影响,童年时代的我未能正常入学就读。1941年在广东儿童教养院第五分院读完小学四年级后,即融入社会工作。我的经历简述如下:
一、苦难的童年
1941年我和哥哥昭中、妹妹昭敏离开儿教院后,回到韶关,因父亲在湖北恩施工作,因战事影响,与我们失去联系,为了生存,我和哥哥在韶关卖《大光报》,卖报的收入微薄,不足以维持家庭生活,所以还要上山砍柴帮补和采摘野苋菜煲粥等充饥,生活非常贫苦。恩施失守后,父亲失业回到韶关,在曲江县政府任民政科科员,后任指导员,指导第五区沙溪、白沙、乌石、樟市、罗坑五个乡公所的政务工作,当时是薛汉光任县长,后来是李英,一直做到陈任之接任县长后,就被令辞职,那时做公务员是领国难薪,收入微薄,所以我和哥哥仍要卖报赚些钱来帮补家用。
当时韶关处于战时状态,各机关、团体、商店、居民等除留守人员外,从上午8时起所有人员一律向东、西河坝方向疏散,下午2时后才准许返回市区。一天,我在东河坝卖完报纸后,等待开桥回家,看见有人过桥我也跟着过去,谁知后面有警察追来,说是未够钟点,前面的人都跑了,我却被警察抓着,拉到派出所打了一顿后,捆绑起来,绑了一个下午,后来所长回来审问,我对他哭诉,我是卖报纸的,卖完报纸后,见有人过桥就跟着走,因母亲的右手被日本鬼子打伤,做家务不便,就想赶回家做晚饭,我真的不知道还未够钟放桥,所长听后,就把我释放了。离开派出所后,我往口袋一摸,天呀,我的钱不见了,连本钱都丢了,以后怎样谋生呢?家中又这样困难,怎么办呢?我一直在公园徘徊,不敢回家,怕挨父亲的鞭子。晚上就靠在亭子里的椅子中打盹,坐在我侧面有一个穿着军大衣的汉子,问我为何不回家,我以实情相告,他深表同情,说他在十二集团军工作,司令部在大塘,明天带我到司令部,叫我当勤务兵,到司令部的当天晚上,他安排我我他同宿,次日一早带我盛一盆洗面水到一位军官卧室,叫我为这位军官当勤务兵。这位军官询问我姓名时,我想起在派出所被人施暴时,全身震颤,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军官无奈,叫他带我给宪兵检查后送走。我从此流落街头,几欲轻生,茫茫然不知所以。一天,在街上忽然被我哥哥看见,他赶上我,一把抱紧我,要拖我回家,我不肯回家,但哥哥抱着我不放,两人抱在一起痛哭,哥哥连拖带劝,就把我领回家了。真是祸不单行,我回家不久,同屋邻居的一个卖大烟的人,遗失了一个煮鸦片的铜锅,一口咬定是我哥哥偷的,父亲就把哥哥捆起来,用皮鞭抽打至遍体伤痕,但哥哥怎么也说没偷,同屋的邻居们都来劝阻也无效,最后那人向父亲道歉说是错怪了我哥哥,父亲才把哥哥松绑。次日哥哥失踪了,经父亲多日来到外寻访,才知哥哥已到南华寺出家当了和尚,到香港竹林禅院拜茂芬法师为师,取法名意昭,后又师承虚云老和尚为第43代弟子,取法名本昭。
自哥哥离家后,我就做些短工来帮补家用,直至1946年6月1日才找到一份正式工作,在粤汉铁路韶关工务九总段辖内,先后任公役、长工、养路工、伙夫、摇车夫、材料夫、测夫、晒图夫等。一上班,我即被安排专职服侍总段长阮宗和一家,他的太太和儿女们都住在二楼,二楼是职员宿舍,除了总段长一家外,还有四户职员居住,分别由区珠和黄佑两人服侍,我们三个公役都是十多岁的孩子,颇合得来,既有分工,又能合作。还有一位叫金婆的老太婆,是阮家的老女用,只是负责洗洗衣服,其它杂事都是由我们三个男孩负责。我对主人既忠诚又勤快,每天除做好一切家务外,抱着太太3岁的女儿跟着太太到火车站附近的监工处玩耍。监工处的监工刘玉兰,原是阮家的男仆,后被提拔当了监工,阮太太原为阮家婢女,太太死后,阮宗和将她收为继室,但她与刘监工甚好,所以每天都要我抱着女儿大宝去看望刘监工,由于我对主人的忠诚和勤快,得到主人的赞赏,这却引起金婆的妒忌而陷害,起初她就借着总段长第五个儿子失了一支钢笔,就大造諛论,说一定是我偷的,五少爷信以为真,竟用手枪向我逼供,我据理申辩,区珠和黄佑也受到嫌疑,但都查无实据,庶务长就此事请示总段长,总段长说:1.将3人开除;2.将3人捆绑起来送交警察局处理;3.不管,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三点由你选择,你看着办吧。
总段长是虚云老和尚的皈依弟子,心地善良,而庶务长阮秀山是他的宗亲,当然能理解他的本意,就把我们三人叫到面前,鼓励我们一定要好好干。
金婆一计未成又施一计,此计非常狠毒,竟向太太挑拔说,我向总段长揭发她与刘监工有私情,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可是太太听了不但信以为真,而且对我逼害,刘监工天天对我破口大骂,拳打脚踢,直至被打得伤痕累累,我才鼓起勇气请求上级把我调到韶关工务廿一分段工作。那时做公役(勤杂)天未亮就得起床烧水、打扫公共卫生,职员一起床,就得为他们送洗面水、冲开水、叠被褥、开早餐等,办公时间要为职员泡茶和听候差遣,中午、下午要为职员端菜添饭,倒洗澡水、打扫房间(卧室)卫生,晚上职员打牌时还要在一旁侍候茶水和扇扇,工作辛苦都能忍受,最难忍受的就是谁丢失了什么东西,首先就是怀疑我们这些下人,每当我受了冤屈,向母亲倾诉时,母亲总是耐心慰解,抚平我痛苦的心灵。
1947年夏,妹妹昭敏刚读完小学五年级,就去报考韶师和广盲中学,结果两间都录取了,一间的名次是20多名,一间的是30多名,大家看榜后,都为她高兴,但妈妈说了她几句,而妹妹竟负气出走了数天,妈妈很伤心,我闻讯后即回家跪劝恳求妈妈原谅她,并说,我因无学历,所以只能做下贱的工作,任人贱踏,妹妹是女孩子,如不给她多读一点书,她将来怎么办呢?我向母亲下跪时,母亲走出厅,我又跪出厅,一直跪在母亲面前,直至母亲答应。妹妹自此很孝顺,同时又很努力读书,1951年考入空军,并成为新中国第一批女空降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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