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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汪清水
前几天去郑州参加表弟的婚礼,五叔给带来了一本厚厚的《汪氏宗谱》,然后凝重地告诉我说:你们家只身在外,又没有了父亲,这本新修的家谱就交给你保管了,有空儿常到亲戚家走走!心里顿时感到一种沉甸甸的思父之情。
父亲从十几岁就离开家乡,直到离开人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老人家在沉屙缠身的时候告诉过我,多么想落叶归根,将自己的尸骨埋葬在爷爷奶奶的身边啊!可惜,老家的至亲只有四叔一家了,四叔家贫无助,不忍心打搅。我在《父亲的春江花月夜》一文中写到过,父亲让我在他的灵前反复播放的那首琵琶名曲《春江花月夜》,应该是还含有魂归故里的一种祈愿吧。
我能够理解埋在父亲心中的苦衷。年轻的时候父亲外出求学,久不归乡是为了摆脱家庭的贫困;工作之后,由于政治原因,不敢回家给父老乡亲们添乱;后来陆续有了我们兄妹五个,沉重的家庭负担和经济压力,无暇顾及回家;到了双鬓斑白,该回故里的时候,又是身患重病,丧失了出行的能力,这是父亲一生的遗憾。
我的乡情,是在父亲一遍又一遍情深意长的言传之中建立起来的。从小只知道自己的籍贯是商城,父亲说那是大别山中赛似江南一个豫南边城,父亲的出生地有一个很好听的地名---苏仙石。我没有去过,体会不出父亲心里面对那里的山、水、草、木、茶的那点点情愫。
直到25岁那年,我在父亲的嘱托下,携新婚的妻子第一次来到了家乡。我们在堂弟、堂妹的带领下,徒步穿行在大别山中的林荫小道,去祭拜埋在这里的爷爷奶奶。当我们替父亲点燃了一挂长鞭之后,忽然间心里边对家乡故里的情感油然而生,我觉得我找到了自己的根。
父亲思乡、念乡的的感情随着日月的增添越来越浓厚,以至于走在大街上,听到一句乡音,也会停下来去和那些素不相识的老乡聊上两句。记得有一年,我们单位的一个老乡,拿了一本《叶氏宗谱》,找到我们家(注:我奶奶姓叶)来叙乡情,在那里边,父亲翻到了我奶奶和我爷爷的有关记录,心情激动的不得了。然后告诉我说,商城的苏仙石是我奶奶的娘家,我们的祖籍在固始黎集,汪家的祠堂就在那里。其实,父亲从十四岁走出大别山的时候,记忆中的家乡是模糊的。
虽然父亲对固始黎集的汪家宗祠没有什么深刻记忆,但是对自己的血脉传承却非常在意。当父亲听说老家要续修家谱的时候,身患重病的他兴奋的象一个孩子一样,连夜爬在病床上,用他工整的字体,写下我们一家老小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捎给我的五叔带回老家。他曾经严肃的告诉我们,一旦家乡来人,无论他是活着还是故去,要我们一定不能慢待。
最终,父亲没有等到家谱续修好的音信,也就无缘看到五叔从老家带过来的这本《汪氏宗谱》了。所以,接过来这本家谱,我的心情沉甸甸的,再也挥洒不去父亲对家乡宗亲族谱祈盼的那份神情了。
我自己对老家的概念仅限于新婚时回去祭奠爷爷奶奶的那一次浅薄的记忆。虽然没有真正的到达固始黎集汪家的祠堂,但心中的感觉还是和出去旅游多少有些不同,这应该是根连根的相互缠绕的一种潜在的情感吧。
父亲兄妹7人,除了四叔和我们一小家外,大多数都定居于郑州,表弟的婚礼也就成为我们大家相见的一次聚会了。环视婚宴席中的同门弟兄,有很多人已经非常陌生了,对下一代的孩子们更是弄不清楚谁是谁了。再过几十年,下一代的下一代相见不识君为亲的场面,恐怕也就再正常不过了。我想,真正纽系亲情的那根红线就要靠这本《汪氏宗谱》了!(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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