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是徽州大地上鲜活的遗存,是正宗的中国“国粹”,是一方方最独特的“中国印”。祠堂是存放我们乡愁的陈列馆,是安放我们灵魂的栖息地。
一座祠堂,就像一位母亲,虽历尽沧桑,却总是天下儿女向往的地方。在那里,有先前的风气,有我们的老规矩;在那里,供奉着祖先牌位,供奉着天地人的大道理;在那里,血脉绵延,传承赓续,生生不息。
祠堂,往往建在风水宝地上,背后有“靠山”,以山冈为屏障,四周往往有几棵、十几棵参天古树簇拥,祠堂周围都是同姓人家聚族而居的血缘村落。
走进祠堂,仿佛感觉到先人说过的家常话和他们熟悉的脚步声,还有他们的喜怒哀乐甚至他们的心跳呼吸之声,都散布在祠堂的每个角落里,这一切充满了家的味道。
在这里,品质和德行是最当紧的,比什么都重要。
祠堂是徽州基本的人居环境,浓缩着众多鲜活的历史信息。古祠堂,作为民间最直观的社区活动载体,反映着底层平民的心态,流露出地域的世俗,很自然会将日常情趣在祠堂中得到充分物化。
这种活“化石”,凝固着原始的生活本真,浓缩着冰封的史实,记实着内心追索的痕迹。
每年清明,族人共同举行祭祖扫墓,藉以叙人伦,凝族力。清人赵吉士在《寄园寄所寄》中载:“新安各姓……出入齿让,姓各有宗祠统之。岁时伏腊,一姓村中,千丁皆集。”
后来又演化成一种祭祀节日。每到规定时节,族人要举行大规模的祭祀仪式,由族长主持。族长是依世袭“嫡长制”产生。族中有文化有地位的“礼生”参加,并摆设丰盛的祭品。
按照行礼、作揖、鼓乐、宣读祭文等程序进行,或鼓乐仪仗绕村(祠)一周,以追念祖上恩泽,颂扬贤德之人,求祈宗族旺盛。每年,按朱子修订的“高、曾、祖、考”要求,要迎奉祖宗牌位,理晋主、越主等事宜。
宗祠祖宗牌位,分单牌、统牌,单牌乃表彰始祖、显祖、支祖或有贡献于宗族的“功劳户”。
徽州祠堂有严格的“寝室之制”,即中龛供奉的是始祖神主,左右两龛根据昭穆齿德等资格条件,对先祖进行排列。
“大宗百世不迁,小宗五世则迁”。宗祠兼理族内一切事务,一般采“不告不理”原则。只有重大事项才开祠堂处置。如惩戒不孝子孙,须“赶出祠堂”。不祭祖宗的要革出祠堂,或施以族(私)刑等。
遇大灾赈济灾民,至岁末救济老幼病残。遇丰年分送祭谷、祭胙或遇大事举行大典。祠堂祭祖属“展亲大礼”。
因此,在徽州人看来,“报本之礼,祠祀为大”。透过祠堂,我们不仅从祭祀中,深深地领略到当时的宗法气氛,体味到宗族群体所表现出来的共同性格,蕴藏的人性精髓。这些,仍是当今我们了解徽州民俗的一个重要窗口。
祠堂里浓郁的香火味,常年经久不散。一年四季,春祠夏禴,秋尝冬烝,四时八节,祭祀不断。“祭,如在”,大伙总是认为祖先就在冥冥之中,保佑着家世的兴旺,子孙的繁衍。
祠堂祭祖,已然成为血脉汇聚、增进感情、精神认同的家族功课和不忘根系、感恩思孝、端行修德的人生功课。
宗祠一度曾被简单地定为反动“族权”的象征,许多祠堂纷纷被拆掉。但后来修了拆,拆了修,又被重新立了起来,一番修缮翻新,重放异彩,再显光辉。
每一座祠堂背后都有一批虔诚执着守望的老人,每一条通往祠堂的路上都有无数双注视的眼睛。
很多祠堂里,“族规”“家训”又堂堂正正地上了墙,多有劝诫,为后人遵循。祠堂又恢复了以前的众多功能:聚会、议事、倡学、教化等等,特别是现在,发扬光大,还有了文化活动室、书画展览、文艺展演、史志乡贤英才陈列等新功能。
太平时期,建祠修谱,供人景仰,当然是很隆重的事情。清白传家,自是历代族人的愿景。祖宗都想让后人学好、过好,和睦兴旺,一门清正。
一直以来,犯事违法的人,是不准进入祠堂的,也是上不了族谱的。当然,这是天大的事,一个人入了“谱”,心里才会踏实。
举宗大事,莫过于祠,无祠则无宗,无宗则无祖。
祠堂在,祭如在。祭如在,倍思亲。祭如在,一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