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汪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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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汪氏园

王阳明（明代）

小阁藏身一斗方，夜深虚白自生光。

梁间来下徐生榻，座上渐无荀令香。

驿树雨声翻屋瓦，龙池月夜浸书林。

他年贵竹传异事，应说阳明旧草堂。

——《王阳明全集》（下册） 作者：（明）王守仁著，上海古藉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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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

诗词小札专栏：人生当自信虚白自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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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羊网 2006-10-03 14:34:51






———王阳明《夜宿汪氏园》


小阁藏身一斗方，夜深虚白自生光。梁间来下徐生榻，座上惭无荀令香。驿树雨声翻屋瓦，龙池月色浸书床。他年贵竹传异事，应说阳明旧草堂。

距今499年前，也就是明正德二年（公元1507年），王阳明因直言谏进触犯权贵，下狱之后被贬至万里之远的贵州龙场（今贵州修文县）做驿丞（相当于今天一个县政府招待所的所长）。在龙场他寄身草庵，垦荒自种，同时又冥思勤修，终于体悟出“良知”之道。之后他又创办了龙冈书院，开始授徒讲学，声名鹊起。后又应贵州提学副使席书之邀到贵阳的文明书院讲学。此时的他虽身经磨难，死里逃生，但他依仗内心的修炼，又对人生与前程充满着希望与自信。

“小阁藏身”指诗人暂寄宿之地，“一斗方”指其狭窄，使人联想到诗人困于龙场那偏远的地方，其生存空间极其狭小仄逼。“虚白”二字出自《庄子·人间世》：“虚室生白，吉祥止止”，谓心能空虚而自能生出纯白之光，后常用“虚白”来形容一种澄澈明朗的境界。诗人此处亦是言说自己修心悟道，心室自能发出照射人间的万丈光焰。这是诗人对自己体悟出“良知”思想以及对“良知”思想强大影响力的自信与自赞。“梁间来下徐生榻，座上惭无荀令香”，则通过两个典故，表达了自己对应邀来贵阳讲学的一种身份确认，语间同样呈现出一种自喜与自傲。

“徐儒之榻”典故出自《世说新语》。徐孺子虽为一乡间草民，却有南州高士之誉，他曾深受汉代重臣陈蕃的重视，平时不接待宾客的陈蕃，居然破例在太守府中为徐特备一榻，徐来则张之，徐去则撤之，的确是罕见的礼贤之举。诗人还将自己比作荀令君，史载荀令君到人家里拜访，坐处会留三日香，后人以“荀令香”代指高雅人士。王阳明此处虽谦言自己是“惭无”，但骨子里却是对自己能授经讲学的看重，言下之意则是我虽不能像荀令君那样能坐处留香，但我的传经授道却能流芳千古。

“驿树雨声翻屋瓦，龙池月色浸书床”，是回想起他在龙场驿艰难但却富有诗意的生活，表达了他对龙场驿的眷爱与重视。龙场悟道是王阳明生活历程中的转折点，诗人借对他年的推想和写自己居处的必将留名，表达了他对自己以及自己思想学说的充分自信：如果将来贵阳要流传什么奇事伟业的话，应提到我王阳明居住的这片草堂。贵竹，指贵阳，因古时贵阳盛产竹子并以制作乐器筑而闻名，故称“筑”或“贵竹”。

王阳明身处逆境而扪心自问，体悟良知而对传统加以改造并有创新，虽居乡野而对国家大政与人生出路探索不已，其身其行其言真有圣人风范，他的才能与自信使他能跳出茫茫山野和旧有的文化屏障，而在思想文化界掀起了一场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