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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鋐（1466-1536），徽州婺源（今江西婺源）大畈乡人，明弘治十五年（1502）进士，后任职广东提刑按察司副使、广东布政使司右布政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掌管院事、刑部右侍郎、兵部尚书、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汪鋐任职广东提刑按察司副使时，奉朝廷之命，率军驻扎于南头古城（今深圳市南头），依靠当地百姓，学习和仿造“佛朗机铳”、“蜈蚣船”，以夷制夷，把葡萄牙入侵者赶出东莞屯门（今香港屯门）。汪鋐任职兵部尚书时，向嘉靖帝三荐“佛朗机铳”，得到嘉靖帝的支持，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推广、使用。汪鋐是我国以夷制夷、抗击西方殖民主义入侵的第一人，汪鋐此举比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思想家魏源在《海国图志》一书提出“师夷制夷”的主张要早320； 也是我国最早向西方学习、引进西方先进武器“佛朗机铳”的一代名臣，这也比明末的徐光启引进和铸造西洋大炮早了100年
中国历史上最早向西方学习的人是谁呢？最早引进西方先进武器的又是谁呢？
1987年中国旅游出版社出版《中国历史之最》一书，认为明代晚期的徐光启（1562-1633）“最早提出了铸造西洋大炮的主张”。1994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历代入粤名人》一书，认为清代思想家魏源“首倡师夷制夷”之说。其实不然，早在明代中期，汪鋐（1466-1536）就开始向西方学习，于嘉靖元年（1522）便仿造了佛朗机①铳（葡萄牙炮），和百桨小舟（仿佛朗机“蜈蚣船”制成的小蜈蚣船)，创造了师夷之长技以驭夷狄的成功战例，是中国最早率军抗击西方葡萄牙殖民者“佛朗机”入侵的要臣；嘉靖八年（1529）汪鋐奏明朝廷，并在三边进行大规模推广使用佛朗机铳，也是中国引进学习西方先进武器并进行大规模推广、使用的第一人。这说明470年前的深圳，也是我国对外交流的重要门户，并孕育了一位明代中期的名臣，揭开了我国反抗西方殖民主义者，同时又向西方学习的序幕。
汪氏家世 人文蔚起
汪鋐，祖居徽州婺源大畈（今江西婺源县大畈乡），乃唐越国公汪华之后裔。曾祖父汪樯、祖父汪焕皆出身于贫苦农家。汪焕“性禀端严，行敦孝友”，夫人程氏“克秉巽德，垂范厥家”②。
汪鋐之父汪俨，字仲温，号北山翁，乃汪焕之子。成化二十二年（1486）应天乡试，汪俨以《春秋》举乡荐，补太学上舍。弘治六年（1493）登乙榜，选为江西德兴县教喻，在位高风亮节，德兴人士非常思念他，将其祀于名宦祠。汪俨回乡村居二十余年，教导乡闾，广布教泽，孜孜不倦，常以修桥补路为事，性格严毅，著有《北山言行录》、《春秋粹旨》行世，与其弟汪嵩同为婺源县乡贤③。
汪鋐，乃汪俨次子，字宣之，行荣四④，号诚斋，生于成化二年（1466）九月十八日，六岁入学，十岁随父在学宫读书。弘治二年（1489）应天乡试，以《春秋》中己酉科举人。弘治十五年（1502）登壬戌科殿试二甲⑤，时年三十八岁。
汪鋐能科举成名，其最重要的老师是他的父亲汪俨。其父性格梗直，嫉恶如仇，关心民瘼，大公无私，且学问造诣颇深，著作宏富。他的气质、政见、思想、为官之道等对汪?的影响极为深刻。后汪鋐走遍南疆北塞，历官十七任⑥，无时不存在他父亲的影响。
汪鋐登进士后，初授南京户部贵州清吏司主事。正德六年（1511），迁广东提刑按察司按察司佥事。九年升本司副使。十年九月二日，奉敕巡视广东海道，处理边疆戎务，立《要策十二事》⑦，进秩中宪大夫。
正德十六年，汪鋐迁任广东提刑按察使，时因西洋佛朗机（葡萄牙）入侵，广东海防局势紧张，发生了我国与西方殖民主义入侵者的首次战争。汪鋐亲身参与和指挥了这次战争，表现了杰出的军事指挥才能。
屯门海战 初学西方
海战发生于正德十六年（1521）六月至嘉靖元年（1522）九月，前后共历时约15个月⑧。
明武宗正德六年，佛朗机（葡萄牙）攻占了满剌加（又名麻六甲，十四至十六世纪马来西亚之马来亚封建王国），逐其王，随即侵犯我东南海面。佛朗机为更好地向中国扩张，必须寻找一个有利的据点。
正德九年（1514），佛朗机首任满剌加守将勃列多派遣阿尔华列士率军舰，在中国商人向导下，抵达新安县的屯门（即今香港屯门），并于岛上树碑立石以图永据。此后，屯门便成了佛朗机的据点，至有“贸易之岛”之称⑨。
正德十二年（1517），佛朗机驻满剌加总督卧亚派安达拉率军舰四艘前往中国，随行还有特使皮利司，到达屯门后，留下两艘军舰。
佛朗机一边进京谋求通商，一边却在屯门等地营建据点，干着海盗的勾当。
佛朗机的暴行，引起广东军民的义愤。满剌加控诉佛朗机的文书也送到朝廷。正德十五年（1520）十二月，曾任顺德县令的御史丘道隆、顺德人御史何鳌前后具奏：佛朗机本性凶残，兵械又精，吞并敕封之国满剌加，“乞悉驱在澳番舶及番人潜居者，禁私通，严守备，庶一方获安。”⑩明武宗即命礼部与兵部作出决断。
朝廷在北京驱逐佛朗机使者后，又命令广东按察使汪鋐率军驱逐东莞屯门之佛朗机。
佛朗机的船坚炮利如汪鋐《奏陈愚见以弥边患事》奏稿所言：“臣先任广东按察司副使，巡视海道。适有强番佛郎机驾船在海为患。其船用夹板，长十丈，宽三丈，两旁驾橹四十余枝，周围置铳三十余管，船底尖而面平，不畏风浪，人立之处，用板捍蔽，不畏矢石，每船二百人撑驾，橹多而人众，虽无风可以疾走。各铳举发，弹落如雨，所向无敌，号曰：‘蜈蚣船’，其铳管用钢铸造，大者一千余斤，中者五百斤，小者一百五十斤。每铳一管，用提铳四把，大小量铳管以铁为之，铳弹内用铁外用铅，大者八斤，其火药制法与中国异。其铳举放，远可去百余丈，木石犯之皆碎。”11戚继光也描述过它的精妙之处：“其火气不泄，有明星供瞄准；子、母铳比例合适；出炮有力而准，制作精工且精微”12。汪鋐及戚继光描述的佛朗机铳，确实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火炮。
早在正德十六年（1521）正月，东莞县白沙巡检司巡检何儒称其于上年因委抽分曾到佛朗机船，见有中国人杨三、戴明，备知造船铸铳及置火药之法。汪鋐得知此情报，即令何儒秘密派人以卖酒米为由到佛朗机处，偷偷与杨三等通话，劝谕其回头为国效力，并许以重赏。杨三等均表示愿意为国出力，并约好于某夜，由何儒密驾小船接引，往见汪鋐。汪鋐审实后，令其如式制造，后经试验，果属利器 13。
是年六月，汪鋐奉旨指挥了驱逐佛朗机的第一次战斗。时明军尚未得到新炮舰的武装，以旧式战船封锁了屯门澳，晓喻佛朗机离开。佛朗机根本不理睬，仗其船坚炮利及岸上坚固的军事堡垒，据险抵抗。“汪鋐以兵逐之，不肯去，反用铳击败我兵，由是人望而畏之，不敢近。”14第一回合，明军失利。汪鋐更加意识到必须尽快以先进的武器装备部队，方能战胜强敌。
是年秋，第二回合海战情形就不同了。明军经整顿，特别是有了先进的武器装备，士气大振。进攻时用的均是行动快捷的百浆轻舟，即仿佛朗机长技而制造的小“蜈蚣船”，可以躲避佛朗机炮火的轰击。同时用上了大量的佛朗机铳，可以有效地杀伤敌人。
时佛朗机的十多艘蜈蚣战船泊于屯门澳，另在岸上设有军事营垒，均居于明军的北面。明军的陆路军自九迳山而下，水路军五十多艘战船则自合连海由南向北包抄。时正值刮南风。佛朗机的战船大而难动，运行调动必赖风帆。汪鋐乘佛朗机大意之时，先命仿造的佛朗机火炮向佛朗机开火，然后用火舟冲击，火借风势，直扑佛朗机的蜈蚣战船。其躲避不及，有数艘已触火舟。敌船队大乱，无法还击。此时汪鋐一声令下，明军船队，冲入敌阵，摇旗呐喊，杀上敌船。陆战明军也同时向敌发起猛攻。水陆夹攻，敌无路可逃，大部被歼，岸上营垒尽被摧毁，残存余寇逃往外海。第二回合海战，海战中缴获的资财无数。
屯门海战的胜利是来之不易的。正如《重建汪公生祠记》载：“公（注：指汪鋐）以儒发身戎务，若非素习，一旦挺身行阵，摧数百年未睹之强寇，岂偶然者哉！公生平忠义自许，剔历中外，始终一节。”
屯门海战，明军驱逐佛朗机获胜，体现了汪鋐文武兼备的才干。汪鋐对当地天时地利、风土民情的了解，是得益于吴瑗、郑志锐两位在南头的知交。海战中汪鋐的表现，郑志锐回忆中曾如是说：“公（注：汪鋐）为统制，不事威刑，士有死事者，厚恤其家，所俘获，悉以赉下，秋毫无私。”吴瑗也赞赏道：“屯门临不测之海，风涛险恶，寇恃火炮为长技，虐焰张甚，士或惮行，公毅然身率之。”15
屯门海战获胜，汪鋐自己也觉大慰平生，为答谢支持此战的吴瑗、郑 志锐及全体军民，他欣然命笔题诗一首，云：
辚辚车马出城东，揽辔欣逢二老同。
万里奔驰筋力在，一生精洁鬼神通。
灶田拨卤当秋日，渔艇牵篷向晚风。
回首长歌无尽兴，天高海阔月明中16
汪鋐攻伐屯门佛朗机取胜，朝野倾动。为表彰其功绩，朝廷于正德十六年十二月，特敕加汪?一级，使食一品俸17。汪鋐仍留驻南头，命令明军舰队巡视珠江口，将佛朗机彻底驱逐。
嘉靖元年（1522）九月，佛朗机首领别都卢率其所属疏世利等千人蚁结海上，准备劫掠新会县茜草湾。汪鋐闻报，命令明军舰队迅速出击。备倭指挥柯荣、百户长王应恩率师于海上截击别都卢船队。两军相遇，转战至稍州。明军中向化人潘丁苟率先登上敌指挥船，众将士紧随其后一起进攻，把敌指挥船打得落花流水，生擒别都卢、疏世利等42人，斩首39级，救获被掠男妇10人，缴获敌船2艘。佛朗机另一首领米儿丁甫思多减儿等，复率另外三只战船来接。明军乘胜火焚先所缴获的敌战船，挫敌气焰。双方交战非常激烈，百户王应恩等战死。佛朗机亦因死伤惨重而不敢恋战，遂败逃18。从此佛朗机入侵者闻风丧胆，望而却步。
广推洋器 洋为中用
嘉靖元年(1522)底，汪鋐回到广州将缴获的佛朗机铳进献朝廷，并上章要求辞去一品俸及级位，明廷不允。是年应朝考天下治行，汪鋐名列第一。擢升广东布政使司右布政使。这是汪鋐第七次任职。是年冬，汪鋐改刑部右侍郎。
自入京后，汪鋐可以更直接地了解到一些国家大事。为国家边防大计，汪鋐于嘉靖八年、九年和十一年三次上疏明世宗19，推荐佛郎机铳，其言辞恳切，甚为感人。
在第一篇奏稿《奏陈愚见以弭边患事》中，汪鋐对佛朗机铳有这样的叙述：“臣率兵驱逐佛朗机，赖用此铳取捷，杀灭无遗，夺获伊铳大小二十余管。此与杨三等所造体制皆同。臣窃惟佛朗机凶狠无状，惟恃此铳，铳之猛烈自古兵器未有出其右者，用之御敌，用之守城，最为便利。”汪鋐清楚知道，佛朗机横行无恐赖此铳，汪鋐杀敌取胜亦赖此铳。它无疑是自古以来最好的火炮，用于边防，再好不过。
根据汪鋐的建议，原在广东专门负责制造佛朗机铳和蜈蚣船的东莞县白沙巡检何儒升任上元县主薄，在操江衙门督造佛朗机铳炮。何儒，江西宁都人。他为汪鋐在广东屯门驱逐佛朗机立了一大功。他把杨三、戴明从佛朗机船队那里挖了回来后，又为汪鋐大规模推广使用佛朗机铳担当大任，为巩固国家边防起了一定的作用。嘉靖十二年何儒任满，进秩宛平县丞20。而杨三、戴明，他们成了铸造铳炮的专家，跟随何儒制造了大量的先进铳炮，为中国人争了光。何儒他们于嘉靖八年前后在操江衙门首先督造了佛朗机式铳炮计300余门，名“大将军”，分发到各个边镇21。我国历史由朝廷名义推广使用佛朗机铳，是这个时期开始的。
嘉靖九年八月，已任都察院右都御史掌管院事的汪鋐又为推广制造佛朗机铳呈了第二篇奏章《再陈愚见以弭边患事》。
为了使推广制造佛朗机铳的建议能够实施，汪鋐在奏稿中历呈了西北二边的防守状况与明军弊病。他认为边镇墩台，只是个暸望之所，而城堡多无备，即使有备，其兵器也不能及远，遇敌众我寡，也必败无疑。为改变这项弊端，汪鋐进一步提出了全面推广佛朗机铳的方法和实施计划：“当用臣所进佛朗机铳，小如二十斤以下，远可六百步者，则用之墩台；大如七十斤以上，远可五六里者，则用之城堡。每墩置铳一把，以三人守之，每堡置铳三把以十人守之，五里一墩，十里一堡，……大小相依，远近相应，星罗棋布，无有空阙，东来东击，西来西击，则敌自无容足之地，要以不战坐收全胜之功矣。”如能照此用佛朗机铳武装守边部队，一镇之军士只需用其十分之一于镇城操备，而闲其十分之九则尽数用于屯垦，且耕且守，轮班更替，两获其利。
嘉靖九年八月初四日，世宗皇帝御览汪鋐的奏稿后很高兴，命户兵二部再加议处。当时为兵部尚书的李承勋等复奏：“佛郎机手铳，诚为军中利器，宜申饬各边如所议修墩堡，拨军士，给发教习，为守土守墩之具。然墩堡可以预知虏之入，而不能御虏使不入，利器可以制力之所及，而不能制力之所不及。尤在为将领者，远斥堠，练士卒，抚恤贫困，以作锐士气，斯可以及人心之和，而收不战之功耳。”22李承勋也同意汪鋐的意见，但更加强调将领的主观作用。实际是不太买汪鋐的账。世宗皇帝还是采用了汪鋐的建议。因李承勋有抵触，世宗皇帝命汪鋐取而代之。嘉靖九年十月十八日，汪鋐迁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掌管院事，奉敕提督十二团营及神机营军务，其三大营太监总兵官所留官军，每月两次赴团营会操23。
在汪鋐的主持下，我国首次大规模学习西方先进武器并推广使用得到实施，“火炮之有佛朗机自此始”24。这在469年前的封建社会，是难能可贵的。
汪鋐出任兵部尚书后，“屡陈大议，厥绩茂彰，上屡赐御札奖之，经筵召问，制作称旨，俱命增入史馆。四郊工完，进秩资政大夫，25汪鋐在任兵部尚书时，曾对属下一官员祁敕说：“?受明主不世之遇，期捐躯以报，不知其他”26，所以为国家边镇防务，汪鋐最迫切要做的事就是推广使用佛朗机铳等先进武器装备。
制造佛朗机铳的地点为上元县之操江衙门，其地在今南京地方。汪鋐推广使用的佛朗机铳的品种较多，据载有如下几类：
“小如二十斤以下，远可六百步者，则用之墩台，大如七十斤以上，远可五六里者，则用之城堡。”27
“汪诚斋鋐为兵部尚书，请于上铸造千余，发与三边。其一种有木架，而可低可昂，可左可右者，中国原有此制，不出于佛朗机。每座约重二百斤，用提铳三个，每个约重三十斤，用铅子一个，每个约重十两，其机活动，可以低可以昂，可以左可以右，乃城上用者，守营门之器也，其制出于西洋番国。嘉靖之初年始得而传之。中国之人更运巧思而变化之：扩而大之，以为发矿。发矿者乃大佛朗机也。约而精之，以为铅锡铳。铅锡铳者，乃小佛朗机也。其制虽约不同，实由此以生生之耳。”28佛朗机铳的使用，加强了边镇的守御力量，此后，“三边赖其用”29。
嘉靖十年七月二十二日，汪鋐再迁太子太保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掌管院事，提督十二团营及神机营军务，并赐莽袍玉带。
汪鋐在推广使用佛朗机铳时，也受到一些人的反对与讥笑。兵部郎中吴缙云，见其如此认真，且又是外国之制，加上汪鋐举奏词语恳切反复，觉得好笑，以为是小题大作。汪鋐知道后，见其根本不了解边镇将士的辛苦，不把国家的防务当作一回事，便毫不客气地将其黜放到铜仁府（今贵州省铜仁县）任知府，让他去体验一下边疆将士与百姓的生活。有人笑着对吴缙云说：“君被一佛郎机打到铜仁府！”30“佛郎机”成了汪鋐的外号。
嘉靖十一年（1532）九月初五日，明世宗特授手敕，委汪鋐为太子太保吏部尚书，他不失时机，在给嘉靖帝的第三篇奏稿《遵奉钦依条陈时政疏》中，第三次提到推广、使用佛朗机铳之事。
在这篇《疏》中“严守御”一议中，所谈的就是推广、使用佛朗机之事。他说：“何谓严守御，盖西北之敌所以荼毒乎边氓者甚矣。强敌常众，而我兵常寡，卒然一至，所向无前，惟在固守以御之矣。然无郎机之利铳，虽欲守焉得而守。今幸有此铳，可以一当千，千当数万，而防守之利莫有过焉。”他把推广、使用佛朗机铳，作为守御边防的头等大事来抓。
佛朗机铳经实验和三边的初步使用，其优点和先进性已得到部分大臣的认可，而各边也纷纷请示要多配此铳。如汪鋐在该《疏》所言：“近日尚书唐龙、侍郎张瓒、都御史杨志学皆寄书与臣，谓此铳实为万世无穷之利。盖皆尝试之，而见其的有成效矣。又各具疏请乞多给。臣欲候命，下移咨工部，专一委官督造，务令坚固如法，每遇各边请给，即照数与之。”汪鋐对此事的督办，要求非常严格，“移咨两广、云南、四川各提督、巡抚、都御史各于要害之地，一体设堡请铳守之，则盗贼自无不弭，而生民自无不安矣。如是，各该巡抚不能着实举行，而徒琐琐于他务，以炫已能，以欺君上，致有误事之，听所巡按、御史指实参奏。如臣言不效，亦乞治臣罪。臣谓严守御者，此也。”当时，推广、使用佛朗机统是非常认真和严格的，稍有差迟，可以欺君之罪论处。可见，汪鋐为国家的大计，何尝不是呕心沥血？
位极人臣 死而后已
嘉靖十三年，汪鋐一品考满，进勋柱国，世宗特授手敕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更日治事，同知建造事，总督神御阁、启祥宫、九庙夫工兼管军士，又授手敕同内阁辅臣，经理重书累朝及先帝宝训、实录。这是汪鋐十七次任职，也是最后的一次。十二月二十日，上赐汪鋐家乡郡治所建的府第为“昭恩楼” 31。
自明太祖朱元璋罢中书丞相府，朝廷大政归之六卿，而六卿之中又以吏、兵二部最重要。明代先后任两部尚书者有其人，但同时任两部尚书者只有汪鋐。可见世宗皇帝对汪鋐极其信任。其实一人担任两部尚书，又同内阁辅臣，其地位已相当于宰相，位极人臣。
汪鋐为官30多年，其先后在家乡婺源县城所建的府第和牌坊有：大柱国第、少保天官第及昭恩楼，四忠坊（特赐尚书汪鋐忠诚、忠尽、忠爱、忠弼）、四世一品坊（宫保汪樯、汪焕、汪俨、汪鋐）、少保天官坊等。汪鋐的祖居地婺源县大畈乡也有大方伯第、都宪第、尚书第、少保天官第、四世天官第和四世一品坊、青宫少保坊等32。足见汪鋐受到世宗皇帝何等重视。
嘉靖十四年二月初八日，汪鋐奉旨建造宗庙、世庙，又奉命考察天下官员。四月，世宗皇帝赐怀贞尽忠银记。九月，汪鋐年届七旬，四次疏请乞休。上允，赐飞鱼及白金文绮，诏驰驿还乡 33。
汪鋐晚年又号蓉东，别号石耳山人。其一生著述，著名的有《诚斋奏稿诗文集》。
嘉靖十五年（1536）七月初七日，汪鋐以疾卒于家，享年七十一岁。讣闻至阙，世宗皇帝为之震悼，辍朝三日，命吏、礼、工等部议隆恤典，赠少保，谥荣和（宠禄光大曰荣，柔远能迩、号令民悦、不刚不柔、推贤让能曰和），赐祭九壇，以工部营缮清吏司主事孙校董其葬事并撰圹志铭；令府堂上官代行祭事。荫二子：云瑞（侧室胡氏生）、云程（侧室王氏生）俱为中书舍人。云瑞辞荫改荫其子尚周。嘉靖十六年八月卜葬于婺源县三十四都双牌（今婺源县太白下岸）34。
汪鋐是个有所作为的封建官吏，他的一生是勤奋的，鞠躬尽瘁的；对明王朝忠心耿耿，在国事方面屡建大议，功勋卓著。但汪鋐死后，其名声并不见好，且受到不少诽谤，连篇幅浩大的《明史》也没有他的传。汪鋐的行实与史册给他的评价并不相符。纵观汪鋐一生，其贡献颇大。
第一，任广东海道数年，巡视海疆，为整顿广东的防务做了大量的工作，并提出《要策十二事》，对国家海防建树殊多；
第二，在屯门海战中，汪鋐坚决地驱逐和歼灭狡猾而凶狠的佛朗机，创造了师夷之长技以驭夷狄的战例。此为我国最早一次抗击西方殖民主义者入侵的战争，显示了汪鋐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杰出的军事指挥才能，比清道光二十三年（1843）思想家魏源在《海国图志》一书提出“师夷制夷”的主张早320多年；
第三，汪鋐所在的年代，我国武器落后，边疆防御能力极差，不进行改造，只能受制于人。汪鋐不遗余力学习和引进西方先进武器并实地使用，大大增强了防御能力。这是中国人民向西方学习之始，它体现了中国人民杰出的智慧，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这比明末徐光启学习铸造西洋大炮，早了整整一百年；
第四，汪鋐处处事事都是以国家、百姓的利益为重，“屡陈大议，厥绩茂彰”35。其著名的奏稿除有关抗击佛朗机、引进推广使用佛朗机铳的三篇外，还有《题为重边防以苏民命事》、《应诏陈言以弭灾异事》、《奏为兴水利以救民患事》等九篇36，关心民瘼，建言诤诤；
第五，汪鋐重考察，重务实，无论是在地方或是在朝廷，均政绩斐然。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不但是范仲淹一生的写照，也是汪鋐一生的写照。
(作者：彭全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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