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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牌坊
歙县古城古建筑成群,牌坊林立,特别是西郊的西溪村。那里有座气宇轩昂的“汪氏家祠”,祠前面并列矗立着三座明代建的透雕石牌坊。中为“忠烈祠”,左为“直秘阁”,右为“司农卿”。此外,还有一座匠必独运的跨道二脚三楼式石坊,上镌“偶然”两个雄浑醒目的大字,使整个祠庙的外观显得异常雄伟壮丽。这个“偶然”牌坊是怎样来的呢?
相传明代天启年间,西溪村有个书僮,名叫汪本,庄户人家出身,斗大的字也认不得一个。一次陪送公子汪贾敏赴京应考。到了京城,只见街道井然,人群熙攘满目繁华景象,好不新奇。在公子入场考试的那天,汪本出去游逛,窜进了显赫一时的名宦魏忠贤的后花园。这时,他小便急了,就搂着裤子,躲在假山石背后的花丛中小便,被差役发现抓住。在审问时,汪本说是进京赶考,走迷了路。差役立即禀报魏忠贤。
当时的魏忠贤是熹宗皇帝的宠臣,独揽朝政,专横跋扈,不可一世。当差役告诉他:“有位考生窜入园内,撒野拉污,已被擒获,听候大人发落。”魏忠贤为加思索地信口说:“原是考生,将他送去处……处塌算了。”魏大人草菅人命,出口如刀。他的本意是“处斩”,因为口吃,“斩”字还没说出来,差役误听成“取塌算了”。当即取了名片,满面堆笑地送他到考场。这时考场内已摇过了黑白旗,正在封门开考,场外戒备森严,一般根本无法入内。守门的接过名片递了进去,主考官慑于魏大人的权势,并听了传话“魏大人说过,将来人取塌算了”。因此,自然不敢违令,立即请汪本进去过场。一问来者是个目不识丁的“黑枣”,不敢为难,只要他通报了性名和履历,派人代笔写了篇文章。不日张榜公布,汪本考中,各列第一。而汪贾敏却名落孙山。
汪本得中后,汪贾敏陪他一起去官邸见魏忠贤。魏忠贤并不知汪本的中举前因,见汪来投靠自己,很高兴。便保荐汪本去做知州,后来又提拨他当御史。
汪本的业绩是与汪贾敏分不开的,汪贾敏不愧是个精明能干的读书人。他深知魏忠贤的细底,知他身为宦官不守本份,暗下与熹宗帝的乳母奉圣夫人私通乱政,知道他杀害副都御史杨琏,大戮东林党等罪行。百性们怨声载道。汪贾敏预料到阉党的猖獗,是难以持久的,一直有防备与戒心。
汪贾敏为了谨防后患,不受牵连,建议汪本在与魏府交往时,特制一种金箔制成名字的贵重名片,表面看来很有气派,实际上是为了不留痕迹。因为,这种名片一投进魏府,名片上的金箔便会被管事人员取去。
但是,尽管汪贾敏用尽心机为汪本防备着,仍发生了意外。有一次魏忠贤做寿,趋炎附势的文武百官都备了贵重礼品到魏府祝寿,汪本当然也不能例外。但送什么礼物才好呢?当时汪贾敏正好回徽州探亲去了,汪本找不到人商量。有人建议:应该写首祝寿诗词。因为,魏忠贤应有尽有,什么礼物都不会稀罕,写首祝贺诗词反会讨魏忠贤喜欢。汪本自己不会做诗,汪贾敏又不在身边,便去找一位在京城颇有文名的同乡。这位同乡知道汪本底细,一向看不起汪本依附魏忠贤,见来请他写一首诗向魏忠贤祝寿,心里十分反感。开始他一口拒绝,后来见汪本缠个不休,终于提笔来一挥而就。可是,他写的这首诗并无阿谀奉承之言,却有冷嘲热讽之意,实际上是在骂魏忠贤。汪本不懂诗中含意,拿了这位同乡书写的诗欢欢喜喜地走了。回去后,汪本将这幅书写着“祝寿诗”的屏条装裱好。到了魏忠贤做寿那天,他带了这幅屏条以及各色礼品到魏府拜寿。当时,如果这幅屏条打开,给魏忠贤看到,汪本便有杀身之祸。然而,说来也巧,按当时的规矩,在皇帝饮赐的礼品到达后,所有官员的礼品一律收藏起来,祝寿的对联、屏条都不再打开。汪本将礼物送到魏府时,皇帝的礼品已经到了魏府,因此,他的礼物便被送到仓库里去收藏起来了。这样,这首嘲讽魏忠贤的诗也就没被人察觉,汪本也就安然无恙,依然官运亨通。
几年后,崇祯皇帝即位,魏忠贤失宠,贬到风阳,上吊而死。在抄魏忠贤的家时,这幅在他库里冷落了几年的屏条终于打开了,抄家官员将这首诗上报崇祯皇帝。崇祯皇帝见了这首嘲讽魏忠贤的诗,十分感动,说“在魏阉权重之际,汪本敢冒杀身之祸作诗以斥魏阉,此人忠诚可嘉,乃天赐朕之良臣也!”便下旨提升汪本三级。
汪本由一个没有文化的书僮,因一个偶然的因素中举,又因一个偶然的因素免遭杀身之祸,并且还由此得福,连升三级做大官,他的一生确是幸运。后来,汪本告老回乡,平平安安地与汪贾敏感一起回到了西溪村。汪氏宗族为了荣宗耀祖,特地在汪氏家庙门前的过道上,为他立一座石牌坊。在族人建立牌坊商议如何撰写赞美之词时,征求汪本意见。汪本请教汪贾敏。汪贾敏对他说:“你的一生几次偶然,我看就刻上偶然二字吧。”这座石牌坊上便镌刻了“偶然”两个大字,后来人们便称这座牌坊为“偶然”牌坊。只可惜此牌坊也未能逃脱“文革”的厄运,因此“忠烈祠坊”更显得弥足珍贵,可能是现存汪氏年代最久的牌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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