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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汪济(潜山)

巩昌汪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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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3 20:58: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回  王将军舍名求义  李枢密说理服人
  却说元军大举围困残宋最后一隅钓鱼城,已是经年。城中将士听了元军传来“宋室已亡,重庆归顺”的消息,士气大为低落,加之城中粮尽,全城已是人心惶惶,一日数惊。
  守城主将王立,数月不见外面音信,心知大事不好,虽然自己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但这城中十万军民又将如何呢?若死守,粮食已尽,如何执戈御敌?且又能坚持到猴年马月呢?若出走,敌军围困千万重,凭这些饥将饿卒的疲惫之师,怎能突出重围?就是勉强能冲出去一些,又能到哪里安身呢?这都是蒙元的天下啊!等死?想象着日后城破被屠的惨状,王立不寒而栗:“十多万生灵啊!就要丧在己手?”想到这里,顿时头痛欲裂,坐立不安,寝食俱废。时而嗳声叹气,时而挥剑长啸。侍从及家人见其如此模样,谁敢动问?
  在这危难之际,一个貌美心慧的女子来到王立跟前,屏退左右,然后双膝跪下,神情庄重地叫了声:“哥哥!”王立见状,双手来扶,且道:“贤妹何故如此?你我虽不是同胞,却亲如手足。有话请讲,不必忌讳。”
  原来,这女子是原元军泸州守将熊耳之妻、元朝重臣李德辉的妹妹。两年前,王立攻破泸州,熊耳战死,其妻被俘。为求自保,其谎称自己姓王,是宋将牛乾之妻,因丈夫殉国,自己孤苦无依,意欲回转故乡。王立见其美貌绝伦,身世可怜,又是同僚家眷,便与其交谈。发现其举止大方,善解人意,谈吐不俗,且知书识礼,颇有见识,乃心生好感,便将其带回钓鱼城,让其侍奉老母,并认为义妹。两年来,两人情意投合,相交甚契,甚于同胞。如今熊耳夫人见钓鱼城到了生死的紧要关头,为了不至于玉石俱焚,也为了能与爱子团聚,便决定亮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以救王立,救全城军民,同时也是救自己。
  熊耳夫人见王立来扶,并不起来,只是道:“两年多来,蒙哥哥不弃,视为同胞,真是恩同再造。我今有心腹之言要禀哥哥,请哥哥先赦欺哄之罪,待小妹说完,要杀要剐,任凭哥哥,我死也甘心。”王立大为诧异道:“都到什么时候了,城旦夕将破,祸在倾刻,还有什么要紧的事隐瞒?快快讲来,我决不怪你就是。”
  熊耳夫人这才爬起来道:“哥哥,小妹乃安西王相兼西川枢密副使李德辉的胞妹,原泸州守将熊耳之妻是也。”王立猝闻此言,惊得目瞪口呆,做声不得。对视片刻,王立忽地横眉怒目,拔出宝剑,向熊耳夫人颈上一架,厉声喝道:“大胆刁妇!你竟敢来我身边卧底!快快招认来此究竟为了何事?同党是谁?若有半句谎言,就把你千刀万剐,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熊耳夫人见王立突然变脸,也自心惊,心想:“完了,完了!不想这个莽夫竟如此无情!”只是到了此时,已无退路,也顾不了许多,乃微笑道:“哥哥不要性急,也不必动怒。我如今已是砧板上的肉,釜底之中鱼,怎敢谎言?当初拙夫已死,我本欲回乡,是哥哥将我带来钓鱼城,现在怎说我是来卧底?我来此两年,足不出户,除陪伴老母,便是亲近哥哥。我从未做过其他事,更不要说是有损于城、有损于军之事了。若硬说同党,那也就是哥哥与老母了。小妹话已说完,任凭哥哥处置。”说罢,目闭神定,引颈待戮。实则以退为进,大着胆子做最后一搏。
  王立闻言,顿时醒悟,心想:“安西王乃忽必烈的皇子,奉命节制川陕军政,李德辉是其属下重臣。既然这李氏有此来历,不可小觑,也许其能解此厄难。”乃弃剑于地,拱手行礼道:“啊呀!原来是李小姐,王某鲁莽,失敬了!小姐在此两年,王某有不周之处,万望海涵。现不知李小姐有何见教?”
  熊耳夫人道:“哥哥不必谦逊。你我二人情投意合,堪称知己,怎么立时生分起来?还是兄妹相称的好。依小妹愚见,哥哥还是要认清天下大势,停止抵抗,以保全全城十万军民的性命才是。”王立沉吟道:“我身为大将,深受国恩,岂能开城投降,丧名失节?人生总有一死,还不如以身殉国,留一个千古英名为好!”熊耳夫人道:“哥哥差矣!世事沧桑,朝代更替,自古如此。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只有亡国之君,并无亡种之民。今宋祚已尽,德祐帝早已亡国称臣并颁告天下,令百姓改做大元顺民。哥哥还尽什么忠,为什么国?若论忠义,小妹幼年也曾读过几天书,记得孟子有句名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哥哥切莫拘泥于忠君名节的迂腐之言,眼下要紧的是救民于水火。救得满城生灵,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才能积阴德、立功勋,名垂青史。否则一意孤行,做毫无意义的抗争,以十万军民的性命为代价,换取自己所谓的忠君虚名,哥哥又于心何忍?只怕要被世人唾骂哩!”
  听了熊耳夫人一番大义凛然的话,王立也知是金玉良言,好半天没有做声,暗自沉吟。良久方才自言自语:“纵然我舍名节求大义,元军真能放过我满城军民吗?”熊耳夫人道:“元军不是已经改变了屠城的陋习吗?说远一点,残金的巩昌城降时,元军以礼相待,汪氏父子弟兄不都委以重任了么?近些的,如阆州大获山的杨大渊等,不也都保全了军民的性命么?哥哥何必多虑!”王立道:“我钓鱼城与别处不同。蒙古大汗与其先锋汪德臣,均命丧这里。闻得蒙哥汗遗言:‘若克此城,当赭城剖赤,而尽诛之。’就是要杀个鸡犬不留啊!现在围城的主帅正是汪德臣之弟汪良臣,也必定要为其兄报仇,这真是冤家路窄啊!我怎能不虑?”熊耳夫人道:“待小妹亲自作书一封,哥哥遣人送往成都,请我兄长从中斡旋,定有好音。如其真不准请降,小妹愿陪哥哥血拼到底,以报大恩。”
  王立到了此时,已别无他法,乃答应依计行事。熊耳夫人乃当即亲自写了一封家书,告之失散多年之事及现在情形,务请兄长从中周旋,保住全城军民性命,否则小妹亦不忍负义偷生,云云。王立见其不仅字迹秀丽,而且言词恳切,真挚动人,很是赞赏,乃自做降书,命一个名叫杨獬的精明的心腹书吏,连夜乔装出城,往成都去找李德辉。临行,熊耳夫人又亲自嘱咐一番话语道:“如今全城十几万生命全系先生一身。先生一出城,必然会被元军拿获。那时你只须大着胆子如此如此应付,定能逢凶化吉,不辱使命。”
  晚间,王立亲自将杨獬缒下城去。那钓鱼城外,密密麻麻扎满了元军大营,巡逻军往来如梭,杨獬如何能混得出去?行了不过数里,便被捉住。
  杨獬大叫:“你等不得无礼!我是李枢密李大人的人,有机密大事要见李大人。”巡逻兵头目闻言,不敢自作主张,乃押往大帐来见汪良臣。
  汪良臣闻说是李枢密的人,也不敢怠慢,连忙唤了进来,问道:“你是何人?敢冒充李大人的人,在我营中夜间走动,分明是个奸细!”杨獬道:“我不是奸细,是奉李大人之命,长期在钓鱼城中卧底的。现有机密大事回禀李大人。请将军放行,莫误了大事!”汪良臣看了看杨獬,难辨真假,乃道:“你有何证据能证明你的身份呢?”杨獬笑道:“这有何难,你派人将我好好押往李枢密府上,不就明白了!不过要快,否则误了大事,我等就难脱干系了。”汪良臣见其说得有理,乃吩咐给与酒饭,然后命人将杨獬小心送往成都。
  李德辉接得其妹的家书和钓鱼城的请降书,真是喜从天降,高兴万分。又将钓鱼城的情形详细问了一遍,料无讹错,乃立即遣快马赍表,上奏忽必烈,劝其蠲弃前嫌,赦免钓鱼城所有军民,准其归顺,以早日安国人之心。又恐京城路远,音信难到,又更修书向京兆安西王禀告求援。
  却说李德辉差人送走奏章后,自己便率领亲兵卫队,赶往钓鱼城大营,准备受降。同时命杨獬持书先入城中,告之己妹及王立等,请其安心暂等数日。
  当得知钓鱼城即将受降的消息,元军一片喧哗。众元将齐聚大帐,都元帅也速答儿等,责问道:“我大军十余万在此,该城旦夕可破,其军民已是瓮中之鳖,为何准其投降,违先大汗屠城雪恨之旨?”汪家军将士亦道:“该城抗拒天兵数十年,致使先大汗含恨而崩,先总帅受伤而逝。此等国恨家仇,哪能不报?”众人义愤填膺,七嘴八舌,一个个摩拳擦掌,定要打破城池,报仇雪恨。
  李德辉早料到川中将士会有此举动,待看到主帅汪良臣镇定自若,正襟危坐,不发一言时,不觉心中由衷赞叹其顾大局,识大体,顿时感到身上担子轻了许多。乃开导众将道:“凡为臣者,当忠心保国;为将者,应守土有责。钓鱼城军民虽抗我朝三十余年,而且还曾惊我先汗圣驾,伤我先锋大将,但那是各为其主。现其国亡主降,便能应天意,顺民心,来归我朝,正当欣然受纳,使天下一统。诸位岂可斤斤计较,视同寇仇乎?今皇上宽仁爱民,若你们不允其降而强攻之,又要伤亡多少将士,戕害多少无辜生灵,诸君何能心安?”
  众将听了李德辉一番宏论,也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又于心不甘,乱嚷道:“难道我等几十年工夫费于一旦?将士们的血都白流了?必须要讨个说法!”平章赛典赤吼道:“我军对抗拒者,有屠城的惯例。况且先大汗还有‘赭城剖赤’的遣言,我等岂能违旨!”行枢密院事钦察,虽是蒙将,其与汪氏数十年同生共死,情谊颇深,也一再嚷嚷:“钓城乃是鬼城,其伤我蒙哥大汗、德臣总帅,伤我勇士无数!其罪十恶不赦!不尽屠之,何以面对那些死难英灵?”
  李德辉微笑着摆了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此事关系重大,本院也做不了主。故而已拜表上闻,同时也已禀知安西王爷。大家权且将息,静候圣裁和王爷的旨意吧。”诸将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都把目光投向了汪良臣。
  汪良臣知道众将的心事,干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道:“李大人说的是理,诸位说的是情。理是大理,情是实情。若说与钓鱼城的恩怨,我汪家与其最深。我兄弟子侄数十年在此征战,戍青居,建武胜,损兵数千,折将百员。先兄总帅汪德臣,遭其炮击,受伤致死。当时我汪氏也曾发誓要血洗该城,为先大汗报仇,为先总帅雪恨,为阵亡的将士讨还公道!我恨不得要让那城中的草木过火,石头过刀!”良臣还未说完,汪家军的将士赵重喜、汪清臣、祁连哥等纷纷叫道:“对!必要将钓鱼城杀得鸡犬不留,夷为平地!”
  汪良臣又干咳了一声,把手一摆道:“话虽如此,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当今圣上又以仁爱为本,我等切不可为泄愤而逆天行事!汪某不才,愿静候皇上及安西王的旨意。”众人见汪良臣说得句句合情合理,遂不复言。
  数日后,安西王遣使下谕:“为彰我大元威德,特准钓鱼城归降,并赦其罪。”李德辉大喜,乃遣人入城告之此讯,约定受降日期。
  赛典赤及统军合剌曾数次败于钓鱼城下,常耿耿于怀,乃谓李德辉道:“大人既已请旨,何不等圣旨到来,再受降也不为迟。”李德辉见众人仍有阻挠之意,心想:“皇上雄才大略,定会以大局为重,诏旨早晚必到,就让这些人死了心吧,免生后患也好。”想罢,点头应允道:“也好,那就静候圣旨吧。”
  数日之后,忽报圣旨到。李德辉等跪下听旨。诏云:
  鱼城既降,可赦其罪,诸军毋得擅自杀掠,宜与秋毫无犯。善后事宜,着李德辉全权处置。
  圣谕既下,谁敢不遵?
  李德辉当即遣人先行入城告之王立,约定次日受降。
  翌日,李德辉、汪良臣率众将士三百余人,同至钓鱼城下,来至护国门,宣谕朝廷赦旨罢,王立大开城门,率军民手捧香烛,拜伏于道,迎元军进城。
  正在此时,忽闻城楼上一声高呼:“大宋推官赵广,随故国去了!”大家一抬头,只见一人头戴乌纱,身着红袍,纵身一跃,跳将下来,跌得头开脑裂,顿时气绝身亡。
  众人见状,不由得一阵骚动。有的啧啧连声,有的扼腕叹息。惟有赛典赤大步上前拦住李德辉道:“宋军有诈,大人不可进城!”说罢,朝合剌等一摆手,喝道:“还不快把王立拿下!”合剌飞步向前,来拿王立。李德辉赶紧连连挥手道:“且慢,不可造次!”说罢,双手扶起王立道:“将军且起来说话。”又对众人道:“此人不忘故国,是个大大的忠臣!如何有诈?”回头吩咐王立道:“少时请将军按故国风俗礼仪,将其收殓厚葬。现在我们进城吧。”
  王立应声:“是!”便导李德辉等入城。由跑马道来至点将台上,王立召集军民至校场听点。李德辉、汪良臣等,看着那倚悬崖峭壁用巨石建起的巩固城墙,以及城墙上的瞭望孔、炮台口,心中无限感慨!
  王立集合好人马,便再次来到李、汪二人之前,拜伏于地道:“罪将王立,屡抗天兵,迎降来迟,愿千刀万剐,以正国法。惟请存我满城生灵性命。”李德辉呵呵大笑,双手将王立扶起,道:“王将军乃忠臣良将,往昔抗争,实各为其主,将军何罪之有?”说罢,将圣旨一展,递与王立道:“这是皇上谕旨,将军自己拜读,便知吾皇的大恩大德了。”
  王立闻言,连连叩头,接过圣旨,高呼:“万岁!”军民亦齐呼:“万岁,万万岁!”数十年恩仇,顿时雪消冰释!大元一统天下之战,到此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随后,王立又陪着李德辉等一行来参观护国寺。该寺乃五代时蜀主王建所建,为祈求护国之意。其大门旁刻有一副对联:
  城号钓鱼,三江送水开巴堑;
  寺名护国,孤嶂飞云控蜀江。
  看罢护国寺,一行人又来至寺西南边看悬空卧佛。该佛乃是就一悬空的崖壁凿成,卧佛身长三丈三尺,肩宽六尺六寸,凭崖而卧,堪称世间一绝,为晚唐时期作品。
  为安抚军民,李德辉命王立仍任合州安抚使。但为防患于未然,将军民全部迁出钓鱼城,州治亦迁回原合州城,并令王立将钓鱼城及城中房屋设施,尽皆拆除,仅留原有的护国寺,照常供奉香火。至此,这座屹立了三十六年的城堡便完全消失了。而钓鱼城之名及人和事,却历数百年而仍为人们所关注。
  其一,想当年,蒙古铁骑所到之处,无城不克,无敌不摧,欧亚震动。1258年蒙哥大汗率军十万入川,结果在钓城之下,伤病身亡。蒙哥之死,引发蒙古内乱,各路南征及西征军,纷纷撤回草原,不仅使南宋的历史又延续了二十年,也使得西征的大军未能进入非洲。可见钓鱼城的保卫战,不仅对中国而且对世界历史的进程,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其二,钓鱼城保卫战成为历史上极为少见的、以弱胜强的城市保卫战的典型战例。因而数百年来,引来了许多文人墨客前往凭吊,抒发怀古之情。现代中国历史博物馆竟制有钓鱼城的作战沙盘。
  其三,钓鱼城的烽火熄灭了,而关于对守将王立,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这一争论,一直延续七百多年。归纳起来,不外正反两种:正方赞扬王立牺牲自己的名节,救民于水火,是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之举;反方则是批评其贪生怕死,变节投敌,违背了传统的华夏文化理念,是个辱没祖宗的无耻叛徒。
  明弘治年间,合州官府在钓鱼城遗址,为当年的守将王坚、张珏建祠,称“忠义祠”。到了清乾隆年间,合州知州陈大文认为,王立是舍自己名节而保全军民性命,是为大义,不可埋没,且认为熊耳夫人与李德辉对钓城军民亦有再造之恩,故将三人牌位请入忠义祠。但至光绪年间,知州华国英重修忠义祠时,认为王立系无耻的变节之徒,便将三人牌位逐出祠去。
  合州百姓认为王立等在宋室已亡、宋帝都已降元之后,为全城生灵计,才开城投降,不存在对宋不忠之事,而对百姓却是有情有义。于是另立“贤良祠”供奉王立等三人牌位。即使到了二十世纪的今天,一九八一年在重庆合州召开的钓鱼城历史学术讨论会上,关于王立的评价,正反两派的观点依然势同水火,莫衷一是。
  若王立地下有知,定会付之一笑:“百姓心中有杆秤,谁为百姓请命,谁才有资格判伪真!”
  欲知大元一统江山之后,汪家军如何再立新功,请看下回。
  
blog.sina.com.cn/u/1595935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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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16 15:43:42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济公采纳改用《陇右汪家军》的建议!这样很好,可辟免读者把历史巩昌与现在巩昌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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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6 21:50: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回  边省频发羌蛮乱  汪氏连遭将帅殒
  却说自合州钓鱼城归顺之后,大元便天下一统。元世祖忽必烈甚为高兴,乃召汪良臣赴京进觐,嘉其功劳,授资善大夫、中书左丞,行四川中书省事。年底,罢四川行省,设秦蜀中书省,良臣改授安西王相。授汪惟正为龙虎上将军,行秦蜀中书省事,为不使其川陕两头分心,而以直臣之子汪惟孝为怀远大将军、巩昌总管知府事,代理巩昌便宜都总帅。这样,加上忠臣之子、时任巩昌副都总帅、佥枢密院事的汪惟益,巩昌汪氏一门在秦蜀中统兵理政的二、三品大员,就有四名,以下的就更多了。真是风光无限,显赫一时。
  汪氏一门的地位与荣耀,固然是凭几代人的汗马功劳挣来的,但与一些朝中正直大臣的支持和忽必烈的赏识分不开。随着忽必烈的宠臣阿合马权倾一时,许多元老重臣被排挤或架空。这其中与汪氏关系密切的廉希宪、商挺和李德辉等人,相继病逝或贬黜,汪氏的仕途便变得微妙起来。
  这也就应了那乐极生悲的话吧。汪良臣自京返巩后,还未来得及就任安西王相,便病倒了。头昏目眩,心悸乏力,病势日增。虽经遍请名医调治,竟收效甚微,目益沉重。忽必烈皇子、安西王忙哥剌、阔端王子永昌王只必贴木儿,均派专人前来探视,并遣医送药。怎奈病入膏肓,百药无效。至元十八年春,这位曾在秦蜀大地上叱咤风云的大将,便与世长辞了,年仅五十一岁。讣闻到了大都,朝廷特诏封开府仪同三司、梁国公,谥忠惠。
  次年,任副都总帅的汪惟益又病逝于任上。
  是年六月,朝旨罢汪惟正便宜都总帅一职,收其制命虎符,而以蒙将别速贴木儿为巩昌等二十四处军前便宜总帅府达鲁花赤,握总帅府职权。汪惟正只任四川行省左丞,专理民政事务。对于近五十年来,一门三代世袭巩昌便宜都总帅这一要职的突然被剥夺,汪惟正的心中感到空前的失落,同时也对汪氏的前途感到十分担忧:天下才得一统,便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么?转而又一想,若真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那可真是利国惠民的大好事,拥有兵权则反倒会招来隐祸!想到这里,汪惟正又不禁感到欣慰而振作起来。
  汪惟正虽然兢兢业业忙于公务,但脱离了军旅,毕竟没有以前那样紧张了。夜静更深之时,月下踱步,免不了引动思乡之情。老母娇妻,兄弟叔侄,无不挂怀。遂把昔日习作之诗,低吟浅唱,以做消遣:
  其一:四月初八日自秦陇返蜀
  巴蜀峰头夕照残,陇西鄣川路漫漫。
  离家更忆故土乐,征行休歌蜀道难。
  剑阁重云山气冷,巴江夜雨浪花寒。
  男儿莫畏轮台苦,回首长安春未阑。
  其二:秋日有感
  落日萧萧照大营,戍楼一望朔云平。
  三秋孤雁寒无影,万里飞霜夜有声。
  荒草白骨新战垒,黄花青松旧山城。
  西踞嘉陵将军志,一统天下君王心。
  至元二十一年七月,云南奏报:“腾越、永昌、罗必丹等地诸蛮,聚众谋反。”诏令四川行省讨之,以都元帅也速带儿总领军马,行省左丞汪惟正负责筹调军需。
  巩昌汪家军在四川征战近四十年,川中军民甚是敬畏。对于羌蛮等边民,汪氏尤多采取恩威并施、以安抚为主之策,每每能做到事半功倍、传檄而定。此次一接诏旨,也速带儿心知仍应依靠汪家军平乱,乃与汪惟正商议进军之策。
  汪惟正为了平乱大计,尽心筹划。自与参政曲里吉思率军出黔中,取五溪洞蛮;佥省巴八率军出播州、思州,讨散毛洞蛮;李庭玉率夔州军与都元帅脱察之澧州军合讨沅州土蛮。诸将凿山开道,齐头并进,又分头晓谕诸蛮酋长:降者免罪。
  那些蛮夷闹事,大多因地方官吏仗势欺压、管理不当所致。一经大军压境,破关斩隘,众酋长自知不敌,闻降服免责,遂纷纷率众而降。不到半年,骚乱即定。
  其时,权奸阿合马祸国殃民的罪行被揭露而身败名裂,安童、耶律铸等重臣重新辅政。汪惟正在向朝廷报捷之时,趁机陈述了汪氏一门三代人,在四川战场上的艰辛,以及目前仍有多人从军的现实,提议恢复汪氏巩昌便宜都总帅职务,以便对秦蜀方面的军事提调和对羌蛮边陲地区的管理。
  川南才定,川西又现骚动。原来川西地广人稀,有不少羌人部落,乃羌汉混居之地,统属碉门鱼通司管辖。一日,一伙羌人至碉门来买卖货物,因与当地人争论价格,引起口角。羌人粗暴,其中一壮汉阿哩蛮,乃头人家奴,竟拔刀将一汉妇杀死。市面顿时大哗,奔告官府。鱼通司使高曳夫闻讯,立即遣军弹压,将一干羌人抓住审讯,追查凶手。
  羌人对官府抬高茶叶价格、勒索羌人,早已心怀怨恨。其首领阿奴版的哥一闻同胞被逮,又惊又怒,乃立即斩断索桥,断绝交通,欲阻止官府来伐。随后又告警各部,联络蛮獠,准备招集人马,攻打碉门。
  高曳夫闻得羌人即将大弄,忙遣人飞马星夜向四川行省告急。汪惟正得报乃与部将张庭瑞道:“南方才定,已耗人力与钱财。西羌边远之地,疥癣之疾,不宜大动干戈,当安抚为上。”张庭瑞道:“大人所见极是。此本小事一桩,一为羌人暴悍好斗而起,二是当地官府处置不当所致。如若激起民变,导致烽火遍地,则干戈难息。只宜因势利导,恩威并重,以服羌人之心,而后其事可平。”
  惟正大喜道:“将军高论,正合我意。不知可愿意与下官同往一行否?”张庭瑞拱手道:“大人之命,末将岂敢不遵?只是羌地边远,其人又不懂礼数,何劳大人亲往险地?末将斗胆请缨,代为一行如何?”惟正笑道:“为国为民,岂能惜身?然事已燃眉,我们这就动身吧。”乃立拣精壮铁骑五百随往,务要盔明甲亮,人高马大,以显威武之风。
  一行人来至碉门,高曳夫接入。汪惟正连夜审清案情。次日,将一干羌人带上大堂。汪惟正居中而坐,高曳夫、张庭瑞垂手站立两旁。高曳夫谓众羌人道:“你等羌人不守法规,闹事伤人,惊动行省左丞汪大人至此,还不快快参拜!”
  那些羌人以为性命不保,连忙一个个磕头如捣蒜道:“杀人者,乃阿哩蛮,与我等无关。请大人饶命。”汪惟正道:“我已查得明白,你等无罪。先时你等受到连累,我且赏你等每人茶叶两斤,即日由我们这位张将军送你等回家吧。” 羌人们闻得放其回家,已是喜出望外,不意还能得到自己喜欢的茶叶,更是高兴得了不得,一个个又是叩头,又是称谢。
  张庭瑞带上卫队,便与众羌人人一同上路。在路上,张庭瑞指着自己骑的马谓众羌人道:“这马就是人称白马将军汪总帅骑的大白马。总帅叫我骑了他这匹马,代表他送你们回家,并去见你们的首领,说明情况,化解误会。汪总帅已经吩咐官府善待你们,并与你们友好通商。你们也要好自为之,不可胡搅蛮缠,杀人越货。否则的话,哼!你们看我们这些铁骑雄军!”
  羌人们闻言,俱道:“我等岂敢胡来?都是那个头领的家丁,平素仗势欺人惯了,才惹出事端,连累了我等。”张庭瑞道:“自古以来,杀人偿命。他这是咎由自取。待与你等首领见面后,再交给其处理,你们看可好?”众羌道:“他那是死有余辜。首领也不会轻饶了他。”
  这天来到羌人地界,张庭瑞吩咐留下两个羌人引路,在后缓缓而行。叫其余的人先行回去,报知首领来接。
  羌人首领阿奴版的哥见族人平安归来,又听了他们一番言语,自知与官府翻脸定要吃亏,便也借梯下台,率众人来接张庭瑞一行。
  阿奴版的哥远远望见一队铁骑雄纠纠而来,为首一匹白马上端坐着一员将官,便连忙弃刀摘弓,策马来迎,伏地叩拜道:“昨日我们占卜,就知道今天有个白马将军从东方来。今天果有将军到来,这是神灵保佑我们羌人。”张庭瑞见状令将士们后退数步,自己上前扶起阿奴版的哥道:“首领请起。汪总帅知道首领贤明,故命本将军将贵部众送回,以消除误会,且已严令官府今后不得再欺压羌人,同时发给文券,允许汉羌自由贸易。首领意下如何?”阿奴版闻言,喜出望外,忙道:“谢汪总帅恩典,也谢将军不远千里而来,为我羌人造福。”说罢,自在前导引张庭瑞一行进入羌寨。
  张庭瑞见羌首领执礼恭敬,心中甚慰。乃吩咐左右将礼物呈上,道:“这小盒中是纹银百两,大盒中是茶叶百斤,是汪总帅赏给贤首领的。另外,总帅叫下官转告,其本欲亲自前来,一因身体不适,二来又有要事不能分身,故而叫他这匹心爱的白马龙驹,代他前来,以示盟好。请首领收下宝马,作为纪念。”
  阿奴版大喜道:“总帅如此厚赏,我羌人怎能担当得起?请将军转禀总帅,今后我羌人绝不会滋事生隙。”张庭瑞道:“如此最好,两利双便。我公事已毕,这就要回去复命了。剩下的最后一点事,就是将杀人闹事的阿里蛮交与贤首领处置。望贤首领乘公严惩,以儆效尤。”说罢一挥手,随从即将捆绑的阿哩蛮推上前来。
  阿哩蛮来到阿奴版面前,双膝跪下,叩首不止,额血与汗珠齐下。阿奴版见了,虽心有不忍,但此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乃谓之道:“阿哩蛮,不是我不饶你。杀人偿命,国法不容。你且放心,你父母妻子,我自会照应。”说罢,接过左右递来的腰刀,一刀将阿哩蛮挥为两段。然后将带血的钢刀呈给张庭瑞道:“请将军将此刀献给汪总帅。我羌人敬服总帅,永不生事。如若违言,就请总帅以此刀斩我头颅!”
  张庭瑞见了,亦大为感动,双手接过还在滴血的钢刀,道:“贤首领深明大义,言重了!末将佩服。”说罢,拱手而别。
  自此碉门羌人果然服服帖帖,不再生事。若干年后,汪惟永长子汪泰昌出任碉门等处军民安抚司达鲁花赤;再后来,汪惟孝长子汪伊哥又出任碉门安抚使,镇抚羌蕃诸部,人皆敬畏,地方安宁。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却说忽必烈迭接四川捷报,很是高兴,同时也意识到汪氏在秦蜀的重要作用不可忽视。乃于至元二十二年五月,升汪惟正为资德大夫,调任陕西行省左丞。不久,又召其进京觐见。
  九月初,汪惟正来到京城。忽必烈召见时,先是问了当年平定土鲁叛乱之事,且道:“均谓你秦巩兵飞刀飞箭,甚是利害,传得神乎其神,果真是吗?”惟正答道:“那不过是微臣叔父汪良臣讨浑都海时,训练的一批开得硬弓、射得准些的一些弓箭手而已。土鲁不知,猝然受挫,以致后来以讹传讹,便成了飞刀飞箭的神话了。实则不值一谈。”随后忽必烈又询及一年前征南和处理碉门之事,称赞汪惟正能把握大局,见机行事,是个文武全才的人。最后又问道:“爱卿上疏,建议恢复巩昌便宜都总帅一职,不知你汪氏兄弟中,哪些人能当此重任?”
  惟正道:“任人选将本枢密院之事。微臣为国家大局和地方安定计,故有此疏。今蒙圣上垂询,微臣斗胆直言,诸弟之中,二弟惟贤已在中书吏部任职,从弟惟孝现在四川任东道宣慰使,均不宜频动。惟三弟惟和久在总帅府参赞军机,又曾在四川协臣下领兵,大度干练,可当此任。另外,惟纯、惟简诸弟亦能胜任。可由秦蜀行省与枢密院考察选用。此微臣妄言,请皇上圣裁。”忽必烈道:“爱卿知人善任,所荐定然不差。朕当妥为任用。”
  当月下旬,汪惟正辞驾西返。行至华阴古道,突然遇雨。秋雨绵绵,凉风习习,不巧那段路并无村庄避雨。惟正见风雨不大,又自恃身强力壮,乃冒雨策马而奔。不一会便外雨渗里,内汗蒸腾;内外交加,衣衫尽湿。顿觉腹痛如绞,欲吐不吐,欲泻不泻。途中无医无药,只得在随从护卫下加紧赶路。待至华州城时,已是气少息微,十分沉重了。
  州官急忙命人请来当地名医诊治,道是病情凶险的干霍乱。此时已阳气虚脱,生命垂危。遂死马当作活马医,权且开了一方:
  熟附子 八钱     干姜 八钱     炙黄芪 二两     红参 一两     葱白 一握
  急火煎之顿服。
  待药煎好后,病人已是牙关紧闭,面色苍白,爪甲青紫,冷汗淋漓,脉绝脉微。须臾便阖然瞑目而逝。年仅四十四岁。
  讣告飞报京城,忽必烈深为婉惜。立遣吏部侍郎为钦差,前往吊唁,并特赏银千两为丧葬之费。
  灵柩由华州至京兆,由京兆至巩昌,一路上白幡飘拂。沿途安西王、永昌王及州官、县吏,均拦路祭奠,军民叹息,哀声恸地。陇山垂首,渭水呜咽。盐川墓地,又添新坟。
  丧事才毕,朝廷旨意便到:追赠汪惟正为广忠协远秉节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之司、上柱国,封南安公,谥贞肃。
  接着,朝廷又降旨,任汪惟和为巩昌等二十四处便宜都总帅,兼总帅府总管,佩虎符;汪惟孝迁辅国上将军、四川南道宣慰使、巩昌、平凉等处万户;汪惟纯升怀远大将军、同知四川西道宣慰使司事;汪惟简授武略将军、同知巩昌等处便宜都总帅府事。随后又任汪惟贤为中书吏部尚书,成为负责官员遴选任命和调动等重大事项部门的主官。这打破了由蒙古人担任此职能的惯例,足见朝廷的宠信。
  朝廷对汪惟正的封赠,以及对汪氏兄弟的升迁,且还以兵权,说明巩昌汪氏重新获得了朝廷的信任。汪惟正若地下有知,亦可含笑九泉了。
  欲知汪家军重掌兵权后,又有何动作,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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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6 21:59:1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71楼(漳县汪氏) 的帖子

请问小红先生:历史巩昌与现在巩昌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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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游天涯,心归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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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8 00:21:31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楼主大手笔,大手笔呀!
敬佩敬佩。
敲着回音壁,一路走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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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28 00:33:17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74楼也寒于2012-08-28 00:21发表的  :
哈哈,楼主大手笔,大手笔呀!
敬佩敬佩。
汪氏宗亲人才济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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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 17:00: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回  戍边平乱汪家将  旌功追封陇右王
  话说蒙古自成吉思汗铁木真建国以来,其汗位承袭,并非如汉人的传统嫡长制,而是由忽里台大会选举产生。成吉思汗逝后,由其三子窝阔台继汗位。窝阔台死后,拖延了四年,最后在临朝称制的乃马真皇后竭力打点下,才由其子贵由即汗位。哪知贵由即位才三年就去世了。又几经周折,汗位由成吉思汗幼子拖雷的长子蒙哥继承。蒙哥在钓鱼城之战中受伤,逝于班师途中。经过一番争战,蒙哥的四弟忽必烈,战胜了胞弟阿里不哥,成为大元皇帝。自汗位由窝阔台系转为拖雷系后,蒙哥采取打压异己的措施,从此埋下了诸王不断叛乱的祸根,使成吉思汗的子孙世代为仇。忽必烈夺取皇位后,崇尚汉文化,重用汉将,推行汉人治国制度,更使得蒙古一些贵族心怀不满。是以诸王叛乱此起彼伏,几乎延续了整个元朝。
  在诸王之乱中,以窝阔台之孙海都为首的西道诸王,影响最大,时间也最长。其不仅与周边的各汗国联盟,还与乃颜为首的东道诸王联合起来,对付忽必烈。
  忽必烈在灭掉南宋之后,便腾出手来对付不服节制的诸王。一面遣伯颜率大军驻和林,阻止东西诸叛王之间的联络与会合,一面遣人游说并安抚各部落,同时命征西元帅汪惟能率军屯驻河西,紧守西疆。自己则积极准备亲征诸王。
  在蒙元帝国的军事打击与感召之下,一些叛王陆续归顺朝廷。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的曾孙出伯率众来归时,忽必烈大喜,委其为河西方面的军事统帅,节制甘肃行省等各路军马,包括巩昌总帅府亦听其号令。
  稳定了西方,至元二十四年,七十二岁的忽必烈率二十万大军,从辽阳出发,挺进兴安岭,经过激战,终于将成吉思汗之弟贴木格的玄孙、东道诸王的首领乃颜擒杀,基本解除了东方的威胁。
  由于诸王叛乱频作,朝廷长期用兵,极需财力的支持。忽必烈任用亲信畏兀儿人桑哥为新设立的尚书省平章事,主持全国财税大权,后来竟升为尚书右丞相。其一方面大量发行新纸币“至元宝钞”和增加税收以敛财,另一方面又钩考天下钱谷,借以排除异己,任用私人,同时怂恿忽必烈削夺汉人世侯的权势,道:“宋室早灭,岂可让汉将再掌兵权、汉军仍握军械?”
  至元二十五年,朝廷下旨,改巩昌总帅府为巩昌宣慰使司,以桑哥之弟答剌麻八思为宣慰使兼都总帅并管民政,汪惟和改任副都总帅。次年,又以防范西道叛王为名,命汪惟和率兵北征,听诸王出伯节制。这样,汪氏在巩昌二十四处原有的军政之权,便几乎全部被剥夺了。
  不久,朝廷又颁诏,令收缴天下汉人兵器。汪惟和奉答剌麻八思之命,回巩昌收缴所辖二十四处汉人兵器后,上疏朝廷,详细呈报了收缴的情况,并说明自己一家兄弟子侄的兵器,也一律上缴了,以后如因征战需要,再与其他汉人一样,到官库中领取。忽必烈看了奏折,心里也有所触动,乃在上批道:“汝家不比他汉人。弓矢不禁,任汝执之。”
  汪惟和接到兵部转来的皇帝批示,感到朝廷对汪家的信任并未完全消失,心中也就踏实多了。
  桑哥把持朝廷,征敛太过,引起了朝野公愤。太子伴读不忽木、御史中丞董文用、江淮行御史台侍御史程钜夫等联合皇帝身边的奉御彻里,利用至元二十八年武平大地震之机,向忽必烈进言,谓天象示警,揭发桑哥种种不法罪行,云:“桑哥欺君罔上,蒙蔽圣聪,紊乱朝政,陷害忠良,以致盗贼蜂起、社稷倾危。”等等。忽必烈遂将桑哥罢官抄家。其抄出的珍宝竟有皇家的半数之多。忽必烈又惊又怒,道:“此奴当权才四年,便敛财敌国,真可恶至极!”当即下旨将其处死,并对其党羽彻底查办。
  通过阿合马、桑哥等权奸欺君误国、肆行不法等事实教训,忽必烈也不免反躬自省。于是对被陷害、打击的汉官汉将,给予平反昭雪和重新启用。不久就撤销了巩昌二十四处宣慰使司,重新设立巩昌二十四处便宜都总帅府,恢复汪惟和都总帅兼巩昌府尹之职,仍佩虎符。任汪惟能为征西都元帅,接替原任都元帅、蒙古人相威之职,听诸王出伯节制,率所部屯田沙州、瓜州,长期戍守,以拱卫西疆。以后又相继任汪良臣第四子汪惟永、汪惟纯第四子汪舜昌,为征西都元帅。使得征西都元帅成为巩昌汪氏又一世袭军职。直至元末顺帝时,仍有征西都元帅汪只南见于史册。因其军均着红袄,故人称红袄军,实则原是巩昌汪家军的一部分。
  至元三十年,受盘据西北的海都蛊惑,吐蕃作乱。诏命巩昌便宜都总帅汪惟和率军征讨,同时命汪良臣次子、任明威将军、保宁等处万户的汪惟简,率刚刚平定松潘叛羌的得胜之兵万人往助。两人分道征进,很快讨平叛军,安抚了百姓。朝廷赏以金甲、鞍辔。再次显示了巩昌汪家军在镇抚吐蕃及羌蛮等区域中的重要作用。
  不久,江淮行中书省右丞汪惟贤,迁陕西行省平章。其第三子隆昌又娶了永昌王别贴木儿的女儿月鲁贴尼公主为妻。至此,连同汪良臣、汪惟勤,汪氏有三辈人成为驸马。这下更是双喜临门,巩昌汪氏又大大热闹了一番。
  至元三十一年(1294年),一代雄主、元朝开国皇帝、八十岁高龄的忽必烈终于寿终正寝。伯颜等大臣遵遗诏,拥立皇太孙铁木儿登业,是为成宗,改年号为元贞。尊忽必烈为圣德神功文武皇帝,庙号世祖。将其葬于祖先茔地起辇谷中。按照蒙古习俗,深埋不露,由万马踏平。待来年春夏草绿之时,便没有了痕迹。
  成宗即位之后,云贵地区叛乱频发。大德四年(1300年),西南洞蛮诸多部落首领,首先发难。因其寨落甚多,遂称八百;而又因是一个土官之妻名叫蛇节的为首,故称“八百媳妇”。这蛇节生得美丽而又武艺高强,矫健勇猛,喜穿红衣,人称“红娘子”。
  成宗接得牒报,乃命云南行省右丞刘深讨伐,同时命在周边地区征调民工及马匹。这又引起社会更大骚动。川南顺元土官宋隆济率众抗拒官府征调,且谓众人道:“官府征你等剪发黥面为兵,身死行阵,妻子为虏。”于是各地奋起响应,攻州占县,斩杀了贵州知州张怀德。
  朝廷见云贵骚乱日炽,乃遣保宁万户汪惟简与四川道宣慰使司都元帅阿答赤、将军巴剌等专剿宋隆济。汪惟简不顾瘴疠之气,不畏山高路远,率军奋勇当先,亲冒矢石,力克木角寨。又经过一年多的艰难苦战,击败叛军,同时招降了顺元宣抚同知宋阿重。宋阿重乃将其叔宋隆济擒杀,顺元遂平。
  刘深出征,屡屡损兵折将。成宗大怒,将其斩首,改遣云南行省平章也速带儿、行省参政汪惟勤率军征剿。汪惟勤深入洞溪,剿抚兼施。部将曹友庆,身穿重甲,手持利刃,率军奋勇向前;炮翼元帅汪履昌,携飞炮强弩,挫敌锐气,毁敌辎重。蛇节乃孤注一掷,冒死冲锋。汪履昌暗思:“此必为贼首,当来个擒贼先擒王!”乃命集中炮火待命,自己目测距离。待蛇节一入圈内,履昌手中红旗向前一指,同时大喝一声:“放!”“咚,咚!”连声炮响;“嗖,嗖!”弩箭齐发。敌阵中数十人落马,鬼哭神嚎,顿时大乱。
  汪惟勤挺枪纵马,督军猛冲。曹友庆早已驰入敌阵,连杀数人。时蛇节已为火炮所伤,面焦黑,眼朦胧,又身中数箭,只好伏鞍狂奔。正是慌不择路,恰巧撞至惟勤马前。惟勤顺手一枪刺中其马,蛇节被摔于地上,被随后追来的曹友庆擒获。
  贼首既已被擒,蛮军大溃,各自逃命。八百媳妇之乱遂逐渐平息。论功行赏,大德七年,汪惟勤升任云南行省平章、光禄大夫、大司徒。
  大德十年,云南罗雄州军火主阿邦龙少再次发动叛乱。时任云南行省右丞、原征西都元帅的汪惟能率兵征讨,平章也速带儿率兵夹击。两军会师曲靖,大破叛军。俘获阿邦龙少,斩于军前。余众溃散,祸乱遂平。
  大德这几年,汪氏一门三兄弟,相继远征云贵,建功立业,巩昌汪氏的业绩又上了一个台阶。先后又有一批人进爵统军:汪翰臣长孙仕昌授镇国上将军、甘肃西宁等处巡边都元帅,驸马汪隆昌以翰林学士晋阶光禄大夫,原巩昌便宜都总帅汪安昌改任庄浪路总管,汪惟正次子汪寿昌继任巩昌便宜都总帅,后又转任陕西行省参政,而由汪惟和长子演知哥继任都总帅,兼巩昌府尹,汪惟贤长子元昌任淮东淮西道宣慰使,汪惟明之子智昌、惟勤次子兴昌,均入选翰林学士,进阶直奉大夫。特别是汪惟永长子泰昌,被任为云南碉门安抚司达鲁花赤。此职的任命打破了忽必烈时,只有蒙古人才有资格委任的铁律,可见朝廷对巩昌汪氏的重视和信任。
  就在大德十年的盛夏,陇西一带暴雨如注,数日不止,漳河之水猛涨。一个惊天响雷之后,盐川小井沟上首约三里处山体突然滑坡。一场罕见的泥石洪流,顺着河道倾泻而下,顿时将小井沟的盐井深深地埋入了地下,幸好因久雨无法制盐,人们才侥幸逃过此厄。
  雨过天晴,望着被湮没的盐井,人们甚为叹息。时任巩昌便宜都总帅的演知哥,召集家族之人,商议处理盐井之事,道:“盐井乃我巩昌财赋命脉。几十年来,一直依靠制盐贩盐,换来粮食、马匹,支持着汪氏几代人的军功伟业。现在一场泥石流,将盐井化为乌有了。大家看看该怎么办,如何修复?”
  时任庄浪路总管的汪安昌,正好省亲在家,挠着头,啧啧连声,道:“恢复盐井虽是大好事,但这要投入多少人力、消耗多大财力啊!划算吗?”汪仕昌、汪泰昌则道:“若不恢复,这明摆着是捧着金碗讨饭哪!只要咬咬牙,花些钱,出些力,将其恢复了,就是一本万利、一劳永逸之事啊!”大家七嘴八舌,各说各的理,难以定论。
  越日,汪寿昌正好从陕西行省归来省亲。演知哥道:“好了,好了。寿昌兄见多识广,且听听其有何高见。”
  汪寿昌倾听了众人意见之后,略一沉吟,便道:“我看这是天意,还是顺其自然,暂不恢复的好。”众人诧异道:“什么天意?自然?你把话说明白点。”寿昌不紧不慢道:“大家都只看到盐井不复,实在可惜;若要恢复,又须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事在两难。但这盐业历来是朝廷管制,战乱之时,无人顾及到此。现在天下大定,若大规模修复,动静太大,便有违法之嫌。我们汪家也不一定要靠这盐井来过日子,何必冒着违法的风险,出力花钱去将其修复呢?”众人听了,一时都无话可说。接着汪寿昌又压低了声音道:“俗话说:树大招风。我等不能因为这个事授人以柄啊!”听了寿昌这最后一句话,众人如梦初醒,均道:“有理,有理!寿昌兄果然见识非凡!我们不能冒险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修复盐井之事乃就此作罢。待七十年后,明洪武年间,才由朝廷疏浚盐井制盐。那是后话了。
  汪安昌见家族兴隆,人才辈出,乃与时任便宜都总帅的演知哥等人商议,在老家建了一个大厅堂,起名为“乔木堂”。以示这一家族象一棵由先辈栽培起来的乔木,现在枝繁叶茂,全族当世代维护、继续培育,使之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堂成之后,汪安昌特请与汪家交情颇深的大文人姚燧,写了一篇《乔木堂记》,刻碑以志其事。文曰:
余读孟氏书,至所谓故国者,非谓乔木,而谓世臣者。叹汉之通侯,其鼻祖头蓬葆而手胼胝,百战以得之.子孙恃其有王与民,相师非度,传才一再,罪以国除,其善失者坐酬金巵,恶而免耳,幸复念功徳,世续之。无几何时,已后效前。呜呼!尚何有于故国世臣者,今兼有者才汪氏。盖义武公以金亡,明年乙未,开壁天门山来归,而有陇西廿有四州之地,介于羌浑氐凉之间,将其众首残全蜀。诸子显者,忠让、忠烈、忠惠、忠烈子忠肃,三世五公。忠让推节其弟,忠烈从宪庙伐蜀,尽瘁死绥,忠惠斩叛将敦煌,忠肃擒叛王,略畔国家皆恃为西陲长城。自外将相,使牧犹廿有余人,名以世,世通侯,而岂惭焉!中统之末,诏夺强诸侯之世其土者,俾不得而有转使牧州。独是一门,父死而子以继,兄终而弟可及,旄钺相后先,圭衮相焜煌。自乙未至庚戌,七十有六年,袭守其土而不变,非列圣私之,亦克终为下有以致也。呜呼!不曰故国,谓之何哉!校今名臣,无亚匹者。忠让之孙怀远大将军庄浪路总管安昌,求名其堂为“乔木”,且语其故曰:“国固不赖乎乔木。”以为故然,无是亦以之,知为故国何?则其始也,世臣树之,自夫甲拆而蘖培、而溉之、而拱把,不枉斧斤,使得全其天年,而后至于乔其极者,可表以百寻。不然,世臣去之,故国迁焉,则亦何颜而存,为匠石所寻资矩矱矣!虽有条枚萌蘖之生,樵苏利之,牛羊牧焉,几何不为牛山之濯哉。则人所树也,南北异宜,南方气燠叶斾斾,然凌冬不改,必春而新叶,挺出而始陨,箨其乔也。《易》故厥木维乔,《书》载惟扬南有新木,《汉广诗歌》北方气寒,木生于春而夏以长,秋而零,冬藏之根,生才半年,陇西得金气之先,而寒逾早,其迟于乔也逾倍他方,而史迁曰:“十年种木,百年种德。”观今十年纔拱把耳,虽乃鼻祖树于种德之初,至今七十六年,未必能百寻。其百寻者,非贯千岁不能以至。君能知乃祖,种德之难亦迈种之自身而子而孙而云仍期百寻乎,千载之后则为国益固,而臣之世数益多则乔木者,岂不与故国世臣相始而相终欤。是为记,其年二月清明书于神州客舍。
        该文极力赞扬自古至今,能将功业世代相传的,只有汪氏一家。此时的汪氏,已历四代,三世五公,出将入相,国家皆恃为西陲长城。最后希望汪氏子孙继续发扬祖德,云云。
        汪安昌也兴致勃勃地赋诗以志此事:
  有志方知事竟成,高士相与细弹评。
  让将乔木称前辈,种得好花待后生。
  三世忧勤为国事,一门忠烈尽臣心。
  先人旧泽欣犹在,堂构青简百代铭。
  九年之后,已是英宗硕德八剌在位。这英宗励精图治,除弊兴利,起用老臣李孟,提拔名相安童之孙拜住为中书平章事,重用名将按竺迩之孙赵世延,同时追封一批前朝功臣宿将。在拜住和赵世延的大力推举下,朝廷追封前巩昌便宜都总帅陇西公汪世显为陇右王,并追封汪惟益、汪惟和为陇西公,汪惟贤为南安公,汪惟勤为梁国公。加上原来的忠臣、德臣、直臣、良臣和惟正等五位国公,汪氏一门已是一王九公了。
  诏敕到时,巩昌盛况空前。永昌王之子荆王也速也不干、安西王月鲁贴木儿等王爷亲来祝贺。那些所属州县的文官武将及亲谊故旧,如赵阿哥潘曾孙、云南左丞赵德寿,按竺迩之孙、赵世延之兄怀远大将军赵世荣,祁连哥之子、临洮府尹兼同知巩昌都总帅府事的祁安,王钧之孙、同知平凉府事的王子萌,李庭玉之孙李若溪、包甲玉之孙包措洛桑等,更是纷至沓来,络绎不绝。一时间,冠盖如云,热闹非常。
  时任云南行省左丞兼云南诸路廉访使的汪寿昌,因此次盛典,便引发了要把有关汪家资料汇编成书,以保存史料的想法,便与其兄武略将军、成都万户府万户汪嗣昌商量着收集、整理,于英宗至治三年,撰成《陇右汪氏世家勋德录》一书,并请国史院编修虞集写了序言,以感颂皇恩,彰显祖德,同时也激励后昆,希望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承继和发扬先祖的业绩与功德。但很可惜,该书在清代就已失传,现今只留有虞集的序文存世。
  欲知汪家军在元廷以后的帝争中如何动作,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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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2 17:04: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回  两帝争雄烽烟起  二汪分属决策难

  话说英宗即位之后,提拔重用拜住、赵世延等名臣,追封了一批前朝的功臣宿将,便招来了飞扬跋扈的右丞相铁木迭儿与中书省平章政事的黑鲁、徽政院事使失列门等一班奸党的仇恨,密谋刺王杀驾。阴谋败露后,黑鲁等被处死,只有铁木迭儿的走狗、御史大夫铁木漏网。
  铁木与知枢密院事也先铁木儿、诸王按梯不花等又结成死党,再次伺机谋逆。
  至治三年八月,英宗与拜住等一行人,在由上都回大都的路上,宿营于上都百余里的南坡店。
  当晚铁木一伙与串通好了的皇宫宿卫阿克苏等,闯入行宫,杀死了英宗及拜住等一班人。然后由诸王按梯不花与也先铁木儿等,往漠北迎元世祖忽必烈长孙甘麻剌之子也孙铁木儿为帝,改元泰定。使皇位由忽必烈次孙成宗铁木儿一支,转到长孙晋王甘麻剌一支。这就为后来两帝之争,埋下了祸根。
  新皇即位,论功行赏,也先铁木儿为中书右丞相,原晋王府长史倒剌沙为中书平章政事,铁失知枢密院事。其一帮党徒亦各个升官。
  铁木等种种不法罪行,引起公愤。宗王买奴觐见新皇,屏退左右,密奏其谋逆弑君的逆天大罪,且道:“陛下不讨逆贼,反委以要职重权,天下会以为是陛下之谋呢!况且其敢于谋弑先皇,焉知其不敢谋害陛下么?陛下应当机立断,除此逆贼才是。”一席话说得泰定帝顿然惊悟,乃亲写密旨,交买奴施行。
  买奴得了诏书,立即率军将铁木、也先铁木儿及其党羽一网打尽。南坡之变至此才算告以结案。
  只是这泰定帝痴迷佛教,广建寺庙,金饰玉妆,耗资无数,以乞长生不老,江山永固。哪知事与愿违,龙体每况日下,便想去上都游春解闷。乃命西安王阿剌太纳失里及答枢密院事燕铁木儿留守大都,自率后宫、太子及丞相倒剌沙等北行。不到半年便晏驾上都。
  泰定帝一死,由于太子年幼,上都之事,便全由丞相倒剌沙主持。一面操办丧事,一面通知大都留守官员并讣告天下。
  留守大都的燕铁木儿执掌军机印符,听到泰定帝驾崩,便萌发异谋,要拥立武宗之子于大都继位,自己好建不世之功。乃与阿剌太纳失里密商,召集心腹,妥为布置后,再召百官入宫听命,道:“武宗皇帝有二子,孝友仁义,闻名遐迩。如今一在漠北,一在南疆。这天下本是武宗的天下。武宗仁爱,让皇位于仁宗。仁宗之后,本应归还武宗之子,却传位于己子英宗。英宗之后,又将皇位移于旁支,是属大大不公!且传承紊乱,有碍社稷。今日当正大统,尊位应归还武宗系。有胆敢不从者,斩!”一个“斩”字出口,已有数十名武士手持利刃奔入殿中。刀光剑影之下,百官吓得瑟瑟发抖,谁敢异言?
  鉴于武宗长子周王和世竦远在漠北,燕铁木儿等便决定就近立在江陵的武宗次子怀王图贴睦尔。
  八月底,怀王图贴睦尔来到大都,燕铁木儿等,即劝其登基称帝。图贴睦尔道:“王兄周王尚在漠北,我怎能僭越称帝?”在众臣一再劝说下,怀王方答应暂且监国,待日后从漠北将周王迎至大都以承继大位。
  此时上都方面闻得图贴睦尔已在大都监国,深感后制于人。丞相倒剌沙乃集梁王王禅、辽王脱脱、右丞相塔什特木儿、太尉不花等群臣,拥立九岁的太子阿速吉八即位称帝,并先发制人,遣诸王失剌、平章乃马台、詹事钦察等率兵往袭大都。
  大都方面闻得太子阿速吉八称帝且遣军杀来,燕铁木儿乃率百官伏阙上书,恭请怀王称帝,道:“泰定帝得国本已违祖训,且又是勾结铁失等乱臣贼子弑君夺位的,是以皇天不佑,数载即亡。现其幼子年仅九岁,居然也称孤道寡,再篡神器,如何能服天下人之心?故请大王早正大位,方能名正言顺,发兵讨逆,以安天下。”怀王仍以兄长在外未归为词辞谢。
  燕铁木儿道:“大王若再推辞,恐冷了众人之心。人心一散,大事去矣。那时不仅臣等身败名裂,恐怕大王也难脱干系哩!”怀王闻得此说,便也就顺水推舟,于九月在大都即皇帝位,史称文宗。改元天历,颁诏天下。同时调兵遣将以迎击北军。双方在长城一带摆开战场激战,一时尚胜负难分。
  两帝之争已成事实,双方都使出浑身解数,拉拢地方的政权和军队。各地军政大员亦必须迅速做出谁是合法皇帝的判断,以支持之。出于各自的利害关系,各有各的判断和考虑,有支持大都的,如河南、湖广、江西等行省;有支持上都的,如浙江、陕西、四川等行省;当然也还有些暂持观望态度的。
  地处中原的大都政权,虽顿时有四面受困之感,但毕竟据有全国版图的中枢要位,在人口、资源和经济上,均占有优势。于是除紧急调兵加强居墉关、古北口以防北军外,命万户孛罗等紧守潼关,襄阳万户杨克忠等守武关,以防陕西军直向东来;命湖广加强归州、峡州的守备,以防四川军沿江东下;同时命同知枢密院事也速台儿,率兵防守太行山及雁门关一带。两方对峙,剑拔弩张。
  燕铁木儿一面亲自率军迎战北军,一面想法稳住与上都势力接壤的西北方面陕、甘两省的局势。先召陕西行省长官至京议事,以便笼络和控制,但当即遭到拒绝。原来陕西行省平章只儿哈、探马赤,行台御史马扎儿台,俱是泰定帝时提拔的地方大员,当然支持上都,而当时阔端之后的也速也不干,因封荆王而去了湖广,接替其坐镇京兆的靖安王阔不花,是晋王甘麻剌的庶子,与泰定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自然也是支持上都的。所以在后来朝廷又派西台御史剌马黑巴到陕西,劝其支持大都时,不但无效,反而被杀了。
  对于陕西方面的不合作,文宗特遣使持诏,到持观望态度的甘肃行省,想劝其归顺大都,从而牵制陕军东进。但当使者经过陕西境内时,即被拿获并将其送往上都处置。
  此时的巩昌汪氏,已感到目前天下复杂的形势,对这一家族将产生巨大的压力和影响。这时,接替演知哥为巩昌便宜总帅兼巩昌府尹的,是汪惟纯的次子汪延昌。因其个头较小,故人称“小汪总帅”。虽说是总帅府,却是属于陕西行省管辖。支持谁、反对谁,是行省长官的事,总帅府只有奉命征战而别无选择。
  汪延昌清楚地知道靖安王与陕西行省是支持上都的。撇开谁胜谁负的形势不说,自己的堂兄汪寿昌在泰定帝时,已从云南调往京师,擢升资政大夫,同知宣政院事,现正在大都。而今两帝相争,两都火并,使得巩昌汪氏已被绑在对阵的战车上,不可避免地分裂为两派,甚至要兄弟相残了。
  九月二十日,靖安王传谕陕西诸道发出讨逆的檄文,已送达巩昌总帅府。汪延昌忙召诸部属商议对策。多数人认为当今之势,只有奉命行事;也有人提出,事关重大,情况不明,还是暂时敷衍,待以后形势明朗了,再作定夺。
  汪延昌环视众人,忧心忡忡地道:“现在情势,论继承皇位的合法性,两边都有理;论实力也不相上下。故而谁能最后胜利,实在难以预料。一步错,步步错。这关系到我们巩昌汪家军的生死荣辱啊!”对于这天大干系,众人也无所适从,久久不敢表态。
  沉寂了半响,汪延昌叹了口气,道:“听天由命吧。想当年世祖爷与阿里不哥争雄,我巩昌总帅府亦无主见。只是听了京兆廉希宪大人的安排,北破浑都海,南擒乞台不花,稳定了川陕大局,故而得到朝廷宠信,握虎符,掌兵权,追王封公。到如今我看也还只能奉命行事。至于成败利钝,尽人事,听天命吧。”
  汪氏旧部武思诚之孙、现任成州元帅的武宇平道:“总帅言之有理。且不说以后成王成寇吧,就观眼下形势,我们能逆命去支持大都吗?恐怕是兵未至京兆,便‘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何谈保全巩昌军民呢?”门下将军曹晟亦道:“我等奉命行事,若胜,当然是大好事;若不胜,以后追究起来,大不了只是从犯,丢官夺爵而已,难道其能杀尽这一半军民?”众将闻言,齐声附和道:“二位将军之言不差,望总帅决断。”
  汪延昌见众口一辞,略一沉吟便点头道:“好!既如此,我等一面遵命集结人马,准备粮秣,同时大家心眼活一点,能拖就拖,拖一天是一天。再说明一点是,迫不得已刀兵相见时,也要灵活些,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但也不要往死里打,以便留有回旋余地,以后好做人。”众人一齐称是。
  汪延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如此一来,我那寿昌兄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默然无语。独临洮府尹兼同知巩昌都总帅府事的祁安道:“总帅与诸位放心,寿大夫与我等当前的处境相同。虽然艰难,但尚无性命之忧,大家不必多虑。”延昌道:“祁兄说得对。我兄官高爵显,又为人厚道稳重,而且大都方面也要收揽人心,我巩昌实力,对方也不会小觑。”
  裨将包措洛桑迟疑道:“我们能否与寿大夫暗通消息,商议而行呢?”延昌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大都及陕西省均防范甚严,只要一处露馅,就有口难辩,大家都得完蛋。不如就这样遵命行事,各自保平安吧。”
  不过三天,靖安王及行省的公文即到,命令巩昌总帅府发兵两万,自带粮草,于旬中动身,月底必须赶到潼关一线。来使阿速不花就在巩昌督办有关事宜。
  事已至此,已毫无回旋余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汪延昌只好立即召集将佐,部署出兵之事。
  九月下旬的巩昌地区,已是寒风瑟瑟,黄叶飘零。汪延昌率军在“勤王讨逆”的大旗导引下,缓缓东去。虽然也和往常一样,军容严整,旗帜鲜明,但在许多出征者和送行人心中,都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担忧和不安。
  陕西联军是由陕西行省辖区内,各元帅府调集来的五六万军队组成的,而两万汪家军正是这支联军的主力和中坚。十月初便由潼关而出,一举击溃了河南行省在陕州驻防的一万多兵马。然后兵分三路:一路往南进取襄阳;一路过黄河往北,去取长治;而汪家军则一直向东挺进,二十二日便攻占了洛阳,接着直扑要塞虎牢关。
  就在陕西军东出潼关之时,北军在居墉关、榆林一带连连受挫。最后被南军打败,梁王王禅带着残兵败将逃往上都。燕铁木儿命齐王月鲁贴木儿、元帅不花贴木儿,率军随后追击。辽东诸王也先贴木儿、辽东行省平章秃满迭儿等响应上都,率军进袭蓟州时,也被燕铁木儿之弟撒敦击溃而逃回了辽东。
  正当大都弹冠相庆的时候,洛阳失守、虎牢关告急的牒报又摆到了文宗的案头。还未来得及商议对策,又有紧急军报传来:“四川行省平章囊加台响应上都,正在厉兵秣马,公然叛乱!”
  文宗君臣迭接军报,未免忧虑。虽然北军、辽东军均已败走,然毕竟未灭,随时都有可能死灰复燃、卷土重来。若是陕西军兵临城下,四川军进扰江淮,那不仅是天下大乱,朝廷也就岌岌可危了。
  近日因功晋爵太平王的燕铁木儿道:“陛下勿忧。古人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着湖广行省阻四川之兵东下,令江西、两广调兵运粮为援;微臣自率大军往援河南,与陕军决战。”文宗道:“朝中全仗爱卿提调,岂可远离?况且京中之军已是不多,除拱卫京师外,还要提防山西等处,能有多少兵马可调?”众臣附和道:“是呀,京师重地,岂能无重兵防守?”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忽一人上前奏道:“微臣汪寿昌冒死进言,请陛下先赦微臣死罪。”文宗道:“爱卿有事大胆奏来,朕不罪你。”寿昌道:“微臣乃陇右王之后,与巩昌总府血脉相连。现巩昌兵随陕军东出进犯河南,便是叛逆,故微臣应是连坐死罪。”文宗还算是明白人,深知汪氏将吏遍及各地,不可小觑,便安慰道:“爱卿无须自责。巩昌隶属陕西省,自然奉命行事,难以自专。这也恐是迫不得已,此事以后自有公论。不知爱卿现有何退敌妙策?”
  寿昌叩了一个响头,方才起来奏道:“微臣以为当今天下大势,看似纷乱,实则无碍。目前最要紧的是擒贼先擒王,其余各处均以守为主。一旦上都败亡,天下传檄可定。”燕铁木儿道:“大夫高见。请问如何施行?”寿昌道:“辽东兵败之后,心中必忐忑不安。朝廷可赦其罪,令其立功自效,以除上都一臂。再改调防辽之兵,配合齐王合攻上都,同时颁诏天,下,赦从逆之人,以瓦解其军心。我料不过一两个月,上都可定。眼下河南局势虽然吃紧,但可令其依城凭险坚守,以老其师。我援军只须南下沿河布防,阻陕军北渡,京师自然无虞。而陕军东进受阻,北渡不成,只在河南一地打转,能有何作为?且陕西自泰定二年以来,大旱至今,已有四载,陕军粮饷必然匮乏,难以久持,故实不足畏。其次,除严令湖广军依山锁水紧防川军东出外,可多遣细作至川中广散流言,就说上都已破,陕军溃败。囊加台必犹豫不敢贸然轻进。待其明白过来时,大局已定,就该朝廷遣大军去收拾他了。不知陛下与太平王以为微臣的见解如何?”
  燕铁木儿闻得汪寿昌一番宏论,不竟大为称赞道:“汪大夫所论甚是。望陛下颁诏施行。”众大臣亦点头称是。文宗见众口一词,料无不妥,遂诏令各处,或攻或守,依计而行。
  再说汪家军至虎牢关下,守关主将万户阿速孛罗,有勇无谋,不知紧守关隘为要务,而是轻敌冒失出战。汪家军一触即溃,阿速孛罗刀纵马,率兵奋勇紧追,一直赶了十几里。汪家军沿途丢盔弃甲,旗鼓满地。
  阿速孛罗见了,不由得呵呵大笑,谓左右道:“汪家军徒有虚名,实乃一群乌合之众,怎敌我蒙古铁骑!”言未罢,只听得一声炮响,左边山上冲下一支人马,为首一员大将,手舞大刀,正是巩昌勇将武宇平。右边河谷之中,也拥出无数人马,截住退路。原先假装败逃的祁安,亦整顿军马,反身杀回。至此,阿速孛罗方知中了汪延昌的诱敌之计,只好舍命冲杀,闯出重围,急欲回保虎牢关。
  哪知才到关下,就见关上一阵鼓响,旌旗顿竖。一员将官手扶箭垛,高声道:“我乃巩昌总帅汪延昌,奉命袭取此关。念我等原是同殿之臣,也不趁人之危,追杀于你,请好自为之吧。”这一席话,把阿速孛罗气得半死。欲待复夺关隘,不要说追兵将至,就是后面没追兵,凭自己这点残兵败将,怎能攻得进去?正犹豫间,武宇平等率兵渐至。阿速孛罗心知丧师失关,左右是个死,乃长叹一声,拔剑自刎而亡。所部将士,顿时做鸟兽散。
  虎牢关的陷落,使汴梁的门户洞开。河南行省平章阿礼海牙,深知河南若不守,则大都岌岌可危。于是一面调集各路军马及钱粮,加强汴梁防务,一面迅速收缴民船,防止敌军渡河北上。
  陕西联军由于出兵仓猝,虽已入冬,而将士们仍然衣衫单薄,再加上粮饷不济,便成了强弩之末。勉强来到汴梁城下,对着城高濠深的坚城,连攻数次,均告失败,遂屯兵于城下,两下你攻我守,相持数月,不分胜负。
  欲知对峙的两军究竟谁胜谁负,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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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3 21:32: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回  文宗赦免巩昌军  寿昌救济陕西民
  却说南北两军在长城一带交锋,北军连战连败,最后北军主帅梁王王禅,只好率败兵回到上都。朝野便立时陷入惊恐之中。虽然不久便传来陕军破关东出,连战连捷,以及四川又有遥相呼应之声,但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齐王月鲁贴木儿率南军已对上都形成了包围之势。泰定帝皇后听到的敌军渐至、己军屡败的消息,望着不谙事理的幼主和无计可施的众大臣,不由得暗暗垂泪,整日里哀声叹气,束手无策。
  王禅再次率军与南军交锋,仍是大败而归。又闻得辽东诸王已归大都,便知颓势难挽,大厦将倾,乃带了一支人马,假托夜间出城劫营,便逃之夭夭,自寻活路去了。
  第二天众人不见王禅回转,心中更为恐慌。丞相倒剌沙见状,决定改换门庭,以求富贵。乃密遣人出城与齐王联络,约期献城。
  次日,齐王率大军来至城下,倒剌沙大开城门,亲自捧着皇帝玉玺,率百官屈膝道旁,迎大军入城。
  随着上都的陷落,历时四个月的两帝之争,到此结束。剩下的就是如何对逆臣叛将的处置了。
  文宗恨不得将这些叛逆之臣一个个斩尽杀绝,但许多诸王及大臣们都坦诚进言,认为天下初定,应以稳定大局为重,对叛逆之人要分别处理,以服人心。御史中丞赵世延道:“对叛逆之臣不可不办,亦不可不分青红皂白一律严办。首逆者从重严办,胁从者从轻惩治,方能彰显我主盛德,安天下人之心。”荆王也速也不干道:“赵中丞所言甚当。一些地方将吏,误从上都,或身不由己,朦胧出兵,陛下当宽大为怀,纵有罪恶,也只宜夺官罢爵;至于一般胁从者,可分别不同情况,从轻发落,或不予追究,令其戴罪效力即可。绝不能弄得人人自危,以致祸乱又起。”
  文宗从众臣之言,依议将倒剌沙等一班叛逆首要分子,以及后来逮住的王禅处死;诏谕四川的囊加台息兵止武,重归朝廷;对传檄陕甘、起兵东犯的靖安王阔不花专诏切责,令其罢兵认罪,开恩仍保留王位;对陕西行省主要官员,如平章只儿哈、探马赤,行台御史大夫也先贴木儿、御史马扎儿台等,予以削职为民等等。诏令一出,人心即安。
  只是众人对巩昌便宜总帅汪延昌的处置,争议颇大。其率军攻州夺府,席卷大半个河南行省,论罪即使不致死,至少也应削去兵权,待罪思过。但这样有可能引起一系列严重的后果,甚至使川陕两省再起动乱。
  巩昌汪氏本是阔端的家臣,现后王荆王也速也不干自然为汪延昌说好话:“汪家历来忠于我大蒙,保我西北边疆。昔日的凉州会盟,以及世祖时绕道吐蕃,攻取云南,且将广大的吐蕃地区并入我大元版图,都是由陇右王父子竭力促成的,实功不可没。此次出兵,是属不得已。其未接到圣命,自然只有听从靖安王与陕西行省的摆布,实属胁从之辈。恳请陛下念其先人大功,从轻发落。”
  御史中丞赵世延之祖按造竺迩,与汪世显并肩作战多年,两家有数代通家之好,当然亦为其开脱,道:“西北诸王叛乱不息,吐蕃屡屡生事,每次都是巩昌汪氏率军平叛,可以说汪氏乃大元西部擎天柱!若真的削夺其兵权,恐怕这支由十八族剽悍子弟组成的鸠将劲卒,别人难以安抚和统领;况且汪氏部将故吏遍及朝野,川陕云贵更有多人手握兵权,陛下不可小觑。”文宗听了两人之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最后连燕铁木儿亦道:“汪氏与诸王联姻,三世驸马,一王九公,其势力盘根错节。若严厉处置,便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虞!汪氏一族不安,天下便有动荡之势。陛下若赦其罪,保其权,恩威并施,汪氏也必然感激,誓死报效,国家也就安定了。”
  文宗见众大臣如此理论,且原先主张严惩的人们也缄口不语,乃决心赦免汪延昌之罪,令其尽快率兵撤回巩昌,仍执掌总帅府符印;汪氏将佐也一律各领原职。同时调汪寿昌为陕西诸路御史台中丞,并委其持诏书前往河南军前安抚汪家军。
  汪寿昌接得诏旨,感激涕零,一再叩谢天恩,立即捧诏上路,且遣心腹星夜飞马通知汪延昌等前来郑州听旨。
  当汪寿昌宣旨已毕,汪延昌等真是喜从天降,一个个以头碰地,叩谢道:“谢主隆恩,微臣等当肝脑涂地,誓死报答皇上的恩德。”
  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的汪寿昌、汪延昌兄弟相见,自然是感慨万分。虽然这次汪家军是灰头土脸地回到巩昌,与往日得胜回来大不相同,但人人平安,爵位仍保,已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转眼过了新年,已是天历二年正月,文宗遣中书左丞相月里贴木儿,前往漠北迎其兄周王和世竦南下即皇帝位。周王当仁不让,即位于和宁,史称明宗,改元至顺,以文宗为皇太子。八月,明宗一行南下,欲往大都正式登基。行至上都之北的王忽察都时,和前来迎接的已是皇太子的图贴睦尔相遇。兄弟俩相见甚欢,宴饮两日。至第三天早晨,明宗突然暴崩。燕铁木儿等大为惊骇,立即带上玉玺,簇拥着图贴睦尔如飞奔回大都。原来的文宗、如今的皇太子图贴睦尔,再次在大都登基称帝,然后为明宗发丧。
  不久,文宗将汪寿昌召回大都,复任同知宣政院事,并询问陕省近况。寿昌道:“近几年陕西大旱,饥民甚多,请朝廷开仓赈灾。”文宗听了,“啊”了一声,略一沉吟便道:“朕知道了。回头命人办理吧。”
  月余,又改任汪寿昌为中正院使,以一个汉人身份而成为一院之长,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原来,蒙元王朝把人分为四等:第一等当然为蒙古人;第二等为色目人,即西域吐蕃及回回等较早依附蒙古的少数民族人;第三等为汉人,即中原一带的人;第四等为南人,即南宋的遗民。朝廷各省院监,主管须是蒙古人,色目人可为同知,汉人则为总管或其他副职,而南人是为最下等的贱民。忽必烈在世时,鉴于巩昌汪氏的忠心和功绩,特别说明可按色目人对待。现在汪寿昌这一任命,就是等同于蒙古人了。这不能不说是汪氏在朝廷中的显贵地位和充分信任。汪寿昌为人素来厚道、谨慎,虽身居高位,待人尤其谦恭礼让,颇得同僚的尊重和好感。
  却说陕西自泰定二年(1325年)至天历二年(1329年),连续五年大旱,导致严重大饥荒。《元史》中记:“陕西自泰定二年至是岁不雨,大饥,民相食。”《揭傒斯文集》中亦有“泰定之际,关陕连岁大旱,父子相食,死徙者十九”的记载。
  上次汪寿昌从陕西回京时,虽已向文宗奏报了陕西灾荒事,文宗以大局初定,边庭未净,百废待兴,一时也未顾及上陕西赈灾。哪知这年大旱更甚,行省连连报称关中及北地,已是赤地千里,饥民成群,少数地方已有人相食的惨事发生。
  汪寿昌虽身在朝廷,却心忧陕西,又把去年请求赈灾的旧话重提道:“陕西大旱数年,地方府库早已空虚。请皇上早日赈灾,以救百姓性命。否则大量饥民生事,地方不宁,危害社稷。”说罢,又递上一奏折道:“这是当今名士蒲道源新近做的一首诗,诗中描述了京兆发生饥荒时的惨状,请皇上御览。”
  文宗接过一看,只见诗曰:
  长安遭饥荒,食尽到糠秕。升合贵不赀,珠金何足恃。
  临晨出求籴,于于如栉比。暮归持空囊,菜色皆相似。
  老弱困且羸,行随墙壁倚。村墟向昏黑,剽掠群凶起。
  咸云田中麦,苗枯无雨水。今年如弗收,炊爨当易子。
  文宗看后,方着急起来,忙与众大臣商议赈灾之事。众臣虽谓救人要紧,但均知那是个苦差事,无人主动请缨。文宗心里踌躇:“眼下京畿、河南亦有灾情,只有山东还有点粮食,却是有限。这有限之粮,需要用在刀刃上。若用人不当,为官吏贪入私囊,岂不误了大事?”乃谓众人道:“你等说说何人能担任陕省赈灾这一重任?”众臣异口同声道:“此事非汪寿昌不可!”
  文宗闻言点头道:“诸位爱卿与朕想到一块了。汪寿昌曾数次在陕省任职,为政清廉,声望素著,必不负朝廷厚望。”乃以汪寿昌为陕西平章,晋荣禄大夫,全权负责陕西赈灾事宜。
  汪寿昌一接诏旨,立即启程。行至河南,已是一片荒凉。一入潼关,更见饥民遍野,道路两旁,常有饿毙之人,不由得心急如焚,星夜赶到京兆理事。一面严惩贪官污吏和不法粮商,一面将赈灾钱粮迅速下发,自己亲往重灾州县督查,日夜操劳。食不知味,寝不安枕。同时又令地方上及时埋葬已死之人,以免灾后更发疫情。
  一日经过华山,乃至西岳庙焚香叩拜道:“经年大旱,乃我等父母官渎职失德所致,与百姓无关,汪某愿受天谴。望神灵可怜苍生,早降甘霖。”说也凑巧,当晚便乌云密布,夜半之后,陕省大部地区竟然真的下起雨来,而且一连数日下个不停,旱情顿解。百姓们欢呼雀跃,感谢上苍,更感谢为民操劳的汪大人。
  汪寿昌除继续请朝廷再追加赈灾的钱粮,同时又想:“此处饥民太多,即使能从江浙等处调粮来,实远水难救近火,何不就近筹粮以救燃眉之急?”乃冒着丢官受罚的风险,向朝廷请求暂时施行输粟补官法。即凡献粮者,视其多寡,授予一定品级的官职。如捐谷一千石以上,与从七品;六百六十石以上,与正八品;二百石以上,与正九品,等等。又奏请革除原有钞法凝滞之弊端,使货币畅通,利于民间贸易,互通有无。
  陕西六百里加急牒报摆到了文宗的案头。文宗看后,皱着眉头道:“这不是卖官鬻爵么?”同知枢密院事也速台儿也懂点历史,道:“昔日东汉时,朝廷卖官,声名狼藉,致社稷倾覆,此事断不可为!”
  御史中丞赵世延道:“此时与汉时不同。汉时那是朝廷卖官敛财,这回如奏折中所云,是通过卖官,从富户商贾中筹粮,以济将要饿毙之人,岂可同日而语?”齐王鲁贴木儿道:“此风一开,愚贤不分,官场混乱,恐难以收场。”赵世延道:“这折中写得明白,只暂时施行,但灾情一缓,就此打住即可,无须多虑。此举使富者用粮换官得荣耀,饥者得食救性命,皆大欢喜。不要说江浙粮食有限,就是堆积如山,岂是一时半会就能飞到陕西?远水难救近火!应该说就地筹粮,最是上策。何况河南等省也是灾荒不断,国家一时哪能变得出许多粮食?但人总是要救的!民死则家破,家破则国亡啊!这才是第一宗要义。”
  赵世延一番话说得众人频频点头。燕铁木儿亦道:“自古以来,天下大势者,多因饥民造反。若其腹内空空,朝不保夕,难免不揭竿而起,铤而走险,那时朝野震动,何以收拾?两害相逢取其轻。卖官筹粮,虽有其弊,但较之饥民造反,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元帅不花贴木儿道:“不是说陕西已普降大雨、灾情缓解了些么?”赵世延笑道:“那是旱情已解,但一时哪就能生出大米、收到小麦?一日三餐能等得及么?所以只要想法度过这几个月,有了瓜菜代粮,就可不死人或少死人啊!”
  不花贴木儿又道:“富人愿意拿粮食换那有名无实的官吗?”赵世延又笑道:“富人也是人哪!在这大灾之年,其屯粮不出,难道不怕那饥民去抢?一旦饥民拼死抢夺,那不是落个鸡飞蛋打?我看卖官筹粮乃上上策。不仅如此,我看还可以向那些小康之户采取借粮免税法。因其拿不出多粮买官,但可以视其纳粮的多少,而免其几年的赋税和徭役,他们也是划算的。”
  燕铁木儿接口道:“对,对!一些人家只能拿几担粮食买什么官?但那几担甚至是一担几斗秕糠,也能救活几个人哪!官府多免他一两年赋税,也是很划算的。”说罢,转身向文宗奏道:“陛下,请准汪寿昌所奏的输粟补官法吧,不能再等了!”
  文宗见众人说的有理,乃传旨准汪寿昌所奏,自即日起,着其切实施行,如有弄虚作假和借机中饱私囊者,严惩不贷。
  汪寿昌接得诏旨,大为欢喜,立即传令各州县,明码标价,通告商贾乡民,不论何人,只要肯输粮赈饥,均可得官或免赋。一时间州县衙前,门庭若市。旬日之内,饥荒缓解。一月之中,江浙粮米又到;乡间田野之上,青菜、萝卜也逐渐生根出土,社会上便慢慢显出一些生机。
  赈灾已初见成效,流离百姓逐渐回归乡土,地方上便渐渐安定下来。汪寿昌乃回朝复命。文宗大为赞赏,特赐金带两条,黄丝绦玉带钩一个,釉里红高足杯一只,八卦铜镜一面,以酬其功。陕省百姓亦念其活命之恩,刻石以颂其德。
  朝廷见陕省卖官筹粮之举措施颇为有效,后又在河南及江南等省施行,大大缓解了灾情,社会也逐渐安宁下来。
  中原一带灾情稍有缓解,朝廷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云南又传来牒报:“祸事,祸事!云南反啦!”
  欲知云南又是何人造反,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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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4 21:4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回 云南蛮夷重归国  巩昌汪氏再封王
  话说文宗至顺元年(1330年)冬,云南诸王秃坚及万户伯忽、阿禾、怯朝等兴兵作乱,攻陷中庆路(昆明),杀死行省官员,秃坚自称云南王,封伯忽为丞相,阿乐、忽剌忽等为平章。文宗得报又惊又怒,于次年元月,任乞住为云南行省平章,升原西安王阿剌太纳失里为豫王,督军入滇平叛。
    豫王阿剌太纳在云南土官禄余等协助下,初战告捷,连败叛军。豫王请旨授禄余宣慰使、云南行省参知政事衔。不料顺元宣慰使贴木儿不花妒忌禄余,在乞住面前道:“禄余乃蛮彝之人,恃勇傲上,见利忘义,虽立有微功,闻得是其与秃坚使的诈,大人不可不防。”
  乞住惊问道:“如何有诈?”贴木儿不花道:“秃坚使诈,让禄余立功,取得朝廷与大人信任后,伺机里应外合,为害我军。,”乞住沉吟道:“恐是流言,没有实据吧?”贴木儿不花道:“虽还未拿到实据,但大人不可不早做准备。”乞住点头道:“既如此,且将朝廷奖赏的财物扣住不发,待查明后再做处理。”
    禄余自认为立有大功,仅得个有名无实的空衔,不见财物,心中不快。部下将士不得封赏,亦是牢骚满腹。即至后来闻是遭人谗言所致,禄余等十分恼怒:“我等拿性命换得的这点钱财,还要克扣不给,天理何在?”恰巧叛王秃坚亦侦知此情,乃从伯忽之言,暗遣人携重金收买禄余,谓之道:“蒙人视汉人为草芥,何况我等边鄙之人?今我大王自立一国,不分蒙人、汉人及夷蛮之辈,均一视同仁,不分彼此,岂不快活!”禄余见了重金,已是心动。又闻得平等相待,更是高兴,但复又担忧道:“只恐朝廷大军终难抵敌。”来使笑道:“我等边远之地,离京万里,朝廷哪能长久顾及?其来兵有限,我们足可抵御;若其来兵一多,不要说一时调不到许多兵,就是有,哪来许多粮草?如何转运?其必然左右为难,鞭长莫及。况且到时我等还可躲进深山老林,与之周旋,其能奈我何?”
  禄余受其蛊惑,乃决计反叛,趁元军不备,袭杀了乌撒宣慰使月鲁,做为进见之礼,然后率兵协同秃坚作战,共同对付元军。云南形势,顿时吃紧。
  文宗得到反了禄余、云南军情大变的牒报,大为吃惊。乃从众臣之言,增调江浙之兵,由诸王云都思贴木儿率领西向,与湖广行省平章脱欢率两湖兵同入云南,共聚十万大军平叛。只是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十万大军的军需筹集与转输,又是个棘手的难题。
  这负责军需后勤供应的重任由谁担当?文宗召众大臣商议,众人异口同声道:“此事非汪寿昌不可!”燕铁木儿道:“汪寿昌曾任云南诸路廉访使,公正廉明;又任过云南行省左丞,官吏信服,定能不辱使命。”伯颜亦道:“汪氏久在川滇,深得边民之心。汪寿昌又曾执掌宣政院,负责过吐蕃、羌、蛮等夷民事务,人皆敬仰。故遣其前往,可收一举两得之效。”
  众臣均言二人之言有理。文宗之意遂决,乃任汪寿昌为四川行省平章并兼参豫王府军机要务,特遣中书左丞史惟良持诏专赴陕西面谕。
  至顺三年初春,年近六旬的汪寿昌奉旨从京兆前往四川上任,到成都后,了解到近年川中因周边骚乱而军政不稳的情势,乃连夜亲写奏章,请求赦免受胁迫参与叛乱的官吏与民众,以便安民筹饷。同时,又奏请调巩昌总帅府之兵入川。稍后便沿岷江而下,前往叙州与驻节在那里的豫王共商平叛大计。
  豫王素来敬重寿昌,见其到来,很是高兴道:“本王已接到朝廷旨意,知大人入川筹备军需,我十万大军就有所仰仗了!”寿昌谦逊道:“为国家尽职,为皇上分忧,乃臣子本分。在下当竭力而为,决不负朝廷与王爷的重托。”
  随后汪寿昌辞了豫王,先沿江东下,经重庆,过涪州,至忠州、万州等处,沿途指令各地筹集粮饷,抚军安民。再改由陆路,经开州、达州、顺庆、潼川等地,回到成都。
  粮饷筹齐后,汪寿昌亲自押往云南。为了保证途中粮饷的安全和便于与诸蛮作战,汪寿昌又令碉门安抚司达鲁花赤汪泰昌、巩昌参将田孟春等旧部,随同护粮入滇。
  一时间,朝廷大军云集,兵精粮足,连败叛军。十一月,双方会战马龙州。汪泰昌率军猛扑叛军中坚。伯忽自恃骁勇,挥刀亲战。怎当得汪泰昌那口大砍刀,舞得如飞车轮一般,水也泼不进,真杀得伯忽手忙脚乱,气喘嘘嘘,欲待逃走,被那汪泰昌狠命一刀,将其大刀磕飞,窜将上去,一把扯住其腰带,将伯忽擒过马来。
  阿禾望见,赶紧拍马来救。田孟春大吼一声,踊跃上前,一枪刺阿禾于马下,叛军顿时大溃,秃坚亦死于乱军之中。
  只有禄余见势不妙,仗着地理熟悉,早早溜走,远遁山中,不敢出头。至此,持续了年余的云南叛乱,才渐渐平息下来。
  捷报至京,文宗大喜,传令豫王班师。任顺元宣慰使贴木儿不花为云南行省左丞,负责战后事宜。哪知大军撤后不久,当地部族又起骚乱。乌撒罗罗蛮杀戍军,掠良民。禄余又趁机复出,与之合兵,攻州破府,声势浩大,全省鼎沸。贴木儿不花前往征剿,那些蛮夷地熟人狡,避实就虚,神出鬼没,将贴木儿不花杀得大败。贴木儿只好坚守不出,急忙上奏朝廷,请求援兵。
  文宗接得急报,很是忧虑。时汪寿昌正好奉旨入京述职。文宗大喜,立即召见道:“云南之乱才平不过数月,今禄余又纠集余党复叛。朕与众大臣商议应对之策,众人七嘴八舌,或剿或抚,莫衷一是。爱卿久在云南,必有良策以教寡人。”寿昌奏道:“禄余复乱,实与宗王反叛不同。川滇边地,汉夷杂居。汉人常以大族而欺负蛮夷,蛮夷之人性剽悍好斗,一言不合,则拔刀相向。加之官府处理不当,无赖之徒便趁机兴风作浪,骚扰地方,而实无与朝廷作对之意。故若专以大军征剿,实费时费力。师出则彼没,师回则彼出。山高路远,水深林恶,终难收全功。微臣愚意,应取诸葛孔明平蛮之法,诚之以信,惠之以利,攻心为上,恩威并施,使其心服口服,方能永久太平。”
  文宗闻言,如梦初醒,大喜道:“爱卿诚至理名言,安邦良策,不似他人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朕当从之。平蛮之事就全权委爱卿相机处置。”
  于是汪寿昌再赴云南,首先撤回大军,停止进剿,然后出榜安民,慰抚百姓,并撤办一些贪官污吏、奸滑豪强。同时数次遣人往见禄余等山寨首领,宣讲朝廷威德,劝其保境安民。待地方稍稍安静后,又发府库,赈济夷人,修桥筑路,重设驿站,开通贸易。不过数月,人心渐定。
  大军撤走,粮米运来,傻子也能看出好歹。禄余等蛮夷首领,见汪寿昌确有招抚诚意,遂纷纷表示愿意归附朝廷,不再生事。但要求居地改属汪寿昌主管的四川行省,道:“若得明公荫庇,我蛮夷之人才得自安。”寿昌乃将实情上奏朝廷,请赦免禄余等罪过。朝廷见不费张弓支箭,使得蛮夷诚心归服,自然依从寿昌所请,并将蛮夷之地改为永宁路,划归四川行省管辖。至此,持续了数年之久的云南战乱,方告平息。
   数月后,汪寿昌被召往京城。文宗谓之道:“云南屡乱,幸爱卿前往安抚,始得安宁,功莫大焉!卿系元勋之后,国家重臣,勤政廉洁,任劳任怨,屡建奇功。特升银青荣禄大夫、大司徒,改任南台中丞,晋级一品。”寿昌连忙叩头谢恩,道:“微臣愚钝,蒙圣上眷顾,委臣重任。只是年老体衰,难有作为,恐有负圣恩。请皇上恩准微臣回归故里,以尽天年。”
   文宗道:“爱卿虽年过六旬,气色尚好,如何便要退归田里?江南行台事关数省监察重任,非卿不能任其责。况且那里气候温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正可怡养身心,也可解除朕的江南隐忧,是为两便,爱卿不得推辞。”寿昌闻言,乃再次谢恩,辞驾南行。
   时过不久,文宗突然晏驾。弥留之际,特嘱皇后及大臣伯颜、燕铁木儿等,立明宗次子鄜王懿璘质班继承大统。时鄜王年方七岁,怎理朝政?一切事务俱由燕铁木儿和伯颜主持,禀报皇太后定夺施行。
   哪知不过数月,尚未改元,小皇帝又突然驾崩了。
   一时间,朝廷内外,人心惶惶。燕铁木儿力主立文宗之子继承皇位。只是皇太后亲眼目睹了皇室内部倾轧和险恶,不愿让自己仅有的一个六岁的儿子,卷入其中成为牺牲品。故而坚称先帝有立明宗之子的遗旨,不能违背。
   于是众人迎立在广西静江的明宗长子妥欢贴睦儿,入京承继大统,于至顺四年六月十日正式登基,是为顺帝,改元元统。而以文宗之子、六岁的燕贴古思为太子。
   远在江南的汪寿昌,在数月之间,连续接到两次皇帝晏驾讣闻及两封登基的诏书,未免惊疑。又联想到前几年的两帝之争,汪家险些遭到灭顶之灾,实在是心惊肉跳。想想自己早已年过花甲,何必恋位涉险?于是上疏朝廷,言明年老多病,难当重任,恳请解职还乡,怡养天年。
   当十四岁的新皇顺帝接到汪寿昌的告老还乡的奏疏后,对于这样一个朝廷重臣的去留,自然不能随意处置,乃与伯颜、赵世延、赵世安兄弟及大学士虞集商议。伯颜虽与巩昌汪氏没有什么来往与瓜葛,但也深知汪氏在大元帝国中的分量;而赵氏与汪氏原就有将帅之谊,私交甚厚。赵世延知顺帝对汪氏不甚了解,乃侃侃而谈,说起当年汪世显归顺蒙古,保全陇右之功,其后子孙亦忠心耿耿,南征北讨,为大元帝国屡建殊勋,实为国朝西天之柱。朝臣应对其加恩厚赏,以有利社稷,云云。虞集亦道:“汪氏建功川陕云贵,将帅几乎遍及国,而忠心不二。朝廷对其恩典虽重,但比起有些蒙古及色目人来说,封赏仍显不足。若能对其已故而又曾建大功者,予以加封,便会使其族人感恩图报,有利朝廷,有利社稷。”
   伯颜亦道:“闻得昔日汪德臣请率兵出川灭宋,世祖道:‘他日平定川蜀,你功劳不在伯颜之下。’当然这伯颜是指灭宋的大帅伯颜。可见汪氏之功,确实不小。应当大大褒奖,以激励人心。”
   赵世安道:“奖功罚罪,国之大典。近年各地水旱灾害不断,人心最为要紧。去年微臣回陇南老家,途中就曾听到:‘巩昌城,渭河边;坚如铁,柱西天;牛羊肥,米粮川;汪家盛,朝廷安’这样的民谣。可见汪氏在陇右巩昌一带老百姓中的影响。”
   顺帝虽然年幼,经大臣们这么一说,自然对巩昌汪氏心存好感,同时也想示恩臣下,笼络人心,为我所用。于是责成中书省草拟一个对汪氏恩典的方案。
   数日后,朝廷颁旨,追封汪德臣为陇右王,汪惟正为南安王;同时还追封早逝的汪翰臣、汪清臣为陇西公,汪惟孝为平阳公。另外,又任命汪安昌之子汪有成接替汪延昌为巩昌便宜都总帅,汪寿昌长子长生奴署理巩昌府事务,汪惟弼三子汪道昌由福建行省左丞升任浙江行省右丞,七子厚昌以翰林学士授忠顺大夫、临洮府尹,汪惟孝子汪高昌任工部侍郎,汪惟勤子汪兴昌升任刑部尚书。而对汪寿昌自然是特加慰留。
   至此,巩昌汪氏已是封王者三,封公者十。其余为官为宦,为将为帅者,达数十人之多。真是一门金紫,数代簪缨,辉煌鼎盛,旷古少有。
   朝廷差人赍旨来到巩昌,汪氏自然又大大庆祝一番。文官武将,亲朋故旧,也齐来恭贺,热闹非凡。巩昌百姓亦盛赞汪氏,谓这是其祖上汪世显,当年保全十余万军民性命而积的阴德所致。
   汪寿昌接到父祖封王的喜讯,自然喜极而泣,安心任职。同僚及属下齐来贺喜,寿昌低调谢客,一一婉辞。
   一日,门上递进一个手本,署为:“同族晚辈平江推官汪泽民拜见。”汪寿昌立即想起近来传闻的不畏权势、断案如神、百姓称颂的好推官,连忙吩咐:“快请!”
   随着一声“请!”进来一个身材修长、皮肤白晰、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此人姓汪名泽民,字叔志,江南婺源人。宋端明殿大学士汪藻的七世孙。虽家道中落,然其天资聪慧,志向远大,发奋读书,经史子集,无所不通。延佑五年登进士第,先后任南安路、信州路、平江路推官。清正廉明,锄恶扶弱,政绩卓著。此时奉调入京,参修国史,正好路过,便以同族晚辈身份前来拜访。
   两个寒暄之后,汪泽民便道:“欣闻中丞大人祖上封王,故而晚辈前来贺喜。”寿昌谦逊道:“同喜,同喜!此是皇上恩典,为臣子的杀身难报。今得大人来贺,下官感激不尽。”泽民道:“大人祖上荣封,晚辈做为同姓之亲,亦深感荣幸,前来祝贺,实属应该。”
   汪寿昌见其言词清朗,举止得体,又是同姓之人,便热情接待,亲切交谈起来。
   只这一交谈,便引得南北通谱、认祖归宗的大事来。欲知如何通谱,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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