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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汪济(潜山)

巩昌汪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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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0 22:34: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回  汪德臣稳占利州  赵重喜夜袭苦竹
        却说汪家军在益昌筑得坚城,又内调外掠,使得粮丰饷足,便在利州站稳了脚跟。一天,汪德臣得到谍报:“宋军由嘉陵江乘船运粮,送往苦竹隘。”不觉大喜,乃率精骑五千,趁夜色衔枚顺江而下,夜袭粮船,缴获粮食两千石,并俘获了解粮官崔忠和郑再立。待苦竹隘、大获山闻讯出兵来救时,汪家军早已将粮食运往利州的益昌城去了。
        汪德臣回到利州后,亲为崔、郑二将解去绳索,赐酒压惊,并领其参观益昌新城及军营、田舍和粮库,然后道:“利州残破已十七八年,宋廷弃之如敝履,以致数百里无鸡鸣犬吠声。现今如何?州城坚固,兵强马壮,农夫耕作,商贾通行。可见宋廷气数将尽,大蒙当兴,昔日岳飞、余玠有大功于社稷,尚且落个含冤而死,今二位将军兵败粮失,即使我放你们回去,恐怕也是性命难保。何不归顺我朝,一起做个开国元勋,同享富贵?”二人至此,别无出路,也只得屈膝投降。
        德臣见二人肯降,心中大喜,乃重赏之。然后又谓之道:“闻二位素与苦竹守将南清相交甚契,何不前往劝其来降,做为进见之礼?”二人领命,来到苦竹隘。一番话,果然说得南清倾心来降。
        德臣见苦竹隘形势险要,城池坚固,易守难攻。今竟能使之献城来归,甚是高兴,一面重赏三将,一面上报和林。蒙哥素知蜀地山高水恶,攻取不易,今见守将主动献关来降,很是重视,乃宣南请前往和林朝觐,以示恩荣。
        哪知原苦竹副将杨礼,前时摄于南清威势,不敢反抗。待南清走后,即秘密串通一些将士,谓南清卖国求荣,背叛祖宗。而后突然发动兵变,拿住南清家眷及郑、崔二将,一并杀死,复献城归宋。
        汪德臣闻得反了杨礼,失了苦竹隘,不由得顿足长叹,道:“大意失荆州,大意失荆州!竟然阴沟里翻了船,我之过也。这座山城,三面皆悬崖峭壁,其高数丈,莫说人,就是猿猴也难攀登。正门亦坡陡路窄,仅容一骑上下进出,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若不是上次南清投降,如何打得开?今其又复归宋,以后要将其强行攻克,实实万难,还不知要搭进多少兄弟的性命。”说着说着,连连叹气。众将都知总帅说的是实话,担心的有道理,但谁也没长翅膀能飞上去,只好七嘴八舌说些宽慰的话:“总帅不必焦虑,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槛。”“那小小山城谅难挡我大军之路,总帅不必自责。”只有一员小将神色坦然,嘴角边甚至露出一丝冷笑。
        德臣退帐后,暗中吩咐左右将那小将留下并唤入内室,问道:“小将军对苦竹隘想是另有卓见吧,请说给我听听。”那小将乃赵阿哥潘之子赵重喜,年方二十多岁,现在军中做个偏将。今见总帅垂询,乃道:“回总帅,末将那天跟随去苦竹隘时,也曾留心看了一下,那山城果然险峻。只是一般人无法攀登而已,对于身怀绝技之人,并不在话下。”德臣惊喜道:“难道真有能从峭壁爬上去的人么?”
        赵重喜道:“末将少年时,在家乡曾随师学过徒手攀岩绝技,人称壁虎功。即使是从军之后,亦常暗中练习。不是末将夸口,那苦竹隘我完全可以爬上去的。故请总帅放心,日后若去攻城,包在我身上。”德臣大喜道:“不意将军有此绝技,真我军之幸!只是光靠将军一人,是否人单力薄了。不知可还另有他人有此技能否?”赵重喜道:“家师教徒三人,我还有两个师兄弟。他们本是以此技采药为生,长年累月在悬崖绝壁上行走,如履平地,较我更技高一筹。总帅如有意,且以重金聘至军中听用如何?”
        德臣大喜道:“知我者,小赵将军也。既如此就请小将军代本帅前往聘来。只是此事不宜声张,要秘密而行,以免不测。”重喜道:“总帅所虑极是。故而末将刚才不在众人面前透露此事,本想暗中再密禀总帅,不想总帅英明,瞧破机关,省了许多事。”德臣道:“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么。”说罢,两人会心地一笑。于是,赵重喜便携金回乡,明谓探亲,实为聘贤。
        不到一月,赵重喜便带得师兄阿龙、师弟剌虎回军,来见总帅。汪德臣慰勉有加,道:“你们二人就在赵将军跟前暂且做个亲随,暗中练习技艺,勿为人知,必要时自会安排你效力。平日不必上阵交锋,但亦须随赵将军练习武艺,以备战时应急。若能立功,我自有重赏。”三人齐声称“是!”遵令而行。
        却说蒙古大汗蒙哥即位之后,便遣其弟旭烈兀与忽必烈分别率军西征与南征。这旭烈兀率军西征,相继占领了从里海、波斯湾到地中海的广大地区,建立了旭烈兀汗国,便再也没有回归蒙古本土。南征是由忽必烈率军绕道吐蕃,占领云南大理等地,以形成从南向北,对宋室的大包围。忽必烈果然不辱使命,在取得占领云贵及大理等地的决定性胜利后,便奉旨班师回朝,而留下大将兀良合台,从南向北袭击南宋四川、两湖的侧面,以瓦解宋室的长江防线,配合中原地区对南宋的攻击。
        当沔、利两州建成为坚强的军事据地和绕道南征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后,蒙哥认为伐宋的时机已经成熟,乃于宋理宗宝祐六年(1258年),决定全面伐宋。东路由诸王塔察儿率军由中原南下荆襄,直指长江中游的战略要地;南路由兀良合台率军进击两湖;西路则由自己亲领大军入蜀,以控制长江上游的天府之国。同时命忽必烈在大漠以南、滦河以北、桓河以东的龙岗,营建新都城;而以幼弟阿里不哥为和林留守,以固根本。
        单说蒙哥大汗率军十万,渡过黄河,由大散关,直至兴元。巩昌便宜都总帅汪德臣特地从利州赶往兴元朝觐并迎驾。蒙哥来到利州,在汪德臣陪同下,登北山,观周围山川形势,询问筑城及军旅诸事。德臣一一奏明。蒙哥问道:“宋军离此远么?”德臣答道:“东有巴郡,西为剑门,南是阆州,宋军均依山结寨筑城,离此不远。”蒙哥道:“朕在和林时就听人讲你在利州筑城之事,盛赞你年纪轻轻,不避艰险,敢作敢为,有胆有识。今日亲眼见你处在敌军包围之中而岿然不动,真是人小胆大啊!敌军常来骚扰吗?”德臣答道:“并不敢常来骚扰。”蒙哥笑道:“那是怕你汪总帅啊!”德臣也谦逊地笑道:“他们哪是怕我,是惧怕大汗的威名啊!”
        接着汪德臣又奏道:“微臣筑城之时,常率军深入蜀地筹粮借饷,宋人已是自顾不暇;都元帅纽璘还曾马踏成都,彼守城还来不及,也就没空前来捣乱了。”蒙哥听后,连连点头道:“这里真是四川的咽喉、入蜀的大门啊!若是彼于此处据坚城、屯重兵,蜀地何日可平!”
        蒙哥又驾临江边,见嘉陵江与白水江交汇处,水流湍急,不能徒涉,乃询问德臣道:“大军渡江需要多少船只,几时才能渡完?”德臣答道:“数十万大军加上骡马辎重,如乘船,谈何容易?当另想办法。不知陛下想何时渡江?”蒙哥道:“兵贵神速,当然是越快越好!”德臣道:“既如此,且请陛下车驾回城暂歇。微臣连夜筹办便了。”
        德臣回营,立即传令集中船只、长木、木板及木工等听用。
        次日清晨,汪德臣来见蒙哥道:“遵陛下旨意,微臣已造好浮桥一座,请陛下查验,下旨渡江。”蒙哥惊喜道:“爱卿仅一夜功夫便架好了浮桥?”乃立即上马随德臣出城,远远地便望见江上果然有了一座浮桥。原来是汪德臣连夜调集了上百条船只,命将船头对着上游,一字儿排开,抛下重锚,停在江中。然后在船与船之间钉上长木锁住,上铺木板,便成了一座能过人马的浮桥。蒙哥看罢赞叹道:“汪总帅言不虚发。此虽百万大军,也能如履平地而顷刻可过也。”乃当即赐德臣金甲一副,玉带一条,白银三十斤,并命刻石以记筑城建桥之事。
        蒙哥深知入蜀必是一场恶战,虽亲眼见识了汪德臣的胆略与智谋,然毕竟其年纪尚轻,乃命驻守嘉陵江南岸的汪良臣还镇巩昌,接替汪忠臣总理帅府事务,而调汪忠臣到蜀地前线来协助其弟德臣征战。
汪忠臣一接旨意,便连夜入蜀。一同来到利州军营的,还有德臣的长子汪惟正。这惟正虽才十五岁,只因生在书香门第、军功世家,常年耳濡目染,已是文能提笔,武能挥刀的少年英杰。此时大战在即,其便也到父亲军中来历练历练。
        蒙哥准备停当,乃挥师南下,任汪忠臣、汪德臣兄弟俩为先锋,令首先拿下隆庆府治、建在小剑山上的苦竹隘山城,以拆除南下成都的屏障,打开南下的大门。
        德臣兄弟召集诸将,实地勘察苦竹隘地形,商议攻城策略。有谓硬攻,有谓智取,有谓死困,有谓诱降。七嘴八舌,莫衷一是。更有人建议修天桥飞渡。德臣道:“城高壑深,相差十几丈,哪里落基脚,如何建高桥,如何去进攻?”后来一思忖:“虽然天桥难架,但也可以吸引守军注意力,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于是,汪德臣亲选善于登山越岭的精锐将士千人,交与赵阿哥潘、石抹术虎等勇将,专门训练缘索攀登的技能。另外又安排祁连哥、赵汝励等明里佯攻,日间在山城门外远处挥舞旌旗,夜里则舞动松明火把,同声大喊大叫,擂鼓鸣金,做进击之势。一连数日,昼夜不停。
        起先,那守城的宋军,还真以为敌军要强攻,便一齐来到城头,放箭抛石。后来才发现汪家军好像开玩笑一样,仅逗己开心而已。山城上抛下或射出的箭石,离敌人远着呢,全都填了沟壑。宋军发现被愚弄,慢慢地也就懒洋洋瞟上一眼而不予理睬了。
        与此同时,宋军又见汪家军在山城侧面之五十余丈处,爬上爬下,积木造桥。上百人忙忙碌碌,一天也前进不了两三尺。宋军守城主将杨礼见状,不觉呵呵大笑道:“沟壑之中架天桥,谈何容易?即使任其架设,没有半年工夫,也伸不到城边。待其费力造上几个月,我赏他几支火箭,便可点天灯了!”乃吩咐将士:“不要白白浪费箭石和气力,好生监视其动静便了。”
        苦竹隘的动静,早有人报知蒙哥。蒙哥听了,也自生疑,心想:“这汪德臣是怎么了?”乃率轻骑暗往汪家军营。德臣闻报,赶紧接驾。蒙哥问道:“不知苦竹隘何时能下?将军打算用何法攻取?”德臣道:“此事机密,请陛下屏退左右,微臣方好奏明。”蒙哥一挥手,众侍卫顿时退得远远的。德臣上前一步,轻声道:“只在今晚,便见分晓。但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致敌有备,则前功尽弃。”蒙哥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啊”了一声,便不言语。
        是夜二更,汪德臣密传赵重喜、赵阿哥潘及石抹术虎进帐,吩咐一番,令各率所部准备行动。
        赵重喜率阿龙、剌虎在微弱的星光下,首先沿着白天看好的沟壑摸索前进。每人头戴软皮帽,穿着深灰色紧身衣裤,赤着双脚,背后插着短剑,腰上系着长长的细绳。其后不远,就是赵阿哥潘等率领的一千名精壮勇士。众人手牵绳索,悄无声息地小心跟进。
        赵重喜等三人来至苦竹隘山城脚下,各自找好位置便开始攀登。其身紧贴山崖,手握石嶙,脚插岩隙,手脚并用,前进三步,后退两步,如“之”般稳稳而缓缓向上登攀。一旦气粗汗出,则就地停留片刻,然后继续进行。
        约莫半个时辰,三人已近崖顶。赵重喜凝神定气,小憩一会,见上面毫无动静,乃悄悄伸头一望,暗淡的星光下,竟未见一个守兵。重喜大喜,便轻轻翻上崖顶,就地卧倒,然后迅速收起腰间的细索,待抓住粗绳,便用力向上拽。阿龙、剌虎亦如法操作。
        少顷,赵阿哥潘、石抹术虎率众将士便缘绳而上,不一时便上来了数百人。毕竟人多了,动静也大了。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喝问:“那边是谁?”赵阿哥潘见已被宋巡逻军发觉,便一挥手率众人直扑过去。
        宋军至此方才惊觉,大叫一声:“敌军摸上来啦!”话音未落,早被赵阿哥潘冲上前去,一刀砍死。巡逻军顿时大哗,四散逃命。
        是时,天将拂晓,石抹术虎等率军猛扑下去,来夺城门。猝然间,守城宋军从梦中惊醒,许多人还未拿起兵刃,便做了无头之鬼。
        原来在山下悄悄等候的汪德臣等,见城上大哗,知己军已是得手,便身先士卒,举旗挥刀,率大军如飞向山城冲去。
        此时毕竟城中宋军数倍于攀崖而入的汪家军,守城宋将杨礼、段元鉴、赵仲武等率军舍身来战。一面向城门大量集兵,竭力拦阻术虎等夺门;一面指挥士卒从城头向下射箭掷石,以阻止山下敌军上山接应。一时间,喊杀连天,血肉横飞,双方都在拼死一战。术虎等知道,只要打开城门,外面大军一进来,便大功告成;杨礼等亦清楚,只要守住城门不失,外面汪家军就进不来,凭着自己人多势众,仍有希望歼灭入城敌军,反败为胜,保住城池。
        赵阿哥潘见宋军麇聚城门,虽然死伤累累,血流成河,仍是不退,心想:“看来城门一时难得打开,不如冲上城头去接应大军。”于是朝石抹术虎一挥手,大喊:“冲上城头!”术虎会意,大吼一声,手挥利刀,奋力冲向城头。壁虎军亦舞刀呐喊,紧跟着蜂拥而上。
        城头上的宋军正拼命阻击城下的汪家军攻城,不提防壁虎军放弃夺门,转而攻上城头,未免措手不及。赶紧分兵拦击,放箭抛石,挥刀相迎。石抹术虎身中两箭,赵重喜亦肩遭石击,均全然不顾,依旧奋勇向前。经过一番血战,壁虎军终于占据了城楼及其左右十余丈的城头地段,便抛下绳索,来拽城外自家将士上城。
        汪忠臣口衔利刃,首先缘绳冲上城头。汪德臣紧随其后,亦冲将上去,将手中军旗来回挥舞。既是指挥大军速速登城的信号,同时也有显示己军胜利之意。这一下,汪家军人心大振,源源不断冲上城头,杀入城中。与其一起杀上城头的原山城主将南清,挥刀冲杀并大喊:“赶快投降,可免一死!”至此,宋军已如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感到大势已去,纷纷逃窜。
        宋将赵仲武、高贵、南永贵等,见败局已定,又无处可逃,乃弃械卸甲,口称:“愿降!”主将杨礼已身创数处,见南清舞刀杀来,知道其绝不会放过自己,乃奋力做最后一搏,并大呼:“我力尽矣,虽死犹荣!决不投降!”话音未落,南清早已一跃上前,狠命一刀将其砍翻在地,复又连砍数刀,将其大卸八块,以雪灭门之恨。
        众宋兵见主将已死,副将或死或降,又慑于汪家军的威势,怎敢顽抗死战?乃纷纷弃甲抛械,跪地请降。
        红日才升,苦竹隘便已全为汪家军占领。只有统制段元鉴见势不好,便趁混乱之际,匆匆奔往后山,循壁虎军遗下的绳索,溜下山壑,单身逃往成都报信去了。
        晨曦中,蒙哥目睹了汪家军攻城时那惨烈的一幕,特别是汪忠臣、汪德臣兄弟,身先士卒,冒死冲锋,以及城头挥舞战旗的那一刻,不由得赞叹道:“人谓汪家军骁勇善战,汪总帅胆勇过人,今日亲见,果然名不虚传,天下少有!”
        欲知蒙军拿下苦竹隘后还有何动作,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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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取长宁兄弟建功  困大获父子降蒙
        却说蒙哥见拿下了成都北面这座屏障苦竹隘,很是高兴。乃亲自来到山城,依墙远眺,赞叹道:“好一座险恶的隘口!若非汪氏兄弟舍命攻击,怎能夺得!”当晚便在山上犒劳众将士,唯独汪德臣攻城时劳力过度,又感受风寒,竟不能赴宴。
        蒙哥乃亲往看望,安慰道:“爱卿奋不顾身,方夺得此天险关隘,此病乃为国家辛劳而得。望安心静养,早日康复。”说罢,亲自赐酒一杯,玉带、金带各一条。汪德臣拜谢饮酒罢,乃道:“得此关隘,上托陛下天威,下为众将出力,微臣何功之有?请问微臣能否将陛下所赐转让他人?”蒙哥道:“既已赐与爱卿,但凭爱卿处理,转让别人有何不可!”德臣拜谢,乃将玉带让给赵重喜道:“夺得苦竹隘,将军当是首功,请受此玉带。”又将金带让与南清道:“将军为国亡家,舍身破敌,当得此带。”赵、南二将感激万分,涕泣拜受。众将亦深为感动。德臣又道:“众将及阿龙、剌虎均功不可没,改日我自当论功行赏。”
        夺得苦竹隘后,汪德臣便同时采取两手措施扩大战果。先是遣人招降,不降者再诉之武力。
        壁虎军徒手爬上百丈崖,轻取苦竹隘的消息,就像神话一样,在蜀中不胫而走。这下几乎让所有山城的宋军心中都大为恐慌:“连苦竹隘那样险峻的峭壁都能如履平地,我们这里又算得了什么?”龙州守将王德新在接到汪德臣的劝降书后,自知难以抗拒,便老老实实地开城投降了。
        汪德臣为表示大度与信任,仅率随从二三十骑入城受降,且大加慰抚,令其仍镇守龙州,同时飞奏蒙哥。蒙哥亦知川地山高水恶,攻取不易,乃重赏王德新,以安其心。
        随后汪家军又兵进长宁。该城守将王佐与县令王仲意见不一。王佐自以为武艺高强、山城坚固,便目空一切,道:“我这鹅顶堡固若金汤,蒙军决难攻破。”王仲道:“我这山城难道比苦竹隘还险要、还坚固?将军不可轻敌,还须谨慎为好。”王佐之子王升反唇相讥道:“都像你这样贪生怕死,遇敌便思降,国家还有什么希望?你也白食国家俸禄、枉为父母官了。”一席话说得王仲满面通红,做声不得。
        正尴尬间,左右来报:“城下有蒙使前来下书并求见。”王佐喝道:“必是来说降的,将其射杀,以绝其望。”王仲道:“人还未见,也不知其来何事,怎能不问三七二十一,说杀就杀呢?于理不通!”乃对左右道:“唤他进来说话。”
        少时,使者进来,朝上一揖道:“大人请了,在下裨将陈先,奉汪总帅之命,前来下书。”说罢,双手将文书呈上。
        王仲接过一看,便递给王佐道:“王将军,其果然是来劝我等归顺的,你意下如何?”王佐一把夺过来,也不再看,便三下两下扯得粉碎,掷于地上,再踏上几脚,骂道:“汪德臣是什么东西,一家人投靠逆蒙,助纣为虐,屡屡入寇,杀人掳掠,害我军民,还敢来说降!我王佐偏不怕你!”说罢,大喝一声:“来人,将此人推出砍了!”王仲赶紧道:“古有惯例,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将军何必与这种小人计较呢!”王佐冷笑道:“斩使以示军威!”王仲道:“饶其一命,也好叫其为我传话。”
        王佐略一沉吟道:“好!”乃指着陈先道:“你且叫汪德臣明天早早出来与我单打独斗三百合,方是好汉!只是今天我虽饶你不死,但我要你留下一只耳朵做个纪念。”陈先闻言大惊,连忙两手捂耳,跪地哀求道:“请将军恕小人冒犯虎威,手下留情。”那旁边的王升早已按捺不住,走上前云,扯起陈先的左耳,一刀切了下来,陈将军立时成了“东”将军,大叫一声,手捂伤耳,窜下山城去了。
        陈先回营,哭拜于地。德臣闻言,虽然怒火中烧,然表面不动声色,惟叫陈先快入后帐包扎并歇息。众将见了,无不咬牙切齿,纷纷请战。德臣把手一挥道:“诸位不必急躁,此乃其故意激怒于我,想趁机捞些好处。我们且忍耐,不要上当,明天好好收拾他。”
        次日,王佐父子居然率精兵一千下山,列阵叫战。汪德臣、汪忠臣兄弟俩率队出营。王佐高叫道:“姓汪的,你敢跟我单打独斗么?”汪忠臣闻言,催马上前道:“难道我汪忠臣怕你不成!”说罢,举枪就刺。王佐呵呵大笑道:“来得好!”挥刀相迎。两人大战四十多个回合,眼见得王佐已是刀法渐乱了。
        王升恐其父吃亏,乃拍马向前,挺枪就要助战。汪德臣一见,亦飞马而出,道了声:“小子且看我的神箭!”一箭射去,正中其喉。那王升才“啊”了一声,便跌下马来。王佐见了,肝胆俱裂,连忙带转马头欲回山堡。哪知城门紧闭,城头上已悬起了白旗。王仲正在那喊道:“王将军,胜利归来啦!”王佐一见,又惊又急,又气又恼,大骂道:“王仲你这卖国求荣的逆贼,我与你势不两立!”只是前不能进城,后面汪忠臣又追到。王佐心慌意乱,战不到三合,便被忠臣一枪刺于马下。忠臣把大枪一举,谓众宋军道:“降者免死!不然,王佐就是榜样。”那些宋军见主将已死,城门又闭,绝无出路,于是一齐跪地请降。
        汪家军在前开路,连下数城。蒙哥督大军在后,水陆并进。浩浩荡荡,南下阆州,来攻大获山。
        大获山守将乃阆州都统杨大渊,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也通文墨。长宁知县王仲自恃与其有一面之交,乃主动请求前往劝降。蒙哥当即准许,道:“若能劝得其来降,便是大功一件,当重重有赏。”
        王仲单骑来见杨大渊,劝道:“蒙古铁骑所向无敌,汪家军骁勇善战,其壁虎军攀山崖、登危城,如履平地,神鬼难测。今其大汗率兵亲征,势在必得。将军何不开城归顺,自己既能取得富贵,又可保得全城军民性命。”杨大渊冷笑道:“我朝就是被你们这些文痞穷酸弄得七颠八倒,山河破碎。自己贪生怕死,不战而降,已是辱没祖宗了,还想来诱我投降?来人!将这卖国求荣的贼子枭首示众!”左右一声答应,立时上来将王仲绑了。
        王仲顿时吓得半死,只得硬着头皮充好汉,大叫:“杨大渊,你杀我不得!”杨大渊问道:“我为何杀你不得?”王仲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这是古训,你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大渊呵斥道:“你以为自称来使,我就不杀你?我杀的是叛国逆贼!”王仲也算有点口才,到了这时便豁出去了:“杨大渊,我老实对你说,我是蒙哥大汗的钦差。你就是不投降,也要把我好好送下山去,我尚可在大汗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或许大汗能听我言,念你是个英雄好汉,暂时饶恕你,绕过阆州东去。如若你一意孤行,把我这钦差杀了,蒙军就要屠城的!那时你后悔可就晚了!”
        杨大渊厉声道:“我这是铜墙铁壁,就让他们来吧!老爷我正要杀敌立功哩!”王仲冷笑道:“你这小小山城比那苦竹隘如何?人家不到一个时辰便拿下了,你难道不知?”杨大渊不耐烦地连连挥手,道:“斩了,斩了,悬首示众!”
        蒙哥见王仲招降被杨大渊斩首示众,心中大怒,立命汪德臣率兵攻击大获山。那山城果然坚固险峻,杨大渊又日夜小心防守。双方你攻我守,激战数日,汪家军尚未得手。
        为防壁虎军夜间登城偷袭,杨大渊命夜间在城头上广置灯火。这虽然让壁虎军无法暗中攀登,却是百密一疏,无意中暴露自家的一大机密。原来山城中无水源,宋军每于夜间便偷偷缒人下城,去后山一泉眼处取水。汪德臣工于心计,素重侦察,立即识破机关,于是令全军停止攻击,以免无故伤亡,而仅命赵阿哥潘率军断其水道。
        不过两日,山上宋军便人心浮动。汪德臣又不失时宜,亲至山下劝降,时时射入文书,谓之道:“一旦破城,必屠城以报擅杀钦差之罪;若开城归降,则既往不咎,保证一个不杀,有功者还论功行赏。”云云。
        这下该杨大渊傻眼了:内无水源,外无救兵,将士们三三两两,议论纷纷,惶惶不可终日。有些大胆的将士便向杨大渊进言:“与其这等坐以待毙,渴死山城,何不开城下山决一死战?”望着数万蒙军围困千万重,大渊自思:“如下山寻战,无异以卵击石,自己找死;且保不准走途无路的将士,真的会铤而走险,拿自己去献功请赏。”想到这里,不禁脖子后直冒冷气。没奈何,只好招集几个心腹将士商议对策。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均不敢明言,只是道:“我们不能在这山上渴死。将军若要战,我们就随将军下山一战,死了也是为国而死;要是将军可怜这些生灵的话,我们也惟将军马首是瞻。”
        杨大渊心里明白将士的心意,仍然问道:“你们愿意怎样呢?”众人知其军法极严,谁也不敢吃眼前亏,都把眼光投向其子杨明。杨明见状,只得大着胆子道:“为了这些军民,我看还是开城投降了吧。不然城破之日,要玉石俱焚哪!”说罢,叩头不止。众将见状,亦跪下连连叩头。
        杨大渊见了此情此景,知道军心已散,大势已去,乃不得已道:“既然大家如此,那就准备开城吧。但不知蒙军是否真能守信不屠城。谁愿下山去问个准信?”杨明道:“孩儿愿去蒙营。”杨大渊道:“我儿前去最好。但这是九死一生啊!为父的才杀了其使者没几天,恐怕他们也会拿你开刀的。”杨明道:“无妨,反正是个死。若孩儿死了,大人就率军民趁夜缒下山去,能逃一个是一个吧,总比在这里等死屠城强。”杨大渊道:“久闻汪德臣信义素著。我儿以利害相说,或可免难。”杨明遂缒城而去。
        汪德臣闻杨明说明来意,心中大喜道:“难得公子深明大义,前来联络,免得再动干戈,其功不小。就请回去开城来归。我保证所有军民人等,一个不死!”杨明复又道:“家父自知擅杀钦差,罪在不赦。临行时对我说:‘汪总帅若能保全军民性命,我情愿在总帅面前自裁谢罪。’不知大汗与总帅可真能恕我父子之罪否?”德臣道:“杨将军若能全城来归,便是大功一件。我还要仰仗其帮衬,怎会让其自戕呢?”说罢,取过利箭一枝,折为两段,道:“在下若违此言,有如此箭!”杨明大喜,放心回去报信。
        杨大渊闻汪德臣折箭为誓,便于第二天率众将吏出城投降,自缚请罪。汪德臣亲自为其去了绑索,扶将起来道:“将军乃忠义之士、识时务之人。此举化干戈为玉帛,救了上万生灵,不仅有大功于社稷,同时也积了大大的阴德。”说罢,便携了杨大渊的手,一同入城。慰抚已毕,便带杨大渊去见蒙哥。
        蒙哥因杨大渊杀了去劝降的王仲并拒城激战数日,很是恼怒。一见其进帐跪拜请罪,立时虎着脸喝道:“左右与我把这个妄杀天使、抗拒天兵的家伙推出斩了,以正国法!”左右如狼似虎立将杨大渊绑缚起来,推将出去。大渊回过头来叫道:“汪总帅,我死不足惜。你可不能食言、妄杀军民啊!”
        汪德臣急忙高叫:“刀下留人!”乃跪倒蒙哥面前道:“陛下,请饶杨大渊死罪。”蒙哥道:“其胆敢杀钦差、抗天兵,如何能饶?”德臣道:“末将有言在先,许其开城投降,则一个不杀。今若杀了杨大渊,全体军民会人心惶惶啊!况且杨大渊非等闲之辈,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文才也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从这往南的蓬州、广安诸郡守将,多为其亲朋好友,或为以前的属下,若闻其降后被杀,必拼死抵抗;若厚待之,取东川数郡,则易于反掌。请陛下三思。”蒙哥必竟是明主,虽刚才一时之忿,此时也立马转了过来,道声:“推了回来!”
        杨大渊被推回大帐,蒙哥与其对视了一眼,便向汪德臣打了个手势。德臣明白,立即上来替其解了绑索,且道:“大汗刚才要杀你,是国法所在;今赦你,也是看你有忠义之心,是个栋梁之材。还不快快谢恩!”杨大渊闻言,如大梦初醒,赶紧叩头道:“谢大汗不斩之恩!”蒙哥面带微笑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且先在汪总帅帐下为将,日后有功,自会论功行赏。只是奖功罚罪,乃国之大典,不能含糊。且将你鞭笞三下,罚俸一月,以示惩戒。”杨大渊连忙道:“末将罪该万死,任陛下惩罚。”蒙哥又谓左右道:“宣杨明觐见。”
        杨明进来,朝上恭恭敬敬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蒙哥面带笑容道:“小将军深明大义,且胆识过人,朕命你承袭父职,为阆州都统领,暂屈在朕身边做个侍卫,他日有功,再行升赏。”杨明连忙叩头谢恩。德臣谓之道:“这是大蒙的规矩。我兄弟就曾在先大汗和王爷跟前做过侍卫的。”
        蒙哥谓杨大渊道:“你父子且先去安抚部众,他们已是朕的子民了,令其各司原职,各操旧业。三天后,我们就要向南进兵了。”德臣及杨大渊父子闻言,即行告退,各自回营。
        欲知蒙军南征的结果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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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3 08:51:32 | 显示全部楼层
汪济本家,你好!
《巩昌汪家军》一书出版时请告我,我预定三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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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23 09:40:27 | 显示全部楼层
恭贺济翁又出文采,在拜读华章,祝济翁健康长寿,端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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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3 22:46:0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52楼(汪彩红) 的帖子

谢本家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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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3 22:48:5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53楼(123456789wdq) 的帖子

谢谢本家,也祝您端午快乐,全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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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4 22:37: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回  晋国宝劝降丧命  汪德臣袭战失利
        话说蒙军攻占阆州大获山城后,便兵分两路南进。西路由纽璘率领,从剑阁出发,直捣成都;东路由蒙哥亲自率领,仍以汪德臣为先锋,从阆州沿嘉陵江南下。两路军约定汇合于重庆,再沿江东下,出夔门,入两湖。时已是蒙哥汗八年,宋理宗宝祐五年(1258年)。
        先说纽璘的西路军经江油至绵阳,与宋军安抚刘整激战一日,大败之。随后自率兵攻取汉州,进而兵围成都。又遣部将石抹按只率军向东攻取了东、西川的交通要道灵泉山,杀死宋都统韩勇,宋军大败。
        时任四川制置使的,早已由原来的余晦换为蒲择之。蒲择之虽非良将,然亦身经百战,知难挡蒙军之锋,乃率兵驻守成都府治云顶山,固守待援。纽璘见其不出,乃分兵攻取了彭州、简州及嘉定等周围州县,使成都成了一个座孤城。
        宋廷闻蒲择之连连丧师失地,乃将其罢职召往临安问罪,而任吕文德为四川制置使,率兵两万,乘船千艘,由荆湖逆江而上,来救四川。
        蒲择之久在川中任职,颇有威望。今既被子逮问罪,军心浮动。云顶山守将姚德,自知不是蒙军对手,乃开城投降。于是西川州县相继降蒙,宋军全部退出了西川。
        吕文德舟师至资州,便为蒙军所阻,又闻得成都等西川城池尽失,只好再经泸州,退往重庆,与合州、涪州共成鼎足之势,力保川南。
        再说东路军南下,先锋汪德臣率军沿江直抵蓬州后,便向杨大渊问计道:“闻得蓬州运山城虽小,却坚固异常,不知将军可有妙策取之?”杨大渊道:“其守将张大悦与末将是生死之交,待我明日亲往劝降,必能成功。”德臣道:“不可,不可!人心隔肚皮,将军岂能冒险!不如先将劝降书射入城中,再见机行事。纵然不能成功,也会在其军中引起骚动,是有利无弊之举。”杨大渊拜谢道:“总帅为末将考虑如此周全,末将铭记大德在心,遵命行事便了。”
        次日,杨大渊乘马来至运山城下,高喊:“请主将答话。”张大悦来至城头,杨大渊便一拱手道:“张将军别来无恙,在下杨大渊有礼了!”张大悦问道:“杨将军,闻你已降蒙军,今日到此,有何话说?”杨大渊道:“我来是为了保你永享富贵,全你一城的性命。望你审时度势,早定大计。不可自误,也不可误了全城军民的性命。这有书信一封,请仔细推敲,我们再谈。”说罢,弯弓搭箭,将书信射入城中,然后摆了摆手,竟自回营去了。
        次日,运山城头白旗飘扬,城门大开,张大悦率众将吏出城投降。汪德臣闻报,忙请杨大渊一起轻装简从,前往受降。同时厚赏杨大渊及张大悦。
        随后,杨大渊又招降了广安大梁城的南宋守将蒲元圭等,兵锋直指合州钓鱼城。
        杨大渊知钓鱼城坚固险阻,易守难攻,非短期可克,乃谓蒙哥道:“钓鱼城山势险恶,守将王坚又善用兵,若要攻克,诚非易事。必须先断其手足,杜绝外援,方有胜算。微臣愿得一旅雄师,东向收取达、开二州,然后伺机占据夔门要冲,阻断宋军入蜀的通道,那时全蜀必定。”蒙哥闻言,转问汪德臣道:“爱卿认为此议可行么?”
        德臣道:“杨将军此计大妙。这便是贤哲所说的‘取吴必先取蜀,取蜀必先据夔’之意。况且大军云集于钓鱼城下,兵多了也施展不开,徒然消耗粮草。另外,陛下若恐杨将军势单力薄,不妨再命我部张云率一支人马,亦东向取万州,以做杨将军的声援,最为稳当。”蒙哥大喜道:“爱卿所见极是,就命杨、张二将军分兵东向,会师夔门。”
        这杨大渊果然了得,雄兵一出,直下达州,接着又轻取开州,直抵夔门。张云亦拿下了万州。残余宋军乃逆江而上,逃往涪州集结。
        蒙哥闻得川东大捷,甚是高兴。乃召杨大渊至钓鱼城,拜为东川都元帅,谓之道:“东川之事,悉委爱卿。能使我得以专力攻取合州、重庆,便是爱卿大功。”杨大渊道:“为做长久计,微臣建议在夔州蟠龙山构筑坚城,以彻底堵死宋军入蜀的通道。请陛下恩准。”蒙哥道:“既如此,朕准奏,发兵聚粟,构筑蟠龙山坚城。就命卿子杨明为筑城使。”杨大渊大喜谢恩,自去筹划。
        宋开庆元年(1259年)蒙哥率大军沿嘉陵江南下,二月二日即抵合州,从鸡爪滩渡过渠江,进至钓鱼城东的石子山扎下大营。次日便亲督诸军攻打钓鱼城。
        这合州的州城钓鱼城,是余玠帅蜀时,采取冉氏兄弟的建议,建在渠江、嘉陵江、涪江三江汇合处的钓鱼山上。其三面临水,皆峭壁悬崖高十余丈;一面凭山,亦坡陡路窄,并肩难行。四周以巨石为墙,坚固无比。守城主将王坚,面黑身长,力大惊人,武艺高强,更兼一副赤胆忠心、铁面无私,故人尊其绰号黑子。副将张珏,少年英雄,敢作敢为,睿智超群。二人智勇兼备,戮力同心,共守钓鱼城。不要说战时,就是平时,除远遣探马侦查消息,积粟聚谷外,不管刮风下雨,严寒酷暑,均亲督将士,持戈守卫,昼夜巡逻,从不懈怠。尤其是闻得汪家军中,有徒手攀崖的壁虎军后,王坚更是倍加小心,并于城墙之上,横铺细竹栅栏,上系铜铃,既能阻敌上窜,又起报警之用。把座钓鱼城建得真是固若金汤。任凭蒙哥督兵连连猛攻那南北一字墙数次,都被宋军从外城墙突出而击退。
        时至三月,蒙军又先后猛攻镇西门、东新门、奇胜门等处,均以失败而告终。虽然人多势众,且攻城器具精良,但钓鱼城地势险峻,墙高坚固,总难奏效。历来赖以冲锋陷阵的铁骑,至此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调来火炮,可惜相距路远,又是仰攻,有威无力。调来壁虎军,只是城上夜间以松节照明,怎能攀登偷袭?到头来,宋军以逸待劳,稳坐钓鱼台。蒙军损兵折将,耗时费力,最终攻城无进展,只好老老实实退归本营,另想对策。蒙哥大汗自率军入蜀以来,沿途各山城塞堡,多因宋将投降而得。这次数万大军被阻于钓鱼城下,已经月余,仍不能得手,乃又想起了劝降的妙招,谓众人道:“有谁能劝得钓鱼城来降,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骏马百匹。”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言一出,有原顺庆府降将晋国宝自告奋勇道:“末将与钓鱼城守将王坚有同乡之谊,后又曾同在孟珙部下为将,相交莫契。愿入城劝王坚开城来降。只是请陛下要给个条件,末将方好与其谈。”蒙哥大喜道:“将军愿去最好。至于条件,可依沿途来归的诸城而行,也可由他自说,朕都答应,不打折扣就是。”晋国宝大喜道:“陛下如此大度,王坚想必会倾心来投。”蒙哥道:“愿将军马到成功,朕静听你的好消息。”
        晋国宝兴冲冲地来到钓鱼城下,射出一支响箭。守城宋军拾得,交给王坚。王坚见其上写道:“故人晋国宝单骑求见。”乃吩咐放下大筐,将其缒上城来。
        晋国宝上到城头,向王坚一抱拳道:“王将军,别来无恙。”王坚道:“故人来访,有何要事?在下军务在身,不可久待,有话请速道来。”晋国宝环顾四周,道:“能否请将军借一步说话?”王坚至此已微知其来意,乃道:“不必。如是私事,但说何妨?如是公事,亦请当着这些将士面说,岂不更好?”
        晋国宝到了此时,虽然心中有些发怵,但又不得不说。左右瞧了瞧,干咳一声,说道:“王将军,各位兄弟们,蜀地三分之二已归大蒙,仅剩这合州、重庆等川南几座山城了。我奉蒙古大汗之命前来劝降,如你们开城归顺,高官任做,骏马任骑,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否则一旦城破,可就悔之晚矣!”王坚闻言,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大喝道:“晋国宝,你这个贪生怕死的逆贼,自己背叛朝廷,出卖祖宗,还想到这里来害人!荣华富贵虽好,岂是靠卖国换得?还不快快滚了回去!”说罢,命人将晋国宝捆了起来,丢到大筐中,扔了下去。
        晋国宝被跌得头破血流,滚出竹筐,心中又愧又恨。勉强站了起来,蹒跚着向自家马匹走去。因是捆绑着双手,无论如何也上不了马。正焦急间,忽一人自城上而下,来到晋国宝跟前道:“请跟我来!”国宝道:“军爷,请先将我松绑。”那人道:“不必,你见到王将军,自然就会松绑。”说罢,立将晋国宝牵了回来,纳入大筐中。晋国宝此时的心情是忐忑不安,又惊又喜。惊的是怕再上城头,性命不保;喜的是可能王坚又改变了主意,自己劝降成功。
        晋国宝被拽出竹筐,押到校场上。只见宋军整齐列队,王坚端坐在将台上,把案桌一拍,大喝一声:“把叛贼晋国宝斩首,以儆效尤!“国宝此时已惊得魂飞魄散,只得硬着头皮大叫:“王坚,我是大蒙使者。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杀我不得!”王坚冷笑道:“蒙使我已放了回去,我现在杀的是追回来的叛国之贼!要用你的人头祭旗,誓师抗敌!”说罢,大手一挥,高喊:“点炮开刀!”随着“咚,咚,咚!”三声炮响,晋国宝人头落地。王坚令将其首级高悬竿头,尸身扔入江中喂鱼去了。
蒙哥见晋国宝劝降被杀,心中十分恼怒。知道此路不通,乃再召诸将计议攻取大计。
        骄横狂妄的蒙将,历来以无坚不摧、无敌不克而自负,大多主张继续强攻。只有大将术速忽里道:“蜀地已大部为我所占,宋军坚守者,不过合州、重庆等数十几个州而已。只是屯兵坚城之下,既消磨了我军锐气,又白白耗费了大量粮饷,是兵法大忌的。愚意不如暂留一小部分人马在此虚围,我大队人马移师东下,一旦破了临安,灭了宋室,这些孤城可不战而下。”
        由东路军奉命赶来助战的汉军万户史天泽道:“我东路军在荆湖亦无进展,若舍蜀东出夔门,不仅影响我军锐气,还恐蜀中宋兵随后尾追,断我粮草,我军反受其制。不如命南路兀良合台率军从云南速速入川,拿下川南各州,以瓦解宋军士气为上。”
        蒙军将士素来轻视宋军,况此次一路南下,沿途山城多因宋军投降而轻易得手,所以仍把这钓鱼城不当一回事,要与之较劲:我大蒙铁骑何时服软,自动放弃?必要强攻硬打,以求屠城逞威。
        蒙哥见大多数将领均不愿放弃钓鱼城东去,乃问尚未说话的汪德臣道:“爱卿胆大心细,智谋超群,对此有何高见?”德臣见问,忙道:“末将以为,屯兵于坚城之下日久,乃兵家大忌。但若舍此东去,又恐蜀中宋军死灰复燃,扰我后路。稳妥之法,可命东、南二路军进击。若东路胜,则我军出夔门,共捣临安;若南路胜,我可趁机平定川南。眼下我大军在此,可轮流攻城,轮番休息,以保持锐气。即以一小部分伺机攻城,而一大部分远远扎营,一来断钓鱼城粮饷及与外界交通,二来使我军得以养精蓄锐。这斗大的孤城,其总有耗尽之时。以上是末将愚见,请大汗明鉴决断。”
        蒙哥本仗着自己兵多将广,若是这小小的钓鱼城都打不下来,面子上怎能过得去?听了众将的话,于是一面传令兀良合台北攻泸州,同时令纽璘由成都率军沿沱江而下,夹攻泸州。另一方面调忽必烈代塔察儿率中原大军,继续进攻荆襄,务必饮马长江,为接应自己所率的大军进两湖做准备。安排好东边与南边的大军后,又将钓鱼城下的大军做了一些调整,令史天泽等一小部分人马驻守外围,重在阻击来援宋军,而自己则亲统大军,以汪家军为先锋,继续猛攻钓鱼城。
        汪德臣觉得自己身为巩昌总帅、全军的先锋,世受厚恩,此时若不能为主分忧,实乃奇耻大辱,乃指挥将士,日夜猛攻,发誓要打破钓鱼城。怎奈其城坚墙高,宋军防守又极严,总难奏效。从四月起,雷雨天气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天。江水猛涨,山路又滑,更是增加了攻城的难度。汪德臣只好传令停止攻击,待机而动。
        四月底的一天,终于雷停雨住。汪德臣悄悄传令,准备夜袭。
        黄昏时分,天上却又淅淅下起了小雨。到了夜间,竟然越下越大。众将士以为行动必将取消,哪知汪德臣仍传下令来:“二更用饭,三更出发,四更攻城。”有将士不解,问道:“如此大雨,怎样攻城?”德臣道:“近来阴雨绵绵二十几天,我军虽从未动作,可宋军恐怕仍是枕戈待旦。今日白天雨停,其必然有所警惕,而晚间又大雨滂沱,且更甚于平时,按照正常思维,今晚宋军防范必疏。今晚不趁机动手,待日后雨住天晴,则偷袭更难矣!”众将闻言,均服其高论,各自去准备不提。
        为出其不意,汪德臣特地选在地势险恶、最难攀登的马家寨偷袭。以赵重喜、阿龙、剌虎三人打头阵,攀崖先上,汪德臣自率石抹术虎等壁虎军,带上绳索,抬了云梯继进。
        天似锅底,大雨如注,山高崖滑。赵重喜等三人,全凭手指脚掌小心攀登。好不容易才接近城头,突然一道闪电过后,紧接着一个惊天炸雷,震得地动山摇,把那昏昏欲睡的宋军哨兵震得睡意全无。接着又是一阵阵长长的闪电,把山上山下照耀得如同白昼。城上宋军惊呼:“崖下有人!蒙军爬城啦!”“当,当,当!”一阵铜锣猛敲。
        宋军闻警,立时纷纷冒雨冲出营寨,挥刀拒敌。
        赵重喜见宋军惊觉,乃突然向上一窜,翻上城头,拔出利刃,冲向宋军。阿虎、剌虎则赶紧收绳拽人。汪德臣口衔利刃,一手持盾,一手扶梯,奋勇攀登。众将士纷纷仿效,或扶梯,或拽绳,鱼贯而上。顿时马家寨上一片混战。
        倾盆大雨,增加了汪家军登城的难度,才上来三两百人。而王坚率人从内城上冲将下来,霎时便已千余人,占据了各处要冲。
        时天刚拂晓,城下汪家军在汪忠臣督促下,一个接一个循梯如蚁而上。那数丈高的云梯,如何能长期经受得住?加上宋军抛石击砸,一会工夫,云梯便连连折断。汪德臣见己军或死或伤,下面的人又上不来,宋军却有增无减,步步紧逼,料难取胜。只得打了一个“唿哨”,招呼自家人马,顺着绳索溜了下去。
        这一场血战,双方死伤累累。做为蒙哥的宿卫伯颜、斡罗思,以及壁虎军的精英阿龙,均在马家寨混战中丧生。剌虎也在退兵时,被抛下的石块击断双腿,成了废人。汪德臣亦身伤数处。宋将段元鉴、杨成等亦在这次恶战中战死。
        王坚经此一袭,更是警惕了许多。即使是风雨交加的夜晚,城头上亦安排松明灯火,要想偷袭,是万万不能了。
        这次偷袭攻击的失利,却让蒙军的士气大受挫折,长时期不好去硬攻,只在外围切断宋军的联络和供给,要困死钓鱼城。
        欲知钓鱼城之战究竟如何了结,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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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汪德臣钓城殒命  忽必烈开平称帝
        却说蒙军夜袭钓鱼城失利,蒙哥虽然十分恼怒,但面对坚城,也无可奈何。只好一面硬围死困,不由宋军出入;一面遣人催东、南两路大军速速进击。
        时东路中原大军已改由忽必烈统率。忽必烈又一次获得手握重兵、独当一面的绝好机会,便准备大干一番事业。乃与谋士姚枢、商挺、李德辉、廉希宪等,商议进军方略。姚枢道:“襄阳守将吕文焕兄弟,皆智谋之士,勇武超人,且城池坚固,故我军久围无功。不如放弃此城,南取随州,进驻黄陂,以窥鄂州。若能攻破鄂州,我入川大军又能东出夔门,则襄阳自然不攻而破。”商挺道:“只恐襄阳宋军断我后路,我军岂不背腹受敌?”李德辉道:“姚君之议可行。襄阳依城而守,是敌之长;若其胆敢出城,则我铁骑即可发挥野战之长,将其歼之。”
        忽必烈倾听了众谋士的意见,决定绕道南进至黄陂。饮马长江,攻取鄂州。同时令汉军万户张柔率本部人马虚围襄阳,又令益都万户李璮发兵江淮,以分宋军之势。
        南路兀良合台率兵由云南北向来取泸州时,为叙州知府史俊与都统张实所截击,在叙州滞留数月,前进不得。
        蒙哥接到东、南两路军报,一喜一忧。喜的是忽必烈饮马长江,灭宋有望;忧的是川中宋军仍然不弱,自己不能冒然东出夔门。久围的合州钓鱼城已成鸡肋之势:攻之不可得,弃之心又不甘。又迁延了两个月,攻城仍无进展。而自上次久雨之后,这一带就从未下过雨。此时已是六月中旬,重庆一带素有火炉之称。如今晴空万里,赤日炎炎,暑热正甚,数万大军齐聚坚城之下,北兵向来耐寒不耐热,更兼生活散漫,饮食不洁,二便随意。一经这火炉般的烘烤,江中水气的蒸腾,遂致疫痢流行,将士病死或卧床者,十有四五。王坚闻之,遂常率军出城夜袭,倒弄得蒙军人心惶惶。
        汪德臣见了此情,心急如焚。虽然自身伤病未愈,仍率军攻打了几次,然总不济事。实在无计可施,焦躁万分。一日,单骑来至城下招呼宋军道:“我是巩昌汪家军总帅汪德臣,请你家主将王将军答话。”
        王坚闻报,连忙来至城头,果然汪德臣单人独骑前来,心中大喜,忙暗中吩咐准备炮石,自己虚与委蛇,诱其上当,故意问道:“你就是汪总帅么?我是本城守将王坚,请问汪总帅有何见教?”德臣道:“王将军,我特来救你满城性命。你应该知道蒙古铁骑,征战万里,灭国数百,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蜀地十之七八已归大蒙,量你钓鱼城弹丸之地,如何能抗得住十万铁骑,迟早是会打破的。我劝你不如趁早开城投降,我保证一个不杀,半个不死。从军为民,各听其便。倘若仍执迷不悟,破城之时,是会鸡犬不留的!”
        王坚故意侧着头,装做听不清楚,问道:“开城投降当真不会屠城吗?我王坚可是不怕死的!”汪德臣果然中计,催马上前十余步,扬臂高声道:“只要开城归顺,均既往不咎,决不再伤一人。苦竹隘、大获山等不就是例子么?”话音未落,城上突发一炮,飞石如雨。汪德臣前胸早被飞石击中,那马也惊得跳将起来,德臣被颠翻在地,口吐鲜血。王坚本想开城来擒,那边张云等汪家军将士早已飞马上来,将汪德臣救回营中,急请医官救治。诸将均来看望,咬牙切齿,誓报此仇。
        蒙哥惊闻汪德臣受伤的消息,急忙亲往探视慰抚道:“爱卿受伤,朕之过也。可即日回巩昌医治养息,朕在此为卿报这一石之仇。”德臣道:“陛下以万乘之躯犹冒暑热,临战阵。微臣虽肝脑涂地,也难报陛下洪恩于万一,岂能因伤痛而退缩返里?”蒙哥随后又遣丞相兀贞赐汤药。怎奈德臣伤势过重,百药无效,渐至昏迷。后访得离此不远的缙云山寺庙中,有一八十多岁的老和尚善医病疗伤,蒙哥立命汪惟正率亲兵将乃父送往寺中医治。
        汪德臣到达山寺时,已是胸高腹胀,头大脸肿,面黄唇乌,高热不退,喘息气粗,时吐鲜血,米水不进,人事不知。老和尚仔细诊查后,摇了摇头道:“伤势太重了!脏腑损坏,瘀血积滞,气机不利,火毒攻心,生命垂危矣!老僧实在是无力回天了。请诸位准备后事吧。”惟正等闻言大惊,哭拜于地,再三恳求道:“务请老师父大发慈悲,救上一救!”老和尚两手一摊,叹了口气道:“不是老僧见死不救,实是病入膏肓,难以救药。这样吧,老僧尽力而为。诸位也要安排后事,恐怕只在早晚。”说罢,又摇了摇了头,叹着气,自去配药煎汤,内服外敷,忙个不停。
        毕竟伤势过重,汪德臣的病情日甚一日,才至寺中三天,便撒手西去。时在蒙哥汗九年、宋开庆元年(1259年)六月二十一日。年仅三十八岁。
        蒙哥闻知汪德臣逝世,极为伤感,扼腕叹息,道:“如此英雄,天不假年,痛哉,惜哉!朕如失左右手矣!”乃为之隆重发丧,全军举哀,亲至灵前致奠。随后令其长子惟正及部将张云等,率兵护送灵柩回巩昌,归葬盐川祖茔。
        蒙军围攻钓鱼城已逾半年,将士死伤无数,连先锋大将汪德臣都命丧黄泉,这使得蒙哥心内焦躁异常:“这钓鱼城是怎么啦?就是铜墙铁壁,在我军数十次猛攻下,也该冰释雪融了!”乃命人在城外不远处筑一高台,上建敌楼,楼上再竖一能供人上下的桅杆,天天派人登上杆顶观察城中动静,以寻找攻城破敌之机。
        王坚、张珏见蒙军筑台建楼,鸟瞰城中军情,也觉事态严重。目测距离,那是一般箭石无法击中的。乃秘密在城内准备火炮石炮,一旦就绪,便于夜间悄悄将其架上城头,覆盖上木板,旁边摆些桌骑,就如同将士的小憩处。而暗中却时刻瞄准蒙军的高台敌楼,寻找杀敌良机。
        一天,蒙哥带了一些亲随护卫来到台下,又遣人登台上楼,要爬到杆顶去侦城内动静。一名亲随提醒道:“此处离城不远,请陛下勿久留险地,后退十多丈才好。”蒙哥笑道:“这虽离城不远,可也不太近,箭矢是不能到此的。中原有句古话:‘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就是勉强射到这里,也是没用了。”一护卫亦道:“只恐其火炮惊了圣驾。陛下还是早早离此险地的好。”蒙哥又笑道:“我军的火炮举世无双,尚且够不着城头,难道宋军的大炮反倒能打到这里?朕要就近在这里摸清城中的动静,方好确定制敌之策。”
        城上宋军见一大帮人来到敌台前,忙飞报王坚。王坚远远望见一伙人,在台下指指点点。其中一人,服色与他人不同,且别人常对其点头哈腰,做恭敬卑谦状。王坚急谓炮手道:“那台下一群人中,必有蒙军大头目。快快赶在爬竿人上去之前,对其轰击,免得其发现城上有异,叫大头目逃脱。”
        左右忙撤去遮盖物,炮手瞄准后,猛发一炮。只听得“轰”的一声,正好击在敌楼上。顿时浓烟腾起,碎石纷飞,楼倾杆倒。杆上之人被抛出数丈,恰巧落在蒙哥跟前,跌得口吐鲜血,脑浆迸出。蒙哥猝然遇险,惊得魂飞天外,赶紧带转马头,在亲随们护卫下,鼠窜而去。
        蒙哥奔回大帐,仍惊魂未定,下意识地用手摸着头,自言自语道:“好险,好险!厉害,实在厉害!”顿时觉得头痛欲裂。诸将闻讯,齐来问安。
        蒙哥正恼怒间,忽左右进来禀报:“城中射来文书一封,缒下竹篮一个,请陛下御览。”左右呈上竹篮,只见其中装有鲜鱼两条,面饼数十张,那张白纸上写道:“鲜鱼面饼,犒劳贵军。我军再守十年,你等仍不能进得此城也。”这下把蒙哥气得半死,恨恨道:“朕必破此城!”
        蒙哥既为炮风震惊,又为宋军戏弄,不觉怒气冲天,以致急火攻心,当夜便病倒军中。经众人苦劝,乃暂将大帐撤往愁军山养病。哪知其病日益加重。蒙哥自知不起,乃传命班师。至金剑山温汤峡,病已垂危。于是入温泉寺暂歇,旋即逝于寺中。时在七月上弦,享年五十二岁。弥留之际,遥指钓鱼城,恨声不绝道:“朕中年丧命,皆因此城。他日若破之,定要屠城,以雪此恨!”
        钓鱼城下,蒙军伤亡及患病者过半,连先锋大将、巩昌总帅汪德臣都命丧黄泉。最后竟伤及其最高统帅大汗蒙哥,致其病殁军中,使入川蒙军撤退,护卫蒙哥灵柩返回北漠草原。
        蒙哥在钓鱼城下的败亡,对中国历史的进程、甚至世界史都有很大的影响。首先是导致入川伐宋的蒙军被迫撤退;接着是率东路大军已突破长江天险、围攻鄂州的忽必烈,为了争夺汗位,也不得不撤军北返;连从云南赶往鄂州汇合的兀良合台,也只好率南路大军渡江返回北国。这就使得伐宋蒙军全面撤退,功亏一篑,从而使宋祚又得以延长了整整二十年。其次,使得蒙军第三次西征行动停滞下来。正当旭烈兀奉命西征,先后攻占了波斯及阿拉伯等西亚诸国。准备向非洲埃及进军时,获悉蒙哥死讯,旭烈兀便率大军东还。而其留下的少部分军队,后被阿拉伯人打败,从而使得蒙古大规模军事扩张行动走向低潮,最终缓解了蒙军对欧、亚、非等国家的军事威胁。
        蒙哥大汗死于征蜀之役后,由于其唯一的儿子辩都已在前一年病逝,故而蒙古又陷入新一轮最高权力的角逐。既然不能父死子继,那么兄终弟及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其时与蒙哥同胞的兄弟,除了远在波斯建立了旭烈兀汗国的旭烈兀和异母弟穆格外,真正有资格继承汗位的,只有四弟忽必烈与七弟阿里不哥了。
        蒙古的习俗是,幼子与父母生活在一起并继承母亲的大帐及主要财产,所以往往是幼者为尊。阿里不哥是幼子,长期与母亲住在都城和林。其身边有留守都城的诸王、贵族大臣及不少的军队,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军政集团。蒙哥的死讯传到和林大帐,诸王及大臣们不等其灵柩回来,便一致撺掇阿里不哥遥为大汗发丧,并积极准备召开忽里台大会,正式选举新大汗,同时号令各路诸侯,委任官吏。令亲信阿兰答儿统领漠北兵马,拱卫和林;令浑都海约束关陇兵马,控制西疆;令刘太平、霍鲁海主持川陕事务,掌控关中粮饷。阿里不哥如此一系列所为,就是要将从漠北到西南这一广大区域控制在自己手中了。
        就在阿里不哥正积极准备登基继承汗位之时,率兵南征的忽必烈,正在对鄂州发动攻击。这忽必烈虽是蒙古人,却像南北朝时的北魏孝文帝一样雄才大略,同时又向慕中原文化,崇儒重道,身边聚集了一批优秀的文人学者。其先绕道吐蕃,征服大理国后,留兀良合台率军从南面攻击荆湖地区,自己则遵命班师回朝了。后被解除兵权,奉旨营建新都城。当蒙哥进击四川时,因塔察儿出师襄樊一线毫无进展,乃命忽必烈接替塔察儿率军南征。正当忽必烈驻军黄陂,准备大举进击鄂州时,忽然接到蒙哥去世、大军北返的报告,不由得大吃一惊,乃立即召集心腹就搬兵或攻鄂做一决断。
        谋士郝经道:“大汗突然逝世,神器虚位。各路诸侯势必抱觊觎之心,国家有分裂之虞。只有大王手提雄兵北返,才能力挽狂澜,总揽人心。”
        众人均谓郝经言之有理。忽必烈迟疑道:“我好不容易提兵到此,难道空手而回?况且兀良合台一军,也已一路告捷,进至潭州城下。我若与其夹击鄂州,必能取胜,荆湖地区即可平定。此天赐良机,岂可坐失?”
        正议间,在四川征战的穆格,遣人送信到。信中简述了蒙哥不幸病逝、大军正扶柩北返之事,重点建议忽必烈应立即回师,准备应付大汗去世后的复杂局面,以防意外。忽必烈不以为然道:“前几次大汗去世,不都是数年之后才推举的新大汗?忽里台大会岂是一时半会能开起来?若现在回师,岂不将灭宋良机坐失?”众人虽多认为还是及早回师的好,但见忽必烈不愿撤军,一时也就不好定妥。
        正在犹豫难决之时,忽必烈留在开平的妻子、王妃弘吉剌氏,遣人送来密信,告之和林大帐的态势和阿里不哥频频发号施令、任命亲信掌军控政等种种做为。接着又有探马报来关陇地区军队的新动作。忽必烈一听,心中猛地一沉:“这关陇乃是我的辖地,兵马钱粮,岂能听别人调遣?”不由得眉头一皱,托腮沉思起来。
        廉希宪见状,赶紧说话:“看来阿里不哥已抢先行动,任免官吏,调动军马,差不多是在行使大汗的权力了。大王若不采取果断措施,任其发展,其就有近水楼台、捷足先登之势。一旦名份已定,大王是甘心向那毫无阅历的纨绔子弟伏首称臣呢,还是兄弟俩撕破面皮,致南北两面受敌呢?”大家见廉希宪说得句句在理,乃异口同声道:“廉大人说得是。大王还是快快班师,控制大局为上策。”姚枢道:“至于伐宋,那是早晚的事,并不争这一刻。”
        忽必烈见众人说得有理,乃决定班师北返,但终不甘心道:“既然这次攻鄂的架势已摆了,听说宋廷的督师大员也到汉阳了,我等就要有个了断,不然好象是被其吓跑的。一来乱了军心,二来班师无名,回去也没有面子,总得想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才好。”
        廉希宪略一沉吟,笑道:“这好办。闻得来汉阳督师的贾似道,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他靠其姐姐为帝妃的裙带关系才当上丞相的。一无智谋,二无勇力。只知花天酒地,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将领们谁肯服他?而我们可以一面大造声势,显示军威;一面叫人传话过去:如宋廷愿意割地赔款,我们就可与之议和,否则就要直捣临安。那厮自知论打仗毫无把握,而议和则可暂得安宁,永保富贵,必然遣使来议和,我们就主动了。”忽必烈与众人均称:“妙计!”
        贾似道前来督师本是不得已,忽闻可以议和,不竟喜出望外,赶紧派心腹宋京为使,前往蒙营议和。蒙方提出宋廷必须割让淮南、汉上、梓州、夔州,并每年贡白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蒙军方可班师,各守其土,互不相犯。贾似道只要蒙古答应退兵,当然满口答应这些条件。
        忽必烈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传令退兵。自己则与智囊团一起,带领精骑数千,率先北返,星夜赶往开平府去了。
        贾似道见蒙军果真北撤了,高兴万分。只是割地赔款之事,是自个擅做主张,并没有上奏朝廷。若朝廷追究起来,实有欺君擅权之罪。正在挖空心思想法遮掩之时,忽鄂州谍报到:“围攻潭州的蒙军,北撤路过长江时,我军舰船将浮桥打断,其后卫近千人马及辎重,均坠落江中了!”贾似道一听,又惊又喜,忙问:“那其先头过江的人马呢?”探马答道:“其大队人马并未停留,而是匆忙北遁了。”
        贾似道闻言,不由高兴得一拍大腿:“好啊!真是天助我也!”连忙编了一个弥天大谎,上表向朝廷报捷,谓鄂州大捷,蒙军败逃,自己正在率军追击,云云。那些朝臣虽心存疑惑,谁敢戳破?昏庸糊涂的理宗信以为真,对贾似道大加褒奖:以枢密使、右丞相进太子少师,封卫国公。在其班师还朝时,则传旨令文武百官率军民出临安城三十里迎接,声势浩大,场面恢宏。只是这次所谓的大捷,又为以后蒙军的南侵找到了借口。不过那已是后话了。
        却说赶回开平的忽必烈,稍做安排,便通知包括阿里不哥在内的诸王到开平聚会,确定大汗继承人。陆续到会的有:窝阔台第六子合丹、贴木格之孙塔察儿、忽必烈之弟穆格和旭烈兀的代表,以及多数文武大臣。忽必烈为蒙哥之弟,又手握重兵,屡建功勋,故得到与会的王公贵族及大臣的一致拥护,于宋理宗景定元年(1260年)四月,在开平登基称帝,成为大元帝国的开国皇帝,史称元世祖。
        几乎与忽必烈称帝的同时,阿里不哥却通知东西道诸王和自己的追随者到和林召开传统的选举大汗的忽里台大会。在鄂尔浑河畔的草原上,彩旗招展,鼓角相闻,忽里台大会隆重举行,选举阿里不哥为新大汗。
        至此,同胞兄弟南北对峙的格局已成定局。接下来就是蒙古分裂、手足相残的大规模厮杀火并了。
        欲知兄弟俩在这场大火并中谁胜谁负,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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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8 21:57:26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重庆台新闻播:其钓鱼城一剧,26日在京演出成功。其反应的应是拙作《巩昌汪家军》中的27-28回和38回中的内容。(兼回固始汪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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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29 21:28: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回  廉希宪调兵选将  汪良臣挂帅统军
        却说元世祖忽必烈,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孙子、拖雷的第四子。二十岁时,便与其兄蒙哥一起,参加了以拔都为统帅的“长子西征”。其胸怀大志,博学多才,且景仰中原文化,向往汉族文明。当蒙哥继承汗位后,其被委以主管漠南汉地的重任,开府京兆,则更加注意起用汉人,身边逐渐聚集了一大批优秀的汉族知识分子,胸中也就自然形成了一套模仿汉法治国理政的思路与方略。
        忽必烈的这次登基,抛开了蒙古传统的忽里台大会对继承大汗的选举和确认,而是登上皇帝宝座,即由马背上的蒙古大汗变为以农耕为主、牧猎为辅的中原皇帝,完成了蒙古史上一次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政治变革。开创了一个历史上地域空前辽阔的、多民族的大帝国。至于国号,则是在十多年后的1272年,即宋度宗咸淳八年,才根据刘秉忠的建议,取《易经》中“大哉乾元”之义,确定为“大元”的,并以“中统”为年号,就以即位的1260年为中统元年。
        忽必烈一即位立国,便在思想观念上来了个大变革,全面接受汉传统文化,加强皇帝权威,并重用汉人。在深思熟虑之后,即采取一系列建政措施,其最主要的,就是确定了中央和地方上的行政、军事和监察机构。中书省为中央的政务中枢,其派出到地方的机构,即称行中书省;枢密院为管理全国军事的机构,地方上按战事需要设行枢密院;御史台为中央监察机构,地方上设行御史台。
行省以下的行政区划,依次为路、府、州、县。
        参照汉官制度,制定各级官员的品级和职位,确定俸禄;整理财政,规范赋税的征收。使国家体制逐步完善并能有序运转,从而安定了人心,发展了生产,为一统天下打好了坚实的基础。
        此时的蒙古,除了忽必烈与阿里不哥兄弟俩南北对峙外,川陕这个广大区域的态势,是既复杂不明,又举足轻重。本来这里原是窝阔台大汗第三子阔端的领地,随着窝阔台的逝世,蒙哥继承汗位后,对诸多异己势力进行了打击,窝阔台的子孙和拖雷后裔,便世代为仇。后来虽然阔端去世了,但秦陇地区仍是其几个儿子的领地;特别是雄据巩昌的汪氏,仍是其家臣,而且汪良臣还是阔端女儿阿思带公主的驸马。当蒙哥将关中地区划归忽必烈管辖后,又怕忽必烈势力过大,乃派阿兰答儿和刘太平去京兆,主持川陕事务。二人以稽核财政、整饬官吏为名,对原任官员,大加查撤,弄得忽必烈敢怒不敢言,只得韬光养晦,委曲求全。虽然忽必烈后来又重掌兵权,率军南下,但对关中仍是鞭长莫及。而如今,驻守在六盘山的大将浑都海,拥兵四万,其与掌握京兆大权的刘太平、霍鲁海,都是阿里不哥的心腹。因此,现在控制川陕地区,便成为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两大政治集团事业成败的关键。谁掌控了,便是三分天下有其二,离胜利也就不远了。
        忽必烈深知控制和清除关陇及京兆的阿里不哥势力至关重要,在与众谋士商议后,决定委任廉希宪为京兆宣抚大使,全权处置川陕事务,商挺、赵良弼及万户刘黑马为副。廉、商二人均认为巩昌汪氏一门忠心耿耿,可以大用。于是忽必烈果断任命年仅十八岁的汪惟正承袭父职,为巩昌便宜都总帅,汪忠臣为副都总帅,共戍青居以稳定蜀地;同时授权廉希宪号令川、陕诸军,便宜行事,任用和调动关陇蒙军及秦巩汪家军,对付浑都海。
        这廉希宪乃畏兀儿人。其父布鲁海牙,因仰慕汉文化,便以自己曾担任过廉访使一职,乃改姓廉。廉希宪自幼聪明,才智敏捷,沉稳正直,十几岁便侍从忽必烈,深受器重。二十四岁时,便被委为京兆宣抚使,抑强扶弱,甚得军民之心。此时身负重任,再到京兆,首先将被刘太平、霍鲁海关押的无罪官员释放,以争取人心,同时迅速集结兵力,交万户刘黑马掌管,卫戍京兆,以防不测。
        刘黑马官居万户,生得身长力大,武艺高强,且机智过人,是忽必烈的心腹爱将。此次受命到京兆,知关系重大,乃严令将士小心防守,暗查奸细。
        才过两天,守城军士便拘押了一个从北方来的可疑人,交与刘黑马。刘黑马从其靴内夹层中,搜出一封浑都海给霍鲁海和刘太平的密信。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机密,乃立即连人带信交与廉希宪。
        廉希宪将密信反复看了两遍,乃和颜悦色地问那人道:“你姓甚名谁?从哪里来?到此何事?说明白了,自然不会为难你。”刘黑马在一旁威吓道:“你从实招来,可饶你不死;若有半句欺哄,立时叫你去见阎王!”那人见机密败露,无法隐瞒,只好如实招认道:“小的哈达儿,奉浑都海将军之命,来此送密信给霍鲁海和刘太平。余者确实不知。”廉希宪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虽不知详情,临行时,浑都海总有所交代吧?不然如何用密信暗中联络呢?”
        哈达儿道:“临行前,浑都海只叫小人路上小心,将密信悄悄交给霍、刘二人就是,回去自有重赏。并没有特别交待什么。请大人想想,我一个下人,怎能知其中的机密之事?我不能问,也无须问,更不敢问。惟奉命悄悄将信送到就万事大吉了。望大人明察。”廉希宪想想其说的也有些道理,仍和颜悦色地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尽管讲来,我自重重有赏。”哈达儿道:“小人真的不知其中的奥秘,不敢乱讲。”廉希宪道:“你同来的有几人?都到哪里去找什么人?你是否知道还有到别的地方去的么?”哈达儿闻问到这些,不由得结结巴巴道:“这,这,……”
        刘黑马在一旁不耐烦道:“你什么这,那的,快说实话!这是你立功赎罪的机会。你若是欺瞒不讲,一旦查明,就恐性命不保了!”哈达儿一听,赶紧道:“到这里实是我一人,另有两人已分路入川了。”廉希宪道:“入川都到哪里?找谁?你说实话,我自重重赏你。”说罢,即命左右拿来纹银五十两,交给哈达儿道:“这银子赏你。你说了实话,还有重赏。”哈达儿哪见过这么多银子,心中大喜道:“回大人:那两个人,一个去青居找乞台不花,一个去成都找密里火者,也都是送密信。至于信中所说何事,小人确实不知。望大人明鉴。”
        正审讯间,忽左右来报:“有一人自称是大人故交耶律铸,立等求见。”廉希宪闻报,“啊”了一声,道:“快请!”说着便亲自迎将出来,同时把手一挥,左右立将哈达儿带了下去。
        这耶律铸乃是蒙古元老重臣耶律楚材之子,本是与浑都海同在六盘山驻防共事的。其见南北对峙,知阿里不哥难成大事,乃力劝浑都海拥戴忽必烈,道:“阿里不哥是个纨绔子弟,仅凭承继着先人基业,自己并无建树。虽有和林一些王公支持,终究不是久经沙场、手握重兵的忽必烈的对手。在这风浪之中,将军要慎重考虑,不能自误。”浑都海不以为然道:“忽必烈违背祖制,未经忽里台大会推举,竟自称帝,便是非法!且其重用汉人,崇儒尚文,轻刑减赋。若其为尊,岂有我等好果子吃?我意已决,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控制川陕,以建奇功。”耶律铸见浑都海与己意见相左,恐为其所害,乃以筹集粮饷为名,逃离虎口,欲投奔忽必烈。及闻得廉希宪已至京兆,故星夜奔至。
        两人一见面,也来不及寒暄,耶律铸便请廉希宪引进内室,把浑都海投靠和林,又派人秘密四下联络,要将川陕大地做为一份厚礼献给阿里不哥之事,详细告之。
        廉希宪见耶律铸所言与密使哈达儿口供吻合,遂确信浑都海等阴谋反叛朝廷无疑。知军情紧急,必须采取果断措施,先发制人。乃当即令万户刘黑马、京兆治中高霄鹏、华州尹史广,当晚率将士、衙役一同行动,将霍鲁海、刘太平及其在京兆城内的党羽一百余人,全部捕获并连夜审讯,将浑都海勾结川陕诸将图谋不轨之事全部弄清。
        廉希宪与刘黑马、商挺、赵良弼等紧急密商,认为回开平请旨已来不及,乃决定从权行事。一面令刘黑马、萧权分别秘密去成都与青居,擒拿叛将密里火者和乞台不花;一面令商挺、赵良弼控制京兆;同时请耶律铸星夜赶往开平奏报请旨;自己则决定连夜前往秦州去见汪良臣,要借重巩昌汪家军作为对抗浑都海的中坚力量。
        耶律铸有些担心地问道:“汪良臣手握重兵,但其是阔端的女婿,当年我还是其主婚人。自先大汗蒙哥继位后,便与窝阔台系几成水火之势。不知现时汪良臣能否撇开亲戚之谊,为我所用否?”廉希宪道:“这个我已想过。浑都海现有精兵四万,而我在京兆所能招集的兵力不过六七千人,如何能与之抗衡?而汪家军骁勇善战,其在秦巩尚留有一万余人。眼下我等能借重的,也只有这汪家军了。巩昌汪氏素来忠心耿耿,圣上业已降旨,命汪惟正承袭父职为巩昌便宜都总帅,这是对汪家军莫大的信任,他们是能体会得到的。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大汗是蒙人之首,皇帝是中原共主。他们汪家是诗书传家,讲究的是忠孝节义,要的是青史留名。故我以为其必能以大义为重,为我所用。”
        耶律铸、商挺等闻言,频频点头:“大人明察秋毫,言之有理。此去定能成功。不过要多带些护卫以防不测。”廉希宪笑道:“多带人无益于事,且动静太大,反有使彼疑惧之嫌,只须选二十名护卫即可。”说罢,稍做准备,便带了从人如飞向西驰去。
        正在秦州行辕的汪良臣,闻京兆宣抚廉大人到,急忙亲自迎将进来。两人虽未曾谋面,然均彼此钦慕,一见如故。寒暄之后,廉希宪便直奔正题,首先讲明了蒙古南北对峙的局面,接着分析了当前关陇双方的态势,最后要求汪家军尽快东进,与京兆兵从东西两方夹击浑都海,以安定秦陇。
        汪良臣听了廉希宪一通话,对当前形势已洞悉于心,对其来意也很明白,只是要自己当即答应出兵,却心中一时委决不下。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对敌作战,而是在两兄弟间帮一个打一个。一个是在根深蒂固的和林大帐,经蒙古王公大臣推选出的蒙古大汗阿里不哥;一个是在新城开平府称帝的忽必烈。哥俩是同胞兄弟,都是成吉思汗的孙子、拖雷的儿子、蒙哥的弟弟。一个称大汗,一个称皇帝,都声称自己为合法之主,而又都没有太子或太弟的正式名份。现在谁是谁非,将来谁胜谁败,怎能预料?按理,忽必烈崇尚汉制,重用汉人,从感情上愿意接受,也容易接受,但毕竟是蒙人的天下,蒙古铁骑遍及北国,疆域万里,所向无敌啊!一旦帮错了人,站错了队,不仅数代人的汗马功劳灰飞烟灭,更重要的是整个家族的毁灭,整个汪家军的存亡,甚至是关系到整个秦巩二十几个州城的命运。这一步错,便步步错!岂能不慎重考虑、权衡利弊?但现在面对这个精明无比的廉大人,自己又怎能敷衍得过去?还是依理而行吧。
        汪良臣经过一阵紧张而理智的思考后,方才道:“大人明谕,末将已是明白。军情紧急,为臣子的当然应该奋不顾身,效命疆场,不敢少待。只是末将仅巩昌帅府一将,才疏学浅,资职卑微,实难当此大任。况又无皇上诏命,怎能号令诸路人马?这岂不误了朝廷大事?还是请大人奏请皇上,另择贤能,以除奸凶。末将自当率本部兵马于军前效力。”
        廉希宪早已考虑到汪良臣的目前处境和内心的顾虑,微微一笑,道:“将军不必过谦,也无须顾虑。以将军才干,十几岁便驰骋疆场,银枪白马,冲锋陷阵,素为宋军敬畏。今日能与浑都海一搏者,非汪家军莫属!下官受皇上圣命,托以川陕之重任。日前已与阔端大王膝下诸位王爷联系过,他们均支持当今皇上统御天下,愿去叛逆而尊朝廷。至于将军谓无诏命之事,可以从权处之。离京之时,皇上付我兵符,许便宜行事,号令诸军。如今我将虎符授与将军佩戴,即可节制蒙汉诸军。廉某已遣耶律铸大夫为专使,奏明皇上。正式诏命,月内即可下达。”说罢,立起身来,解下随身所带的虎符,双手奉上,神情严肃地大声道:“请将军接掌兵符!”
        至此,汪良臣已无回旋余地,自思:“忽必烈素来崇尚汉文化,重用汉将,较那阿里不哥等草莽守旧的蒙古贵族强多了,自己当为之一搏!至于成败利钝,也只好听天由命了。”想罢,只好跪倒在地,拜接虎符,郑重道:“承蒙皇上及廉大人如此信任,末将当誓死效命,剿除凶逆!”
        廉希宪见汪良臣接了兵符,心中大喜道:“军情紧急,望元帅即刻调兵遣将,先发制人,方有胜算。”良臣答道:“兵贵神速,末将明白。”于是,急调李庭玉遥领巩昌元帅,率兴元劲旅星夜赶来秦州;又命临洮元帅赵阿哥潘知临洮府事,率本部兵马从西向六盘山靠拢;同时又命秦巩二十四城之兵,各自迅速向秦州之北的德顺州集结待命;传令秦州兵马连夜收拾行装,于次日兵发六盘山。
        廉希宪见汪良臣调兵有方,迅速果断,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便道:“蒙古诸军亦请元帅一体同仁,号令调遣。”良臣道:“如此末将就遵命僭越了。不过仍请大人委婉转达,免得彼等违令误事。”廉希宪道:“这个自然。下官即刻回京兆,就命京兆兵星夜西进,至六盘山聚齐便了。”良臣拱手谢道:“如此有劳大人。”
        欲知汪良臣挂帅能否破敌,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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