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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汪济(潜山)

巩昌汪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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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5 00: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回  阔端温抚巩昌人  宋军鏖战蒙古兵
        却说汪世显送走按竺迩后,立即召集众将属吏,通报洽谈结果,众人均愿罢战归蒙。于是,聚军民于巩昌东门外,汪世显怀着沉重的心情,一字一句地向大家宣布归顺蒙古之事:“故国覆灭,主上已亡,仅我巩昌一隅,尚奉天兴正朔已一年又十个月。如今我等在十万蒙古铁骑合围之中,城中粮草早已告罄,真是到了粮尽援绝的绝境。为了保全我十万军民的性命,我也顾不得个人名节,决意率你等归顺蒙古,以消战祸。”众将齐呼:“愿随总帅保一方平安!”世显又道:“虽然不得不如此,我等从今天起,还当为故国服丧三日,以尽臣节。”说罢,率众军民焚香向东泣拜,算是最后告别前朝。
        到了第三天,按竺迩遣人前来通知汪世显,自己陪阔端王爷将至巩昌。世显闻报,忙命大家速速做好准备。
        少时,一对对蒙古骑兵驰至巩昌城外,列成两行,一个个盔明甲亮,挎刀弯弓,身材高大,威武雄壮。在仪仗队的簇拥下,并排走出三骑。中间一骑稍稍上前一个马头,上面端坐着一位年轻的将军。此人头戴大红毡盔,身披貂皮大氅,内束金甲,腰悬宝剑,胯下白龙驹,满面笑容,显得潇洒威武,又不失庄重老成,正是阔端王子。左边那匹高大的乌锥马上,坐着一位全身戎装相貌威严的大将,乃是都元帅塔海绀卜。在阔端右边那黄骠马上端坐的,正是前锋领军大帅按竺迩。
        时巩昌城门紧闭,汪世显率众将士身着素服,整齐地列队城头。按竺迩见了,乃向城上一招手,大声道:“城上军民听着,现阔端王爷亲临城下相招,你等便是蒙古汗国的臣民了!”汪世显道:“我等已为故国服丧三日,但得王爷亲口赦免我等全体军民,我等便当即归顺,开城恭迎王爷及大军入城。”阔端闻言,两腿轻轻一夹,那马立刻上前三步。阔端满脸堆笑,抬起右臂,频频招手道:“城上军民听了!我阔端代蒙古大汗赦你等无罪,收你等为蒙古臣民。所有将吏,一律各司原职,百姓从此安居乐业。”说罢,从箭囊中取出利箭一支,“咔嚓”一声折为两段,抛向空中,大声道:“天神在上,我阔端若违此言,天地不容!”
        汪世显见阔端当众盟誓,便放下心来,立即与众军民除了素服,大开城门,摆上香案,亲自率众将至阔端马前叩头谢恩,迎其入城。阔端问道:“我大军东征西讨,你等却固守巩昌数年,是何缘故?”世显泣拜道:“微臣深受故国厚恩,不敢背主失节,故而来迟!”阔端闻言,呵呵大笑,跳下马来,亲手扶起汪世显道:“好个不敢背主失节!将军顺天心,从民意,化干戈为玉帛,正是大忠大节,必将名垂青史!”世显面带愧色道:“抗拒天兵一年有余,所有罪过,由末将一人承担,但能保全一城军民,我死又何憾!”阔端道:“将军说哪里话来,你能识时务,归大蒙,免得将士流血,保全地方百姓,便是天大的功劳,何罪之有?从即日起,你仍为总帅,率本部人马以保陇右。”世显大喜,乃亲导阔端等入城。此乃蒙古窝阔台大汗七年、宋理宗端平二年(1335年)十一月间事。
        端进入巩昌,立即办了三件事:一是正式委汪世显为便宜都总帅,主持秦巩二十四州军政事务;二是命所有将吏一律司职原职;三是令从大营中运粮两千石至巩昌,以解军民燃眉之急。此令一出,军民无不欢欣雀跃。
        随后,按竺迩又与汪世显商议,首先是对现有之军,裁退老弱,补充精壮,实行世袭军户制。凡属军户,都应出一名成年男子当兵,如遇军丁死亡或逃跑,就要再出一人应役。当然军户之家,可以得到田地和减免税粮差役等照顾。这样,军丁便有时间进行训练,以备征战,同时军户又可凭自个的能力建立军功而升官发财。军户制的推行,对汪家军的战斗力有很大的提高。其次是扩建修缮巩昌城,以屯积军粮,做为入川补给基地;最后是依蒙古惯例,汪世显将长子忠臣、次子德臣,分别送往和林大汗帐下和阔端处为质。
        此时忠臣虽有十七岁,但从未出过远门离开过父母;德臣就更小了,只有十四岁。世显夫妇虽心中不忍,但这是蒙古惯例,即对在征战中臣服的贵族和主要将领,都要求其将自己的子弟送往大汗和王子处,名为宿卫,实则为人质。由人质组成的亲军,蒙人称为“秃鲁花军”,汉人译为质子军。世显既降蒙,自然只能遵其规矩。阔端见德臣虽然年幼,却是既勇武又有胆识,非常喜爱,便留在自己身边,而将忠臣送往和林。
        阔端将巩昌安排妥当,便与部下回到秦州。塔海绀卜等心腹大将密谓阔端道:“大王将陇右二十余城全部交与汪世显打理,又扩建巩昌,倘若其一旦羽翼丰满后,怀有二心,则急切难制。不可不先做打算。”阔端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汪世显正人君子,忠勇之士,既已投我,我又委以重任,其必然心存感激,不会叛我。况且蒙强宋弱,难道他还能再去投宋?我对其加以重用,大建城池,就是要使其人能成为我伐宋入川的开路先锋,使其地成为我入川大军的补给基地。若对其疑心重重,处处掣肘,则其真有可能三心二意,那时反会多一劲敌。这两下比较,其间的差别就太大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塔海闻言,猛然醒悟道:“大王明鉴!末将愚钝,哪知这其中的奥妙!”
        汪世显率众归蒙后,陇右一带免遭一场大浩劫,军民得以休养生息。流民渐还家园,田地有人耕种,商贾得以通行,地方上也就逐渐恢复了生机。后来的有识之士,把这一切归功于汪世显的顺时应变,是很中肯的评价。
        转眼间,到了次年八月,阔端整顿好军马,分三路来攻四川。第一路以塔海为帅,从大散关越秦岭,经武休关,直扑阳平关;第二路乃是按竺迩由陇南率兵沿西汉水而下,呼应塔海;第三路由汪世显率原巩昌军为先锋,经秦州南下,夺仙人关,直趋大安军,攻取阳平关。阔端随后督军而进,严令务必夺取川北门户阳平关。
        却说仙人关是建在凤、成、沔三州交界处的一个险要隘口上,因巨峰排列如群仙而得名。山崖陡峭,怪石屹立,东西两山对峙,中断石开,自成门户。踏石阶而上,其内谷峡如瓮,有平地数顷,能驻军,可屯粮,是个易守难攻的要塞,入川出蜀的锁钥,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数十年来,宋、金对峙,在此你争我夺,死伤无数,真是“新鬼烦冤旧鬼哭。”关名仙人,实为鬼域。宋骁卫大将军、利州都统曹友闻,前时败蒙军于阳平关前,即料蒙军早晚必再来,乃亲自率军到此驻守,修缮关隘,积草屯粮,做长久计,使蒙军不敢深入蜀地。
        待汪世显率兵来时,曹友闻传令众将坚守勿战。汪世显见仙人关坚险异常,且知曹友闻善能用兵,是以不敢强攻,只得滞于关下,见机行事。
        越日,塔海遣人飞马前来传令:“我军已夺取了武休关,命你军迅速前往大安军,以便合力攻打阳平关。
        世显得令,乃唤曹永道:“我大军绕道直趋蜀口,你且率兵两千在此,紧守营寨。每天遣些人上山砍树伐竹,打造云梯、木驴,做攻关的样子,同时常更换将士的装束与马匹,去关前做诱敌状。曹友闻恐中埋伏,必然死守欲老我师。你就在此表面上与其耗着,实则牵制其军。若我军破了阳平关,这里也就自然无用了。”曹永应了声:“末将遵令!”
        汪世显趁夜轻装简行,绕道向南。哪知半途正和调往大安军的诸蛮相遇。这诸蛮乃汉人对西南边陲少数民族的统称。其性野蛮凶悍,尚武好斗。宋室为抗金御蒙,乃对其笼络安抚,以为所用。此次就是四川制置使司,将其中的田、杨等土司调来助阵的。潼川路安抚许奕率这些人去增援大安军的途中,正好和汪世显部遭遇。
        诸蛮兵不懂兵法,不知阵势,唯嗷嗷吼叫,死命冲杀。汪世显见其奇装异服,话语难懂,便知是诸蛮士兵,乃以柔制刚,传令乱箭齐发,遏其凶焰,以先稳住自家阵脚,然后步步撤退。同时一面吩咐赵阿哥潘整顿精骑,听令进击;一面遣人传令后军以精骑包抄。
        许奕见敌军败退,忙命田野、杨槐各自挥军紧追。看看来至一开阔处,巩昌军更是慌张,如飞而逃,将粮草、旗鼓等抛弃遍地。诸蛮兵大喜,一窝蜂向前抢夺,甚至相互斗殴。许奕哪里喝止得住!汪世显见时机已到,将手中大枪向前一指,喝声:“擂鼓!”顿时炮响鼓鸣。赵阿哥潘、石抹术虎等率两千精骑分两路从侧面直扑蛮兵。那铁骑在原野上横冲直撞,蛮兵多为步卒,哪里挡得住?顿时被分割成数块。赵阿哥潘手挥巨斧,当先冲阵,直杀得蛮兵血肉横飞,惊叫乱窜,阵脚大乱。将已指挥不了兵,兵亦不随将转,各行其是。此时汪世显已整顿军马,返身杀回。两军混战一气。蛮兵到底凶悍,仍各自为战,呜哩哇啦,纵跳拼命。
        双方正胶着间,忽敌后连珠炮响,无数巩昌精骑蜂拥而出,杀将过来。其后的丛林中,旌旗晃动,鼓声雷震,还不知藏有多少人马。这下蛮兵大为惊恐,斗志顿失,纷纷四散逃命。巩昌兵则士气大振,越战越勇。许奕见败局已定,正想飞马逃走,被赵阿哥潘望见,弯弓搭箭,一箭将其射落马下,立被兵马踏为肉泥。田野欲来救时,被石抹术虎一刀砍为两段。杨槐见了,吓得魂飞魄散,只得跳下马来,弃了红缨金盔,杂在乱军中逃回本寨去了。
        却说四川制置使赵彦呐,闻得武休关失守,大为惊惶。深恐阳平关有失,乃飞骑急令曹友闻弃仙人关,赶往大安军迎战蒙军,以拱卫阳平关。
        曹友闻违令不遵,反遣使固争:“大安军地势平坦,无险可恃。利蒙骑冲突,不利步兵防守。倒是扼守仙人关,反而可威胁蒙军粮道,使其不敢长驱直入。”赵彦呐大怒道:“阳平一失,蜀门洞开,仙人关还有何用?”乃一日连发七道令牌,严令曹友闻急赴大安,违令立斩!
        曹友闻见将令难违,只好弃了仙人关,率军赶往大安军。因大安无险可守,乃令弟曹万、大将刘孝全率军一万,去大安东北的险要隘口鸡冠隘屯驻。自己则赶往黑水河边山谷中设伏,约定待蒙军来时,击鼓为号,两面夹击之。
        却说蒙军在塔海指挥下,大败宋都统李显忠,夺了武休关,乘胜向西来取大安军,欲先去阳平左臂。曹万、刘孝全见蒙军远来,知其必然疲惫,乃设伏于要道的丛林中,以逸待劳。
        蒙军耀武扬威,鱼贯而行。步骑夹杂,人欢马嘶。猛然间,路边丛林中一阵锣响,万箭齐发,石块乱抛,蒙军顿时大乱。山道上,人撞马,马踏人,人呐喊,马嘶鸣,乱成一锅粥。曹、刘二将率兵冲杀一阵后,见蒙军整肃罢,反扑过来。便一个唿哨,快速后撤并抢占了有利地势,居高临下,再创敌军。
        蒙军虽然人多,但在那山间小道上,也施展不开。丛林中,枝叶交错,骑兵无用武之地。倒是宋军地形熟悉,手巧腿灵,容易得些便宜。两下大战半日,互有死伤。看看天色将晚,曹万见好就收,入隘堡据守,蒙军也便安营扎寨,以备来日再战。
        一连数日,曹万等据隘而守,蒙军围而攻之。只是这鸡冠隘地势险要,三面绝岩深渊,正面亦陡峭难登。宋军垒石成墙,坚固无比。蒙军仰面来攻,隘上只须抛掷几块乱石,便被打得鬼哭狼嚎,呼啸而去。只可惜这隘上无水,仓猝间贮粮亦有限。虽然下面难以攻上去,可上面的人也难以突出来。
        双方在鸡冠隘你争我夺,相持数日。塔海急得暴跳如雷,亲手斩了两员畏缩不前的裨将,蒙军只得拼死再攻。到头来仍是死伤累累,望隘兴叹。
        再说曹友闻伏兵黑水河,远远望见蒙军鱼贯西去。为阻其兵进阳平关,乃心生一计,令将士于河面狭窄处,运土垒坝蓄水。时已八月,天气却闷热异常,蚊虫肆虐。曹友闻料不久将有大雨来临,欲水攻破敌。
        正午时分,乌云四合,雷声隐隐。曹友闻令裨将吕嗣宗率兵三千渡河,前往突袭蒙军,诱其分兵来追,谓之道:“务必在大雨来临之时,退回河西。”
        率第二梯队西进的贴木儿不花,见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不禁大怒,立即挥军迎战。吕嗣宗且战且走,蒙军中的汉军万户刘伯林奉命穷追。待来到黑水河边时,远望北方天边,已是电光闪灼,雷声隆隆。吕嗣宗传令全军撤往河西。那河水甚浅,守军须臾即过。
        刘伯林追至河边,恐天降大雨,正欲回军,吕嗣宗见蒙军犹豫不前,乃高喊:“快快放箭,射杀那些鞑子龟孙!”众军得令,一齐放箭,同时蹦跳喧闹,骂阵取乐,挑逗对方。
        刘伯林大怒,把手中大刀向前一指,一马当先,扑通一声跳入河中,率众往对岸杀去。宋军见了,顿时慌乱,丢盔弃甲,飞奔逃命。
        刘伯林正追得高兴,猛然间,两边山上旌旗竖起,鼓声大振,有无数军马杀将下来,前面正跑的宋军,亦返身一齐杀回。刘伯林大惊,心知中伏,连呼:“退军!”此时忽大雨倾盆,遍地水流。待蒙军跑到河边时,河中早已波涛滚滚,将自家后续人马卷走了许多。原来曹友闻望见蒙军渡河,便命将士扒开土堤,那河中的蓄水便倾泻而下,加上又下暴雨,那山洪汹涌狂奔,顷刻间,河水深达八尺。刘伯林一见此情,顿时傻了眼,自己后续部队不能过来相助,自己身边这三四千人也回不去了。宋军又呐喊着冲将上来。刘伯林只好硬着头皮率军冒雨死战。
        吕嗣宗大怒,挥刀直取刘伯林。刘伯林心慌意乱,战不过三合,其马忽失前蹄,将刘伯林掀翻在地。被吕嗣宗一刀斩了。蒙军本已无斗志,今见主将阵亡,大多跳入河中,随波而去。那剩下的全被杀得一干二净。
        阔端闻己军中伏受挫,又惊又怒,一面令贴木儿不花伺机渡河寻宋军决战,自己则率亲兵赶往鸡冠隘督战,严令务必拔掉这颗钉子,以解除入川的后顾之忧。
        欲知蒙军能夺得鸡冠隘、入得四川否?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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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6 20:54: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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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22: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21楼(汪新安) 的帖子

承蒙会长夸奖!不敢称力作。 还望会长及各位宗家不吝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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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7 23:07: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回  曹友闻中箭殉国  汪世显率兵平蛮
        却说曹友闻虽在黑水河畔击败蒙军一部,然探知其兵锋已抵大安军,阳平关告急。乃令全军急速南下,赶往救援。而于丛林中留置旌旗,以为疑兵。
        军行数十里,忽暴雨又至。吕嗣宗等道:“人马疲惫,路滑难行,况天色已晚,且待天明雨停之后再走如何?”友闻厉声道:“鸡冠隘粮缺人少,原定坚守五日,如今已是第八天了,其坚苦可想而知。我军若再不赶到,险隘一失,阳平难保,则不仅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从此入川门户大开矣!”说罢,乃身先士卒,冒雨摸黑向前。
        半夜时分,大雨渐停,宋军已到水牛岭。哨马来报:“前面已是蒙军宿营地。”曹友闻见蒙营静悄无备,心中大喜,乃轻声传令:“就地歇息片刻,闻令后突袭敌军,必能大破之。”同时遣人混过敌营,赶往鸡冠隘,约以鼓声为号,夹击蒙军。
        四更时分,曹友闻率军逼近蒙营,一声号令,金鼓雷震,两路宋军,一齐呐喊,奋勇杀入敌营,见人就砍。因为下雨,又是黎明前好睡之时,蒙军毫无戒备,顿时大乱。阔端慌忙跳上尚未来得及备鞍的马背,在亲兵的护卫下,冲出营寨,且战且走,狼狈不堪。
        才行数里,晨曦中,前面来了一支人马。阔端原以为是贴木儿不花率兵前来救驾,哪知竟是宋军拦住去路。为首一将,黑脸虬髯,手舞大刀,拼命杀来,正是宋都统李显忠。原来李显忠前时兵败,丢了武休关,自知罪责难逃,乃沿途收集残部,尚得两千余人。本欲伺机偷袭蒙军粮草,以将功赎罪。现正逢阔端败退至此,乐得大杀一阵。
        阔端见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心中暗暗叫苦。没奈何,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冲去,两军混战一气。霎时后面曹友闻、曹万等率军又到。正危急间,李显忠阵后大乱,一军急驰杀至。为首一将,头戴帅盔,身着金甲,坐下白马,手舞长枪,吼声如雷,认军旗上绣有一个大大的“汪”字。原来是汪世显半路上击溃田、杨蛮军后,正好赶到,便从宋军背后杀来。李显忠哪知汪世显的厉害,挥刀直扑上去。世显大吼一声,纵马相迎,刷刷几枪,就把李显忠杀得手忙脚乱。李显忠心中一慌,便被一枪挑下马来。宋军见主将落马,斗志全消,赵阿哥潘、张云等趁势追杀。
        汪世显自来叩见阔端。阔端见汪世显率军赶到,正好解了自己的围,很是高兴,道:“将军进兵神速,勇闯敌阵,斩将搴旗,真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乃传令速速整顿军马,与宋军决战。另急遣人令贴木儿不花回抄宋军后路。
        崇山峻岭之间,坡陡地窄,人马拥挤,施展不开。汪世显献计道:“不如组织精骑,轮番冲杀,以发挥我铁骑所长,不给宋军以喘息之机。”阔端依言,于是以一百骑为一队,共组一百余队。每次一队,轮番向前冲杀,前仆后继,一刻不停。霎时间,金鼓雷鸣,人吼马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直杀得天昏地暗,鬼泣神惊。激战一日,双方死伤相当,互不退让。
        忽宋军阵后大乱。原来是贴木儿不花奉命赶来,从宋军背后发起冲锋。宋西和总管陈禹挥刀拦截,两下大战数十合,不分胜败。只是蒙军源源不断而来,将陈禹等困在核心。任凭陈禹力大刀沉,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终被贴木儿斩杀,所部也全部阵亡。
        曹友闻见蒙军有增无减,己军却是有减无增,自己也已身伤数处,料难退敌,乃欲率军突围,退保阳平关。
        汪世显见援军已到而敌军阵脚又乱,乃把大枪一举,率巩昌军一拥杀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向前,硬弩连发,箭如飞蝗。宋忠义总管时当可见了,怒吼一声,冒死冲锋,欲阻蒙军凶势,不想反身中利箭十几枝,如同刺猬一般,终于轰隆一声,倒下马来。陈禹、时当可皆是宋朝勇将,军中之胆,倾刻均亡,宋军顿时大溃。
        曹友闻此时也已身中数箭,犹挥刀死战。部将全贵等,知败局难挽,乃劝之道:“我军虽大多遇难殉国,然亦杀敌过半。现形势危急,将军何不突围而去,以图后举?有将军在,蒙军决不敢大举入蜀。”友闻叹道:“武休关已破,仙人关又弃,沔阳难以坚守,巴蜀大门已开矣!巴蜀落入敌手,我有何面目活在世上!”说罢,挥刀纵马,怒冲敌阵,拼命求死。忽坐骑中箭倒毙,将曹友闻掀翻在地。曹友闻尚在地上挣扎,被张云飞马赶来,一刀砍死。
        曹万闻兄长阵亡,援兵又未至,只好趁夜色退回鸡冠隘。清点将士,只剩五六百人,几乎人人带伤,自己也身创数处,血染征袍。本欲凭险固守,只是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若待天明,必然会被蒙军重重围困,不能走脱。于是稍事歇息,至三更过后,曹万、刘孝全等悄悄率残兵下山,欲退保阳平关。
        哪知阔端已吸取了头天的教训,已严令夜间加强巡逻,不得放走宋军一人。那曹万等行不到一里,便被蒙军发现,吆喝拦截。到了此时,曹万等只得率军死战突围。蒙军穷追不舍,待至阳平关附近的龙门洞时,宋军仅剩两百来人,被蒙军团团围住。曹万当先冲突,正遇巩昌将包甲玉。曹万已大腿中箭,左臂又伤,活动不灵,怎当得包甲玉虎一样的后生!战无数合,便被包甲玉一刀砍下马来。刘孝全见所部伤亡殆尽,料万难走脱,遂长叹一声,自刎而死。
        蒙军趁胜来攻阳平关。阳平关宋军闻曹友闻全军覆没,蒙军大至,吓得抱头鼠窜,弃关而逃。蒙军遂兵不血刃,进了阳平关。
        蒙军阳平关大捷,论功行赏,汪世显是为首功。阔端赐以名马宝刀,对其部下亦重加赏赐。赵阿哥潘、张云等英勇杀敌,授赵阿哥潘同知临洮府事,授张云为定西元帅,李节筹集并转运粮草及时,擢升兵马都总管府事。其余众将亦升赏有差。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汪世显望着高大险峻的阳平关,回忆近几天来的残酷争战,以及名将曹友闻的喋血疆场,虽然自己因功勋卓著,被阔端赐以名马宝刀,是莫大的荣耀,却是百感交集,甚至心头涌起说不出的悲哀。不管是敌军还是己军,每死一个人,就是一个家庭的灭顶之灾,就是一个父母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女失去了父亲,弟妹失去了哥兄。怪不得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万骨枯是真,而一将又成了什么名呢?想到这里,汪世显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是怕那些冤魂会真的来找自己报仇,而是自己现在如何去面对这千千万万死者的亲属!天哪,人类为什么要这样相互残杀啊!自己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啊!
        阔端见宋军败退,入川门户洞开,乃下令趁机攻城略地。遣塔海入兴元府,贴木儿不花南下攻利州,按竺迩经阶州往攻文州,而命汪世显率本部两万人马为先锋,直指剑门关。
        阳平关失守,入川门户被打开。赵彦呐一面调兵遣将坚守剑门关,一面将战况飞奏朝廷。宋理宗久闻曹友闻的大名,知其曾因边功被制置使旌以“遍身胆”的大旗,威震巴蜀。今既守边殉国,乃赠以龙图阁学士,谥毅节,建褒忠祠,并厚恤阵亡将士,以激励军民之心。
        副相郑清之因恨赵彦呐不为自己所用,乃向理宗进谗道:“此次蒙军入寇,斩我大将,破我关隘,全是巩昌汪世显所为。而前些时,赵彦呐还屡屡为其说话,要招抚于他。幸我主圣明,未予采纳。否则引狼入室,后果不堪。依微臣愚见,赵彦呐守土无方,临阵脱逃,以致丧师失地,其罪不可恕!”理宗居深宫,本糊涂,对此事并不明白。惟听得“丧师失地”四字,便点了点头道:“卿言是也。那就将其罢职回乡吧。”于是罢赵彦呐,而任原成都路提刑李埴为四川宣抚使兼知成都府,提督四川军马,守土御敌。
        却说前时田、杨两土司被汪世显击败后,均逃回本寨。李埴深知要抵御蒙军入川,一定要借助诸土司的帮助。因此,一面遣人往责杨槐等作战不力,一面又大发金银布帛给各土司,委杨槐为总头领,率众家土司袭扰蒙军,并许诺,其如能将蒙军赶出川境,还会上奏朝廷,给予重赏。
        众土司贪图财物,遂纷纷出兵。或正面对抗,或侧面袭扰,弄得蒙军大伤脑筋。汪世显遂向阔端献计道:“诸土司多为吐蕃、羌人和苗、黎等部落。其依山筑寨而居,民风骠悍,疾行善斗,登山如履平地。我铁骑虽勇,然山地作战,实非所长。属下愚意,当设法将土司军降服,以收一劳永逸之功。”阔端点头道:“将军所言甚为有理。不除此掣肘之患,会影响我攻蜀伐宋大计。如此就请将军率本部军马前往征讨如何?”
        世显道:“王爷将令,属下遵行。只是诸蛮粗鲁,必须要恩威并用,且须假以时日,方可成功,如诸葛武侯降伏南蛮的故事。收得其心,才可获万世之利。另外,另外,……”阔端见其欲言又止,乃爽快道:“我既授权将军,将军可便宜行事,不必事事请命,以免误了战机。”世显闻言大喜,乃大着胆子道:“为早日降伏诸蛮,末将斗胆请求将回回大炮暂时借用,以壮军威。不知王爷能允许否?”阔端略一沉吟即道:“这有何不可!入川全仗将军开路,大炮正用得着,就拨与将军调用。我静候佳音。”世显大喜,立即叩头谢恩。阔端随即唤炮手元帅曹义道:“你自即日起,便听汪将军调遣,率所部大炮至其军前效力,不得有误。”曹义口称:“遵令!”乃立即收拾好行装,随汪世显而去。
        汪世显回到营中,召诸将前来说明征讨土司军一事,特别强调道:“为了解除入川的后顾之忧,我们这次要攻心为上。虽有大炮相助,也要尽量避免杀戮。若妄加屠戮,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尽头?诸蛮虽是蛮横,却也最是梗直讲义气。一旦服了其心,就会永不再变,而为我所用。”于是令赵阿哥潘为先锋,大军直奔摩天岭杨家寨。
        却说杨槐既被任为诸蛮统帅,免不了满意欢喜,狂妄自大。乃传令田、蒲、哈、黎及羌等数十部落酋长集于摩天岭杨家寨,共议抗击蒙军之事。商定各寨除练兵自保外,一寨有警,他寨即往救援,同时从各部落抽调精兵,多者千人,少则数百,归帅府统一调遣迎敌。一时间,摩天岭一带居然屯兵万人。彩旗飘飘,羯鼓阵阵,好一派征战气象。
        汪世显率巩昌军沿山路一直向西,虽沿途常遭一些土司散军骚扰,但都不与其纠缠,而是直奔摩天岭,要来个擒贼先擒王。
        杨槐探得巩昌军也不过万把多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谓众将道:“野战之时,他骁骑凶猛。今来我高山陡坡之下,战守由我,其有何能为?不出三个月,必然败走。”乃传令各部紧守隘口,择机决战。
        汪世显来至摩天岭下,吩咐各军择地安营,小心防守,暂且歇息数日,自带众将往察敌情。只见这摩天岭果然高大险峻,连绵数十里,茂林修竹,怪石奇峰。寨堡均用巨石大木修在险要之处,易守难攻。
        世显回到营中,谓众将道:“这诸蛮军若只凭借山寨坚守不出,则是很难攻克的。大家既要有耐心等待,更要用心防守,勿使其有可趁之机。”众将唯唯领命。
        越日,汪世显召炮手元帅曹义商议有关火炮事宜毕,乃问左右道:“我这里有书信一封,宝刀一口,良马一匹,欲送往杨家寨,你等谁敢去走一遭?”言未罢,一个稚气的声音答道:“小可愿往!”世显视其人,不过十六七岁,满面稚气,身单形薄。便问道:“你是谁?敢去蛮寨?”曹义代答道:“此乃犬子和尚,虽然年幼,却常在末将左右,倒也机敏。眼下正适合其去。”说罢,又在世显身旁小声说了几句。世显点头笑道:“如此有劳你父子了。”说罢,又对曹和尚道:“你此去以修好为主,言词要不卑不亢,只须约其明天下山相会,面谈即可。我既赠以良马宝刀,想必不会为难你,你可放心前去。”曹和尚答应声:“是!”便接过书信,怀中藏好。其父曹义又小心吩咐几句,和尚点头称是。然后跨上马,手握宝刀,如飞而去。
        曹和尚来到杨家寨前,寨楼上就有人喝道:“来者何人?再往前走,就要开弓放箭打滚木了!”和尚大声道:“我乃巩昌汪总帅差来交朋友、赠送名马宝刀的!请放我进寨。”戍卒报将进去。杨槐谅一人也不足为虑,乃命:“且放其进来!”
        曹和尚上得山寨,仔细一瞧,只见其依山而建,果然高大坚固。那些蛮兵一个个腰圆膀阔,身体壮实,很是骠悍威武。进入厅堂,正中坐着一位约摸五十多岁的壮汉,头戴毡盔,身着皮甲,黑黝黝一张大脸上,虬髯阔口,眼凹鼻高,显得不怒自威。两旁站着十多个手按刀把的侍卫。和尚料那人必是杨槐,乃上前拱手行礼道:“小可奉汪总帅之命,特来向大元帅问安并献刀马的。”
        杨槐瞪着眼,瞧了瞧和尚,半晌才问:“刀马呢?”左右赶紧呈上宝刀,并把手一指道:“宝刀在此,马在廊下。”杨槐瞟了一眼那匹高头大马,又抽出刀来,用指头弹了弹,铿锵作响,乃点了点头,面色也缓和了些,道:“你们汪总帅率兵到此何意?”和尚赶紧呈上书信道:“我家总帅到此,欲与大元帅交个朋友,想约你明天下山见见面。现有书信在此。”杨槐闻言,嗤之以鼻道:“你们强兵压境,还说交什么朋友!明天我就下山与之较量较量,难道我倒怕他不成?”说罢,把手一挥:“送客!”
        次日,杨槐率亲兵卫队及各部土司人马下了山寨。汪世显闻报,亦率军出营列阵,自己拱手招呼道:“杨大帅,别来无恙!”杨槐也略一抱拳道:“汪总帅为何穷追到此?也逼人太甚了吧?”世显道:“天下大势,久分必合,黎民方能安居乐业,得享太平。宋君昏臣佞,偏安一隅,民不聊生,不久必当败亡。大蒙兵强马壮,如日中天,普照万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横扫北国,指日即可一统天下。大帅何不弃暗投明,共建大业,同享富贵?”杨槐呵呵大笑,随即厉声道:“汪世显,你好一张利嘴。你自背主降蒙,还敢在两军阵前颠倒黑白!我大宋立国已有二百余年,难道还不如马背上的狂奴?”世显正色道:“自古无不亡之国,无不死之君。改朝换代,势所必然,何足为怪?大宋气数将尽,你又何必为其殉葬?你若率各部落来降,爵位决不会在我之下,又可免得将士流血,实公私两利。望大帅明鉴!”
        杨槐冷笑一声,大喝道:“我也不与你斗口。既然来了,我们且见个高低!”说罢,回头问道:“谁愿上前去擒此贼?”只听得暴雷一声:“我愿往!”话声未落,一骑飞出,挥刀向前,正是杨槐手下猛将赵能。
        欲知两军交锋的结果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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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0 22:5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回  杨头领轻战失利  汪总帅急智擒将
        却说汪世显率兵前往摩天岭,要来收伏诸蛮。那些诸蛮粗野成性,自然不肯轻易就范。大首领杨槐手下猛将赵能,挥刀纵马,当先挑战。巩昌阵上,赵阿哥潘举斧相迎。两人也不言语,大战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赵阿哥潘暗想:“这厮十分了得,不略施小计,如何能拿他?”于是诈败而走。赵能不知是计,逞勇来追。忽然赵阿哥潘勒住马,回手一扬。赵能知是暗器,慌忙躲闪。哪知赵阿哥潘遵命不伤敌将之命,故而金镖直飞马头,正中马眼。那马哀鸣一声,突然扑倒,将赵能掀翻在地。赵阿哥潘早已过来一斧下去,正压在赵能颈脖上道:“本将军遵令不伤你等性命,你且回去吧。”说罢,收回大斧,跑回本阵。赵能满面羞惭,亦蹒跚而回。
        旁边早恼了羌寨大将忽律,飞马舞棒,冲将上来,高声喝道:“贼将休要欺人太甚,俺来取你的狗命!”赵阿哥潘正欲出马,石抹术虎纵马而出道:“赵兄暂歇,待我拿他!”忽律见石抹术虎飞奔而来,便当头一棒狠狠砸来。术虎挥斧向上猛力一磕。斧棒相交,两人均感到浑身一震,手臂酸麻,心中都知道对方的厉害,便使出浑身解数厮杀起来。
        两人大战三十余合,忽律突然回马而走。术虎虽知其使诈,仍飞马赶去。忽律见了,心中暗喜,忙从腰间取出铜锤在手,觑术虎来近时,猛然腰一扭,手一扬,那铜锤便直奔术虎面门。术虎是有备而来的,早向后一仰,躲过暗器,两腿则暗中使劲一夹,那马竟猛然向前一窜,冲至忽律身旁。术虎趁忽律无备,猛然扯着其腰带,奋力擒过马来,返身奔回本阵。
        蛮军将士先时见敌将中了暗器,正待欢呼,却不料转瞬间,忽律反为其所擒,顿时大哗。
        汪世显见连胜两阵,乃见好便收,挥手高喊道:“杨大帅,请回吧,我们改日再会。”说罢,传令收兵回营。
        杨槐呆呆看着巩昌兵离去,便也收兵回寨。知其军中能人不少,遂传令小心坚守,心想:“我不出战,谅你也飞不上山来。”
        汪世显回营,命将忽律带至大帐,亲自为之松绑,道:“将军受惊了,且请坐下,方好叙谈。”石抹术虎亦过来陪话:“适才冒犯,请将军海涵。”忽律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料敌军将帅却如此对待,大觉意外,惭愧道:“小可愚鲁,技劣被擒,何劳总帅如此厚待?”世显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你我本无怨仇,何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只是天下必要一统,这是天意啊!将军且在此宽待几日,若杨帅那边遣人来商,即可随之而回;不然,我亦放将军回归本部,决不食言。”说罢,命左右摆上酒宴,与忽律把盏压惊。
        一连几天,双方均按兵不动。这天杨槐之女杨雪莲忽然归来。原来,杨槐仅此一女,虽然生得不甚俏丽,却力大无比,自幼便喜爱舞枪弄棒,打打杀杀。杨槐视为掌上明珠,自然对其百依百顺。先时尚是自己教习武艺,不几年,已是力不从心,乃延师教习。师傅换了好几个,不是师傅们自身功夫不济,知难而退,便是被杨雪莲打发走了。于是杨小姐的威名也便传开了。那时已到谈婚论嫁的豆蔻年华,虽然上门求婚的人不断,但均难入杨小姐的法眼。不是武艺平常,便是粗鲁之人。一来二去,虽年逾二十,仍待字闺中。杨槐拗她不过,也只得听之任之。两年前,其闻峨眉山有高人,便收拾弓马,前往投师学艺,竟将婚姻大事抛于脑后。蒙军入境的消息在川中各地传开后,杨雪莲便辞别慧心师太,返回家乡。
        杨槐见爱女回来,自然高兴万分,问长问短。杨雪莲寥寥应付几句,便问战事如何。杨槐笑道:“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儿不必过问。好好在家玩吧。”雪莲道:“父亲说哪里话来,保家卫国,女人亦有份。古有无盐氏领兵退敌,花木兰从军孝父;本朝杨门女将,亦曾驰骋沙场,为国出力。女儿我且去看看那蒙兵蒙军是否真的三头六臂。”杨槐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为父受皇封,食君禄,自然应该为国尽力。你何必在这乱世去趟这浑水?如今各路英雄正好齐集这里,你也老大不小了,既已回来,快快择个佳婿成家,也好了却为父一桩心事。”
        雪莲笑道:“婚姻之事何在这一时?既然父亲闭门不出,想是遇到了劲敌了?”杨槐点了点头,遂把日前交兵的情况简要说了说,且道:“前时闻说蒙军铁骑厉害无比,现看这巩昌军更难对付。其对我邦山川民俗了如指掌,跋山涉水亦为其所长。尤其是总帅汪世显,文武双全,智慧超人,善能用兵。观其先送我刀马,又于临阵时饶我大将赵能不死,擒去的羌将忽律亦未见斩首示威,这说明他是在用怀柔之策,要瓦解我军之心。你说此人不是更可怕么?”
        雪莲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汪世显必然心事缜密,智谋超群。不知是何样人物,手下有多少人马?”杨槐道:“其大约四十来岁,金盔银甲,素袍白马,威风凛凛,领秦巩二十余城,现有两万人马。”雪莲听罢,略一沉吟,道:“四十来岁的人,正是精力充沛、深思远虑的成熟之际,难怪行事周密。待孩儿明天出去与其见上一阵,再做打算。”杨槐道:“我儿不可意气用事。还是坚守为上,待其粮尽,必然会自动退兵。那时追之,必能获胜。”雪莲道:“恐非如父亲所料。孩儿不与其战上一战,如何甘心!”杨槐道:“我儿不可大意。”雪莲道:“孩儿知道了。”
        是夜,杨雪莲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朦胧间,只见一只白虎闯入闺房,扑入其怀,雪莲不觉吓得大叫一声,顿时惊醒。全身汗出津津,原来是南柯一梦!暗想:“此梦主何吉凶?莫非明日出战不利?”
次日,杨雪莲早早起床,盥洗罢,饱餐毕,便披挂整齐,提刀上马,来到巩昌军营前叫战。杨槐当然放心不下,乃率众将下山,为之掠阵。
        汪世显闻得蛮军下山,叫战者乃是一员女将,心中有些疑惑,乃将忽律请出来,问道:“你们营中可有英雄女将?”忽律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们这些部落中均无有本事的女将。”世显道:“现在小校来报,谓有一员女将口出大言,在那里叫阵呢,故而本帅且来请教,请将军好好想想。”忽律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道:“这几天杨槐未下山,想是将他那宝贝女儿叫回来助阵了。”世显忙问:“那女娃有何能耐?将军想是认得的?”忽律道:“小可并未见过,但是久闻其名哩。在我们这些部落中,她从未遇到过对手,所以虽然小小二十几岁年纪,却目空一切。今有女将争战,必然是她无疑。若与之交战,还要小心才是。”世显道:“承教了。”
        世显心中有底,乃聚众将嘱咐一番,便出营迎战。忽帐后走出夫人包岚道:“彼既有女将讨战,待妾身出去会她一会。”世显笑道:“我等众将在此,何劳夫人出马。”包岚道:“彼军日前已输了一阵。若妾身能再败其女将,彼方必然胆寒,诸蛮指日可服。”世显道:“既如此,本帅亲自为你助威掠阵。只是来者不善,夫人要小心才是。”包岚点头道:“妾身知道了。”遂结束停当,提刀上马,来到阵前。
        只见对面阵上一员女将,生得身高体胖,面方口阔,浓眉大眼,发黄肤黑,手提大砍刀,胯下乌锥马,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包岚暗暗称赞:“好一员女将!”乃纵马上前道:“呔,来将通名!”答道:“俺乃杨帅之女杨雪莲是也。你是何人?敢来与我对阵,快叫那汪世显出来!”包岚嫣然一笑道:“我乃汪总帅之妻包岚。你小小年纪究竟有多大本事,敢口出狂言?你若将我杀败,总帅自然就会出来的。”杨雪莲闻言,一声怒吼,纵马舞刀,冲将上来。包岚不慌不忙,举刀相迎。两刃相碰,铿锵作响。二人身心均为之一震:好厉害!
        两人大战五十余合,竟不分胜负。雪莲暗想:“这姓包的若年轻时,我还真杀她不过。如今只有用计擒她便了。”想罢,道声:“战你不过,且去也。”于是调转马头就走。包岚见其刀法未乱,料其使诈,乃小心追来。看看两马相近,马头接马尾之际,那杨雪莲转头一扬手,再往回用力一拉,竟将包岚生擒过马。原来这是雪莲近日在峨眉山练的鹰爪索绝技。那索的一端系有铁爪,扔出时,五爪张开,便能自动抓住对方衣甲,趁敌将向前冲的惯性,便能将其轻易擒过马来。
        汪世显见状大惊,立即挺枪纵马,直冲将过去,大叫:“勿伤我妻!”杨雪莲丢下包岚,便迎将上来,问道:“你就是汪世显?”世显答道:“在下便是巩昌总帅汪世显。姑娘勿伤我妻,万事好商量。”雪莲冷笑道:“只要你赢了我手中这把刀,我自然就会还你妻子。”说罢,一刀劈头砍来。世显把大枪向上一迎道:“且慢!我有话说。”雪莲道:“有话快说!”
        世显道:“天下大势,必要一统。如今蒙古如日中天,铁骑到处,无敌不克,无坚不摧。宋室如同朽木,腐烂已极,不日必为大蒙所并。姑娘何不劝令尊及众部落头领弃暗投明,归顺大蒙?我主有言,只要你们归顺,可不朝不拜,永镇旧疆。故我率兵前来,除迫不得已外,极少杀戮。上次战场之上,未伤赵能性命,擒来的忽律,亦好生留在营中,随时均可遣返。不瞒姑娘,我军尚有回回大炮,无法可挡,无城不摧。只为爱惜生灵,故仅备而不用。如若不信,可以一试,便知其厉害无比。请姑娘三思。”
        杨雪莲仔细地打量着汪世显,见其身高体壮,剑眉大眼,高鼻阔口,颔下一部乌须,配上银甲素袍,白马长枪,显得很是英俊威武,不禁心里暗赞:“果然一表人才,名不虚传,且兼有仁厚恻隐之心,尤为难得。”虽是这样想的,但还未正式交手,心有不甘,乃喝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让手中的家伙说话吧!”说罢,又是一刀劈来。
        世显一见,举枪迎战,道声:“既如此,那就得罪了!”两人大战四十余合,杨雪莲暗暗喝彩:“真个了不得!”乃回马就走,嘴里说道:“本姑娘虽战你不过,量你也不敢来追。”世显暗自好笑:“又要暗施诡计了,难道我怕你不成!”乃喝道:“不要走!还了我妻方罢。”
        话音未落,那杨雪莲一扬手,瞬间就见汪、杨两人一齐落马。原来,汪世显早已成竹在胸,见雪莲扬手之时,便挺身立起,借杨雪莲回收绳索之势,跳向其马。雪莲伸手来擒,世显正好趁势撞将上去。两人你搂我抱,杨雪莲是猝不及防,汪世显是有意擒将。“扑通”一声,一同坠地。两人在地上又滚了两滚。毕竟汪世显有准备且力大,瞅空一伸腰,顿时将杨雪莲甩上肩头,一溜烟跑回本阵。
        两边将士见这情景,都被惊呆了,不知所措。杨槐等欲放箭,又恐伤了雪莲;待放马冲过来时,巩昌兵倒是乱箭齐发,不能近前,眼睁睁看着杨雪莲被汪世显驮去了。
        杨槐正在那里大嚷乱叫,要整队冲杀之时,倒是在一旁冷眼相观的包岚大叫道:“不要瞎闹拼命流血了!杨小姐不会有性命之忧的。”经她这一喊,真把杨槐提醒了,忙约住军马,收兵回营。
        杨槐回到寨中,忙命左右解了包岚绳索,请至厅上,亲自陪话道:“夫人受惊了。我意欲与总帅临阵走马换将,不知夫人能从中周旋否?”包岚微笑道:“这有何难!总帅早就吩咐过勿伤贵军将士性命的。小姐被擒,断无加害之理,大帅尽管放心。今日天色已晚,明日遣人前往,必有好音。”杨槐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命左右好生侍候总帅夫人。
        是日,汪世显回营,亦善待杨雪莲,并于大帐中设宴为其压惊,就令诸将及忽律作陪。雪莲虽是女人,倒也豁达大方,客随主便,坦然相对。
        夕阳西下,众人已是半醉,汪世显邀杨雪莲外出观光。手指那一排排持戟操戈的将士问道:“我军容如何?”雪莲道:“甲士雄壮,训练有素。”又转过一处,世显又一指那堆积如山的大包小包道:“你看我粮草充足否?”雪莲道:“果然粮秣充足。”随后又来至一牛皮帐中,一指那地上的物件问道:“杨小姐可认识此物?”雪莲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道:“不知此为何物。”世显道:“不瞒小姐,此乃我军秘密武器,人称回回大炮的便是。”雪莲好奇地问道:“有何妙用?”
        世显道:“两军对阵或是攻城,一炮打去,炮响弹炸,烟火腾空,铁石迸出,敌方便人死马伤,或楼焚城塌,煞是厉害得很哩!”雪莲摇了摇头道:“虽有所闻,我倘不信有如此厉害。”世显微笑道:“小姐不信,明日你回去后,在寨楼上放几个草人木偶试上一试如何?”雪莲也笑了笑道:“正要见识见识。”
        次日,杨槐遣人到巩昌营中下书,言明要临阵走马换将。汪世显微微一笑,吩咐将杨雪莲与忽律请出,示以来书,然后对来使道:“你速回本寨,报知杨大帅,杨小姐与忽律将军少时便回,不必挂怀。更不必摆什么阵而兴师动众了。”使者见二人无恙,乃如飞而去。
        不多时,杨雪莲与忽律回到摩天岭寨中。杨槐大喜,与女儿对视良久,心中感慨无限。众将也自与忽律道乏攀谈。杨槐内心对汪世显很是感激,乃命左右将包岚请出来道:“小女已蒙总帅放回,待我送夫人回营,以免总帅悬望。”包岚微微一笑,道:“小姐回来就好。我还想在此打搅两天,好向小姐讨教武艺哩!”杨雪莲欣喜道:“我也正想与夫人切磋切磋。”杨槐道:“只恐汪总帅不放心,又生事端。”包岚道:“无妨,待我写一便笺,叫人送去也就是了。”说罢,要过纸笔,刷刷写了起来。众人见了,啧啧连声,俱道:“夫人真个文武双全!”
        包岚写罢,递与杨槐道:“请大帅遣人送去如何?”杨槐接过看了一眼,无非是说自己想在此玩耍几天,即便回营,不必牵挂等语。知无有夹带之秘,乃仍唤先前的使者再去跑一趟。
        欲知包岚在摩天岭干出何等要事,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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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包岚说合婚姻事  阔端火杀成都城
        却说杨雪莲与包岚真是不打不相识。是夜两人在雪莲的闺房中,边小酌边谈心。先是切磋武艺,后又讨论兵法,谈得甚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两人不知不觉就以姐妹相称。包岚见杨雪莲已微有醉意,乃有意扯到婚姻之事,明知故问道:“贤妹真是女中豪杰,不知夫婿是何等英雄人物?”
        雪莲被触及心事,不禁长叹道:“小妹选婿唯重才艺,不计其他。虽自己容貌平常,还要挑剔人家,不肯俯就,故而蹉跎至今。让姐姐见笑了。”包岚“啊”了一声,道:“婚姻大事,实不能勉强凑合,以免遗恨终生。愚姐当年也是这等想法,故而闹出了比武招亲的笑话。”雪莲一听,顿觉新鲜,忙问道:“还有这样的事,快快说与我听。”包岚嫣然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那时也像你现在一样,年轻气盛,自找出丑而已,怎好开口说与你听。”
        雪莲缠住不放道:“好姐姐,就我们两人,丑不丑又有何妨?”
        包岚见其心动,乃将与汪世显比武招亲一事,添油加醋地大大渲染一番。雪莲倒真是听得入了神,不由得赞叹道:“姐姐真是好福气,遇上了汪总帅这样文武双全、怀仁仗义的盖世英雄,也不虚度此生了。”包岚道:“虽然拙夫是个正人君子,可这次却在战场之上大大出丑了!”雪莲诧异道:“出了什么丑?”包岚故作不悦道:“你二人不仅从马上搂抱着滚到地上,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兀自搂搂抱抱,挣扎不已。不要说两军将士,就是我这个被擒的妻子,当时也已感到无地自容。明天我回去后,少不得要与其理论理论。”话不说不明。此事一经点破,倒真把杨雪莲羞得满面通红,半晌做声不得。
        包岚偷眼一瞧,恐其一时下不了台,恼羞成怒,反坏了大事,乃假装自责道:“你看这破嘴瞎说,让贤妹生气了。我自罚三杯,向妹妹陪罪。”雪莲回过神来苦笑道:“姐姐看到的是实情,说的是真话,又何罪之有?细想起来,倒是小妹留下笑柄,以后难以见人。姐姐见多识广,请为小姐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指条明路,总不能让我一辈子留在那阴影之中,不能自拔。”
        包岚闻言,故意做沉思之状,突然问:“久闻许多部落常有抢亲的习俗,贤妹可知晓?”雪莲点头道:“是有此陋习。或是双方说好的假抢,也有女方家庭不愿的真抢。总之是陋习,笑料而已。”包岚至此方才吞吞吐吐道:“既如此,愚姐倒有一法,不知妹妹可肯俯就?”雪莲欣喜道:“有何妙策?小妹没有不从的。”包岚正色道:“只恐贤妹不愿,要责怪于我,我可担当不起哟。”雪莲笑道:“姐姐也太小心了。我纵然不愿,也不会就吃了你呀!有话快说,不然我可真要生气了。”
        包岚见火候已到,乃俯耳轻声道:“就来个弄假成真,由愚姐为媒,干脆嫁给世显如何?”猝闻此言,雪莲脸色一变,呆呆瞧了瞧包岚,嗫嚅着半晌没说出一句话。包岚知其犹豫,乃赶紧跟着说了句:“这就看做是拙夫临阵抢亲,有何不可?入乡随俗嘛!两边将士已充当媒证了,妹妹说是也不是?”
        听包岚这么一说,杨雪莲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难道这梦真有些来历?”包岚忙问:“什么梦?你且说与我听。”雪莲见问,方将头天夜间梦虎之事,如实相告。包岚不由得拍手称奇道:“奇了,奇了,真是奇了!这是天意呀!”雪莲道:“若说天意,还有奇事。”包岚问:“还有什么奇事?”雪莲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我只听说虎为百兽之王。却清楚地记得那白虎额头上,有个如同用墨笔定的大大的‘王’字。白底黑字,十分显眼,故而我记得最清楚。你说奇不奇?莫非此人竟有王侯之份?”包岚忙道:“梦幻之事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妹妹再不可对人说,以免招来杀身灭族之祸。”雪莲连连点头道:“小妹知道了。”
        话已说到这里,包岚心中便有了七八分把握了,乃不失时机地开导:“世显为人及武艺是不消说的,真是一员虎将。其身为秦巩二十余城的都总帅,也算功成名就吧。只是年龄大了些,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况且如能结秦晋之好,化干戈为玉帛,贤妹可是积了一件大大的阴德,保全了多少性命和家庭的完整,于公于私均有利啊!”
        杨雪莲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但接着又叹了口气,为难地说:“纵然是小妹愿意,恐怕家父拦阻,各部落也恐不愿背宋归蒙啊!”包岚道:“这全在贤妹一人。贤妹志坚,大帅爱屋及乌,必能接受。至于各部落,我想他们也见识了巩昌军的厉害。若再显显回回大炮的威力,其也定会识时务,趋利避害的。”两人越说越投机,直至鸡鸣方才抵足而眠。
        包岚见说服了杨雪莲,便于次日告辞回营。临行,杨槐要亲自送出寨门。包岚道:“大帅不必客气。若请忽律将军送我回营,我也就感激不尽了。”杨槐道:“那好,就有劳忽律将军。”
        包岚与忽律回到营中,汪世显自然高兴,忙命设宴款待忽律。包岚瞅空把自己的想法告之世显,道:“此虽是妾身擅自安排的,但这是利国利民、于公于私均有益之举。望总帅做最后决断。”世显猝闻此言,大感意外,道:“卑人深知夫人以国事为重。但我已过不惑之年,杨小姐尚在妙龄,恐难以匹配,反有碍大事。”包岚道:“无妨。杨小姐重在择人,不论其他。其已心仪总帅,如你依允,那我就请忽律为媒,趁热打铁,玉成此事。”世显迟疑道:“倘若杨槐与众部落不愿如何?”包岚道:“这我已有打算了,叫他们见识见识回回大炮的威力,自然就能将其慑服了。”世显点头道:“如此就请夫人一手安排吧。”
        忽律受托回到山寨,私下向杨槐提亲。杨槐一听,顿时不悦道:“将军糊涂。且不说彼此敌国,年纪也极不相当,如何能成婚姻?况且其早有妻室了。此事断断不可!”忽律道:“昔日刘备年过半百,尚娶孙权之妹。现汪世显年不过四十,有何不可?就是阵上招亲,亦自古有之,也不足为怪。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若两家化干戈为玉帛,从此我等军民便能安居乐业矣!请大帅与小姐商议商议,看小姐有何高见,如何?”杨槐道:“嗯,小女曾陷于彼营,我正要问问其究竟虚实如何。”
        杨槐与女儿一说此事,杨雪莲自然是力劝罢兵和好,且道:“巩昌军中大炮十分厉害,即使我等坚守不出,其也能伤人毁物。宋室已自顾不暇,我又何必为其殉葬!”杨槐疑惑道:“大炮厉害是你亲眼所见?”雪莲道:“那倒不曾。不过可叫他试与我看,使我军见识见识。果真如彼所言,也能使各部落心服。”
        杨槐见女儿如此,也只好叫忽律再往见汪世显,叫其将大炮演习一回。
        汪世显得知忽律的来意,便与曹义暗中商议一番。曹义见是日朔风劲吹,正好行事,乃命曹和尚带两个随从与忽律一道上山寨。
        曹和尚见过杨槐,请其叫人弄些草木至城楼之上,造了十几个草人和几个木偶,并裹以衣甲,暗中却将随身带来的硫磺、焰硝藏于其中。一切准备妥当,曹和尚又叫多用木桶盛水放于城头,以备救火。然后自朝寨下的炮营打了个暗号,请其开炮。又连连挥手,叫杨槐等人远远躲避。
        不一时,三声炮响,如同天崩地裂。城楼上的草人、木偶立即烧着。霎那间,烈焰腾空,浓烟滚滚。那城楼本是由木柱撑起,中穿梁架,上铺木椽,再盖以瓦片。那火势一起,狂风随至,梁柱即便烧着,连屋上之瓦亦“叭嗒”乱飞。惊得杨槐等一个个目瞪口呆。虽旁边有盆桶盛水备用应急,但对着如此的熊熊大火,那真叫杯水车薪,毫无用处。
        不多时,整个城楼被烧得屋塌壁黑,唯有那几根木柱如巨烛正燃哩!
        杨槐与众部落将士上到城楼,见了此情此景,怎不惊诧?正茫然间,曹义带了数人来到寨门下,向杨槐打拱道:“杨大帅,让你受惊,得罪了。我奉总帅之命,送来白银千两于此,以作修复城楼之用,敬请笑纳。”说完,与从人竟自回营。曹和尚见了,亦上前告辞道:“天色不早,小可公事已毕,也要回去交令了。”杨槐连连点头,道声:“走好!”便叫人大开寨门,送和尚等一行人出门,并将门前白银搬将进来。
        杨槐被汪世显这一惊一吓,一打一拉,豪气早已去了大半。再看那些部落将领,也失去了往日趾高气扬之态。至此,杨槐便彻底气馁,完全给镇住了。
        次日,杨槐召集各部落将领于大厅议事道:“巩昌军兵强马壮,且更有回回大炮助威,还有那百万蒙古铁骑在背后撑腰。看样子我等若是继续与之对抗,那无异以卵击石,后果不堪,甚至灭门绝种。所幸汪世显虽尚武而不好杀,虽敌对而存仁义,屡欲与我邦和睦交好。鉴于宋廷腐朽无能,不日必将为蒙所灭,我意欲顺蒙自保,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田寨大将田兴道:“我闻蒙军凶残,铁骑到处,每每屠城虏掠,邑乡为之一空。我等若顺之,恐黎民遭殃,那时悔之晚矣!”忽律道:“田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蒙军先时攻城略地,杀戮实众。但自其重臣耶律楚材屡次力谏之后,现已大有改观。凡不拼死争抗者,多采取怀柔之策。如对秦巩汪世显所部即是明证。不仅未屠城,还赠以粮米济民之困;又使流民回归家园,耕种放牧。且仍以汪世显为秦巩总帅,率原有之兵,辖原有之地,足见宠信。我邦若顺之,必然利多弊少。巩昌就是榜样。”
        众人闻忽律之言,交头接耳,大多点头称是。只有赵能道:“忽律将军之言虽然有理,然人心隔肚皮,不知可真能得到保证,尤其是蒙军大帅的首肯。”忽律道:“汪世显应是诚心诚意的。其战前就已命所部不得滥伤我邦将士的性命,故而我与将军等虽有战败之辱,却无性命之忧。另外,我昨日去其营时,汪世显又当面托我转告大帅,要向杨小姐求婚,足见心诚。若两家结秦晋之好,汪世显岂不会帮我等说话,以求得蒙军大帅的首肯么!”众人齐声道:“原来如此,那倒也使得。”赵能又道:“话虽如此,只是两方年龄不当,不知杨小姐能俯就允婚否?”
        杨雪莲一闻此言,立马从屏风后走将出来,谓大家道:“但得我邦安宁无事,我又何惜此身?只是要向汪世显讲明,须得蒙古大帅当面首肯方不致误事。”众人闻言,齐称:“小姐高见!”于是,杨槐遣忽律与赵能同往巩昌大营商议。
        汪世显得知忽律、赵能的来意,很是高兴。乃命包岚暂掌帅印,自与二人同赴沔州,去见阔端。
        阔端见汪、杨联姻,知诸蛮已服,心中大喜,不仅亲口许诺诸蛮自治,并赐以银符,令其永镇边陲,还赏以大量金银玉帛,且道:“按例应送质以示忠诚,既杨小姐与汪总帅结为夫妇,这送质之事也就免了。”同时又吩咐另赏忽、赵二人金帛;又赐金百两、锦缎百匹,做为汪世显与要雪莲的婚嫁贺仪。世显等自然叩头称谢。
        汪世显回到摩天岭大营,就请忽、赵二人回寨,向杨槐及众部落告之一切,并做为媒人,筹备婚娶一事。至此,诸蛮便完全脱离了宋室,解除了蒙军今后攻川的侧面麻烦。
        是时,按竺迩已率大军先破了宕昌、阶州,进而进攻文州。文州守将刘禄率军民拼死抵抗。数月后,因城中水源被断,粮食全无,刘禄战死之后,文州终被蒙军攻破。文州一带吐蕃人势力强盛,常常袭扰蒙军,夺取粮饷。其居无定所,来去迅速,不易捕捉。按竺迩亦采取怀柔之策,在大军压境的形势下,劝其酋长堪陁孟迦归顺,赐以银符、金帛,令其永戍边陲。随后又通过堪陁孟迦劝降了更远的十多个吐蕃部落,稳定了西疆。至此,陇南乃全部落入蒙军之手。
        阔端见入川的后顾之忧已全部解除,乃大发三路军入川,兵锋直指成都。以按竺迩为西路,南下江油、绵阳;以塔海为东路,由汉中经阆州渡江南下;以汪世显为中路先锋,沿嘉陵江而下,攀朝天岭,破朝天关,突袭宋军水师,获船三百余艘,接应阔端所率的大军过江。三路大军,浩浩荡荡,直扑成都。
        时成都为四川首府,处于腹地,已是数十年不见兵革,武备松弛。宣抚使李埴乃无能之辈,尚高坐城中,以为太平无事。
        一天下午,巩昌骁将张云奉命率三百精骑,打着宋将李显忠的旗号,前往成都打探军情。直到成都城北驷马桥时,人们还以为是溃兵来临。驻守成都的四川制置副使丁熵,亦以为是溃卒,竟立旗榜招之。张云等乐等坐享饮食。
        汪世显得张云传回的宋军无备的谍报,乃立即率军连夜进击,同时知会按竺迩、塔海两军,合围成都。
        时成都戍军大部调往边境,城中不过一两千人。怎挡得住数万蒙军的猛攻?不过两天,成都即被打破,丁熵犹率亲信侍从数十人与蒙军巷战;制置司参议王栩亦仍召集军民当街抗击蒙军。结果丁、王等部全部战死。阔端在众将簇拥下,昂首挺胸,踌躇满志地进入成都。
        阔端在成都聚宗王穆直、都元帅塔海、征行元帅按竺迩及巩昌总帅汪世显等商议进军方略,兵分数路,攻掠成都附近州县。不过月余,州中二十余州县尽被蒙军攻占。阔端正欲率兵东进,鲸吞全川之时,忽然传来中路军主帅阔出王子死于军中、大军北返的消息。阔端暗想:“既然东面大军北撤,我军原定顺江东下,一举灭宋的目标已无法实施。若待宋军纠聚各路军马前来决战,胜负未可料也,不如亦归去。”乃仍命汪世显在前开路北进,驻守沔州、兴元一带,以扼守出入巴蜀的门户,自率大军徐徐北返。行前,阔端命卜者占卜吉凶。卜者谓:“民心不归,成都绝地。”阔端忆起成都军民拼命抵抗,甚至殊死巷战,不觉杀心陡起,把耶律楚材等有识之士,力谏屠掠的话抛于脑后,大书“火杀”二字。那些蒙军将士掳掠屠城惯了,今见统帅允许烧杀,无不欢欣雀跃。于是成都内外,洗劫一空,血流遍野,尸骨成堆,大火月余不息。时人吴昌裔曾记曰:“昔日之通都大邑,今为瓦砾之场;昔之沃壤奥区,今天膏血之野。青烟弥路,白骨成丘。哀恫贯心,疮疽满目。”
        相比之下,川中百姓复又忆起本已腐朽的宋室,深恨蒙军的凶残。是以后来蒙军入川,屡屡遭到宋朝军民的坚决抵抗。蒙、宋在四川一直争战了四十余年。南宋军民顽强拼死的抗争,与这次蒙军在成都一带实行烧光、抢光、杀光的“三光”恶习,有很大关系,以致后来让其自己也尝到了大汗崩于军中、大将喋血沙场的苦果。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民心亦可畏也。
        欲知蒙、宋两军以后如何在四川争战,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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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6 23:24: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回  汪世显重儒惜书  巩昌军轻骑掠资
        却说蒙军这回乃首次入川,以汪世显所率的巩昌军为先锋,斩关夺隘,屡败宋军,又降伏诸蛮,功勋最巨。其中又以赵阿哥潘与张云的功劳为最大。还归之日,论功行赏,诸将皆大欢喜,惟汪世显常有不乐之色。众将不知其为了何事,少不得私下动问。世显先时尚以无事支吾,不想明言。后来包、杨二氏亦欲究明因由,乃道:“此事说起来也是庸人自扰。日前我等回军之后,闻得成都一带烽烟遍地,十室九空,故而既为那些无辜百姓遭难而心中戚戚,也为以后再次入川必然要付出更大代价而担忧。本来此事与我无涉,但与天下苍生有关啊!民为国本,民为贵,无民何以成国?以后两军争战会更加激烈,军民会更多流血,天下何日可定?但我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止不了这狂抢滥杀,还在这里杞人忧天,不叫庸人自扰又是什么?”
        众人听了这番话,也大多默然。赵阿哥潘忍不住道:“总帅怀恻隐之心,惜军爱民。我们不乱来就是,哪里管得了蒙军!弄不好还会连累自己。”众人也道:“赵将军说得对,我们还是各管各吧。”汪世显叹了口气道:“是呀,我们今后还是要严肃军纪,不得滥杀无辜和掳掠百姓,要有王师的风范。”众人道声:“是!”
        世显又谓众人道:“马上能定天下,马上不能治天下。只有以德才能服人,只有文治才能长治久安,故而文物典籍最为宝贵。而战乱之时,文物最易焚毁。一旦毁坏,又不可再复,岂不惜哉!四川自古为天府之国,人杰地灵,文盛典丰。蒙人多以掳掠金银为乐事,我却常于战火中搜求些图书典籍及琴剑鼎砚等珍贵文物,传与儿孙,留给后世,也算积点功德吧。”众将均服其高论。张云且道:“想不到总帅于生死决斗中,还能有此胸怀和见识,真令我等望尘莫及。”
        世显笑道:“这就是典籍的用处。我平时喜欢读经研典,故而知道的多一些。昔汉高祖入关,诸将均争金夺宝,独有萧何收秦丞相府、御史府中图书律令等藏之,便能知全国户口、钱粮、山川、道路、民情、风俗、礼法、律刑等等,依之就好治理国家,故功莫大焉。有为之君,治世能臣,有志之士,无不研读经史,学以致用。我也就是从这些当中学来的啊!此番入川,我得书数千卷,均捆载而归。只是当时战事匆忙,未能细寻,仅是挂一漏万。现在想起来,不知还有多少秘籍经典,被焚毁或遗失,真是可惜啊!这也是我近日自责、不快的原因之一。”包岚道:“总帅也不必过分自责和烦恼,以后大家注意搜集也就是了。”世显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转眼已到寒冬,无有战事。汪世显乃分遣众将防守沔州、兴元及阶州一带,以扼守川北门户。自己则返老家巩昌过年,看望老母,顺便也将所得书籍,马驮车载,运回盐川珍藏。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汪世显南征胜利归来,全家团聚,又赶上过年,张灯结彩,阖家欢乐。
        汪世显事亲至孝。其父虽已早逝,老母尚健在。故常言道:“虽古人有忠孝不能两全之说,然在家尽孝,为官尽忠,也算是各得其所,为人之大道了。”此次回乡时,世显特此从川中带回锦缎及时新蔬果之物,以孝敬母亲,还有新娶的儿媳杨氏雪莲,亦同归拜见婆婆。老夫人先已闻得其武艺高强,今又见其识礼孝敬,和睦家庭,且已有孕在身,自然满心欢喜,疼爱有加,另眼相看。
        时汪世显已有五子:长子忠臣,次子德臣,三子直臣,四子良臣,五子翰臣。忠臣在和林大汗处未归,十五岁的德臣经阔端王爷特许返乡探亲,直臣年已十岁,良臣也已八岁,翰臣年方五岁,均为潘夫人所生。世显常年带兵在外,戎马倥偬,难得与老母妻儿团聚,此次回来能享受几天天伦之乐,也已心满意足了。
        汪世显虽是生于乱世,武将出身,却崇儒重道。除喜读书、爱藏书外,还尊师友,亲士人。即使在军旅之中,亦常与儒生诵经论史,鉴古观今。十多年来,一直延师在家设馆,教孩子们及部属的子弟读书。常谓人曰:“战乱年代,人们往往重武轻文。须知大乱之后,必有大治。武能安邦,文能治国。文武双全者,方是真英雄。惟恃武力而乏谋少文者,只是一武夫而已,不足道也。”其暇时亦喜赋吟哦。去年南征途中,路经绵州道,正值春暖花开之际,面对风景如画的盎然春色,汪世显不禁诗兴大发,曾于马上吟诗一首:
        拥骑南来春正浓,鞭梢轻拂杏花红。
        绿林战退千山月,细柳横拖一巷风。
        玉勒有时闲骏马,锦绦无力挂雕弓。
        六军休动三衙鼓,梦在池塘春思中。
        此诗格调高雅,意境深远,为时人所传颂。后被南宋人张端义录入其《贵耳集》中,故得以流传后世。张端义在该集中,称汪世显为“北地状元凤翔帅”。汪世显的文才可见一斑。
        冬去春来,已是窝阔台大汗九年(1237年),汪世显将回沔州行营。临行前,先去巩昌总帅府视事,主要是与帅府经历、兵马都总管府事李节商议粮饷问题。近两年均是汪世显率军在外征战,粮饷等给养则由李节筹措并转输。因为战乱连年,百姓饥苦疲惫,粮饷筹措很是艰难。亏得李节日夜操劳,一方面在辖地内精心筹划和经营,另一方面主动遣人西向与土蕃、西域各部落联络并经商,用盐川出的食盐换取军粮等物资及马匹,才基本上保证了前方的供需。但由于运输线路既远又险,崇山峻岭,川流湍急,转输也非易事。尽管押解人马历千辛万苦,还常常有缺粮断饷之时。巩昌军又纪律严明,不准掳掠,为此,汪世显与李节均大伤脑筋,故行前汪世显找李节与潘仪熟商。
        世显道:“我今已思得一策,名曰‘取敌之资,以战养战’。就是从敌对方夺取粮饷以为我所用。当然,你们要随时保证有两三个月的储备,免得一旦情况有变,临时措手不及,乱了军心,误了大事。”李、潘二人同声道:“三几个月的军需储备决无问题。只是从那边夺取钱粮,恐非易事,弄不好还会损兵折将,反受其咎。”世显笑道:“此事我已熟思:一要知己知彼,二要出其不意。凡边境州县,粮秣充足处,必然兵多防严。必访得其内地之粮多兵少处,以奇兵暗袭之,则易于得手,然后学蒙军饱掠即归可也。”
        李节鼓掌称赞道:“总帅妙算!”潘仪道:“此计若能成功,不仅可得粮饷,反而能使对方粮饷乏,军心乱,实一箭双雕。只是若深入其腹地,后援不济,也冒险得很哩!”世显微笑道:“这一层我已考虑到了。届时可采取声东击西之策,使其防不胜防,我便可以出其不意,于中取事。”三人又详细筹划一番,准备伺机实施。
        汪世显一回沔州,即整顿军马,广布密探。无何,探马来报:“武信、资州、普州等处府库颇丰而驻兵不多。”世显乃密聚诸将,暗商奔袭夺资之举。赵阿哥昌道:“无阔端王爷的指令,恐有擅自出兵之罪。”世显道:“蒙强宋弱,天下必要一统。我等不必惧怕担当起衅之名。只是良机稍纵即逝,不容迟缓。可一面遣人飞驰大营请令,一面厉兵秣马,大造干粮。可将从巩昌带来的几十车红枣去核捣烂,与糯米拌匀做成鸡蛋大丸,然后一同蒸熟,晒干备用。”
        不几日,将士们已准备停当,阔端准许袭宋夺资的文牒亦到。汪世显乃立即挑选精兵强将,带上干粮,准备出发。第一路是遣杨雪莲飞驰诸蛮,令其立即佯动,大张旗鼓地做南下状,以疑成都、绵阳宋兵之心;第二路是自率张云、赵阿哥潘等,率精骑一千,扮成宋军模样,夜行昼伏,奔袭武信;第三路是由王钧、石抹术虎率精骑一千,先往南部边境屯驻,三日后再悄然沿嘉陵江接应第二路军。由包岚镇守沔州,代行帅府事。
        汪世显此令一出,诸将一齐劝总帅不必亲往冒险。包岚道:“总帅身系三军安危,岂可轻动?此事可由妾身代往。”杨雪莲亦道:“往摩天岭传令,只须遣一士卒驰往即可,我愿与姐姐率兵袭取武信。”赵阿哥潘等亦道:“斩将搴旗,夺隘攻关,是我等偏将之任,何劳总帅亲往?”
        汪世显把大手一摆道:“你等不必劝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身为总帅,除运筹帷幄、行军布阵外,更须身先士卒,以励士气。况且如此远程千里奔袭,乃我首倡之事。我不亲往,如何放心?我筹划已定,必无闪失。你等遵令行事便了。”众人不好再言,只好诺诺连声,依令而行。
        是夜,汪世显率军起程,虽在本境之内,亦悄然而行。至宋境后,更是昼伏夜行。三日之内,行七百余里,到武信城外山中时,天色将明。世显吩咐众将士隐匿山林歇息,并管好自己的马匹,违令者严惩不贷。同时遣人往探城中动静。
        黄昏时分,探马回报:“城中宋军人马本来不多。今日午后,忽有背插红旗之传令者,急驰州衙,随后便见城中集合了三两百人马,向西而去。时下城中士卒已寥寥无几矣!”世显闻报大喜,谓众将士道:“此想必是成都有警,故而调兵往援。我正好夜间袭之。但只可掠劫府库钱粮,不得侵夺民间财物,更不能无辜伤人性命。违令者,军法不容!”众将齐称:“遵令!”
        二更时分,巩昌军已来到武信城下。只见城上一片寂静,偶尔传来的更鼓之声,也是有气无力。汪世显心中暗喜,一挥手,赵阿哥潘便立即率一小队将士向前急奔。须臾便越过护城河,抛上带钩绳索,口衔利刃,首先缘索攀登。后面士卒,如法仿效,鱼贯而上。
        少顷,城楼上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后,吊桥便轻轻放下,接着城门亦悄悄开启。汪世显看得真切,一个暗号,众将士便一齐纵马入城。直至州衙前,尚无人前来查问。
        张云来到府前,手敲府门,连称:“有紧急公文投递!”门官知下午曾有省府急文调兵,既半夜又来,以为真有要事,哪敢怠慢?立开府门,便被张云拿住。灯光之下,张云将明晃晃的钢刀一摆,低声喝道:“要活命,就带我去见州官老爷!”那门官顿时吓傻了,语无伦次道:“好汉饶命!小的带你去见老爷便是。”
        一行人进到二堂。两个值班侍卫见许多手持兵器的人拥进,心知不好,才大声喝问。那张云踊跃上前,一刀便砍翻了一个,那一个吓呆了,动弹不得,又被张云回手一刀也结果了。
        知州吴晓素称大胆,闻得前厅有喧哗之声,尚爬起来出房门观看。正好被张云一把揪住,见是个老头,拿住一问,果是州官,乃立命引往府库。钢刀架在脖子上,吴晓怎敢不从!哆嗦中打开库门。张云指挥将士,将库中金银布帛,尽行打包扛走。此时吴晓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叩头如捣蒜道:“众位好汉,这是要了下官的命了!”世显哂笑道:“无妨,我们巩昌军不要你的命,只是来借饷。少不得下月还要到成都府去筹措哩!”说罢,命将吴晓及门官、杂役等一并锁入库内。然后一声号令,打马如飞而去。
        汪世显一行溯嘉陵江而上,急驰两昼夜,已至巴中。途中虽两遇宋军,因打的是宋军旗号,穿的是宋军衣甲,故只用“奉命援边”四字,便一驰而过,谁去深究?来至米仓山麓,王钧等接着,见劫得许多财物归来,齐声称赞:“总帅神算,古今名将亦不及也。”
        世显问道:“你等到此,尚未遇到宋军么?”王钧答道:“我等悄悄至此,虽遇有几个樵夫及宋军巡逻,皆将其拿住未放,料未走漏消息。”世显沉吟道:“此次奔袭七百余里,宋军懈怠得很。不知你等是否有胆量再到普州和资州去走一趟?”王钧、石抹术虎道:“总帅尚且不避艰险,我等更当效力!”世显大喜道:“既如此,你等且在此隐蔽勿动,待我大张旗鼓北返沔州。宋军见我离境而去,必然戒备松懈,你等便悄悄南下。宋军连做梦都不会想到我军会杀个回马枪,更不会料到还要向南深入两三百里去干事!这就是出其不意。我料你等也必能大获而归。”
        张云道:“我军既已劫武信,其必然上报成都。各州县自然加强了戒备,恐不易成功。”世显道:“我已发话,云下月将去成都。宋将无能,自然中计,戒备成都。川中一带知我已北返,也自放心,怎能料我反而更向南侵?这便是超出一般人思维的范畴,必能成功。”诸将闻言,均服其高论。
        王钧等临行,汪世显又叮嘱一番并暗授机宜。
        却说武信州的吴晓虽然侥幸拣了条性命,但府库被劫一空,其罪非小,只好将详情向成都府禀报并请罪。
        且说那四川宣抚使兼知成都府事的李埴,接到诸蛮蠢动的谍报后,不敢大意,忙四面调兵前往抵御。这边军兵前脚才走,那武信州吴晓的请罪书也就到了。李埴览毕,大骂吴晓无能,令其一面待命听参,一面紧守城池,不得再有闪失。随后自己静下心来一想,方思诸蛮兴兵,定是佯动,现已追悔莫及,乃传令平蛮大军见机而动,不可莽撞行事,又中奸计。
        却说王钧、石抹术虎等依汪世显所授密计,先遣得力将士混进普、资二州为内应。两州之兵本来就很少,守城官吏以为川中腹地,离敌千里,可以高枕无忧,况前几天其才袭了武信北归,哪料到又来个回马枪呢?待王钧等率军先抵资州时,正是初更时分。一个暗号,里应外合,立下资城,大掠一番。趁着夜色,巩昌军又飞驰普州,正赶上次日清晨城门才打开。守城军见有人马从南而来,还以为是自己人,毫不防备,被王钧等杀入城中,又是大掠一番,然后整队北返。
        李埴尚在武信州被劫的惊恐中,忽飞马传来谍报:“巩昌军夜袭资州,府库被掳掠一空!”李埴闻报大吃一惊:“这巩昌军难道是神兵?为何又能千里来袭?”兀自发愣时,又一骑飞报:“普州府库亦被汪家军袭夺了!” 昌)汪氏的一些资料,是通谱之前的资料,这些资料呈现出自达公至世显公的清晰的陇西(巩昌)汪李埴听了,惊得面如土色,半晌方结结巴巴问:“汪世显走了吗?还在哪里掳掠呢?真要到成都来么?”探马答道:“有人看到其一直往北驰去,想是已经过了嘉陵江了吧。”
        李埴迭接败报,不由得捶胸顿足,哀叹道:“汪家军来我川中腹地,如入无人之境,今后我等无宁日矣!”乃急召诸将吏商议应对之法。无非是严令各州县小心防守,再有玩忽职守致府库被掠者,必军法从事,云云。
        欲知汪家军果真还来掠劫否,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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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12 15:28:15 | 显示全部楼层
祝贺济老大作十六回发表!希望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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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5-16 22:40:25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27楼(漳县汪氏) 的帖子

请本家先生不吝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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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1 15:06:02 | 显示全部楼层
等待济老大作十七回发表!最近漳县孙有平先生也写成长篇《大战山丹》一书初稿。
山丹之战封面.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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