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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9-2 23:4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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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加盟MQA
在华盛顿大学的第三年,我越来越感觉到我的“曲线救国”的时机到了。于是在拿到硕士学位后,我把自己的简历在布隆勃格(Bloomberg)网站上贴了出去。很快我就接到爱德华的电话,爱德华当时正在组建一个股票对冲基金,急需一位既有金融市场经验又懂得计算机知识的人才。我立刻觉得机会来了,创立一个新的公司一直是我的梦想,或许我可以在一家大金融公司谋到一份工资更高的差事,但这种自己在美国创立金融公司的经历对于我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参与这个对冲基金的创立会使我真正融入股票买卖的操作,而非大多数中国留学生虽然名义上在华尔街工作,但实际只是做后台办公室的计算机编程或分析工作。 我欣然接受了爱德华的工作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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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5月底,我离开了华盛顿大学商学院,来到了美国东部康州一个美丽的海滨小镇菲尔费德(Fairfield)。菲尔费德离纽约市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菲尔费德隶属于菲尔费德郡,整个菲尔费德郡号称“纽约的富裕市郊”,许多华尔街的老板们都住在康州菲尔费德郡,康州也因此成为美国最富裕的州。前面提到的LMCT当时就是在菲尔费德郡的格林维奇镇。康州金融业非常发达,对冲基金公司星罗棋布。
我们的MQA公司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由原华尔街攀因外博(PaineWebber)公司总裁唐﹒尼克尔森(DonNickelson)先生出资建立,爱德华作为总经理负责日常公司管理。上班的第一天,爱德华对我说:“我们最终的目标是运用分析模型去寻找股市中不合理的差价,我们不是发表文章,我们的模型要被市场做真正的检测,这个模型将是我们整个基金的基础”。
爱德华是管理与交易出身,当时领导开发小组,并且拥有丰富的交易经验,但我很快就发现他对技术方面却是知之不多,我也就很快意识到整个开发任务基本上要由我一个人承担。每次一想到以后会有上亿美金的资金会以此模型来投资时,压力是可想而知的。整个漫长的开发过程既痛苦但又充满希望,每当我苦思冥想的方法被检测证明不可靠时,不由自主地会产生一种短暂的挫折感,那时我就会离开计算机到后院的“野草地”里散步,许多灵感也就是在那块“野草地”里的徘徊中产生的。半年之后,系统终于初具原型。但当我们把系统应用到实际市场交易中时,发现虽然回报率远远高于股票指数回报,但回报率的波动性却非常大,这也就是我前面提到的风险概念。虽然尼克尔森对我们的催促越来越多,在经过许多次探讨后,我们还是觉得应该推迟启动基金投资,应该在我们的系统模型上加入技术分析方法以力求减少回报率的波动性。
数据操纵和样本选择偏差
在将技术分析揉和到基本面分析中的过程中,我再一次感受到许多投资者经常进入的误区:片面主观地解析分析结果。
每一个投资者在做分析研究时都经常会碰到这样一个现象:某个人会告诉你他发现了一个新的技术分析指标,这个技术分析指标会帮助投资者在三个月之内盈利高达100%等等;然后他会显示几种股票的价格走势图,在那些走势图上,这个技术分析指标的确显示着惊人的预测能力。但当投资者在市场上真正运用这个技术分析指标时,大多数的结果都是失败,这个技术分析指标惊人的预测能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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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随后的三年中,我用计算机编程总共检测了不下上百种技术分析指标的有效性,我把每一种指标运用到至少2000种美国股票上去检测其有效性,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样本选择偏差,并且为了减少数据操纵,一般拒绝微调指标的参数。我的检测结果证明95%所谓的“有效”指标无任何预测能力。对那些初步发现有效的指标,我又运用调整参数来检测该指标的可靠性,我的经验是:某些技术指标的确有着预测的能力,特别是当把一些技术指标交*使用时更是如此。但是正如我们不可能发现“永动机”一样,没有任何一种技术指标在任何市场情形下都是有效的,至少我不知道。
成为重要角色
当我们的基金正式投资的时候,我知道爱德华和巴里对我的市场感觉并非完全相信,我那时真正的市场经验全部来自中国的工作经验,对于许多美国投资公司来说,那时的中国经验是“小儿科 ”游戏。由于中国和美国在市场的规则、开放性以及复杂性上有着显著的区别,两国之间的经验当然不能“通兑”,但是市场中最根本的投资者的心态是相似的,当投资者进入市场后,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在风险尽可能小的情况下获得最大的可能的盈利,这点不会因为太平洋的隔离而发生变化。
当然,我明白我必须以成果来改变他们对我们的陈见,他们一般都认为中国人在华尔街只能作数理分析和程序员。
在小公司的好处就是基本上每个人都可以很容易地参与其他部门的工作,我每天都要参加基金内部投资会议,会议上他们只安排我分析一下基金的投资风险,原因是所有的风险系统都是我建立的。但是,我们的投资模型系统也是由我建立的,其中的窍门只有我最明了,在讨论投资方向与股票选择时,我努力抓住每一次机会阐明我的想法,其实这些想法都是我提前准备的。我充分利用知识全面的特长,并揉合了客观的数理分析与我多年的市场经验。前几次,他们只是客气地称赞几句,后来他们终于意识到,我的想法多次得到了市场的证明。有一次,我直接反驳了爱德华和巴里两人的判断,当我满怀信心地陈述我的分析与预测时,我能感觉到他俩很惊诧。
从此之后,投资会上我也就成了当然的主角之一。爱德华开始决定在基金中另开一个五百万美金的分账户由我全权掌管,我们两人在开玩笑之中下定了赌注:每个月谁的账户回报率高,谁就赢得一次啤酒。从那时起,我在睡梦中也在琢磨市场走势,时刻提醒自己:“理性”是我们战胜市场的武器,理性来自于客观的科学分析,只有发挥我自己的长处才能取胜,这就是拥有精湛的分析技术,同时又拥有更重要的因素:宝贵的市场经验。一年之后,我从爱德华那里赢了9次啤酒。以后我掌握的账户逐渐增加,最高时可影响公司75%的资金。
4、市场的随机性
在我们的基金交易中有几笔交易颇值得回忆。当时我们的模型系统在对安然的金融状况以及同类股票的股价分析后,预计安然每股股价应该在18美金左右,在 2001年,我们的系统在分析市场走势后,终于发出了买空的信号,当时安然公司是华尔街的宠物,即使在股市已经下跌一年多的情况下,其股价依然是60多元。我们专门开会讨论安然股票,最后决定买空。同年10月底,当安然公司财务丑闻爆发时,我们在13美金平仓,每股净盈利47美金。也许有人会可惜我们没有在后来跌到1美金以下时平仓,但我个人认为我们的做法符合正确的风险管理原则。股市上有句名言:“看着过去,我们每个人都能挣钱。”但在丑闻刚爆发时没有人会料到事态会严重到如此地步,即使在事后,美国最大的证券公司美林证券依然发表分析报告,认为安然公司会度过难关。像这种会计丑闻的突发性事件,投资者是无法预测的,这就是市场的随机性。我们在13美元左右决定平仓,是充分考虑到安然公司股票在狂跌后振荡肯定会显著增加,这就意味着如果我们继续拥有安然公司头寸,将承担巨大的风险,这不符合我们基金的风险控制原则。
我们在凯马特(K-Mart)公司的投资却没有取得成果,凯马特是仅次于沃尔玛的美国第二大百货零售公司。当年沃尔玛的股价一路飞涨,凯马特的股价却一路下跌到只有几美元的地步。我们在分析后认为,凯马特会触底反弹,但在我们买入后,凯马特股价依然不断下滑,我们很快斩仓出市,亡羊补牢。我们追踪研究凯马特股价下滑的原因,最后发现,由于2000年以来美国有许多公司倒闭,特别是众多通讯公司的倒闭给投资者心理投下了浓重的阴影,投资者普遍抵触那些拥有大量债券的公司,凯马特就属此类。这些公司一旦出现经营不善,投资者往往避而远之,公司的季度报表不会反映这些不断变化的市场心态,这也说明了僵化的分析只会对投资造成损害。后来凯马特宣布破产,我们庆幸及早出市。“千万不要和市场作对!”,因时而变是长期立足于市场的重要因素。“错而能改,善莫大焉。”
所有的交易中,我永远难忘的是“9·11”事件时的交易。在此之前,我们买空了包括西北航空、大陆航空和好几家保险公司的股票,我们买空这些股票完全基于我们对这些公司财务分析以及整个市场的分析。
“9·11”更证明了市场的随机性。9月17日,股市重新开盘后,当天我们的整个基金盈利2%,这对我们这种市场中性并且没有运用任何杠杆投资的对冲基金来说,相当于一俩个月的回报率。但那天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我更希望我所挣的钱不是来自于数千人的生命的代价。我们一直想当然地认为这种事情很遥远,但谁成想,它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感到震撼。我常常后怕地想,如果那天我正好在那两座楼里办事,或者我们公司当时就设在那里,我还会为这区区2%的盈利欢呼吗?但愿今后世界上和平永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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