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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1 12: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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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诗曰:
乌聊山上越公祠,香火分明世所思。六州归唐成一统,忠烈千秋咏史诗。
第一回 越国公幼年轶事 汪世华外郡学艺
话说隋唐时,江南新安江畔的歙州,出了个顶顶有名的大英雄。此人姓汪名世华,后归唐时,为避唐太宗李世民讳,改称汪华。其祖上累世在南朝为官。高祖汪叔举,宋武帝时为军司马;曾祖汪泰,为梁征北大将军;祖汪勋明,梁武帝时为会稽令,后积功封戴国公;父汪僧莹,陈文帝时袭封戴国公,为休宁令、稷州长史。
这汪世华父母早丧而家贫。隋末天下大乱,其崛起田垄,据有歙、宣、杭、睦、婺、饶等六州,保境内安宁十余年。至唐高祖李渊称帝后,知天下将定,乃献土归唐,荣封越国公。卒后,谥“忠烈”,朝野景仰。历代帝王对其屡加封赠,追封为王;世人为其建祠立庙,视之为神。此是后话。
话说南北朝时,江南歙州人汪勋明,在南梁为官,封戴国公。有子二人:长曰僧莹,为休宁令、稷州长史,袭封戴国公;次曰僧湛,为鄱阳令。僧莹生子三:世华、世英、世荣;僧湛生子七:铁秩、铁师、铁佛、铁罗、铁彪、铁环、铁珉。
南朝陈后主至德四年,僧莹妻郑氏,夜梦一黄衣人,身高丈余,脚踏五色祥云,自天而降,扑入其怀,后遂觉有娠。次年正月十七日夜半子时,邻里遥见汪家堂屋突起红光,疑为失火,乃相率惊呼,齐来救火。及至到了跟前,却无烟火踪迹。正觉奇怪,忽从屋内传来婴儿啼哭之声,原来是郑氏刚刚产下一子。产房之内,香雾袅袅,三日方散。
僧莹夫妇见此子降生之时,有祥瑞之兆,知其将来必非等闲之辈,乃好生哺育,起名世华,字英发。其后,僧莹又连得两子:世英、世荣。这僧莹为人正直大度,仗义疏财。常教诲子弟道:“凡为人处世,仁义乃立身之本,勤俭乃持家之道。服食居用,但得温饱足矣。不可过分奢侈骄淫,以遭天谴。”时陈后主荒淫无道,奸佞当权,竟将僧莹罢职还乡。
无何,隋军渡江,陈后主身虏国灭。僧莹闻讯,虽心内伤感,倒也能随遇而安。只是为官多年,两袖清风,无甚积蓄,一家人已是勉强度日。不料连年灾荒,百姓以树皮草根果腹。僧莹不忍,乃卖田当物,筹集粮食,施粥赈饥。不过半月,便家财耗尽,自家也无米下锅了。
县令项勉,乃是一个贪官。知僧莹是个还籍的官员,闻其赈济灾民,却不见来孝敬自己这个父母官,便诬其收买人心,聚众滋事,竟差人将僧莹押解来县。饥民闻讯,倒真是成群结队前往县城。一面为僧莹辩冤,一面要官府开仓赈饥。项勉见群情激愤,且又听差人说僧莹已是家徒四壁,乃自我嘲解,说是误会,便将僧莹当堂释放回家。
这僧莹赈饥操劳,体力已是不支,加上无故受屈,心中不快,竟郁郁成病,不久归西。夫人郑氏哭得死去活来。在乡亲们帮助下,草草将僧莹安葬。只是孤儿寡母,无有依靠,且家无余粮,只得带上三个幼孩,投奔歙西娘家去了。
郑氏之兄郑大,为人本分,有些薄产,原也曾得过妹夫的照顾。今见妹妹携外甥来投,自然接纳。
哪知祸不单行。不到一年,郑氏忽然一病不起。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乃将孩子们叫到跟前,对八岁的世华道:“为娘旦夕将死,你要将两个弟弟带大。虽无钱延师教学,好在家中尚有一些书籍,你也粗识文墨,以后要多多读书,方能明理立身。”世华含泪点头应允。郑氏又从枕边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玉鸳鸯道:“你父当年与休宁钱端彦同朝为官,私交甚厚。其有一女,小字英儿,与你同庚,是祯明元年五月十七日丑时生的。你们三岁时,我们两家父母做主,为你俩订了婚约。我家将一只镇纸玉狮作为聘礼,送给钱家;钱家将这只玉鸳鸯作为信物,交在我手。原以为待你们长大成人后,父母为你们俩主持婚事。哪知时运不济,两家同遭厄难。你父罢职还乡,不久病逝;钱父竟充军岭南,家眷随行。数年来,消息阻绝,音信全无,也不知钱家现在怎么样了。我儿长大后,还须访上一访,莫要耽误了人家姑娘的终身。倘若有缘相会,这玉鸳鸯便是相认的信物。记住,这玉狮的上唇与玉鸳鸯的下唇上,各有一个‘一’字。这是为防弄错,当初交换时,特意临时刻上的暗记。”说罢,将玉鸳鸯递与世华。世华接过一瞧,果然是一个通体洁白晶莹的宝物。仔细一看,其唇上果有一道横纹。郑氏喘了口气,又道:“这姑娘我见过,聪明玲俐,模样生得也很不错。尤其是两眉之间的印堂上,生有一颗朱砂痣,最惹人喜爱。为娘所交代的这些,我儿都要牢记在心。”世华道:“母亲请放心,孩儿会牢牢记住的。”停了停,郑氏又道:“你姐世贞许配棠樾鲍安国。这鲍家乃东晋新安太守鲍弘之后,本是大家。不知何故,自前些年外出后,竟杳无音信。日后你也须访上一访。”世华点头答道:“手足之情,孩儿自会紧记不忘。”
无何,郑氏故去。世华兄弟们大哭一场,连舅父郑大夫妇也陪着掉了些眼泪。只是郑家小本经营,凭空添了三口,长期如何负担得起?郑大见世华已有九岁,且体格壮实,乃令其去山中牧牛。
乡间群童,牧牛山中,嬉闹打玩。世华虽然年幼,但身高力大,动作矫健,众孩童非其对手,只得伏首听命。世华幼年常听父母讲些征战故事,很是向往。乃将十几个牧童分成两队,自称将军,跃上盘石,指手画脚,发号施令,命众人挥棒舞棍,进退聚散,争斗为戏。
一天,有个名叫张士埙的孩童,待日至响午方才姗姗来迟。世华怒目而视,猛然大喝:“过期不至,其罪当诛!”说罢,朝其头顶猛击一掌,张士埙顿时昏倒于地。众孩童惊骇四散。张父闻讯,飞奔上山。见己子果然昏倒在地,不觉大哭,揪住世华道:“你为何打死我儿?须还命来!”世华把手一挥道:“我既能将其击毙,自然能使其活将过来。”说罢,一手将张士埙的人中紧紧掐住,另一手按揉其胸,少顷,张士埙轻轻出了一口长气,两眼慢慢睁开,伸了伸懒腰道:“好睡,好睡!”张父见儿子醒来无事,欢喜无限,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郑大闻之,少不得将世华训斥一番。
自此以后,群童对汪世华更是畏服。一天午后,雷鸣电闪,暴雨忽作。众人躲避不及,都成了落汤鸡。待雷雨过后,世华将群童召集一起道:“我等常在此放牧,猝遇风雨,无处躲避。自明日起,你们各带刀斧锯锄前来,伐木割草,营造茅房。既可避风雨,又可免日晒,好不好?”众人齐称:“好!”
次日,汪世华指挥众人砍树埋桩,结草成席。并对众人道:“你等勿辞辛劳。待茅棚搭成后,我杀牛犒劳各位。”众人齐声叫好,干得更欢了。
三天后,一个能遮风避雨的茅棚居然真的搭成了。世华不食前言,将舅父家的一个小牛犊宰了,然后生起火来烧烤。虽然半生不熟,可毕竟是自己动手做的佳肴,觉得鲜美无比,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忽然张士埙问道:“汪大哥,我们把这牛犊杀吃了,你回去如何交待?”世华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这个我早想好了。”说罢,从怀中取出一根细绳,将留下的牛尾巴紧紧束在一根短棒上,再将绳棒埋入地下,又搬来一块巨石,连同牛尾巴的根部都紧紧压住了,并覆上砂土,仅留五六寸长的牛尾巴在地面上。微风吹来,牛尾巴还似在摇动哩!安排已毕,世华对众人如此这般地讲了一遍,临了又嘱咐道:“大家异口同声都这样讲,不怕我舅父不信。”众牧童连声诺诺,拍手称妙,雀跃下山。
世华傍晚回到舅家,忙对舅父道:“那个小牛犊不知何故,今天死活不肯回来,反倒钻到地下去了。”郑大惊诧道:“胡说,哪有牛能入地之理?定是你不小心让其丢失了,还敢来骗我!”世华指着众童道:“不信你可问他们。我怎敢欺骗你老人家!”郑大问道:“真有此奇事?”众牧童齐声应道:“此为我等亲眼所见,那牛尾巴还在地面上摇晃,没全进去哩!不信,我们陪你去看看。”郑大闻言,不由得将信将疑,乃带上火把,同入山中。只有张士埙远远落在人后,要见机行事。
世华将舅父引至埋牛尾处,故做惊讶道:“咦,怎么就只有牛尾毛在外了?我们回去时,整个牛尾巴可都还在地面上呀!我等人小力气小,拉它不住。舅父,你用力拉一拉,也许能把牛犊拉出来。”郑大在火光之下,果见那牛尾巴微微在动,也来不及多想,抓住就用力拽。那牛尾巴仅几寸长,哪里使得上劲?一用力就自然滑下来。连拽几次,皆是如此。猛然间,山那边传来几声沉闷的“哞、哞!”叫声。世华道:“牛犊还在地下叫哩!”郑大蹲在地上连拽几把,已是累得腰痠腿痛,见了此情景,也只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满腹狐疑地回家去了。只因事情怪异,便也就没有过多诘责世华了。
转眼又过了数年,汪世华已长大成人。身高九尺,广额方颐,浓眉大眼,鼻高口阔,腮下微微有些胡须,模样甚是英俊威武。只是不喜田间耕作,倒喜欢与人谈兵讲武,舞枪弄棒。常常深夜不归。日间无事,却又高卧不起。郑大虽然不悦,怎奈外甥乃官宦之后,也不好深责。只是舅母邹氏难容,谓其夫道:“我等庄户人家,怎能养得如此闲人?况此子种种怪异,恐日后生乱,连累我家。”郑大道:“世华不过游手好闲,有何怪异?”邹氏道:“其当年一掌击死牧童,后又将其救活,岂不是怪事?牛犊入地,又是何缘故?日前更有一事,使我惊疑。”郑大忙问:“何事?”邹氏道:“前日世华昼卧时,风云突变,天昏地暗。我从其窗前经过,凑巧电光一闪,竟见床上似有一青龙蹲伏。我吓得大叫一声,几乎昏倒。不料世华却从床上一跃而起问道:‘舅母怎么了?’我一时语塞,只好将受雷电惊吓的话敷衍过去。你想这岂不怪哉?”郑大闻言,沉吟道:“此子出生之时便有异兆。当时我疑是好事者的无稽之谈。联想眼下种种奇异之事,莫非此儿果然有些来历?我等当善待之。”邹氏道:“不然。你晓得他是龙还是虫?我们这无福的农家小户岂能容得下他?倘日后出了乱子,少不得受其牵连。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也未可知。不如找个借口,将其打发出去了事。”郑大闻言,思之再三,方道:“你说得有些道理。只是妹夫原也曾有恩于我家,我只能将其礼送出去。倘其日后发达了,也不会忘了舅家。”
次日,郑大将世华唤至跟前道:“贤甥来我家已十年了,今长大成人,如长期在此乡野田间,无所事事,要耽误终生。应当出去闯荡闯荡,倘能建功立业,得个一官半职,不仅可以光宗耀祖,就是舅舅脸上也有些光彩。”世华道:“舅父教诲得是。但我只是幼时承先母所教,粗识文墨;后来随堂叔宝欢,读了几篇兵书,胡乱舞弄些棍棒,均有始无终,未成正果,已悔之无及。今虽有进取之心,只恐朽木难雕,有负舅父厚望。”郑大道:“不妨。贤甥天资聪慧,气力非凡。若遇名师指点,定成大器。我已打听到婺州有一朱老夫子,才高八斗,广收门徒。你如有志习文,可去婺州。又闻得睦州有一演姓武师,乃当今豪杰,武林高手,兵法韬略,无所不精。你如愿练武,可去睦州。”世华道:“究习何业,我一时还委决不下,思量好了,再做定夺。只是山高路远,无有盘缠,难以动身。”郑大道:“这个我已想到了。但我一介农夫,无有积蓄,只有一点散碎银子,加上你舅母陪嫁来的首饰,共约五六两,全与你做盘费吧。”世华拜谢道:“舅父母将我等兄弟抚养成人,现又馈赠金银,愚甥终身不忘。倘日后有出头之日,必当厚报。若不能混出个人模人样,我也誓不回来。”
翌晨,世华早早起床,梳洗已毕,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动身出门。临行又嘱咐两个弟弟,要勤于稼穑,孝敬舅父母。郑大夫妇也叮嘱世华要自己保重,努力上进。
却说世华信步向南而行。一路暗思:“习武可健体防身,若遇机会,建功立业不难。习文何时才能出头?”后又转思:“识文习字,研经学礼,乃为人立身之本,岂能不学?不如先文后武,做个文武双全之人。”想罢,乃大踏步往婺州而去。
朱老夫子见汪世华谈吐不俗,又闻得其父祖大名,自然另眼相看,尽心教诲。世华本性聪慧,一经名师指点,便顿开茅塞,学问大进。不过两年,经史子集,竟能通达。只是人生苦短,世华已达弱冠之年,乃拜别恩师,转赴睦州。
演武师见世华生得魁梧雄壮,力大如牛,喜爱枪棒,又通文墨,乃当即收之为徒,倾心传授。世华亦不负师教,日夜勤学苦练数年,练得一身真功夫。身手矫健,弓马娴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其是一根大棒使得如风车一般,远近无人能敌。就是同门众师兄弟,也都望尘莫及,自叹不如。
一天,演公私下谓世华道:“我有一个师兄,不仅深谙兵法,而且精通箭术,真有百步穿杨之能。贤契愿往其处学艺否?”世华闻言大喜,当即跪倒在地道:“徒儿愚鲁,愿听从师父安排,随师伯学艺。”演公道:“好!你且起来听我说。我这师兄姓罗名玄,只是看破红尘,早已在离此两百里地的南山寺出家,且不收弟子。为师见你是个可造之才,故修下一封荐书在此,你即日去吧。成与不成就看你的缘分了。”世华恭敬地接过书信,贴身藏好,复叩了个头道:“师父珍重。徒儿此去,无论学成与否,都还要回到师父这儿来的。”演公道:“这个自然。你对外也只说是回家探亲吧。”世华应声“是”。便拜别师父,上路去了。
年余,世华学成归来,仍随演公学习。
是时,已是隋炀帝杨广在位。外启边衅,内开运河,弄得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以致盗贼蜂起,叛乱时生。演公召集众门徒诲之道:“如今天下大乱,你等学了一身武艺,正当趁机建功立业。岂可老死山中?只是你们要牢记我平日的教导,为人必须要光明正大,保国安民,不可挟术害人,为非作歹。如违我言,同门共诛之。”众门徒拜伏受教,顿时散去大半。
世华临行,演公特嘱道:“贤契是我平生最得意的弟子,前程无限,望好自为之。”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交给世华道:“此乃我手抄的《孙子兵法》一书,其中的眉批注释,皆为我的心得体会。你暇时仔细琢磨,日后必有用处。只是勿轻示于人,免得为匪人盗用,转生祸害。”世华接过叩谢,珍藏怀中。然后拜别恩师,回乡去了。
欲知汪世华返乡路遇何事,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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