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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李宾可教授文章:龙剑一沉,死而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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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11:05: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龙 剑 一 沉,死 而 不 朽
                                                            ——读汪台符文,论汪华之死
                                                                             李   宾   可
                                             清华大学,北京市海淀区清华园,北京 100084  

        摘 要  研究汪华,南唐汪台符的《歙州重建汪王庙记》一文很重要。文章给出很多内容,同时披露汪华是“投湖自尽,忠烈而死”的。唐太宗和汪华的关系一直很好。误言导致汪华的死,并非是唐太宗的故意。本文列举了文章内外的证据,根据已有材料的推断认为,汪台符的说法是真实的。愿与同好探讨。
      关键词:汪华之死,唐太宗,汪台符的文章
      内   容
      一、汪台符的文章
      二、汪华其人
      三、“古徽州第一伟人”
      四、“越公不得不起”
      五、“感天人知己,趋玉阙言怀”
      六、“龙剑一沉,死而不朽”
      七、“有棠树之诗,无良弓之叹”
      八、“忠烈而死”的其它证据
      九、祭祀汪华的庙宇历经修葺
      十、“越公与盖而彰,虽焚不可得矣”

                                                                        一、汪台符的文章
   
        五代时候,南唐有个很有才气的文人叫汪台符,写过一篇《歙州重建汪王庙记》。建庙是纪念汪华的。歙州要重建祠庙,请汪华的后裔汪台符写一篇文章,以纪其事(1)。
文章不长,全文如下(为方便阅读,试为分段,改了几个字,校正了一下标点):
        ◇ 歙州重建汪王庙记
        天不欲荩(荩,“盖”之形讹,笔者拟改),地不欲载,两曜不欲凝,万根不欲生。玉石一尘,贤愚一邱(邱,同丘,据字典),则神人不得不降,圣人不得不作,我唐不得不兴,越公不得不起。起而不失进退存亡者,越公得之矣。
        隋鹿不醒,群雄率起。公矫翅一鸣,声著千古。提山掬海,沃沸颠危。扫平反侧之源,归我唐虞之际,武德四年,高祖下制曰:「汪华往因离乱,保据州郡(“郡”应为“乡”,据《全唐文》),镇静一隅,以待宁晏。识机慕化,远送款诚。宜从褒宠,授以方牧。可使持节(应加“总管”二字,据《全唐文》)歙、宣、杭、睦、婺、饶等六州诸军事。」感天人知已,趋玉阙言怀。龙剑一沉,死而不朽,贞观二十三年也。
        有棠棣之诗,无良人之难( “有棠树之诗,无良弓之叹”之误,见汪道显:《汪华的历史再辩》)。固得父老,请建祠堂,在厅之西。大历十年,刺史薛邕迁於乌聊东峰。元和三年,刺史范传正又迁于南阜,即今庙是也。中和四年,刺史吴公图克荷冥应,复新栋宇。迄今司空浔阳公景慕英尘,经始灵宫。凡三迁三饰,物不告劳,民惟求旧。
        济於时,死於国,功宣教化则祭之,其馀不在祀典。狄梁公按察江淮,焚淫祠七百所,朝野韪之。所谓能“执干戈以卫社稷”,越公欲盖而彰,虽焚不可得矣。
        且汤不乾,尧不湿,曷显圣人之政。唐历十有九帝,二百八十年,其间时有奴狂仆醉,触破王化。洎僖皇岁庚子,盗起曹南,逆尘犯跸,我淮王宏农公大叫义声,千里奔命。宣、池、濠、寿、舒、庐、滁、和,十有九郡。绕我马?,分我君忧。苟无将将之雄,莫破铮铮之胆。
我司空浔阳公独庖仁义礼乐,饵舒、池、常、润,於歙最多。为政第一,慰本城之人,筑久长大本,岂矜壮丽一时,企望六郡?直在乎开物成务,遗爱金石者也。
        台符越公之裔,浔阳之吏。祖能神,主能贤。辞或不直,作神之羞,辱主之命。咨我邦人,同归典实,庶可与言文论政矣。
        龙集壬戌十二月十有一日谨记。
  
                                                                           二、汪华其人
   
        汪华是歙州汪姓的祖先(2,3)。由于子孙的繁衍和迁徙,今日汪氏的后人已分布于许多省市。因为汪华在唐初曾被封为“越国公”,汪氏后裔中的很多人都称自己是“越国后人”、“越王子孙” 。研究汪华身世的工作很多,介绍汪华的文章不少。这里简明叙述:
        汪 华(586~649) 本名世华,字国辅,号英发。歙州登源人。幼年丧父,随母投靠外公。曾拜南山和尚罗玄为师习武。后参加郡府官军,以英武智勇深得将士拥戴 。隋末率众起义,占据歙州,相继占据宣州、杭州、睦州、婺州和饶州,建号称“吴王”,六州赖以平安十多年。唐武德四年(621),奉表归唐,诏使持节,总管六州诸军事 ,歙州刺史,封上柱国、越国公。贞观二年(628),授为左卫白渠府统军。十七年改忠武将军、行右卫积福府折冲都尉。十八年,太宗征辽,命其任九宫留守。贞观二十三年(649年),殁于长安。
        汪华生前死后,祭祀他的祠庙、行祠不但在徽州有,其它各地也有。后来,庙里的汪华逐渐演变为主神。宋元以后,朝廷对汪华多次加封。在民间,汪华遂被称为“汪公大帝”、“太阳菩萨”、 “花朝老爷”、“忠烈王”,有民众和朝廷双重力量的推动,汪华最后变成了宗族和地方双料的神。
        汪华有两大业绩最为后人称道,即“保障六州”和“奉表归唐”。这两件事,对于古徽州的发展和促进中国的统一有很大的积极意义。所以,古城岩上“吴王宫”的一副楹联说:
    “乱世据六州,保境安民,煌煌功绩垂千古;治平朝帝阙,忠君爱国,赫赫英名满神州”。

                                                             三、“古徽州第一伟人”

        汪华在徽州历史上起过很大作用。广东学者叶显恩称之为“古徽州第一伟人”(2)。笔者认为,这个头衔很恰当,事实如此。
        同时,笔者还认为,汪华除其它功绩而外,现在很著名的“古六州”石窟群(古六州范围内,包括龙游等地的石窟群),也是汪华为保境备战,组织领导修建的(4)。这一伟大工程的进行,是汪华“保境安民”政策的重大举措,除了证明中国人民之伟大,还足以使汪华的名字流芳百世,与石窟齐名而不朽。汪华之所以备受推崇,与他的这一伟大功绩分不开。因而,研究汪华就不单是研究一个历史人物的问题,而是关乎徽州历史、徽州文化的问题。
        关于汪华的史料虽然不少,但真正研究起来,对具体问题,人们的歧见也很多。年代久远,史料不全,说法各异,增加了许多困难。要得到一个真实的汪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里说的“真实”,当然是历史的真实。历史的汪华与传说的汪华,或者神化了的汪华,自然是不同的。
        宋朝学者罗愿编写的《新安志》中,有很多文字是关于汪华历史的辩正。罗愿,可说是研究汪华的专家。他的《新安志》给后人留下许多宝贵资料和意见。宋国子监司业胡伸,写过一篇《越国公行状》,是现今研究汪华身世的重要资料。元朝有一位汪姓本家汪克宽写了一篇《越国汪王论》,很为汪华鸣冤。明朝大学者程敏政,关于汪华也写过一篇重要文章《越国汪王庙田记》,其间有史有论,很可一读。说到新旧《唐书》都不曾为汪华立传时,他说:
        新旧史皆不立传,遂使越公之迹世莫详,而记其庙者,又不能于此,是正为公一倡言之,乃独规规于御灾、捍患之常,与其生荣死哀之末,纡其词,婉其意,有若为公讳者,诚不考之过也。
        “规规于御灾、捍患之常”,指人们只把“汪公大帝”当作禳灾免祸的神祗来拜祭,来记录。对他“生荣死哀”的历史,却没有详考,这是很不对的。在诸多文献中间,五代南唐汪台符的《徽州重建汪王庙记》一文很重要,由于离汪华的时代较近,披露的一些实事值得重视。古代还有一些关于汪华的论著和诗文,不再罗列。
        现在,很多人,尤其是汪姓后人,对汪华的研究下了很大功夫,写出了不少文章,成绩斐然。笔者未能尽读。很多人引用过汪兴吾先生的文章《徽州的太阳》。另一文《关于汪华的传说》是他写的姊妹篇,把历史的汪华和传说的汪华区别开来了。汪振亮、汪祝明、汪光裕、汪长富(“九华星云”)等先生关于汪氏族谱的研究,也很有成绩。去年汪琴鹤先生写的一篇《徽州民间心目中的越国公汪华》,也提供了不少史料和意见。汪文学先生写的《汪公考.商补》一文(10),对汪华身世的若干问题,做了辩正。“汪氏文化研究会”的诸公和研究汪华的同好,通过“汪氏宗亲网”,披露了不少关于汪华的资料,并进行了讨论。这些资料和文章对研究汪华很重要。在大家共同努力下,一个接近于真实的汪华必将会呈现在徽州文化的背景上。笔者不姓汪,只是“徽文化”的一个爱好者,偶然的机会开始了“古六州”石窟群的研究。几年来,虽有心得,恨无铁证。搜罗资料过程中,有一个感觉,就是,汪华的资料、徽州早期的资料,很多都分散在各种汪氏家谱、世谱、族谱等谱牒上。很希望握有谱牒的同志(以汪氏本家为主),在研究早期徽州、研究汪华身世方面多多出力。
        比如,关于“古六州”石窟群的成因,论者都说文献上“没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如果石窟成于汪华时期这个假说成立,那么这么重大的工程,在文献上就不会找不到蛛丝马迹,特别是在家谱上。比如,我发现有一种版本的《越国公行状》(见“极速风暴”2006年3月帖),记621年汪华与王雄诞之战,有这样一些话:
        时杜伏威据丹阳,自称行台,十一月命王雄诞将兵万余人来侵,公使天瑶等击之。天瑶做铁盾一百二十斤搪之,伏威军大败,死者过半。天瑶与八十人追之,贼还军合战,天瑶势促,因奋击,越巨石室,贼军敬畏,乃退,邑境以宁。
        如果原文的确如此,那么“越巨石室”如何解释?这是不是“石窟”的蛛丝马迹?在新旧《唐书》、《资治通鉴》和一些“正史”上,都有武德四年王雄诞在“新安洞口”一战中,如何打败了汪华,而迫其“投降”的记载,这个“新安洞口”是不是汪华所建石窟的“洞口”?这是不是也算蛛丝马迹?想再深入细致地研究,笔者就无力完成了。很希望有条件的同志,花点时间仔细读一读家谱,看一些早期资料,看是不是能找到汪华曾经组织领导辖区军民挖洞备战的线索。

                                                                四、“越公不得不起”

        汪台符之文,很有内容。第一段不大好读。文章用语有点艰深,笔者还是想尽量去理解作者的原意。下面的说明不是译文,只是笔者揣测作者的意思而作的叙述。很可能不对,敬请指正。
        头一段,作者的落脚点是“越公不得不起”一语。要说明越公为何“起兵”,殊非易事。弄错了意思,就不好了。笔者理解,汪台符这一段要说的意思是,“老天并不一定要笼盖大地,大地也并不一定要负载万物,日月并非一定要专注地交光照耀,万根也并非一定要蓬勃地生长。自然规律如此,这是不得不然的事。那么,当着隋失其纲、世事混乱、玉石莫辨、贤愚不分的时候,神人就不得不降临人间,圣人就不得不有所作为,我大唐就不得不兴,越国公就不得不起了,这也是不得不然的事。”你看,这样说,越公(汪华)之起,是不得不然、天经地义的事。
    再说一句“起而不失进退存亡者,越公得之矣”,文意完足,而且说得精辟(汪振亮先生就说这句话“精辟”)。这句话是对汪华一生行为哲学根据的深刻概括。征诸事实,越公在事态发展的各个阶段,若不能正确地审时度势,采取果断行动,就真地会失去进退之机、存亡之道,而陷于被动,甚至是败亡。越公,真英雄也!

                                                              五、“感天人知己,趋玉阙言怀”

        第二段,写汪华的事迹。文意较好理解。这一段,其实只说了三件事。一件事是当汪华“奉表归唐”之际,唐高祖李渊的制封和褒扬。如果这一段不说,重建庙堂就缺少了根据。“唐虞”,本指尧舜,“虞”字或误。第二件,“感天人知己,趋玉阙言怀”。三是说贞观二十三年的“汪华之死”。
        文章说汪华起兵是“提山掬海,沃沸颠危”。“提山掬海”当然是声势浩大,气度非凡。“沃沸”就是“止沸”,语出《淮南子.原道训》:“若以汤沃沸,乱乃愈甚”。原意是用开水如何止沸?这里并没有说“以汤”。
        汪华在奉表归唐之际,有件重要的事应当提及,就是武德五年(622年)汪华的“朝觐”。 它对理解汪华与唐太宗李世民的关系很要紧。“感天人知己,趋玉阙言怀”这句话,笔者认为是写武德五年的朝觐的。
        武德五年的朝觐,有不少资料曾经提到,但在写汪华身世时,一般都不予述及。这里“玉阙”当然是指唐廷,但恐怕汪华之意不在唐高祖,而在唐太宗,唐太宗当时是秦王。在汪华看来,秦王李世民英明天纵,不啻神人。投唐以前汪华就说,“日月出矣,而爝火(爝音绝,小火、烛火、炬火)不熄可乎?”(见《越国公行状》),投唐之本心,可谓明矣。唐初,在这一阶段,奉唐高祖之命,“出师江左”总管东南之事的正是秦王,唐要统一全国,汪华的“吴国”六州问题怎么解决,一定是秦王所考虑的大事。汪华的“吴国”面积虽然不是非常大,但所占的位置非常重要。它据有浙北皖南和赣东北之地,北靠江淮,东接浙闽,南临彭蠡,西望荆襄,是中原通往东南富庶之地的要冲。李世民对它怎能不重视呢?对“吴国”的首领汪华这个人,李世民怎能不熟悉呢?
        汪台符特别提到这次朝觐,似有深意。汪华这次去朝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有的。不去“言怀”是不行的。
    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两年以前已经投降唐朝的杜伏威,派他的干将、义子王雄诞,追杀盘踞余杭的宿敌李子通。王雄诞攻下城池,生擒贼首,献于阶下,干得很漂亮。但是刀锋一转,顺手“回军”就来攻击两个多月之前就已经降唐的汪华。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杜伏威怎么能不知道汪华已经降唐了呢?罗愿在他的《新安志》里,对此已经详加辩正。无可争辩地说明,杜伏威、王雄诞之所以攻击汪华,不是出于朝廷的命令,而是泄私忿,“击已降”,抢功劳。“忿”从何来?杜伏威自认为势力大,在唐朝的官阶高,东南之地的事,应当由我说了算。我已经自封是东南道“总管”。但“东南道行台”的官衔,可是朝廷封我的。你汪华以这么重要的地方降唐,都不通过我杜伏威,而直接派汪铁佛(宣州长史,汪华的从弟)穿过我的防区,去向唐廷献宝,是可忍孰不可忍?对这一段历史,大家都已熟悉了。
        杜伏威这样攻击汪华,正是韩信伐齐、“击已降”的故技,这一招自从韩信发明之后,许多人都有意无意地模仿,以为邀功之秘箴。杜伏威想,现在我大军在江南,打你一下,顺手牵羊,“收复”六州,功劳大大的,何乐而不为?
        顺便说一下,据笔者查证,汪华降唐在武德四年九月,王雄诞攻汪华在当年十一月,中间还夹着一个“闰十月”(可巧621年有闰十月)。所以,从九月甲子汪华奉表“纳款”,到十一月丙寅“擒李子通”,就不只是两个月,而是86天,这么长的时间了,杜伏威有什么理由说不知道汪华已降呢?何况皇帝的《制》书已于九月廿二日颁行全国了。这一点可作为这一段汪华历史辨正的补充。
        新旧《唐书》都说,王雄诞在余杭打败李子通之后,“回军”攻汪华,汪华在“新安洞口”战败,窘迫请降。玩弄韩信故技,往往能够得手,捞到很大功劳,杜伏威玩的就是这个把戏。其实,唐太宗“定襄之役”打败鲜卑的颉利可汗,也是这样干的。反正已造成事实,别人也无可如何。后来王雄诞果然“以前后功”封“宜春郡公”,授歙、睦、衢三州总管,仿佛把汪华也是唐封的歙州刺史和总管这件事给忘了。根据《越国公行状》等资料,在抵抗王雄诞的进攻时,汪华的副将汪天瑶表现得非常英勇,使得敌方敬畏而退。据此记录,就汪华一方来说,此战也并未败北,也不一定是“投降”了。
        但这一战,汪华总是吃了亏,平白地挨了打,还落下一个“战败请降”的把柄。你杜伏威有什么权力打我,而且还是“自家人”呢?根据罗愿的意见,汪华当时的心情是,我只不过看在你还是唐朝的“行台”的面子,才忍下这口气,并未全力抵抗。说我“败降”就“败降”算了,我怎么会轻易屈伏于你呢?。看来,汪华还是有点全局观念、有点胸襟的。
        其实,汪华决非真地“败”了。有事实为证。待到杜伏威的手下、有“刎颈之交”的结义兄弟辅公祏公开叛唐(624年三月)时。汪华还威风凛凛地帮助唐室,率军同辅公祏一战,根据《越国公行状》所记,是“公引兵讨之,旗帐被江而下,祏惧,退保武康,丹阳遂平”。汪华的军力看来不小,此时距“洞口之战”才两年多一点的时间。
        汪华想,“洞口之战”的前前后后,我可以不跟你杜伏威计较,但能不告诉秦王吗?归根结底,我是为了大唐朝廷的大局才忍下来的。武德五年如不去“朝觐”,让王雄诞之流打了我,还谎报了军情,说我“败降”了,让他完全得手,自己不但干吃哑巴亏,而且可能会从此垮台。打完了仗,“赴玉阙言怀”,汇报情况,是完全必要的,况且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说明。
        这次汪华赴阙,是比较有信心的。前年,武德三年(620年),汪华第一次去向唐廷表达归顺之意,就见到过秦王,对于隋末起兵的问题,对于当前局势问题,对于应当如何治理天下的问题,相信二人谈得比较深入,达到了充分的沟通,很多观点都是“所见略同”的。可以说二人已经互相很了解,成为了“知己”。通过这次见面,汪华不仅结识了李世民,而且还有他的重要谋臣房玄龄等。房玄龄时任秦王府记室,相当于李世民的办公厅主任。汪华武德三年(620年)的行动,有不少文献提到。第二年,武德四年,正式向唐廷献上“归顺降表”和“土地兵民”的表册时,汪华就不必亲自出马,而是派自己的亲信、宣州长史、从弟汪铁佛出面(携带表册、方志、银两)去西京长安了。历史上述及的,就是这一次,因为这是一次正式的归降“纳款”行动,李渊对汪华的制封和褒奖,也是出于这一次。但是,如果没有武德三年的朝觐,汪华会在武德四年贸然行动吗?实际上,一切工作,武德三年朝觐时已经做好了。武德四年的归降,主要是形式。武德五年这一次,汪华好像就是找唐太宗,找自己的老相识说心里话去了,“感天人知己,趋玉阙言怀”。由于没有资料,不能得其详细。
    汪华处理事情,考虑周密,时机恰当,稳扎稳打。表明汪华的确是知机达变、智慧勇敢的雄主,绝不是一味“愚忠”的腐儒。唐太宗对此肯定印象深刻,对汪华的处理方式肯定持赞赏态度。这一次,果然加强了二人的相互了解,有事实说明:以后唐廷对汪华的信任和重用,一如既往,且有过之。可以说,杜(伏威)、王(雄诞)的花招,其实没有得逞。
        凭什么认定,汪华主要是依靠秦王,而非唐高祖呢?第一,唐高祖当时远在长安,是唐高祖令秦王“出师江左”的。一切临机处理的东南事务,都须经秦王作主。第二,起兵“造反”,不管打什么旗号,都是很危险的,尤其不能选错了依靠的人。隋末的“群雄”数十上百,有几个有好下场的?看一看周围近来的情况,不能不让人惧怕。李渊喜欢“杀降”,是大家都知道的。好几次多亏秦王讲话,才少杀了一些人。秦王的“宽仁恤下”,也是有口皆碑的。汪华要归唐,当然是冲着秦王去的。第三,事实说明,汪华跟秦王比较熟。前几年,就与汪华有交,秦王刚刚接班的贞观二年,汪华就被授以“统军”,并且特示优渥,令他“参掌禁兵”,典“宿卫”之职。这是禁卫京城的重要职务。唐太宗对汪华的履历,还是很宽容的,从来没有拿他过去的事难为过他。唐太宗在一个什么文件上批曰:“右华可授左卫白渠府统军”,已是宰相的房玄龄拟旨:“汪华或文经任使,或夙著款诚,并宜参掌禁兵,委之戎旅,可依前授。”落款是“贞观二年四月五日,中书侍郎鄂国公臣房元龄宣”。元即玄。“前授”就是李渊原来所封。这个文件叫“诰”,如同“诏令”。所以到贞观十九年,太宗亲征伐辽时,才能委汪华以九宫留守的的重任。如果不熟悉、不信任,决不会这样地重用。罗愿也强调了这一点。
        诏任“九宫留守”,笔者一向不大明白其含义。如果认为“九宫”代指京城,则此一职实是太重。汪华似应是 “副监”才得当,而“副监”一说又找不到出处。不久前,汪光裕先生明确指出,“九宫”是指唐“九成宫”:
        唐九宫即九成宫肯定没错,我在93年看到一本杂志上一篇文章是这样解释的,就把它抄下来了。所以九宫留守就是这一离宫的留守。至于是否显官,我认为是肯定的。因为太宗外出伐辽东,除京城长安指定大臣留守外,其离宫(虽不常住)也是宝地,也必须派大臣守护。而且这些大臣都必须是久经考验的绝对忠臣。
        由此而想到了皇帝封汪华为“九宫留守”的诏书。这是汪道显先生从歙县王村保存的“汪氏族谱”上摘录下来的。诏令中还有令“辅朝政”和赐汪华夫人的记载。(标点是笔者悬拟的,或有不确,期望指正。)
        皇帝敕曰:
        提兵按茸,必资文武之雄才。射策抚绥,惟藉忠良之俊傑。朕登天位,糜有夙夜之宁,深虑边庭之衅,匪严故讨,曷遂归恬。今诏得上柱国越国公忠武大将军臣汪华,善政行於化雨,赞刑振於仁军,军民得所。今特诏宣卿为九宫留守,辅朝政,加尔妻并受一品服。诰曰:臣以体国为忠,妇以佐夫为义。尔钱氏卓有贤行,左其良人,克学厥宫。嘉尔能助,特封尔钱氏为怀德夫人,稽氏为柔则夫人,庞氏为柔肃夫人,张氏为柔淑夫人并受赐五花冠诰一品服,钦哉
        敕  命
        唐贞观十九年八月二十六日下。
        “感天人知己,趋玉阙言怀”这件事,会不会是指武德七年汪华奉诏进京呢?不像。“洞口之战”以后,事隔三年才觐见,“黄瓜菜都凉了”。而且,如果是武德七年去“言怀”,武德五年这一次,解决什么问题呢?。

                                                            六、“龙剑一沉,死而不朽”

        第二段说的第三件事,就是贞观二十三年的“龙剑一沉,死而不朽”了。笔者初次读到这里时的感觉,是时间上的“跳跃”。一下子就二十多年,直接到了贞观二十三年,中间那么多事情都略而不写。后来想,这也有道理,在当时(五代)人们的心目中,汪华只有“归唐”和“龙剑一沉,死而不朽”这两件事最重要、给人印象最深刻。文章简略得好。
        汪台符“龙剑一沉,死而不朽”这句话,就是说汪华不是通常所说的“病死”,而是投湖自尽,“忠烈而死”的。汪琴鹤先生在《徽州民间心目中的越国公汪华》一文中,提到汪台符此文,所引是汪华“怀龙剑一沉而死”。汪道显先生写的《汪华的历史考辨》一文中,也提到此节,认为不可信。还有其它对此说持有异议的。
        “忠烈而死”这个说法是不大容易被接受的。说“病殁”是不是对越公、对唐太宗都要好一些。但,事实是不能避而不谈的,如果汪华真是投湖自尽,“忠烈而死”,当时在一定范围内,这件事肯定是盛传的,汪台符写本文时,无法回避。
        以现代人的眼光看,这里真的没什么不好说、非要“讳”之不可的事。就说“汪华之死”吧。皇帝饮酒,令人作陪,也是常事。汪华被邀在列,毋宁是一种荣耀。但汪华一听皇帝说“明月何其皎洁,可惜落于水中,卿可为朕捞之乎”?便触动了心事:果然皇上还是信不过我的忠心,水中之月岂可捞乎,这不是“赐死”吗?于是,“举身赴清池”,“忠烈而死”了。由此看来,汪华对于“忠君”,情结是非常之深的。
        汪华的这种深刻的情结,想来也非止一日了。唐太宗对待“降将”,总地说是给予信任,量才任用。但汪华想,“纳降”之初,把我汪华调离原防,另行安排,入京为官,令人不能没有失落感。可是从唐太宗的角度看,这也是通行做法,并无不妥。几个儿子成人之后,都安排到别处供职,难得见面,难道还怕我们父子之间密谋“造反”不成?归降之初,朝廷故意表示对我的手下铁佛的“特别关心”,越过我对他发表指示,表示特别信任,这种做法形同“离间”,太不够仗义了吧。自己离家已经二十多年,然而到现在,我人已经垂垂老矣,为避免嫌疑,都没有回乡看一看,够谨慎了吧。说到官阶,自武德四年(621年)的“刺史”、“总管”,直到贞观十七年(643年)才由从四品的“统军”“改忠武将军”,提升到正四品的“行右积福府都尉”,升得也太慢点了吧?当初我以六州之地,“籍土地兵民”,一股脑儿投降了唐廷。后来又十几年如一日地为朝廷操劳,“事无所乏”,可谓“忠心无二”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说到对朝廷的“忠心”,可以说“上天可鉴”,无可挑剔。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现在还有什么?就剩下对唐太宗的一种崇拜、对朝廷的一片“忠心”了。这一点是决不容人怀疑的。没有了这一点,我汪华还有什么价值?汪华这样想,有根据,也有一定道理,只是有些片面。
        汪华对“忠心”问题看得比生命还重。而唐太宗呢,他当时说话,却是有些不经意的,并未体谅汪华的心曲。唐太宗也后悔说走了嘴,害了一位忠臣。唐太宗晚年,不那么谨慎了,如魏征所说,有些好的做法“渐不克终”了。这时有嫔妃在侧,说话有点狂放,也是可能的。
    “龙剑”是什么意思?直接去想,不就是“皇帝之剑”吗?大臣许敬宗答唐太宗问,说“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龙泉”是宝剑,这不就是说言语可以杀人吗?
        “‘病死’就是‘寿终正寝’,算功德圆满。而‘投湖自尽’就是‘非正常死亡’,有必要‘纡其词,婉其意’地说!”这种想法没必要。笔者想,“投湖自尽,忠烈而死”,于汪华的形象没有损失,说明汪华不但“忠”,而且“烈”。这一死,如汪台符所说,是有价值的,是“死而不朽”的。大家都看过《红楼梦》,没有人觉得尤三姐之死有什么不对。尤三姐之死,就是为的一个“洁”字。她一直恋着柳湘莲,而且订了婚。柳湘莲听了一些闲话,就以为尤三姐也是“不洁”的,要退婚。三姐走过来,也不申辩。抽出宝剑,当场自刎。“揉碎桃花香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柳湘莲损失了这样一位绝代美人,痛惜不已,没想到三姐是如此“刚烈”的女子,可敬,可敬。这个故事,与“汪华之死” 倒也有些相似。

                                                         七、“有棠树之诗,无良弓之叹”

        第三段是说汪庙的建造和修葺的过程。“有棠树之诗,无良弓之叹。固得父老,请建祠堂,在厅之西”。“棠树”,是典故,喻“惠政”。《史记•燕召公世家》:
        召公巡行乡邑,有棠树,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歌咏之,作《甘棠》之诗。
        “良弓之叹”的“良弓”当是指“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中所说的“良弓”了。此句是说,越国公的惠政深得民心,而唐太宗也没有辜负了旧臣。多处资料都说,乡亲们念及当日越公恩德,请于有司,为建生祠于刺史厅之西。与这里所述一致。
        要说唐太宗是否对得起汪华,笔者认为,回答应当是肯定的。用俗话说,唐太宗对汪华,“够意思”,而且可说是有“知遇之恩”的。二十多年来,不避前科,委以重任,不断有所赏赐,包括对汪华夫人的赏赐。亲征时,甚至“委之莞钥”令“辅朝政”。直到汪华晚年,太宗还作主,把年轻的张某“赐婚”给汪华为妻(6),这不是又亲近、又高看他吗?据《越国公行状》所记,“及死,赐杂采十床,黄金百两及东园秘器,恩礼如功臣”,相当“可以”了。什么叫“东园秘器”?棺材也。不知这与汪华的“忠烈而死”是否有关。“恩礼如功臣”则是皇帝的特别眷顾了。唐太宗对汪华,不愧汪台符所下“知己”二字。太宗于无意间误言杀人,绝不是他的本心。“无良弓之叹”,良有以也。
        汪华有那样的“忠心”,难能可贵,这与他的家承和所受教育不无关系,与他在那个时代所处的环境条件也不无关系。以“死”来剖白自己,留得芳名,也不算是轻掷了生命。
        但另一个传说却是假的。说汪华为表明忠心,不使皇帝怀疑自己的子弟会“造反”,就把儿子都杀了,然后自尽,所谓“杀子示忠”。这一传说有很多漏洞。汪华九个儿子,个个有着落,资料有明确记载,没听说哪个被父亲杀死了。而他自己“投湖自尽”却是真的。“杀子”的传说只是想说明汪华“忠心”情结之深,说明汪华对朝廷的忠心是“绝对”的。

                                                            八、“忠烈而死”的其它证据

        笔者认定汪台符说汪华“忠烈而死”是实,还有一个重要根据,就是此说的流传本身。
关于汪华的“忠烈而死”的探讨,笔者是根据汪氏一位本家所提疑问(7)思考这一问题的。也因为在研究汪华身世时,碰到了这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此说不著于文,却流传至今,说明此说非常“顽强”。一千四百多年了,总有五十代左右吧,还流传不衰,不“顽强”而何?汪氏后人,总认为唐廷对汪华太不公平,写出来不好,此一说又很有价值,关乎祖宗的形象,关乎越公与唐朝、与唐太宗的关系,舍不得丢弃。既然写出来不合适,口头传下去总归可以吧?想想每一辈都这样口耳相传,至于数十代,真不容易。
    为什么不能写出来呢?“为长者讳“、“为尊者讳”也,实是为汪华和唐太宗“讳”。汪华之死,本来错在唐太宗。但唐太宗地位太高,名气太大,为之“讳”,是可以理解的做法,尤其在唐朝。但若说是唐太宗从来不信任汪华,终于寻机杀之,这也冤枉了唐太宗。对唐太宗来说,杀汪华并非故意。而且,在唐太宗一方面,说句话,又没有当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汪氏后人却不这样想,认为汪华死得真是太“冤枉”了,“天子无戏言”呀。越到后来,此种情绪可能越重,“忠烈之死”一说,就越能深入人心而得以“顽强”地流传下来。
    由于有“忠烈而死”一事,汪华死得很冤枉。徽人的意思是,汪华的死,真堪“忠烈”二字,一定要彰显出来。甚至有人说,在唐朝的时候,汪华就封了“忠烈王”。说在唐朝就封“王”,这是不可能的。唐朝决不给异姓封“王”,即使死了也不会轻易封“王”,这是规矩。事实上,民间早就把“忠烈”的名号送给纪念汪华的祠堂、庙宇了。查一查历史文献,明朝以前任何一个朝代都没有对汪华封过“忠烈”。但建于明朝之前的“忠烈庙”之类的建筑和遗迹有不少,都是民间自建自封的。中国社会历史学会副会长唐力行先生写过:“唐朝以后,随着历代统治者给汪华封号的升级,名宦祠逐渐演化为神庙。两宋时期,多次加封,至恭帝德佑元年(1272年)(笔者注:德佑元年是1275年)改封“昭忠广仁武神英圣王”,改赐庙额曰“忠烈”。’汪王庙’又称‘忠烈庙’,其源盖出于此。”这就是说,到明末,才赐庙额“忠烈”,但它不是封号,只是“庙额”。“从众”而已,民间早就这样叫了。到明太祖朱元璋洪武四年(1371年),“忠烈”之名,才真上了封号,汪华遂叫作“越国忠烈汪王之神。”
    “忠烈而死”一说,还有其它可作为旁证的证据。下面不展开详述,简单写。
        1、“正史”无传。这决不是“遗漏”。重要人物在“正史”上一般应当有列传记其生平。修史是很慎重的事,执笔的是一大群“饱学之士”。官办的事业,资料齐全,涉及的又是太宗的熟人,怎么会“遗漏”?但《旧唐书》编写的经历,多有坎坷。可能就是因为汪华那样死了,当初“不好写”,于是终于没有写,或者写了,最后没有能收进。
        2、死后无“封”。汪胜忠先生已经提到了:照例都应该“封”的,偏偏没有“封”。
        3、无官“谥”。身为“国公”,既死之后,以从一品的“勋爵”或正二品的“勋位”,冠一个“薨”字,上一个谥号总是可以的吧,没有。民间的“私谥”,就有些随便了。
    4、历代“正史”上,对汪华均称“贼”。这是最难容忍的。笔者已经提到,元朝汪克宽大为汪华不平,意思是说,不予表彰,反而称“贼”,这公平吗?。如果起而反对朝廷就是“贼”,那你李渊岂不是最大的“贼”!然而,这样的写法,却很普遍。直到民国初年,大史学家蔡东藩在《唐史演义》(8)中,还沿用历来称“贼”的说法。为什么呢?因为《唐书》的写法一出,后来就不好改了。
        5、终唐之世,汪华的名望都没有那么高。宋元以后才大封特封起来,皇家的封敕,总起来竟达92道之多。这些都有资料为证。
        6、多处都有“忠烈而死”的传说。版本虽然有所不同,具体说法有异,其内容实质则一。显示汪氏后人于此不能释怀。都是独立流传的说法,内容实质为什么会一样呢?显然因为本来实有其事。
        7、笔者如今见到江右书生(汪如鋐)所写的《徽行漫记》(9)一文,作者意颇不平,多有疑惑,此种情绪很自然。但所引宋朝诗词大家汪宗臣在谒汪华墓诗中的一句“今度忽为寒食客”,却逗漏了一点消息:原来汪华是“非正常死亡”的。为什么要“寒食”?还不是因为晋国重耳不慎将爱臣介之推烧死了很后悔,而不忍用火吗?宋去唐未远,汪宗臣于汪华“忠烈而死”一事,也许听说过。不然一位“凭吊客”为何忽然成了“寒食客”?
        顺便说一句。笔者相信《越国公行状》一文,不是汪台符写的(有的说是他写的)。因为《行状》一文与本文风格太不相同,而且,主要是观点不一致。《行状》说,汪华因病“薨”于贞观二十三年三月三日。“因病”就不是汪台符的观点。当然,汪华到底有没有病,什么病,死于何时,怎么死的还有待考证。但笔者以为,汪华如果病了,《行状》一文就应当提及是什么病。若是“积劳成疾”,就不是暴病,怎么没有远方的儿子前来问疾的记述?另外,“薨”字也不是可以随便用的,如是官方的文字,用于一定官阶以上的人才行。汪台符是“咬文嚼字”的,他不会随便遣词用字,他没有用“薨”。民间若使用“薨”,当然朝廷也管不着。《行状》一文非常重要。此文实出于宋朝的国子监司业胡伸之手,现在流传若干种版本。至于《行状》各种版本的异同,其源流是应当考证一番的。
        其实,延至于今,为什么人而“讳”的必要性,已经不存在了。写了这一段史实,也谈不上对谁不敬。历史上的唐太宗也好。汪华也好,都很伟大,但都是有血有肉有个性的人,而不是神。任何伟大人物,不管有多大光环,要研究他的身世,都得还原为人,只有这样,“庶可与言文论政矣”。

                                                           九、祭祀汪华的庙宇历经修葺

        在这第三段中,还谈到历史上对汪华庙多有修葺。
        据汪道显先生说(11),乌聊山忠烈庙“是汪华的总庙,原庙内存着镇庙之宝:皇朝榜文、一铜印、一木圭、二玉带。自王入朝京师,郡人思其恩德,应父老请于贞观已亥(即贞观十三年)即为立生祠于刺史厅西。大历十年(公元775年)刺史薛邕迁鸟聊山东峰;元和三年(公元808年)刺史范传正又迁于南阜,即后来的忠烈庙;中和四年(公元885)年刺史吴图复新栋宇;天复二年(公元902年)前后,陶雅先是将真灵宫,后又将始灵宫进行修饰(即三迁三饰),这期间又在王墓复立石人石马;元泰定三年(公元1326年)寝殿神光楼遭风雨雷雹部分被毁而重建;洪武十一年(公元1378年)知府张公及守卫发动大小僚属捐己俸,乡人踊跃效力对忠烈庙进行大修,凡不坚者予以拆去重建。(王道显:《汪华的历史考辩》.歙州鸟聊山忠烈庙 2006年9月贴)其中所记多次修葺的时间,包括了王台符以后的元朝和明朝。
    历述汪庙建造和维修的历史,重建就更有根据了。

                                                         十、“越公欲盖而彰,虽焚不可得矣”

        第四段是说祭祀汪华的意义。
        汪华的功绩,“功宣教化”,不能不祭。历史上,唐朝的狄仁杰任江南巡抚时,曾经大焚淫祠(滥祭之祠)。汪华的祠堂终于没有被焚,“越公欲盖而彰,虽焚不可得矣”。(这里面是否有故事,笔者不得其详)。明朱元璋时,也主张毁淫祠,但明令(有榜文为证)在歙保留程灵洗和汪华的祠堂。“济于时,死于国,功宣教化则祭之”,也是对祭祀汪华意义的申述。
    “执干戈以卫社稷”,是祖述前贤。当初孔夫子就认为“童子汪踦”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就是对鲁有功,为国捐躯,应以成人礼待之。汪踦,是平阳汪氏,即汪华一系的上祖。难道像汪华这样有功于社稷的人,不该祭祀吗?
        朝廷命令焚烧祠庙以不让人民祭祀,是行不通的。统治者出于统治的需要,要祭祀汪华;人民群众出于对汪华功绩的怀念,和“英雄崇拜”、“祖先崇拜”的社会心理的需求,要祭祀汪华。然则汪华是一定要祭祀下去的。“越公欲盖而彰,虽焚不可得矣”。
        第五段,这一段不知与本文有何关系,形似衍文。弘农公、淮王都是杨行密。一大段叙述,与越国公事迹迥不相类。有什么解释吗?如果强为之解,大概可以说“此盖童子汪踦之流亚”,或“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但这同汪华或修庙有什么联系?查,只有歙州刺史陶雅与杨行密有一点关联:景福二年(893年),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听信“歙州逆反”谣传,遣将进攻歙州,立池州将陶雅为歙州剌史。景福,唐昭宗李晔的年号(892-893)。
        第六段,为歙州刺史陶雅说几句好话。毕竟,此次重建是陶雅主持的。浔阳公,指陶雅。浔阳有陶氏族系,就是陶渊明一系。陶雅常以提倡仁义礼乐自任。“学而第一,为政第二”本是《论语》的章次。这里强调“为政第一”,是说只重事功,不计名利的意思。建庙是为了“斯民教化”,“筑久长大本”。在本地也不求烜赫一时,更不用说希望名满江南了。“六郡”有许多种说法,这里大概泛指“地广人丰”之地吧。“开物成务”是“根据事理,求得成功”的意思。“遗爱金石”似是说,希望自己在歙州的善政,能够惠及邦民,从而“被于金石”,流传后世。看来这位陶大人也是食人间烟火的,脱不尽“好名”的习气。
    第七段,汪台符说自己写这篇“记”,不敢不慎重。作为汪华裔孙,如果写得不对,遗羞先人,有辱主命。希望邦人同道,今后要实事求是,先弄清历史事实,“庶可与言文论政矣”。作者在这里,对于“据实而论”,似颇有感触。
        汪台符,又名可图,为颖川侯57世孙;由婺源迁金陵。时任“守巡官”,“巡官”是低级文吏,加“守”字,说明,“职称”(官阶)或许稍高一些。
        落款中,“龙集”相当于“岁次”。“壬戌”是宋太祖赵匡胤建隆3年,公元962年,汪华死后313年。唐后主李煜这时也沿用这个年号。
        看完了,也写了这么一些。对有些文意,不揣谫陋,臆解一番。汪台符所写文章,见于网上。或有不确,则非笔者所知矣,我只找到这一个文本。但笔者的本意是,所言力求有据,不敢穿凿。写出来,只是希望就正于方家而已。

        参 考 文 献
        1、《全唐文》,【清】董 诰等编。第09部,卷八百六十九),中国古籍全录,TXH China.com.
        2、汪兴吾,《徽州的太阳》,徽州人论坛,徽州名人,www.huizhouren.cn/simple/,  2006;
        3、《越国公行状》,【宋】胡伸,见www.iwangs.com/bbs/read.php?tid,2007.10.22贴。
        4、李宾可:《华山谜窟等石窟群开凿于汪华时期》,已提交,待发表
        5、《越国汪王论》,元末明初理学家汪克宽撰。
        6、九华星云:“《汪氏宗亲网》,汪氏总谱.汪氏四第十四世.,关于汪华五房夫人及九子的顺序和年份”,2006年10月26日贴。
        7、汪胜忠,“越国公身世之谜”,“汪氏宗亲网”,2007年6月28日贴。
        8、唐史演义,清末民初史学家蔡东藩撰,读书网,www.dushu999.com/lsxs/c/caidongfan/tsyy/
        9、汪如鋐, 《徽行漫记》,2006年11月17日贴,www.iwangs.com/bbs/read.php
       10、汪文学,《汪公考.商补》,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一九九四年,第三期。
       11、汪道显,汪华的历史考辩,《王氏宗亲网》,2007年11月22日贴。
Read Wang-Taifu’s article and talk about Wang-Hua’s death
(Li-Binke, Tsinghua Univ. Beijing 100084, Haidian District, Beijing ,China, P.R.)
Key Words:  Wang-Hua’s death, Tangtaizong, Wang-Taifu’s article.
Abstract The article “”Note of the reconstruction of the Wang-Hua’s Temple in County She” written by Wang-Taifu, a talent writer in Dynasty South-Tang, is important for the study of Wang-Hua. It reveals that Wang-Hhua’s death is owing to his suicide by throwing himself into the garden lake in front of Tangtaizong (the second emperor of Dynasty Tang) . The relation of Tangtaizong and Wang-Hua had been very good.The death of Wang-Hua only because Tangtaizong’s speech by mistake and isn’t his doing on purpose. According to the existing proofs, Wang-Taifu’s parlance is true Wish this opinion be discussed among the congenials.
作者简介:李宾可,河北人,1939年生,清华大学退休教授。Email:,lizc1688@gmail.com或 . lizc1688@tom.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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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15:55: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可是一篇好文章,初次概读,感觉大教授的文风就是不一样,待有空闲,还要详细研读。

明裕会长辛苦了!李宾可教授辛苦了!  可我不解,李教授为何不亲自上网发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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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16: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华祖之死,明代汪道昆与李教授说法不同:

“................明年,遂朝于京师。贞观二年四月七日,复诏授左卫白渠府统军,十七年改忠武将军行左卫积福府折冲都尉。太宗伐辽东,诏为九宫留守。夙夜宣力,不遑宁处。驾还,尤称其勤。二十三年三月三日,以疾薨于长安,寿享六十。王初疾,上劳问,赐医药,及薨,恩赐加功臣礼。永徽三年丧还,十月二十六日葬歙北七里云岚山。廻溯,王之子男九人及诸孙皆仕于朝,盖世笃忠贞云。
            明左司马新安裔孙  道昆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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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16:36:04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华祖之死,汪道显先生所引证的《汪氏统宗世谱》与李教授说法不同:

          “。。。。次年(即武德七年)汪华挚七子偕二房及三房夫人遂朝 京师。  贞观二年授左卫白渠府统军,十七年改忠武将军行右卫积福折衝都尉,贞观十八年太宗伐辽诏为九宫留守(房玄龄为正),汪华夙夜尽瘁,办事不知疲乏。太宗还朝尤褒奖其勤快。   
              贞观二十三年三月三日薨于长安。汪华初病唐太宗尝劳向,赐医药,薨时赐杂綵十床黄金百两及东园秘器,恩礼如功臣。永徽三年(公元652年)诸子扶公灵柩还歙,四年十月二十六葬歙北云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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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17:03:09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感天人知已,趋玉阙言怀。龙剑一沉,死而不朽”一句的理解,汪道显先生与李教授说法不同:

“。。。。。在绩溪“徽学通讯”第七期“徽州人心目中的越国公“汪华”一文中提到:宋巡官汪台符《越国公庙记》中亦云及“怀龙剑一沉死 而不朽贞观二十三年也”以此作为汪华是太宗以捞月为由赐死汪华的证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汪华是唐太宗一把可悲可叹的“良弓”。过去把耿直忠良之将比较一把 “良弓”,而忠臣良将十之八、九都是没有好下场的,这就是“良弓”之叹。在汪台符上述文字之后紧接着又写道“有棠树之诗无良弓之叹”。也就是说汪台符评价汪华的一生是有着诗一般的一生而又无“良弓”之叹。所以我理解“怀龙剑一沉而死”是指汪华在世间沉没了。现在不也有人形容一个很长时间不露面的名人沉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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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17:28:08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了  百家争鸣啊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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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17:28: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李教授为了弄清汪华之死的真相,查阅了大量文献和家网上的帖子,其态度之认真、令人感佩之至。

纵观全文,关于汪华之死,尽管作者罗列了七、八条理由,但实际上只有汪台符那句“龙剑一沉,死而不朽”的话是有凭有据的,其余均属推测之词,不足为凭。而对这句话的理解,我支持汪道显先生的看法。因此,就凭这一句在理解上有歧义的话就断定汪华死于投湖,我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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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23 19:24:53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汪华之死,有不同说法,我们可以各抒己见,求同存异,共同探讨。史志界有句名言:“真者存真,疑者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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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20:08:55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liang公说法,沉字此处当是沉没之意,就是说华祖逝世了。如若果真投湖而死,则是大大的“有良弓之叹”,汪台符何故要违心地说“无良弓之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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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3 20: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7楼汪新安于2008-05-23 19:24发表的  :
关于汪华之死,有不同说法,我们可以各抒己见,求同存异,共同探讨。史志界有句名言:“真者存真,疑者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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