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靖民之神汪华论坛]新安之神靖民之神

汪柏树 · 发表于 2008-3-31 12:00:35

新安之神靖民之神
——罗愿《新安志》关于汪华的研究

黄山学院徽州文化资料中心汪柏树

［摘要］汪华，人称汪公大帝，一直受到徽州百姓的敬爱崇拜。但是在《新安志》问世前，正史记载语焉不详，存有矛盾，并骂其为“贼”。罗愿深受徽州百姓敬爱崇拜汪华的感染，在《新安志》中全面深入研究汪华，为新安之神汪华立传，为主动降唐的“王之大节”辩护，并深刻揭示新安之神汪华即靖民之神，安定和谐之神。罗愿的汪华研究，产生了重要的历史影响。
［关键词］罗愿《新安志》汪华新安之神靖民之神
God of Xin’an God of peace
—Research on Wang Hua in Annals of Xin’an by Luo Yuan
Wang Baishu
The Preference Center for Huizhou Culture Research, Huangshan University
Abstract: Wang Hua, also called the king ancestor, has won great respect from people in Huizhou. But before the publication of Annals of Xin’an, The history books had not given an elaborate record of Wang Hua, and even regarded him as a “traitor”. Affected by people’s great respect for Wang Hua, Luo Yuan made a thorough study of Wang Hua in his Annals of Xin’an, making biography for him as God of Xin’an, defending him for his integrity, and revealing the fact that Wang Hua, God of Xin’an, is God of Peace.
Key Words: Luo Yuan, Annals of Xin’an, Wang Hua, God of Xin’an, God of Peace.
汪姓，徽州望族，宋代就有“新安十姓九汪”之说。汪华（589－648），字国辅，又字英发，是徽州汪姓第四十四世显祖。汪氏后裔称之王祖，徽州的歙县、休宁、绩溪、婺源、祁门、黟县都有祭祀他的“越国公庙”、“灵惠公庙”、“汪王庙”、“忠显庙”、“忠烈庙”，称他为“汪公大帝”、“太阳菩萨”。但是在罗愿（1135－1184）的《新安志》于南宋淳熙二年（1175）问世前，正史对汪华这一在徽州区域有极大影响的人物，记载上语焉不详、存有矛盾，并骂其为“贼”。罗愿撰写的徽州第一部全面系统的府志《新安志》，对汪华作了全面而深入的研究，揭示了新安之神汪华即靖民之神，确认了汪华在徽州区域的崇高地位。

　　一、《新安志》之前史书记载的汪华
唐代李吉甫（758-814）撰写的《元和郡县志》卷二十六：“睦州，新安上……隋平陈废新安郡，析新安县置睦州，后又改为遂安郡。隋氏丧乱，陷于贼寇。武德四年，讨平汪华，改为州，取俗阜人和内外辑睦为义。”[1]468册441该书称汪华为“寇贼”，所记历史事实为“武德四年讨平汪华”，未记汪华主动降唐。
后晋刘昫（887-946）等撰《旧唐书》唐高祖本纪未记汪华。该书杜伏威传，记伏威降唐后的“武德四年，遣其将军王雄诞讨李子通于杭州，擒之以献，又破汪华于歙州”。附于该传的王雄诞传记载汪华如下：

歙州首领汪华，隋末据本郡称王十余年，雄诞回军击之。华出新安洞口以拒雄诞，甲兵甚锐。雄诞伏以精兵山谷间，率羸弱数千人当之，战才合，伪退归本营。华攻之不能克，会日暮欲还，雄诞伏兵已据其洞，华不得入，窘急面缚而降。[2]1432-1433

由上看出，《旧唐书》只记汪华被杜伏威所遣的王雄诞打败而降，未记汪华主动降唐。
宋欧阳修（1007-1072）宋祁等撰《新唐书》虽然在《本纪第一•高祖皇帝》指出，隋炀帝大业十三年“汪华起新安，杜伏威起淮南，皆号吴王”[3]2，又指出武德四年九月“甲子，汪华降”[3]8。但是，该书附于杜伏威传的王雄诞传记载如下：

歙贼汪华据郡称王且十年，雄诞还师攻之。华以劲甲出新安洞拒战。雄诞伏兵山，以弱卒数千斗，辄走壁，华来攻，壁中奋殊死，不可下。会日暮，雄诞伏兵已据洞中，不得归，遽面缚降。[3]2924

根据上述记载，读者会以为“九月甲子汪华降”，仍然是被杜伏威所遣的王雄诞打败而降，不是主动投降。
宋司马光（1019-1086）的《资治通鉴•唐纪五》记，武德四年“九月……隋末歙州贼帅汪华据黟歙等五州，有众一万，自称吴王。甲子，遣史来降；拜歙州总管。”[4[2908又记武德四年

汪柏树 · 发表于 2008-3-31 12:01:54

十一月……先是，汪华据黟歙，称王十余年。雄诞还军击之，华拒之于新安洞口，甲兵甚锐。雄诞伏精兵于山谷，帅羸弱数千人犯其阵，战才合，阳不胜，走还营；华进攻之，不能克，会日暮，引还，伏兵已据其洞口，华不得入，窘迫请降。[4]2912

司马光虽然指出武德四年九月甲子汪华“遣史来降”在前，武德四年十一月，雄诞于新安洞口战败汪华而使汪华“窘迫请降”在后，但是仍然称汪华为“贼帅”。
根据上述史书记载，至少存在这样三个问题：1、皆未能替汪华立传，提及汪华，语焉不详；2、汪华降唐是主动降唐，还是被王雄诞战败之后才被迫降唐？3、汪华是“其功大矣”，还是“贼”？
罗愿《新安志》关于汪华的研究，回答了这三个问题。

二、罗愿在《新安志》中研究汪华的主要贡献
罗愿的《新安志》研究汪华全面而系统，主要贡献有三个方面。
（一）为汪华立传
针对此前史书关于汪华记载语焉不详的缺憾，罗愿深入考察后为汪华立传，并记载了其八个儿子的简况。罗愿为汪华的立传如下：

新安之神，讳华，姓汪氏，绩溪人。隋将宝欢之从子，少以勇侠闻。大业之乱，以土豪应郡募，平婺源寇有功，寻为众所推，保据郡境。时四方割据，建号者众。乃稍以兵取旁郡，并有宣杭睦婺饶五州，带甲十万，建号吴王。为政明信，远近爱慕，部内赖以安全，凡十余年。唐武德四年，以籍土地兵民，遣使纳款于唐。高祖嘉之，制曰：汪某往因离乱，保据州乡，镇静一隅，以待宁晏。识机慕化，远送款诚，宜从褒宠。授以方牧，可使持节总管歙宣杭睦婺饶等六州诸军事，歙州刺史上柱国，封越国公，食邑三千户。七年朝于京师。正观二年，授左卫白渠府统军事，参掌禁兵十七年，改忠武将军行右积福府折冲都尉。太宗征辽东，为九宫留守，比还称其忠勤。二十二年三月三日薨于长安。永徽中归葬歙县北七里云郎山。郡人思慕，立祠于刺史宅西偏。大历中迁于乌聊山，号越国公汪王神。自唐刺史薛邑范传正相继增葺，他县也处处有祠。及国朝东封秩郡祀，郡人方演知州事上唐所赐浩命为奏，请追封灵惠公。政和四年赐庙号忠显，七年十二月封英济王，宣和四年以阴相平睦寇加显灵，隆兴二年闰十一月以能御灾厉加信顺，乾道四年三月进封信顺显灵英济广惠王。夫人钱氏，唐左武卫大将军九陇之女，乾道五年六月追封灵惠夫人。[5]卷-25

罗愿为汪华立传分为两层，先写名臣汪华，再记名神汪华。罗愿概述了生为名臣的汪华所做的两件大事：第一，保境安民。隋末大乱，战争连绵，百姓普遍遭受战乱之苦。汪华保据徽州郡境，并有宣杭睦婺饶五州，为政明信，四方大乱，而部内赖以安全，凡十余年。第二，主动降唐。唐兴，统一全国之势明朗。他能识机慕化，兵不血刃，籍土地兵民，远送款诚，主动遣使奉表归唐。这两件大事，表明汪华处在由大乱走向大治的隋末唐初，为消除战乱年代新安社会的主要的不安定不和谐的因素，作出了重大贡献，实现了新安百姓追求安定和谐的美好愿望，也显示了汪华忠君爱民的主要品格。这是“郡人思慕”，立祠祭祀，汪华由一位本区域最重要的历史名臣，转化为本区域最重要的区域名神“越国公汪王神”的现实根据。新安之神，即越国公汪王神，在新安百姓心目中是一位什么样的区域名神？大中祥符二年（1009），知州方演请求追封灵惠公的申状指出：“郡人思其德，大启庙貌，以时祭享。自此，郡有水旱则祀之，民有疾诊则祀之，鲜有不获灵应焉。所以自宁迄乎圣朝，历三数百年，民到于今称之，岂不盛哉。”[6]29抵御水旱之灾，严防疾病之害，这就是汪华作为新安名神的主要功德。从追封灵惠公开始，宋朝皇帝根据自身的利益与百姓的愿望，对汪华及其夫人、儿子、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进行了一系列分封，掀起了造神高潮，宋朝皇帝与新安百姓共同塑造了御灾患防疾病的汪华这位新安名神的形象。这一造神过程，也是一种历史。罗愿立下的汪华之传，是历史名臣与区域名神的统一之传。
（二）为主动降唐的“王之大节”有力辩护
在王雄诞攻打汪华之前，汪华是否已主动降唐？新旧唐书与资治通鉴记载不一致，应相信哪一种看法正确？如果王雄诞攻打汪华之前，汪华已主动降唐，那么也已归唐的杜伏威为什么还要派遣王雄诞来攻打汪华？罗愿对这些问题作了深入研究，精辟辨析：

不斗一民，不烦一旅。间关自托于唐者，乃王之大节，本意不可以不白也。今武德告命具存，所以褒表者，其语明甚。而旧书本纪不著归唐月日；新纪虽于武德四年九月甲子书降，至列传杜伏威遣王雄诞来伐，又不著其已受唐命，反更追书称王时事，遂使览者徒见纪传所书皆在四年，因指为一事。意！王负因累岁，而伏威雄诞以天子之命为讨，力穷势蹙，至是始降尔，则与告命所谓远送款诚者，岂不相戾邪。盖雄诞来伐，虽亦以此年，然王送唐款实先之，所谓九月甲子者月九日也，告命以此月二十二日下，则款之至唐与其封拜皆不出九月中，而雄诞之来，乃在是冬。谨按资治通鉴，王遣使归唐载于九月，而雄诞来伐别载于十一月，则是归唐之后已受封拜，而伏威雄诞自以私意伐之尔。是时，伏威之于唐，未为纯臣；王之归唐也，必思以忠自列，耻因之以成事，故籍其土地兵民，遣使间道，越伏威之境以归之天子。意！伏威之党相与窃议，疾王归唐之事不出于己，因袭

汪柏树 · 发表于 2008-3-31 12:02:37

之以为功，此淮阴击已降之类，初不害王之先识也。[5]卷-28

汪华主动降唐，“不斗一民，不烦一旅”，在保境安民之后，又为新安百姓避免了一场血刃之灾，因而被罗愿称为“王之大节”。
“武德告命”是指武德四年（621）九月二十一日，唐高祖褒宠汪华保据州乡，远送款诚，封汪华为越国公的诰命文书。罗愿凭“郡人方演知州事上唐所赐浩命为奏”的历史事实，证实了“今武德告命具存”，并以此为有力证据，证明汪华在武德四年九月九日，即在该年十一月王雄诞来伐之前，早已主动降唐，清晰地澄清了历史事实，捍卫了“王之大节”，捍卫了汪华忠君爱民即忠于李唐王朝爱护新安百姓的大节。忠君是汪华作为新安之神在千余年的封建社会获得国家正祀庙食的条件，爱民是汪华作为新安之神在千余年的徽州民间获得最崇高神位的根基。
既然武德四年九月九日汪华已主动降唐，为什么该年十一月也已归唐的杜伏威还派王雄诞来伐？罗愿深刻地揭露了伏威雄诞“疾王归唐之事不出于己”而“以私意伐之尔”，“此淮阴击已降之类”。淮阴指淮阴侯韩信。汉高祖三年（前204）刘邦封韩信为赵国相国，叫他收集未去荥阳的赵国兵卒去攻打齐国。到达平原县未过黄河，就听说汉王刘邦已派遣郦食其为使已说服了齐国投降。韩信听从谋士蒯通的建议，仍然去攻打已经投降的齐国。杜伏威王雄诞于武德四年十一月攻打已经降唐的歙州汪华，与韩信攻打已降之齐国属同一类情况，是一丘之貉。
（三）深刻揭示了汪华长期受到新安百姓敬爱，是因其“正道”“始终出于靖民”。
针对欧阳修、司马光等称汪华为“贼”，罗愿根据新安之神长期受到百姓敬爱的历史事实，正面地精辟地指出了汪华的“正道”是“始终出于靖民”：

愿尝以王庙食此邦，逾五百年，而民爱之久而愈新者，不惟能出云雨御灾厉，亦由其起不失正道，始终出于靖民。故天下方乱则以身蔽六州之民，及其粗定闻真王而遂归之事，合天心，为天所相，是以生享其祚而没食其土，以能悠久。
[5]卷一28

新安之神汪华长期受到新安百姓敬爱，这是什么原因？罗愿创立了“靖民”说予以阐释，深刻而精辟地指出了是因为汪华的“正道”是“始终出于靖民”。“始终出于靖民”，一语破的指出了“生享其祚”的汪华作为新安第一号历史人物的人魂，和“没食其土”的汪华作为徽州第一号名神的神魂。靖民者，使民安定和谐也。战乱之苦，血刃之灾，疾疫之患，水旱之害，这些都是靖民的破坏因素。汪华的主要功勋就是消除了这些靖民的破坏因素，集中反映了徽州百姓长期以来追求安定和谐生活的美好愿望。
罗愿的《新安志》记下的徽州先达，包括汪华在内共41人。但是从全州郡角度放在祠庙为之立传的只有汪华一人。从这种全书人物介绍的结构安排上可以看出，罗愿是把新安之神汪华作为徽州的第一号功臣和第一号名神来看待的。罗愿研究汪华的贡献集中到一点，就是深刻精辟地证明了新安之神汪华，就是靖民之神，安定和谐之神。

三、罗愿为什么能发现汪华是靖民之神
罗愿能发现汪华这位新安之神是靖民之神，具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1166年罗愿考中进士后，曾任鄂州知州，颇能体察民情，关心百姓疾苦，为当地百姓做了一些好事，受到当地百姓爱戴。这使得罗愿和历史上特别是家乡历史上那些爱护关心百姓、受到百姓敬爱的人物，能够肝胆相照、心心相印。罗愿研究汪华，可以说是记汪华靖民之伟业，抒自己靖民之情思。（二）罗愿具有受到朱熹特别重视的博学好古、法秦汉词章、高雅精练的治学风格，撰写《新安志》时，“上下千载间，博采详摭，论正得失，皆有据依厘”[9]，这使得罗愿对汪华这位正史上有争议的，特别是正史记载与百姓看法相左的人物，能全面考察，深入辨析，去伪存真，发现汪华实践活动的靖民本质，还历史本来面貌。（三）罗愿是歙县呈坎人，长期生活在徽州，能从新安百姓对汪华的普遍而隆重的庙祀活动与抗灾御患的日常生产生活中，深切地感受到新安百姓对汪华的由衷的敬爱崇拜之情，因而把它转化为自己的对汪华的敬爱崇拜之情。能站在新安百姓敬爱崇拜汪华的立场上研究汪华，因而能发现汪华这位新安之神的靖民本质。
受到新安百姓长期以来对汪华的敬爱崇拜之情的深刻感染，因而能站在新安百姓敬爱崇拜汪华的立场上研究汪华审视汪华，这是罗愿能发现汪华这位新安之神是靖民之神的主要原因。这有绩溪县令苏辙对汪华的赞美之文作为有力旁证。“苏公谪为令，与民相从为社，民甚乐之。”[5]卷一5苏辙（1039-1112）与欧阳修、司马光是同一时代的同一类型的文人，但是苏辙与欧阳修、司马光对汪华的态度截然不同。上面已指出，欧阳修司马光在自己的历史著作中皆骂汪华为“贼”。苏辙在贬谪为绩溪县令的执政过程中，深受当地百姓对汪华敬爱崇拜之情的感染，对汪王之神发出了内心的赞美。1085年他写的《祭灵惠汪公文》就是明证：

维元丰八年岁次乙丑，八月任戌朔，十六日丁丑，承议郎知县事骑都尉苏辙，谨遣男适以卮酒特羊致祭于灵惠公汪王之神。神有功斯民，世享庙祀，辙来长是邑，即神旧邦。蒙神之休，雨晹以时，稼穡大熟，赋役毕具，狱讼衰少。才短政拙，何以获此？意由侥幸，以致疾疠，寒热为雪，下逮儿女，更相播染、卧者过半，迄兹痊损，自夏及秋，中间褥禳，神不厌渎，卒保康乂，皆神之恩。兹用恭敬薄礼以谢，不敏敢告，驱除瘅疠，时节风气，使民不告病而吏与蒙贶尚饗。
[1]第1112册282页

汪柏树 · 发表于 2008-3-31 12:03:40

如果苏辙不来徽州担任绩溪县令，感受到新安百姓对汪华的敬爱崇拜之情，能写出这篇祭祀赞美灵惠公汪华的美文吗？显然不能。如果欧阳修、司马光也来徽州担任过绩溪或歙县或休宁等县的县令，亲身感受到当地百姓对汪华这位新安之神的敬爱崇拜之情，还会骂汪华为“贼”吗？也绝不会的。

四、罗愿对汪华研究的历史影响
罗愿《新安志》对汪华的研究，产生的历史影响有三个方面。
（一）在正史领域为汪华翻了案。自《新安志》问世后，正史记载不再称汪华为“贼”。
李贤等撰《明统一志》虽然记载汪华仍存有矛盾，该书卷十六记王雄诞：“汪华保据黟歙，命雄诞击之，华拒新安洞口，雄诞以伏兵断其归路，华乃纳款归唐。”[1]第472册376页，认为汪华纳款归唐是被雄诞击败之后，从司马光、罗愿的正确叙事立场倒退回去；但是该书记汪华：“绩溪人，少以勇侠闻，隋末兵乱，以土豪应郡募，保据郡境，并有宣杭睦婺饶五州，建号吴王。唐武德间，籍土地兵民纳款。高祖授以总管歙宣杭睦婺饶六州军事歙州刺史，封越国公，郡人十姓九汪，皆华之后。”[1]第472册378页这些记载未称汪华为“贼”，字里行间多有褒意。
和坤等奉敕撰写的《钦定大清一统志•卷七十九徽州府二》记唐汪华：“歙人，大业之乱，立募平婺源寇有功，郡人请摄刺史，以镇一方。既而宣杭睦婺饶等州相继皆下，部内赖以平安者十余年。武德四年，籍土地兵民奉表于唐，封越国公，后薨于长安，诸子以丧还葬。”[1]第475册564页该书徽州府部分未记王雄诞。上述记载不仅未称汪华为“贼”，而且吸收了罗愿在《新安志》中研究汪华的成果，肯定了汪华的历史功绩。
（二）为元代之后徽州汪氏各种宗谱对其四十四世显祖汪华历史功绩的记载评价，提供了坚实的历史学基础。翻阅徽州汪氏各种宗谱关于汪华的记载，例如，明代隆庆庚午年编纂的《汪氏统宗正脉》，清代康熙四十七年汪志琦主修的《新安歙邑西沙溪汪氏族谱》，民国三十八年汪家煜主修的绩溪《山前汪氏续修谱》等关于汪华记载，除了汪华在新安洞口大败王雄诞这一情节虚假之外，其他主要情节与罗愿《新安志》对汪华的研究考证一致。罗愿《新安志》关于汪华研究的重要成果，是元代之后汪氏各种宗谱记载评价汪华的主要历史学著作根据，它增加了徽州汪氏各种宗谱对汪华记载评价的真实可信度。
（三）罗愿创立的新安之神“靖民”说，为汪华一千多年来，作为徽州的第一号历史功臣与第一号区域名神而受到普遍而隆重的祭祀纪念，提供了最好的文化理论阐释。
自唐以来一千多年间，新安之神汪华，一直受到徽州六邑百姓普遍而隆重的祭祀纪念。光绪丙午年（1906），歙县瞻淇王祖会庙祀汪王神，从正月初五开始到正月二十五结束，前后共21天。其间，瞻淇村西口忠烈庙神前席面，摆设徽菜三十六碗三十六盘，供神享用。夜晚，庙内上堂下堂灯棚，点燃六瓣珠灯、六瓣红丝灯、六瓣黄纱灯等各种各色明灯140只，彻夜亮堂。庙内与广场皆搭建戏台，雨天庙内演，晴天广场演，演出徽戏八天七十四场，其中四天日夜连演，人神共娱。[8]这种庙祀汪王神的盛大庆典，每年一次，据瞻淇王祖会簿册记载，一直延续到民国三十三年。
徽州百姓一千多年来为什么这么普遍而隆重地祭祀纪念汪华？罗愿的新安之神“靖民”说告诉我们，因为汪华这位新安之神是靖民之神，安定和谐之神，能给百姓带来安定和谐生活的神。隆重地祭祀新安之神汪华，就是虔诚地祈求安定和谐，集中反映出徽州百姓千余年来追求安定和谐生活的美好愿望。
六百多年前，随着明朝大军征南，徽州汪氏家族一支的“戎伍入黔”，迁移到贵州安顺屯堡地区，也把他们在徽州隆重祭祀的汪公大帝请到了新迁之地。在安顺屯堡，正月十八抬汪公的古风延续至今。“汪公由一姓的祖先崇拜，发展到地方保护神，又随移民从徽州传播到屯堡地区，扎根于且耕且战、军事色彩浓厚的异乡土壤，并发挥了整合地域秩序的作用。”[9]汪公为什么能随移民从徽州传播到屯堡地区？因为这些从徽州迁来的移民们，坚信请来汪公大帝，请来这位靖民之神，能够给他们带来安定和谐，能够帮助他们在新迁之地追求到安定和谐的美好生活。
新安之神汪华，千余年来受到徽州百姓敬爱崇拜的靖民之神，一直活在追求安定和谐的徽州百姓心中，无论这些徽州人是在本土，还是在异乡。

参考文献
[1]四库全书[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2]刘昫，等，旧唐书•杜伏威传[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5
[3]欧阳修，宋祁，新唐书•高祖皇帝[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5
[4]司马光•资治通鉴•唐纪五[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00
[5]罗愿•新安志[0]，康熙戌子年（1708）刻本
[6]汪家煜•山前汪氏续修谱[0]，中华民国三十八年
[7]赵不悔•新安志序，新安志卷一前，康熙戌子年（1708）刻本
[8]汪怀德立王祖会借各物登记簿册，光绪丙午（1906）年，现藏黄山学院徽州资料中心
[9]万明•明代徽州汪公入黔考[J]，中国史研究，2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