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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汪济(潜山)

巩昌汪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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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5 20:29: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回  陇歙两族同尊祖  南北二汪互通谱
  却说汪寿昌见汪泽民来访,便询其身世故里,仕途经历。这正中有备而来的汪泽民的下怀,乃侃侃而谈:“我汪氏本周公旦苗裔,春秋时鲁成公黑肱支子之后,因出生时左右手分别有‘水、王’纹络,合之为‘汪’。遂以汪为名,食邑颍川。其孙诵,便以祖父之名为姓,于是从周王朝的姬姓中分枝出来。东汉末年,我三十一世祖、龙骧将军汪文和,避乱南迁,成为江南始祖。隋末唐初,四十四世祖汪世华,在家乡歙县起兵,据有歙、宣、杭、睦、婺、饶六州,建吴称王,保得江南一方太平。唐武德年间,汪世华为了华夏大一统,主动放弃王位,改名汪华,奉表归唐,荣封越国公,授歙州刺史、六州总管。其有九子二十五孙,在下便是其二十七世孙,为汪氏七十一代。”见汪寿昌听得入神,汪泽民又接着道:“晚辈乃前朝端明殿大学士汪藻七世孙。幼承庭训,诗书传家,侥幸得第,遂入仕途。只是官卑职小,不谙世事,还请大人指教与提携。”
  寿昌闻言笑道:“好说,好说。你的才干,老夫早有耳闻。今日一见,真是少年彦俊,当今奇才,他日必是国家栋梁。”泽民连连道:“哪里,哪里!岂敢,岂敢!”
  寿昌见其对自己的家世,说得清清楚楚,有条不紊,很是赞赏,便问道:“你们世系这样清楚,想是有世代相传的族谱喽。”
  泽民答道:“有。自我三十一世文和公治谱以来,江南各地汪氏均有其谱。此前缺略,又经三十四世淮安侯汪旭补阙拾遗,均给补全了。后至唐贞观十二年,诏天下进呈谱牒,我四十四世汪华,奉诏上呈族谱,颇受赞誉。其子孙遍及江南,而三子汪达因征西有功,授会州刺史,后袭越国公爵,遂世居陇西,为当地望族。故开元初,定十大姓为国之柱时,我河西汪排为第六。可惜年深日久,朝代变迁,这达公后裔与我江南汪氏,早已失去联系了。”
  汪寿昌正襟危坐,倾耳细听汪泽民娓娓而谈,不由得连连点头,拈须微笑,道:“七十余代,世系分明,实在不易。可敬,可敬!”
  汪泽民见汪寿昌对族谱很有兴趣,心中暗喜,乃小心询问:“请问大人,贵族既世居陇右,不知对敝族在彼的达公一支,可有所闻?”寿昌道:“我们陇右一带,虽有不少汪姓人,但究竟是否与你同宗,老夫就不得而知了。这要有族谱才能确定。”
  汪泽民闻言,不失时宜又字斟句酌地问道:“贵族与敝族同姓,不知是否同宗?敢问大人,贵族累世簪缨,出将入相,人才济济,不知系出哪里?有族谱否?”
  闻得汪泽民这一问,汪寿昌不由得面色微微一红,沉吟片刻,方道:“实不相瞒,我族虽有谱牒,但不甚明晰,甚至有的是父子口耳相传,后略加整理,才记之以文的,难免粗糙疏漏。只知原本也是出自姬姓,世代为官。但从唐安史之乱后,吐蕃东侵,此后数百年间,历经唐宋,陇右均在吐蕃控制之下。再往后又经宋、金与西夏拉锯争斗,战乱不已。我族为汉裔,而汉人倍受戎狄欺侮,故而日益衰落,沦为平民。为了自保,我们便对外自称是旺古族,也称汪古族,寓意为兴旺而古老的汪氏家族。渐渐地那些吐蕃人、金人、西夏人,也就慢慢认同了我们。但我们自己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先,一直保持着诗书传家、忠孝仁爱的为人本色。”
  听到这里,汪泽民不由得感叹道:“想不到我们汉人,在夷狄中生存,如此艰难,竟要隐姓埋名!”
  “可不是么!”汪寿昌接着道:“当我们家族融入了吐蕃之后,才有了施展才智的机会,方慢慢有了起色,直至成为旺古部落的族长和总管,总算在陇右一带有了一席之地。到我曾祖义武王雄踞金巩时,天下格局又大为改变,蒙人南进,灭夏亡金,赵宋偏安江南。为保全军民,我曾祖应天顺人,归了大元。从此,数代人南征北战,东奔西讨,忙于国事,无暇溯本求源,清理世系。”说到这里,汪寿昌叹了口气:“我们这个大家族,现在看样子是该有一个道得清、拿得出的族谱了!”
  汪泽民听到这里,惊喜道:“大人,如此说来,我们同是汉人,同出姬氏,南北汪确实同祖同宗了。只不知从何时分枝。以小可大胆推测,贵族与我达公一支关系应该密切。我达公世镇陇西,其次子处惠,袭越国公爵,子孙一直在陇西繁衍,也是在唐安史之乱后,方与江南本家失去联系的。这与大人所言,多有暗合之处。只是缺乏证据,不敢妄言。”
  寿昌点头道:“是呀,无有证据,不可臆断,乱认祖宗。”
  汪泽民略一沉吟,忽问道:“贵族既有谱牒,不知谱首处可有序言、赞辞之类的文字?”
  汪寿昌道:“谱首中确有‘我汪氏原本出于姬姓’之言,这在先祖忠烈公神道碑上亦有载,应该是我族代代相传下来的根基所在。至于赞辞,倒也有两幅,传言是大唐时,将相之类的大官留下的。一幅是:‘天生颖异,手现汪文,凡厥汪氏,赖植其根。’似乎赞的是我汪氏始祖,但不知为何人所撰。另一幅是:‘揽江左之英雄,寄陇西之重任;协父著忠,宣威边镇。’这既不知赞者的姓名,也不知赞的是我族哪一代的祖宗。先父曾说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玉言仙语,要我等汪氏子孙牢记于心。”
  汪泽民听得此言,喜形于色,忽地立起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寿昌诧异道:“先生何有此说?”
  泽民连忙拱手谢罪道:“小可刚才听了大人之言,方知我们两家原本同宗,也无意中解了两家族中的疑惑,故而忘情失态。敬请大人海涵。”寿昌忙问:“何以见得我们同宗?请道其详。”
  泽民道:“正是这两幅赞辞解了我们数百年疑惑。敝谱上也记有这两幅赞辞,且一字不差。那‘天生颖异’一文,乃我四十四世祖、大唐越国公汪华,为始祖颍川侯姬汪题的赞词。那‘揽江左之英雄’一文,乃大唐名相李泌为华公第三子、袭越国公爵的汪达题的赞辞,不过我谱上记的是六句。在其后还有‘生显其身,殁昌其胤’两句,可能是贵族在传承中遗漏了。故而可以认定:贵族乃大唐越国公汪华第三子汪达之后。华公有九子二十五孙。小可乃其第七子爽公之后。只因达公征西功大,所以袭了越国公爵,终于会州刺史任上。其后人便大多在陇西安家落户,繁衍生息。而其余八弟兄,则大多在原籍江南一带发展。千里阻隔,天长日久,更兼屡遭战乱,南北两地遂音信不通,致成陌路。今日意外相逢,岂不是喜从天降?”
  寿昌闻言,亦喜极而泣,道:“怪不得昨夜红烛生花,今日便有此喜讯。实在是祖宗有灵,佑我子孙。”
  两人虽联上了宗,但一时还难分辈份。寿昌年长泽民近三十岁,两人遂暂以叔侄相称。高兴之下,寿昌吩咐备下酒菜,边酌边谈,甚是投机。
  忽然,汪泽民放下杯子说道:“大人,小侄还有一事想追根求源,不知当讲不当讲?”寿昌笑道:“年深日久,疑惑之事颇多。贤侄有话请讲,何必拘礼。”
  泽民道:“大人不怪,小侄就直言了。本来按我们这族首上的赞辞,就可肯定是同宗。但我们这南北两汪,都是大姓,人口众多。仅凭这两幅赞辞,是否还有人不相信?若是旁人认为我南汪攀龙附凤,也还罢了;若是人谓你北汪乱拜祖宗,事情就大了。记得刚才大人谓陇右汪姓人颇多,是否请贵族抽出些饱学之士,与那些同姓之人联络联络,看看从他们那里可能再找出些族谱之类的旁证或佐证呢?”
  寿昌闻言,一拍脑门道:“啊呀,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我手头就有一个证据,忘了同你说。是这样的:前年老夫奉旨到陕、甘赈灾时,在天水汪川,听到关于当地贤达汪进义率乡民祷神祈雨之事,乃与其相见。交谈之下,方知是同宗。阅其族谱,其上所载不仅与我巩昌谱相同,而且显示其祖父信立公与我曾祖义武王世显公乃是堂兄弟,均是再盛公玄孙。信立公长我义武王整整十八岁,虽为兄弟,年龄却差了一代。故而那汪进义虽是我的族叔,却比我大不了几岁。据其谱载:信立公身体柔弱而性淡泊,善长于文,中年便辞官返里,远离老家巩昌,悄悄至汪川落户。其子右辖公曾仕金,任龙虎卫。因见天下大乱,宦海险恶,便也急流勇退,归隐山林。其长子进义,见各国纷争,地方不宁,更无意进取,便禀承庭训,耕读自娱,终生不仕,且很少与外界往来,也不与老家互通消息。大概是因我们巩昌这支人,整天打打杀杀,其怕万一有个好歹,受连累吧。所以虽然我们两地仅隔两三百里,时间久了,彼此也就失去了联系。这次倒好,我们意外相逢,欢叙竟日。还引我看了两块碑记。一块是天水汪川乡《太祖山行祠记》,文曰:
  泰定之年,岁次丙寅夏六月,旱季大甚,苗稼将枯,民心惶惶,若不聊生。恐罹饥馑,转乎沟壑。时义武陇右王之族孙、龙虎卫右辖公之长子汪公进义,闲是邑之别墅,率乡中之耆旧,导迎圣水,祷于行祠。果沐神休,油然云生,沛然雨水,遂成三日之霖。苗稼勃乃,若有火禾。扫如焚之沴气,转凶岁以作丰年。四野讴歌,兴情感戴。
  汪泽民指着碑文中的“族孙”两字,谓寿昌道:“汪进义既是义武王的族孙,你们便是近支同宗,这已经是无疑。不过也很难说明与陇右的达公支有关,不知其谱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寿昌道:“贤侄请看这第二页,是在其先祖墓地上立的一块《汪氏家颂碑》的碑文,看能说明问题么?”
  汪泽民接过一看,只见其文曰:
  敕:凡有功于一时,必垂休于百世,此庙食于无穷也。然威灵气焰,炳炳在人耳目。而封爵未隆,岂所以示揭诚妥灵之意欤?徽州忠显庙信顺显灵英济广惠王,聪明正直,广庇一方。凡有祗祷,应如响答,比年雨暘时若,五谷丰登,实神之赐也。肆加美号,以示褒扬。盼蚃之间,无忘嘉报,可特封:昭应显灵英济广惠王。
                  嘉定四年十一月二十日  中书舍人李揆行
   再翻至第三页,又见朱熹题的“家宝”二字。
   看到这里,汪泽民大为惊喜,谓汪寿昌道:“大人,《汪氏家颂碑》上的这段敕文,正是宋宁宗嘉定四年追封我华公的诏旨;那“家宝”二字,正是南宋名臣朱熹赠的墨宝,我江南婺源谱上都有。这两者已不是旁证,而是确确实实证明你们这支是华公之后;而从贵谱上那“揽江左之英雄”一句,就能证明你们是华公第三子达公之后,这已是毫无疑问的了。不然的话,谁会把别人家的文字记到自家的谱上和刻到先祖墓碑上呢?”
   汪寿昌也大喜过望,道:“这下好了,我巩昌汪氏认祖归宗了!真是天大的喜讯!既然贤侄云江南本家有谱牒传世,还请借来一观,以弥补我谱之遗漏才好。”泽民道:“这是自然。小侄明日就遣人回乡,抄录一部完整的族谱,奉送给大人参考备用。陇右汪氏能上与江南族谱衔接,下与陇右王祖上相联,那就使得我们汪氏南北通谱,也可告慰祖宗之灵了。”
   寿昌连连点头道:“南北通谱好,南北通谱好啊!这样就能确定世系,正本清源。我们就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族众了。”泽民道:“是呀!大人也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寿昌道:“尊祖敬宗,份内之事,何谈功德?虽然大纲已定,但由于年深日久,世系传承还不易理清。待老夫修书回家,命子侄们多方收集陇右各处的汪氏现有族谱,并走访各地的亲朋故旧,仔细辩别、归纳和推衍,以形成一套完整的族谱初稿,然后再与江南族谱比对与衔接如何?”
   泽民道:“大人所言极是。以小侄度之,自达公至义武王,相距五百余年。按正常二十五年一代,中间应有二十代左右。达公为四十五世,那么义武王应在六十五世上下。故重点应在这二十代详寻。小侄近日即将入京,就任国子监司业并参修国史。届时我便有机会查阅宋、金、西夏等史料,也许能从中找出相关的内容,以弥补或佐证族谱中的不足之处。由此建议大人提醒巩昌本家,最好也去详查陇右地方史志,兴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因为像贵族这样大家望族的兴衰之事,往往会载入地方志史册的。不过那要像篦子样梳理篦寻,方能有得。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工投入了。”
   寿昌道:“贤侄言之有理。我汪家族大人多,且都能识文断句。查阅资料,比对分析,均不在话下。另外,京中尚有我堂弟兴昌,乃惟勤叔之子,现任翰林学士、刑部侍郎;还有堂弟鲁昌,乃惟孝叔之子,现任翰林学士、吏部员外郎。贤侄有事时,可与他们联系相商。老夫年过六旬,精力不济,这修谱大事,往后还是要靠他们具体操作。”
   泽民忙道:“那是,那是。修好族谱,是件大事,不是短时间内可以仓猝完成的。大人只须拟好总纲,然后交与族中一些才俊去实施就行了。到时小侄将江南族谱送来,你们择要引用,一部史确系清的族谱就成功了。”
   汪寿昌、汪泽民两人初次见面,便就南北通谱达成了共识,皆大欢喜。
   江南汪氏寻找到数百年前失散在陇右的达公支系,真是喜从天降;而当朝三王十公的陇右汪氏,终于搞清楚了自己是堂堂的越国公后裔,更是感慨万分。
   欲知时局有何变故,请看下回。
  (请诸位本家看看我这样写南北通谱合理得当否?)  
blog.sina.com.cn/u/1595935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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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7 16:59: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五回  罢斥伯颜朝纲正  挑动黄河天下反
  话说元顺帝自即位以来,各地灾害不断,民不聊生。京畿大水,黄河泛滥,两淮亢旱,地震山崩。河南、四川等地,百姓相继造反。虽经荡平,然已是人心惶惶。
  数年后,虽然顺帝亲政,也想兴利除弊,有所作为。只是权臣伯颜,爵封秦王,窃居相位,兼掌军国要事,逐渐培植亲信,遂至大权独揽,势焰熏天。其贪暴淫乐,肆意妄为,视顺帝为小儿,玩百官于掌股之上。不仅仇视汉文化,停科举,贬百官,甚至谓顺帝道:“前时造反之人,以张、王、李、赵、刘五姓为最多,可将这五姓之人斩尽杀绝,以防汉人再次造反。”幸顺帝心里明白,道:“五姓之人良莠混杂,且其几占天下半数,岂能杀得尽?”众臣亦谏道:“无故大肆诛杀百姓,岂不是官逼民反、自取灭亡?”
  汪寿昌见朝政日非,深感宦海浮沉,为官不易,且自己又早已过了致仕年龄,精力不济,正当急流勇退。乃再次上疏,恳请告老还乡。顺帝见其言词恳切,又离家数千里,遂准其以银青荣禄大夫、大司徒的正一品衔致仕还乡,同时晋其堂弟汪晋昌为金紫光禄大夫,替代其南台中丞之职。
  汪晋昌与朝廷特使、翰林侍讲学士揭X斯,同至江南行台。江南行省、行台官员都来送旧迎新。一时间冠盖云集,盛况空前。揭X斯贯通百家,极负盛名,朝廷大典册及功臣元勋的铭辞,多出其手。此次持诏前来,在宴会上代表朝廷褒奖汪寿昌的品行功业,并赋诗一首,称赞汪氏功勋,以示慰勉:
  汪氏起秦陇,世总西方兵。赫赫大圣朝,独擅勋与名。
  父子穷百战,祖孙勤四征。智勇侔造化,忠孝通神明。
  雷电僻韬略,风云随旆旌。勒名望帝国,走马镇王城。
  一顾青海宴,再顾流沙清。三边罢斥侯,四海收经营。
  建国百余年,一身为重轻。至今论兵力,劲节莫与并!
  巩昌汪氏素重诗书,与当世之人雅士交厚。席间,应酬和唱,热闹非常。专程从巩昌赶来,接其父荣归的汪长生奴,巧遇当朝名士蒲道源。当年蒲在四川,与任兴元路同知的长生奴便相交莫逆,互赠诗文。此次太友重逢,欢欣异常。蒲因公前往江陵,长生奴送了一程又一程,蒲感其惜别之情,乃以李白与汪伦做比,赋诗一首《赠汪同知》:
  潭水桃花映柳堤,汪伦送我意何如?三秋远塞飞鸿雁,二月清溪见鲤鱼。
  我欲乘舟下荆楚,君当越岭过陇西。踏歌不忍相离别,渭水江汉两依依。
  且说汪寿昌离家日久,今官高爵显,衣锦荣归,全家人济济一堂,着实庆贺了一番。阖家虽已有三人封王,十人封公,但论生前所任职务与官阶,汪寿昌乃是任过一品实职的人。这在五代人中,则是最高、最显赫的了。
  却说伯颜仗着顺帝的宠信,越来越胡作非为,使得众朝臣又怕又恨。顺帝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忧虑,对其也渐渐憎恨起来。幸好伯颜之侄脱脱,是个深明大义之人,表面上对其伯父曲意逢迎,暗中却立为国除害之志。伯颜利令智昏,反视脱脱为心腹,委其为宫廷侍卫卫亲军指挥使,执掌军权。脱脱乃暗中与顺帝亲信近臣阿鲁和世杰班结为密友,伺机起事。
  至元六年(1340年)二月,伯颜春游狩猎。脱脱见机会来了,乃与阿鲁、世杰班密奏伯颜专权误国之罪,讨来圣旨,然后控制了京城。
  伯颜尽兴归来,只见城门紧闭,脱脱倚城而立,手捧诏书,高声朗诵:“伯颜欺君误国,把持朝纲,姑念其昔日之功,特贬为河南行省左丞,即刻离京赴任。所有同党随从,一律宽宥不究。”
  听罢诏书,众随从均知伯颜不会有好下场,乃一哄而散。伯颜自知人心丧尽,大势已去,也只好忍气吞声,前往河南。哪知才行得三两日,又有圣旨到,改为流放岭南。伯颜又气又恨,最恨的是带头整自己的,竟是自己一手提拔的亲侄子!不禁老泪纵横,渐渐忧郁成疾。行至江西隆兴驿,便一命呜呼了。
  伯颜逐死,顺帝独掌朝纲,决断国事,封赏有功之臣。任脱脱为右丞相X军国重事,并主修辽、金、宋三史。脱脱革除弊政,弛马禁,减赋税,任贤用能,人称贤相。一时间,竟有励精图治之象。
  至正五年,当三史修成之时,参修的汪泽民已擢升嘉议大夫、礼部尚书。其时,汪寿昌之子汪长生奴,刚刚接替汪有成为巩昌等处便宜都总帅,正好奉召至京,便抽空前往拜见汪泽民,将整理好的陇右汪氏族谱初稿面呈请教,道:“我们这几年经多方搜集,认真整理,初步汇成此稿,请尚书大人审阅指教。”
  汪泽民接过谱稿道:“指教不敢当,相互学习吧。”说着,就认真阅读起来。阅毕开言道:“好,很好!义武王为六十六世是合理的,上有来源,下有传承,这就是最基本的谱牒世系。虽然其中有几处父子之间相距时间似乎太长了些,显得有些勉强,但总的来说,已是很难得了。须知数百年间的人事错杂,疏漏之处,在所难免。而省数个别或特别情况,也是有的,这就须要以后再继续访察核实,也可存疑待查。就以我《婺源族谱》为例,谱中记四十三世僧莹公享年七十四,而在《越国公垂裕录》中,四十四世汪华又谓自己少孤,这便有些不近情理了。我们也只能照录存疑,待日后查实。家谱如此,即使国史也是这样。司马迁的《史记》中,也见有一事两说,甚至数说的不同记载。这就是因来源的不同,作者一时难以取舍,故而照实记录,有待后人考证查实吧。”
  汪泽民边说边从书柜中取出一套《婺源汪氏族谱》,递给长生奴道:“我看你可将目前的稿子与这套南谱相衔接,使之成为陇右族谱的雏形,以后再予以核实,逐步完善,就基本成功了。相对我们江南之谱,你们就是北谱了。以后我们南谱续修时,定当再次郑重叙明四十五世汪达一枝分迁陇右,为陇右王一系之祖。因为在我谱首中,早就有迁往巩昌、天水等地的记载。如宋时万石公序文云:‘后人往往以汪氏之族支派繁衍,称呼不便,遂以所处之地而称之曰:某处汪族,以致宣、杭、睦、饶、池阳、金华、南康、巩州,所在皆有。’宋相范文正公之子,观文殿学士、进知左丞相的范纯仁为我谱所作序文中,亦谓:‘子孙宦游不一,往往徙居他郡,若天水、上谷、洛阳……’可见秦巩歙婺,血脉相连,本是一家,确凿无疑。如今我们南北通谱,相互印证,不仅我们同族之人,可以共存共荣,相互提携,就连地下的先祖也会感到欣慰的。”
  长生奴欣喜道:“大人明鉴。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使我顿开茅塞,群疑冰释。小可回去后,便将大人之意转告家父及弟兄们,大家齐心合力,细致探求,尽快修好族谱,以上慰祖宗之灵,下安族众之心。”
  长生奴回到巩昌,将《婺源族谱》交与乃父,并将京中见闻及汪泽民所言做了转达。寿昌听后,叹了口气道:“我的精力已大不如前,朝政亦显动荡之兆,你等各人干好自己的事。”停了停,又轻声道:“我巩昌汪氏数代显贵,但在人分四等的现时中,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好,万不可授人以柄,以免祸及家族,连累祖先。故族谱之事,到此可做一段落,逐步完善,不要急于求成。有些事留给后人去办,或许更好些。”长生奴听罢,连连点头,心想:“老父饱经沧桑,洞察世事,生姜还是老的辣啊!”于是,与兄弟们继续细心核查,以除伪存真。
  后人不察,谓巩昌汪氏本是吐蕃人,为汪古族或旺古族,而非汉人。遂妄断汪氏南北通谱乃各取所需,相互利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大凑合,此实无稽之谈,无知之议!试想自家的祖宗,难道自家不明了而别人反清楚?南北两汪皆是当世簪缨大族,会因一时蝇头小利而出卖祖宗,或乱认祖宗么?华公生九子,其八子后裔遍及江南,而独独难觅世袭国公爵的、终于会州刺史任上的三子达公后裔,岂非咄咄怪事!陇右汪氏虽以军功显赫于世,但那是因时势所造成的。而其忠孝为民、诗书传家的门风,正是华夏先民数千年的优良传统;崇儒重道,搜集典集,建楼藏书之举,更是注重汉文化传承的特殊表现。这岂是吐蕃人汉化之后所能为的?当朝翰林学士承旨王鹗在汪德臣的神道碑上,就赫然写着“汪本姬姓”四个大字。连元朝开国皇帝忽必烈亦道:“汝家不比他汉人。”在封建王朝中,还有比皇帝的话更权威的吗?况且忽必烈素来仰慕汉文化,也算得是一代明君,其寿逾八旬,历事无数,岂会牵强附会说巩昌汪氏是某某之人?
  再说顺帝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喜听近侍佞臣之言。时而昏昧,时而心明。明时也想治好国家,重用脱脱等贤臣;昧时又心厌国事,寻欢作乐,听信佞臣哈麻之言,尤宠一番僧咖璘真,召入皇宫,向其学习房中之术,甚至男女裸体,恣意宣淫。复又广建殿宇,穷极奢华,挥霍享乐,花钱无数,加上军费激增,国库已是空虚。
  脱脱见中统、至元钞币流通日久,以致时有伪钞,遂欲另立钞法。吏部尚书契哲笃遂奏请发行至正纸币,代替中统、至元等旧钞。诸大臣均唯唯听命,独国子监祭酒吕思诚道:“民喜藏银钱,不愿要纸钞。故钱为本,钞为辅。若增发纸钞,则钞愈多而钱愈少,必然会弄得国病民穷。此事万不可行。”契哲笃反驳道:“钱钞兼行,有何弊端?况中统旧钞已有奸人伪造,不加改造,岂不有害国家?”脱脱见两人争执不下,自己一时也难以决断,便云从容缓议。
  顺帝急需敛财,在众臣怂恿下,一面将吕思诚贬出京城,往湖广行省安置;一面更造大量至正新钞,颁行全国。钱少钞多,不多时便物价飞涨,百姓屯钱在手不出,只以物换物。于是钞币雍滞不通,一再贬值。以致民怨四起,朝廷益困。
  屋漏偏逢连阴雨,自至正三年以来,河南境内,黄河连年决口。大水过后,又屡屡大旱。水旱之后,瘟疫又每每接踵而至。两岸百姓连年遭灾,饥寒交迫,几百万人无家可归,在死亡线上挣扎。
  为治水患,脱脱与众臣商议,奏请顺帝,决定大规模修治黄河。采取工部郎中贾鲁塞北疏南、恢复黄河故道的方案,加固北岸,疏通南边水系,使黄河与淮河合流,经淮安入海。
  工部尚书成遵经实地考察后,谓脱脱及众大臣道:“黄河故道断不可复。”脱脱道:“贾鲁所言,乃一劳永逸之事,为何断不可行?”成遵道:“经过估算,若要施行,需调集二十万人。如今国库空虚,百姓饥苦。河南、山东连年遭灾,倘再大集兵民,势必骚扰民间,恐怕河患未平,他患又起甚至祸患更甚哩!”脱脱闻言勃然变色道:“你意百姓会因之造反么?”成遵道:“事难预料。”
  越日早朝,脱脱上奏贾鲁才可大用。于是,出成遵为河间盐运使,升授贾鲁为工部尚书,充治河总管,征发大河南北民工二十七万,军兵两万,于至正十一年(1351年)四月,开始动工。由黄陵冈起,加固北堤,开凿南道,裁弯取直,疏通淤塞。民夫昼夜劳作,士卒挥鞭监工,一连数月,不得稍息。
  开河经费原本不足,各级官吏又乘机中饱私囊。民工在半饥半饱下服役,自然胸中怒气冲天。当是之时,白莲教正在兴起,领头人韩山童乘机在河南河北大肆散布“明王出世”和“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流言。
  开河的民工大多是灾区的百姓,本已饥寒交迫,妻离子散,人心浮动。一日,果然有人从地下挖出一个石人,如同真人大小,口鼻均有,手足俱全,独独前额中见一只眼睛。此来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人尽皆知。自有一些人联系到先前那“石人一只眼”的童谣,顿时民工们群情汹汹,议论纷纷,谁肯干活?
  官兵们一见,便来弹压,双方立即争执冲突起来。于是乎,河道尚未完全竣工,天下便已动荡不安,兵变迭起了。
  “开河”与“变钞”,成为元朝末年天下造反的两大导火索。
  韩山童与刘福通在颍川聚众首义,人人头裹红巾,称为“红巾军”。韩山童被官兵杀死后,刘福通奉其子韩林儿为小明王,纵横河南,被元廷视为心腹大患。
  稍后,李二、赵均用、彭早住等在徐州起兵,徐寿辉、陈友谅相继在蕲州起兵,方国珍在浙江起兵,张士诚在泰州起兵,郭子兴在濠州起兵,就连四川也有个明玉珍造反称帝。
  寇氛扰扰,鼙鼓咚咚,警报如雪片般飞达大都。顺帝大惊,忙与脱脱等大臣商议征剿事宜。脱脱道:“河南地处中原,北近京畿,南接江淮,为全国腹心。今红巾贼首起中州,实心腹大患,当发大兵,先行剿灭,然后依次进兵,讨平余贼。”顺帝道:“各地均来告急,一时间哪有许多兵可派?”
  脱脱道:“各地均有守将,请陛下降诏,令其各守疆域,就近救援,剿抚兼施,打蛇先打头。待微臣亲率一旅之师,平了中州,余寇自然瓦解,无须圣虑。”顺帝道:“爱卿乃股肱之臣,岂可离去?且兵凶战危,怎能让丞相身当锋镝?”脱脱叩首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委臣以重任,微臣纵然肝脑涂地,亦本分事也。朝中可委左丞相答剌罕总揽朝纲,节制各路军马。”
  群臣计议已定,乃命御史大夫也先贴木儿与卫王宽彻哥率军十万,先行赴河南征讨刘福通。随后调集军马,由脱脱亲率继进。
  也先贴木儿兵伐河南,先胜后败。脱脱闻报,又惊又怒,聚集三十万大军,齐扑中州,一举击溃了刘福通。考虑到徐州为兵家必争之地,蔽江扼淮,乃移师东往,猛攻徐州。数日后杀入城中。李二战死,赵均用、彭早住等率残部连夜向南逃往濠州,投奔郭子兴去了。
  脱脱恨城中百姓助李二等守城,乃下令屠城。福寿谏道:“贼首或死或走,百姓无辜,何必屠戮?”脱脱道:“城中顽民,助贼守城,使我将士喋血,积骨如山。必要屠之,以儆效尤。”于是一声令下,将城中男女老幼,尽行杀讫,然后上表奏捷。
  欲知脱脱果能杀尽义军否,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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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23:14: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六回  朱元璋濠州从军    汪家奴金殿蒙冤
  话说顺帝连连接到河南、徐州的捷报,心中大喜,一面传旨班师,一面令各地继续清剿余寇。同时奖励三军,加封脱脱为太师,一切国政均委其处理。自以为天下即将太平,便又躲入深宫,恣情酒色去了。
  当是时,北方兵患虽然有所缓解,那南方烽烟却是日甚一日。
  再说徐州赵均用、彭早住兵败,南来投奔濠州郭子兴。这郭子兴乃定远人氏,少时即有侠名,喜结交壮士。及至见刘福通等起兵,亦于至正十二年,聚乱兵,率饥民,攻取了濠州,与刘福通互为犄角,声势渐振。
  一日,濠州城中来了一个青年汉子,声言投军。郭子兴见其人面长睛凹,身高头光,相貌奇特,身著僧衣,便问道:“你是哪里人,何故来投军?”那人道:“小人姓朱名元璋,小字重八,濠州钟离太平人氏。只因父母早亡,无有家产,乃入皇觉寺为僧。今见天下大乱,闻将军起兵伐无道,故而前来效力。”子兴见其音正声洪,答对在理,便有些喜欢,乃留在身旁做个亲兵。
  朱元璋每随郭子兴出战,均奋勇向前,屡立战功,子兴乃将其升为镇抚,且将养女马氏嫁与其为妻。朱元璋便渐渐出人头地。
  待赵、彭二人率徐州残部来投后,郭子兴每每为二人所左右,竟不能自主。元璋稍加劝谏,反被斥为不能容人。元璋始知子兴不能成大事,乃以南略定远为名,率乡里豪杰徐达、汤和等二十余人,离了濠州大营,实则自打天下去了。
  朱元璋雄才大略,智谋超群,很快自成一军,并攻取了滁州、和州。文士李善长、武人常遇春等英雄豪杰,逐渐来归。巢湖人廖永忠、俞通海等又率战船千艘前来投效。后来郭子兴兵败,朱元璋便将其接至滁州,借以号令其余部。未几子兴病殁,朱元璋遂总领其军,居然称雄一方。
  随后,朱元璋挥师渡江,集庆路守将福寿死节,金陵遂下,改为应天府。时朱元璋麾下已是兵精粮足,人才济济。文有李善长、刘基、汪广洋等谋臣,武有徐达、常遇春、汤和、胡大海等一班战将。是时天下造反之人称王称帝者,比比皆是。而幕僚朱升献上九字箴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元璋欣然采纳,只称吴国公。然后分兵四出,攻城略地,俨然是一路诸侯了。
  与此同时,蕲州陈友谅,杀死徐寿辉,占据了武昌、南昌、九江等湖广大部;泰州张士诚西取扬州,北占高邮,自称诚王,声势浩大。
  脱脱连接警报,甚是忧虑,乃上表自请南征。
  顺帝内为番僧所惑,外为哈麻蒙蔽,不理国政,专在后宫淫乐,遂致朝政日非,大臣惶惶不敢言。连脱脱亦难见顺帝之面,奏章更是无从上达。
  这天,脱脱盛气入朝,大步趋入内廷,却被司阍宦官拦住。脱脱怒叱道:“我有军国要事上奏皇上,谁敢拦阻?”司阍道:“万岁有旨,不准外人擅入!”脱脱大怒:“我乃当朝首相,岂是外人!”说罢,将司阍推过一旁,竟自撞入内宫。
  其时顺帝正在秘室中,左拥右抱,随番僧操演云雨妙法。忽哈麻奔来急报:“皇上,不好了,脱脱闯进后宫了!”顺帝闻言一愣,喘着粗气道:“我无暇见他!司阍为何令他擅入?你快去拦住!”哈麻道:“他是当朝首相,大权在握,威焰熏天。圣上尚让其三分,微臣如何敢拦?”顺帝道:“罢了,罢了,你且叫其在外稍候,朕少时便来。”
  脱脱在外候了多时,才见顺帝姗姗而来,便赶忙大礼参拜。顺帝问道:“丞相深入后宫,意欲何为?”脱脱闻顺帝如此言语,也未免心惊,仍硬着头皮奏道:“天下多事,贼寇猖獗。陛下当任贤去佞,崇德远色,方能拨乱致治,转危为安,否则社稷不保!”顺帝不悦道:“军国大事已委卿主持,你自调兵遣将,前去征剿便了,何必前来烦朕!”脱脱道:“奸佞在内,蒙蔽圣聪,大将难以立功于外。乞陛下贬哈麻,逐番僧,以杜淫乱,正朝纲,则社稷幸甚。”
  顺帝闻奏,呆了半晌,方道:“脱脱听旨:朕命你亲率大军,克日南征,不得有误!”脱脱见顺帝摆出皇帝威严,声色俱厉,不好再言,只好答应一声:“微臣遵旨!”
  脱脱奉旨出征,调集各路大军四十万,号称百万,渐次南行。数百里间,旌旗蔽日,金鼓动地,气势汹汹,一直杀到高邮城下。张士诚连战连败,只好龟缩城中,死守待援。
  脱脱见高邮城坚濠深,一时难以攻破。乃一面日夜攻城,一面分兵四出,攻取六合、扬州诸城,意欲先断其外援,再瓮中捉鳖。
  再说前时脱脱怒闯宫禁之时,顺帝已是大为不满,哈麻及番僧伽LIN真,更是对脱脱恨之入骨,便常在顺帝面前诋毁脱脱,道:“脱脱身为宰辅,却欺君罔上,结党营私,又手握兵权,陛下不可不防。”顺帝当时还算明白,道:“脱脱忠心耿耿,嫉恶如仇,乃国之柱石,卿等不可胡乱猜疑。况如今贼寇日炽,正需其率兵征剿,岂能自毁长城!”只是挡不住二人时时进谗,便也对脱脱渐生厌恶了。
  哈麻又一面结好顺帝宠后奇氏为内援,一面又阴交监察御史袁赛因不花,令其伺机弹劾脱脱。
  正当哈麻紧锣密鼓构陷脱脱之时,朝中又一大臣也对脱脱动了怒。此人乃是汪寿昌第三子汪家奴。其原为中书工部员外郎,乃父致仕后,顺帝推恩,晋其为宣徽使,同时擢升其子桑哥实理为内廷一等侍卫,以示亲近和恩宠。汪家父子自然感激涕零,誓死报效。脱脱闯宫那天,桑哥实理正在当值,回家后,向乃父禀告了一切。汪家奴心中大怒,恨声道:“这脱脱无理太甚,威迫皇上,岂是臣子之礼?”遂暗中稽察脱脱过恶,以备择时上奏。
  一天,监察御史袁赛因不花启奏道:“丞相脱脱,劳师远征,耗尽钱粮而不思进剿,当逮京问罪。”顺帝讶然道:“前不久其尚有捷报传来,谓已将高邮团团围住,又分兵四出,克复了许多城池,此时怎能将其拿解问罪?”哈麻忙奏道:“其先行锐意进剿,实欲表功固宠;现借口高邮城坚难下,乃是养寇自重。其心叵测,陛下不可不防。”
  哈麻之言方罢,宣徽使汪家奴道:“脱脱恃功傲上,独断专行。前时擅闯宫禁,视陛下如孩童,全无臣子之礼。现手握重兵在外,一旦发难,谁人可制?纵然皇恩浩荡,不念其恶,亦应解除兵权,以绝后患。”顺帝道:“朕闻临阵换将,军中大忌。若因此而功亏一篑,反而不美。”
  集贤院学士秃鲁帖木儿,乃哈麻妹夫,甚得顺帝宠信,时时出入宫禁,亦嫉妒脱脱。至此乃落井下石道:“临阵换将虽然不宜,但若其拥兵自重,甚至勾结反贼,朝廷岂不又增一劲敌?”
  顺帝本早已对脱脱心存畏忌,枕边又有奇后吹风,此时见诸臣一再陈述利害,乃于至正十一年降诏,责脱脱欺君罔上,拥兵自重,劳师靡饷,即削去官爵,遣往淮安安置,同时命河南行省左丞太不花、中书平章政事月阔孛儿、知枢密院事雪雪,前往高邮代脱脱统兵。
  脱脱胸怀坦荡,轻财远色。听罢诏旨,自知为小人中伤,难以争辩,只好交出兵权,然后青衣小帽,赶往淮安。才到中途,又有诏旨到,命转徙云南,随后竟赐死戍所。其兄弟子侄亦充军边疆,家产入官。
  新任主帅太不花,无谋无勇,骄纵淫逸,又驭下无方。自脱脱罢黜后,部众惶惶不安,将士心灰意冷,谁肯卖命?倒是张士诚渐渐缓过气来,不仅守住了高邮,还将周边一些城池相继收复,声势复又振了。
  再说扳倒了脱脱,顺帝嘉奖有功之臣。哈麻升为丞相,其弟雪雪亦进为御史大夫,同掌朝政。汪家奴亦擢升御史中丞,不过两年,又加为太傅;至正十五年任中书右丞相,摄太尉;随后又加封为太师,连其子桑哥实理亦擢升平章政事。是时汪家奴真是位高显赫,权倾朝野,连顺帝也觉得其威势比起伯颜、脱脱来,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至元二十三年,南方的朱元璋与张士诚、陈友谅等,在江淮大地争战不已。远廷虽时闻寇警,反倒习以为常。顺帝仍一味荒淫,不理政事,以致外患日炽,内乱又生。
  原来,哈麻自为相后,见江南大乱,国将不国,顺帝仍沉迷酒色,方知不改弦更张,富贵难保,乃异想天开,欲拥立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登基。乃密与汪家奴相商道:“皇上年老,怠于政事。皇子年少聪明,不如劝皇上内禅大位,以易乱为治。太师以为如何?”汪家奴大惊道:“此乃无父无君之言!当今皇上年尚不足四十,何谓年老?皇子虽已长成,亦尚未弱冠,怎能变乱为治?我等为臣子的,只应忠言劝谏,怎能胡来?”乃与之力争,坚辞不允。
  哈麻见汪家奴不附己议,心甚恨之:“他日事成,必杀此奴!”乃又与秃鲁贴木儿相商。秃鲁闻之,亦自心惊:“皇上视我为心腹,每每言听计从;而皇子常劝皇上勤政,若其登基称帝,岂会有我好果子吃!”乃表面应付道:“此事关重大,不可造次。当与诸大臣熟商才是。”
  哈麻为坚秃鲁之心,乃伪言道:“太师汪家奴亦有此意,还有何疑?”秃鲁闻言,忙道:“既如此,待我改日探探皇上口风。其整日在后宫淫乐,想必亦乐于禅让,不问政事哩!”哈麻心想:“让其先探探口风也好。”乃点头称是。
  秃鲁出了哈麻府门,连家也没回,便连忙入宫,来见顺帝。
  顺帝见秃鲁满头大汗,神色慌张而来,忙问:“爱卿有何要事急于见朕?”秃鲁道:“此事机密,请陛下屏退左右,微臣方好启奏。”顺帝把袍袖一挥,侍卫、宫娥立即一起退下。
  秃鲁见左右无人,乃轻声谓顺帝道:“哈麻谓陛下年老,要逼陛下禅位太子,他好做开国元勋呢!”顺帝大惊:“朕未白,齿未落,年尚未及四旬,如何年老?太子才十几岁娃娃,如何能亲政?”秃鲁道:“这都是哈麻的借口。其见贼寇蜂起,天下大乱,便想趁乱篡位罢了。”
  顺帝呆了半晌,方道:“哈麻素来忠心耿耿,何故突然变心?爱卿何以得知其谋呢?”秃鲁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哈麻既位居丞相,自然想再高升一步。其乃拙荆之兄,故欲拉微臣做个内应,好行兵谏哩!微臣虽与其有郎舅之亲,然更知君臣大义比天,是以特来告密,请皇上饶臣连坐之罪。”顺帝道:“爱卿比日月,大义灭亲,乃有功之臣。朕当有重赏,岂会怪罪你?只是不知其何时动手,同谋者还有谁?”
  秃鲁道:“哈麻与其弟雪雪同秉朝政,大权在握,定是同谋。另外,哈麻还亲口对我说:‘太师汪家奴亦有此意。’至于其余人,微臣还未来得及查明,陛下将其拿获,一问便知。”顺帝大惊道:“汪氏一门,与我朝休戚与共百余年,我朝倚其为西疆柱石,汪寿昌忠心耿耿,人尽皆知,难道其子孙竟然会谋反?”
  秃鲁道:“时势不同,人心叵测。况且汪家乃是汉人,与我蒙人不本不同心。今见天下大乱,欲复故国,原是情理之中的事。陛下不可不防。”顺帝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卿当为朕筹划,如何铲除此患。”
  秃鲁道:“此事不难。陛下明日早朝,召集众大臣廷议御寇方略,然后就在朝堂之上,来个迅雷不及掩耳,将逆党拿下究办便了。”顺帝鼓掌称赞道:“爱卿好计。只是要秘密而行,不可漏了风声。”秃鲁道:“这是当然。陛下也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以免贼人有所准备。”顺帝道:“那是,那是。”
  次日早朝,顺帝大会群臣,开言道:“众位爱卿,南方贼寇日炽,声言犯阙。应如何御敌应对?”御史搠思监道:“攘外必先安内。哈麻身为丞相,不思报国安邦,却竟欲谋反。请陛下将其拿下问罪,然后方好出兵御敌。”顺帝乃问道:“哈麻,你为何谋反?”
  哈麻猝闻此言,心中大惊:“坏了,坏了!”然到了此时,仍硬着头皮狡辩道:“启奏万岁,微臣并未谋反。此乃奸人诬陷,请陛下明察。”搠思监道:“你欲行兵谏,要皇上禅位太子,你好篡权夺位,这不是谋反是什么?现在人首告在此,还不从实招来!”
  哈麻听到这里,心想:“此必是汪家奴这厮告发。也罢,你要我死,我也要拉你垫背。”乃跪下叩头道:“万岁,此微臣一时糊涂,听信汪家奴之言,欲让太子领军剿寇而已,岂是谋反?”汪家奴见哈麻扳上自己,只好上前奏道:“陛下,哈麻血口喷人。其昨日对臣言,谓陛下年老,怠于政事,不如早日禅位太子,好剿寇安邦。微臣当即斥其目无君父,实为大逆不道,故而其怀恨大心。现其阴谋败露,便扳诬微臣。请皇上明鉴。”
  秃鲁冷笑道:“太师大人,你既说哈麻扳诬,那你闻其阴谋,为何不来首告?显系同谋!”数年来,汪家奴权势熏天,众臣侧目。今见其连上谋反大案,谁肯为其辩解?倒是多人相讥:“是呀!如此大事,太师为何不及时上奏皇上?谓其扳诬,有何证据?”
  汪家奴闻言,乃从贴身处取出一本奏章,高举过头,道:“微臣也写下密奏本章在此,正欲呈献,以揭哈麻之奸。请皇上御览,便能明了微臣之心。”内侍接过奏章,铺于龙案之上。
  顺帝龙目一观,果然如汪家奴所言,便有些相信,乃谓众臣道:“太师所言与奏章吻合,想来确实是哈麻扳诬了。”哈麻到了此时,也来不及细想到底是谁告的密,反正汪家奴早已同自己作对,岂能饶他!乃把心一横,大叫:“陛下,这正是汪家奴奸诈之处,故意先预备的退路。事成,其有拥立大功;不成,则扳诬微臣做替罪羊。微臣一死不足惜,只是让他这个主犯漏网,臣心不甘。陛下也后患无穷啊!”
  顺帝听了哈麻此言,又犹豫起来。于是秃鲁、搠思监等纷纷指责哈、汪二人狼狈为奸,罪不可恕。只有右丞相定住道:“汪家奴有密奏在此,虽不能完全为其洗清,但也应详细查实,不能轻易定罪。”
  正当众人纷争之时,只见一人大步上前,叩头启奏道:“微臣监察御史、中书检校全普庵撒里,参劾汪家奴十大罪。”此言一出,朝堂中一片骚动。顺帝道:“爱卿职责所在,起来详细奏明。”
  全普庵复叩了个响头,方起身道:“汪家奴有欺君罔上、专权误国、结党营私、打击同僚、排斥异己、骄恣淫逸、贪贿枉法、阻塞贤路、任人惟亲、逼宫谋反十大罪状。”接着条分缕析,侃侃而谈。临了,又着重道:“即使其对谋逆一案百般狡赖,可其他九罪,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哪一条都是死罪难饶!”
  众多大臣对汪家奴早已心怀嫉忌,见有御史挑头参劾,皇帝也在犹疑之中,乃纷纷落井下石,齐谓:“汪家奴果然十恶不赦,当明正典刑,以儆效尤。”更有人拿传说中的汪家人有飞刀飞箭、断尾飞凤,做为早欲谋反的证据来说事,谓汪家洞中广藏金宝与弓箭,金宝夜放光芒,刀箭能千里取人首级等等,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人不信。
  顺帝早已对汪家奴心存畏忌,且又是个没有主见的耳软之人,见众口一词,便也认为汪家奴是个谋反的首领,误国的奸臣,乃立时传旨:“将汪家奴斩首示众!”至此,汪家奴已是百口莫辩,方悔没有乃父当年急流勇退的勇气,倒头来被人诬陷,身败名裂!
  斩了汪家奴,在秃鲁等鼓动下,顺帝一面将哈、汪两家打入天牢,抄没家产;一面命群臣讨论对两家如何处置。
  欲知汪家奴、哈麻一案如何了结,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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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回  元顺帝失国返里  汪右丞献策平西
  却说顺帝斩了汪家奴,又将哈、汪两家下了大牢,依秃鲁、搠思监等人的意见,就要斩草除根,将哈麻、雪雪及汪氏一网打尽,夷其三族,还是丞相定住道:“主犯汪家奴既已伏法,哈氏兄弟不过是同谋,可削职夺爵,远谪边疆;桑哥实理身为朝中大臣,既不上奏皇上,又不力谏其父,是为不忠不孝之人,亦须削职戍边。至于巩昌汪氏一门,在我朝一百余年,战功无数,手握兵权、身居要职者,遍布朝野,以百十计,不宜株连加罪,以免在这国家危难之际,引起大乱才好。”
  秃鲁道:“自古谋反者,皆夷三族,汪氏岂能赦免?汪寿昌、汪惟正、汪德臣、养此蠢子逆孙,就应掘墓鞭尸,焚骨扬灰!顶多也就赦免汪世显而已。不然何能服人?这也是乱世重典之意!”朝中也还有汪氏的姻亲故旧,见定住帮汪氏说话,便也有些人出来打圆场,谓汪德臣战死沙场,汪惟正屡建功勋,汪寿昌年过花甲之时,尚四处奔波,救灾平蛮,功不可没,况又均已故去,可以免责。
  搠思监力驳道:“想当年汪延昌从上都叛逆,兵出潼关,攻州破府,真罪大恶极。先皇只命其闭门思过,免于责罚,已是侥幸。汪元昌父丧不奔,国丧仍淫乐如常,实不忠不孝之人,仅罢官而已。此乃汪德臣一系子孙所为。纵然皇恩浩荡,不株连所有巩昌汪氏,但汪德臣一支实难赦宥!”
  最后经定住等一班人力争,顺帝也考虑到巩昌汪氏在川陕一带的深厚根基,不敢在这大乱之际,操之过急,乃应允仅肃清汪寿昌一房子孙,将桑哥实理等成年男子充军远徙,女子为婢为奴,家产充公。至于汪德臣其余子孙,皆赦其连坐之罪,惟将其削职除爵,永不录用。
  时在巩昌总帅任上的汪寿昌次子汪长生奴,自然也是被削职为民。不过皇恩浩荡,还是任命了汪忠臣玄孙汪庸为巩昌便宜都总帅,总算象征性地存留了巩昌汪氏一门的体面。
  巩昌汪氏受到这次致命打击,自然是清醒了许多。汪德臣一系子孙更是闭门思过,夹着尾巴做人,过着低调的耕读生活。
  虽然数年后的至正二十七年九月,在元朝即将灭亡的前夕,随着搠思监、秃鲁等倒台,顺帝终于明白当年汪家奴谋反一事是个冤案。乃为之平反并追封其为兖王,谥忠靖。但在那风雨飘摇、烽火连天的恶浪中,这迟到的追封,并没有引起巩昌汪氏的欢欣与感激。大家依然低调做人,平淡生活,但愿平安,不求荣耀,惟祈太平盛世的到来。
  就在当年汪家奴冤案中,尚留下一段子孙逃难的故事。说的是汪家奴第三子汪天昊,年才弱冠,出事那天,偶而外出。及至闻得朝中突发谋逆大案,自家被抄,老父被杀,不觉魂飞天外,吓得半死!哪敢再回京城,自思:“这北方已无自己的立足之地,只有逃到南方,才能脱离蒙人的魔掌。”于是匆匆变卖了随身衣物,换上布衣破帽,连夜逃往通州,乘船南下,涉淮渡江。因见一路上烽烟未靖,乃继续向南,翻山越岭,直至福建泉州,方才择地蜗居,自耕自食,繁衍生息。过了三百多年,到了清雍正九年,其裔孙汪念祖,遵祖父临终遗命,扶柩回祖籍巩昌安葬。哪知人还未回到盐川老家,消息便已传开,谓前朝太师汪家奴后裔重回老家,欲开启祖上遗留下的宝库。于是官府、豪绅、盗匪,俱欲前来夺宝。汪念祖闻讯大惊,自知陷入是非漩涡,乃复东向逃奔五昼夜,最后来至秦安马河之畔,方才停下脚步,埋葬了祖父,自己也就在当地落户。为避免麻烦,遂以相依为命、千里奔驰的老马为姓,改称马氏,名甲宗。后打猎时,救了一女子卫慈姑,两人结为夫妇。象迁泉先祖一样,过着自种自食、耕读传家的平淡生活。生子四,有孙十人。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但从这里也可看出当年的一场冤案,给巩昌汪氏的巨大伤害了。
  却说元廷正在内外交困、自顾不暇之时,那南方几经争斗,已渐大定。原来吴国公朱元璋,招贤纳士,武有徐达、常遇春、汤和、胡大海等一班战将,文有李善长、刘基、汪广洋、宋濂等一班谋臣。西灭陈友谅,东平张士诚,南取方国珍,连福建、两广亦先后来归。于是朱元璋改称吴王,随后不久,群臣又上表劝进。
  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正月初四,朱元璋在应天即位称帝,国号大明,建元洪武,是为明太祖。册马氏为皇后,世子朱标为太子,以李善长、徐达为左右丞相,其余功臣宿将,尽皆加官进爵。
  越日,洪武皇帝下诏伐元。拜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率大军二十五万,渡淮入河,分兵北上,直趋山东、河南。一路上势如破竹,元军水陆皆溃,望风而逃。
  是年八月,明军攻入通州,直逼京畿,元廷大震。知枢密院事卜颜贴木儿、都路总管郭允中等率军出战,不过半日便全军覆没。
  顺帝自知气数已尽,无力回天,乃急忙与后宫嫔妃、皇子及大臣们,趁昏夜开建德门向北驰去,回归蒙古草原去了。
  蒙元自太祖成吉思汗开国至此,共一百六十二年。若从世祖忽必烈统一中原算起,只有八十九年。
  明洪武元年九月,徐达奉旨西征,首先打败了盘据在山西的残元势力扩廓贴木儿。扩廓只好西遁入陕,随后又退往兰州。次年,徐达兵进陕西,关中残元诸军,推李思齐为帅,退守凤翔。
  明太祖朱元璋闻元都已克,顺帝逃走,心中大喜,乃摆驾北巡。来至汴梁时,接到徐达入关的牒报,知关中元军尚负隅顽抗,乃召左右问计道:“西疆地广人稀,残元势力仍然不小,况又连结吐蕃,若不能猝平,恐将来为祸不小。诸位爱卿有何妙策,能迅速安定西陲边地?”众臣俱言:“吾皇威震四海,再加上大军压境,残元势力定会顷刻冰消瓦解,无须圣虑。”朱元璋微微摇了摇头道:“西北山高水恶,沙漠万里,民风剽悍,不可小觑。”
  忽一人俯地奏道:“微臣有平西浅识,上奏吾皇。”朱元璋一看,原来是新近晋封为忠勤伯、任中书右丞的汪广洋。知其见识非凡,且素来谨慎,乃问道:“爱卿有何高见?”汪广洋道:“微臣闻关中有四股势力:第一就是盘据凤翔的李思齐。当年红巾军李喜喜等杀入陕西,李思齐奉命率军往援,将李喜喜等击败撵走,遂擢升陕西左丞,防守关中。第二是据守庆阳的张良弼、张良臣兄弟。第三乃是由山西败退到平凉的扩廓贴木儿。第四是巩昌总帅府的汪家军。若论起,这四股势力都是百战兵将,若彼等真是齐心合力顽抗,确实难以猝下,有些麻烦。只是这元室已亡,天下大势,必归一统,人人皆知此理。故而只要恩威并举,剿抚兼施,唾手可定。”
  朱元璋闻言,连连点头道:“爱卿高论,确实妙策。如何实施,爱卿想亦胸有成竹了?”广洋答道:“古人云:得人心者得天下。臣闻近年来关中大旱,百姓甚是饥苦。陛下可从江淮调集粮米若干,运往彼处,按人发放赈饥,军民必然感激。其次可诏示元廷官吏将帅,凡降者,一律既往不咎,量才任用,那谁还愿为亡元殉葬?然后再以大军压境,必能胜券在握。”
  朱元璋捋着胡须点着头道:“好,很好!可以施行。臣民是我朝臣民,当然只能救活,不能饿死,更要避免杀戮。”汪广洋又道:“这大军征剿时,仍应采取不同方略:其一,要分清对象,区别对待。李、张、汪皆是汉人,可重在招降,而对于扩廓这个蒙人恐怕不易就范。其二,如招降不成,可采取各个击破的方针。这些残兵败将,大都各怀鬼胎,想保存实力,胜则争功夺利,败则各顾自己,不愿相救。因此攻击时,应分清主次,所谓擒贼先擒王;对于余者,可用隔而不围,或围而不打之法,让其举棋不定,我就好伺机将其各个击破了。其三,这四家中的巩昌汪氏一门,情况特殊。要请万岁恕臣妄言之罪,微臣才好进言。”朱元璋道:“爱卿忠心为国,不必顾虑,朕不罪你就是。”
  汪广洋叩了个响头后,方才起身奏道:“据微臣所知,这巩昌汪氏,乃是从其祖上汪世显时方才发迹的。其原在金国为将,后为形势所迫,方投靠蒙古,六代人为官为将,多达百十人。其中汪世显祖孙三代被追封为王,十人封为公爵,可谓是个显赫的大家族,在川陕两省最负盛名,又与吐蕃关系密切。所以搞定巩昌汪氏,对稳定西南大局,有不可估量的作用。因此最好不要与其开战,要尽量让其归顺的好。”
  这时有人插话道:“其受蒙古如此厚待,会轻易改换门庭吗?”汪广洋笑了笑道:“巩昌汪氏虽是以军功著世,却尊儒重道,诗书传家,顾大局,识大体,忠君为民。在现今情势下,必能为了中华一统,归顺我朝的。”
  又一人道:“听说巩昌总帅府已是兵微将寡,非比当年了,还能有何作为?”广洋道:“虽然巩昌较前衰败,但其在川陕影响力却仍是很大,不可小觑。即使让其中立,也可斩断李思齐联军的一臂,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里,朱元璋朝着汪广洋微笑着道:“爱卿所言,甚合朕意。就依爱卿之言去办便了。”广洋道:“谢我主万岁。对降服巩昌汪氏,微臣还有下情上奏。”朱元璋问道:“爱卿还有何妙计?”广洋道:“臣风闻巩昌汪氏,乃大唐越国公汪华第三子汪达后裔。前朝礼部尚书汪泽民,在十数年前已与巩昌汪氏通谱,互认同宗。陛下征剿陈友谅时,原曾得汪华神兵相助,故颁有保护越公祠庙的榜文。若将此事告诉巩昌,其必然心存感激,欣然来归。”
  朱元璋闻言大喜道:“好主意!爱卿真见多识广,无所不知。莫非你与巩昌汪氏也有些瓜葛?”广洋道:“微臣乃越国公汪华第七子汪爽之后,与巩昌实有同宗之谊。”朱元璋笑道:“好,这就好。”汪广洋见皇上连声说好,乃试探着问道:“既然万岁认为好,待微臣将陛下所颁的护祠榜文,誊抄一份并附上一纸劝降书,送至徐元帅军前,请其酌情行事如何?”朱元璋道:“好主意。此事就交给爱卿办理便了。”广洋大喜,口称:“微臣领旨。”
  却说徐达率军破潼关,取京兆,兵锋直指凤翔。李思齐虽名为联军主帅,扩廓、张良弼只遣偏师前来,名为助战,实乃观望。巩昌总帅汪庸则干脆以兵微将寡、地方不静为由,拒绝出兵。李思齐料不是明军对手,便索性放弃凤翔,逃往临洮去了。扩廓也便率军向西,袭取兰州以为家。
  徐达兵不血刃地进了凤翔,一面出榜安民,一面聚诸将计议进兵事宜。大将汤和道:“既然李思齐等西走临洮,而张良弼仍据庆阳。张良弼才智不及李思齐,且庆阳无临洮险峻,我等当先易后难,先拿下北边的庆阳,再全力西进的好。”诸将多附汤和之议。唯平西将军冯胜道:“临洮南距巩昌较近,北距兰州亦不甚远。若三者并力相拒,非短期可破。为今之计,可一面遣人向巩昌招降示好,使其能按兵不动,就成功了一半,再发大兵迅速攻取临洮,方为上策。”
  徐达道:“冯将军言之有理。况临洮西通番戎,倘被李思齐久据,一旦外联强虏,内稳人心,根深蒂固,便急切难下。当趁其立足未稳时击之。临洮既克,其余各处,或可传檄而定。”
  徐达正在筹聚粮秣,准备分兵进击时,忽接到朝廷派专人送来的进兵方略。徐达读罢,大喜过望,传谕诸将,依计行事。一面开仓赈济,安定人心;一面传谕四方:降者免死。同时令右副将军汤和率兵三万,北取平凉,以挡张良弼之庆阳军,令左副将军邓愈率军五万往定西,以挡扩廓东来之路;令冯胜率军三万往巩昌,嘱道:“将军此去,勿求速胜,唯遵旨迫降之,方是大功。”冯胜等遵令而去。徐达自率大军,浩浩荡荡杀奔临洮。
  话说元朝后期,天下大乱,国库空虚,民间贫穷。巩昌总帅府亦是缺兵乏粮,巩昌汪家军也已今非昔比了。早年实行的军户制,随着军役的繁重与吏治的败坏,当役者因服役而倾家荡产。军户不得已大量逃亡,易地求生,军户制遂日渐瓦解,战斗力当然逐渐削弱。加上汪寿昌在弥留之际曾谓众兄弟子侄道:“天下方乱,为保全家族计,你等应低调行事,勿招人忌。为防万一,凡在外地任职者,可就地繁衍生根,以待天时。”是以巩昌便渐渐人少、军疲、粮乏。再加上后来汪家奴一案的打击,巩昌便有些萎靡不振了。及至传来明军打破大都,顺帝北逃的消息,巩昌军民更是惶恐不安。总帅汪庸自知回天无力,也只好安于现状,得过且过,听天由命。
  前些时,明军入关,李思齐传令调兵迎敌,有人便主张遵命派兵。汪庸道:“为人当审时度势。现大势已去,仅凭关陇一隅,怎能与明军抗衡?李思齐前时入关剿寇,便趁机占我城池,扰我百姓,并袭杀了驻通渭的拜贴木儿等元蒙将吏。这种只顾眼前争权夺利之人,又岂能成大事?我何必听其令出兵,无辜葬送将士们的性命呢?”硬是不发一兵一卒,惟饬令屯积粮草,严守疆土,同时遣人四处打探消息。
  无何,探马来报:“明军轻取凤翔,发放粮米,以济民困。”汪庸暗思:“看来大明真是当兴了!”
  过了数日,又有探马来报:“张良弼闻得明军将分兵四出,乃令弟张良臣守庆阳,自往宁夏,却在半路上被扩廓袭杀了!”汪庸闻报,顿足道:“到了此时,不御外患,尚且自相残杀,看来大元真的是没有指望了。”
  正嗟叹间,有守边将士送来牒报:“有数万明军至我边境下寨,且送来文书一封。请令定夺。”说罢,将文书呈上。汪庸闻报,未免吃了一惊,只说了句:“再探回报!”随即打开文书,原来是一张劝降的告示,无非是叫认清形势,及早投降,免得军民涂炭的话。
  做为汪世显的六世孙、现任的巩昌便宜都总帅汪庸,见到此文告,已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与其先祖在一百三十多年前的处境,是惊人的相似:朝廷已亡近两年,巩昌成了一座西陲孤城,粮乏援绝。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是战、是走,还是降?这关系到自己的名节、汪家家族的荣辱以及全体军民性命攸关的大事,汪庸不能不慎重考虑。乃召集部属,介绍了眼下的态势,然后道:“好在明军还未打进来,大家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改日再议。”
  越日,汪庸连接两处消息:一是李思齐临洮战败,其养子赵琦窃了珍宝美女,逃匿深山,余下将士,亦大多散去,是以李思齐不得已开城投降。二是徐达在兰州沈儿峪大败扩廓,扩廓率残兵败将退往和林去了。
  汪庸迭接惊报,暗自思忖:“完了,大元确实完了。我们巩昌也该走自己的路了。”乃立召本家兄弟叔侄及部属,至帅府商议大事。
  欲知巩昌汪氏如何应对当前局势,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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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5 15:33:35 | 显示全部楼层
祝贺发到47回!还有几回啦?济公辛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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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5 15:42:59 | 显示全部楼层
前边有问历史巩昌与现在巩昌有何不同的,历史巩昌何等大,现在巩昌只是陇西县的一个镇而已。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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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5 20:4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85楼(漳县汪氏) 的帖子

还有一回,马上发。请多多批评指正。
历史巩昌应和陇右差不多。陇右概念好像比历史巩昌还早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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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5 21:24: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八回  越百年巩昌易帜  成一统汪氏归真
  却说巩昌便宜都总帅汪庸,闻得关陇的残元势力,已被明军扫荡干净,心知巩昌最后的时刻也到了,乃召集部众商议大计。
  众将吏迅速齐聚帅府,相互点头示意,神色凝重,均缄口不语。汪庸面无表情地干咳了一声,然后用低沉的声调说道:“朝廷已亡近两年,近日明军大举入关,势如破竹,李思齐、扩廓等降的降,走的走,现在仅剩下我巩昌孤城一隅了。真正到了内乏粮草,外绝援兵的山穷水尽境地。明军已兵临城下,情势已万分危急,请大家各抒己见,一决生死。”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或仰面向天,或低头观地。汪庸见老半天无人吭声,乃道:“你们不好言讲,我且将情势再做一剖析。一为入川,二为联合吐蕃,三为北往继续从元,四为降明。大家知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等若入川,虽也能挣扎一阵子,但终究难免被剿灭。如投吐蕃,且不说其歧视我等为异族,就是真能接纳,我等难道能为了暂时活命而永背祖宗、被耻笑为夷狄之人么?若誓死从元而终,虽有可能落得个忠臣的美名,不负其三王十公的厚恩,但我等本是元廷四等臣民中的下等人,何必再拖家带口、奔波数千里而去乞求于人呢?以上这三条路之所以难走得通,最最重要的是:我等要离开这祖宗基业、先人坟茔,那时真的有家难归,有国难投啊!是比死了还要难受的!”
  众人听到此,大多已泪流满面,哽咽不已。忽金州都元帅汪有勤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贤侄既为便宜都总帅,就拿个主意吧,为叔的服从就是。只是一要保全家族和军民性命,二要维护国家一统。这才是千秋大义,余者不必计较。”友勤话声刚落,巩昌帅府同知汪德忠便接着道:“老叔言之有理!总帅哥哥做一决断吧。”同为帅府裨将的汪居良、汪居宾两兄弟亦齐声道:“我等听总帅之令,惟哥哥马首是瞻。”
  有人开了头,终于打破了沉闷气氛,虽然大多数都愿听总帅号令,但也有些人叹息辱没了祖宗,有的谓辜负了先朝厚恩,还有的则怕不为新朝所容,甚至有人看破红尘,想遁入空门。
  众人正在叽叽喳喳商讨间,忽左右来报:“城外有人称是明军使者于光,要见总帅。”汪庸吩咐:“打开城门,迎入帅。”左右答应一声去了。
  汪庸谓众人道:“此必是来劝降的。你们暂于屏风后回避,看其如何言语,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于光一行进入巩昌城,汪庸迎至府门外,一拱手道:“不知将军大驾光临,未及远迎,恕罪,恕罪。”于光亦拱手致谢道府:“久闻总帅大名,今日造访,实为唐突,勿怪,勿怪。”两人寒暄一番,入厅落坐,左右献上香茗。
  汪庸问道:“不知将军远来有何见教?”于光答道:“我大明天子,威德加于四海,驱逐鞑虏,复我中华。故而颁诏天下,罢兵恤民。所有前朝官吏将佐,只要诚心归服,一律既往不咎。今有平西将军冯胜,奉旨率军前来,惟恐两下交兵,生灵涂炭,是以遣末将前来商议,请总帅改弦更张,归顺大明如何?”
  庸道:“大明一统中原,自是天命。只是我家世受前朝厚恩,三王十公,屡代簪缨,岂忍一朝背离,落个不忠不义的万代骂名?”于光笑道:“总帅差矣!自古无不亡之国,无不死之君。社稷轮汪回,朝代更替,历来如此。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你祖上的封爵,也是一刀一枪、马背上挣来的。你为其卖命,其予你爵禄,已是两清。况如今元廷已灭,故主败亡,你还为谁尽忠,又欠了谁的情?”
  汪庸听了于光一番言语,虽然心有所动,但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将军所言,诚是正理。只是要我辈改事新朝,上如何对得起祖宗,下如何向族人交待?”
  于光闻言,呵呵大笑道:“总帅若提起祖宗及族人,那更好说。在下闻得贵族与江南汪氏本是一家,均是大唐越国公汪华之后。我大明天子与陈友谅争战时,也曾得越国公神兵相助,故金陵定鼎之后,追封汪华为广惠王并颁旨立榜于其祠庙前,以示褒奖。”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纸,递与汪庸道:“这便是榜文抄本,请总帅自看。”
  汪庸接过,展开细瞧,只见上面写着:
  皇帝圣旨:江南等处行中书省,诏得
  徽州土主汪王,福佑一方,载诸祀典。本省大军,克复城池;神兵助顺,累著威灵。厥功显赫,理宜崇敬。除已恭迎神主于天翼祠祀外,据祖庙殿迁,省府合行出榜,晓谕禁约:
  诸色头目,官军人等,毋得于内安歇,损坏屋宇,砍伐树木,牧养牲畜,非礼作践,以致亵渎神明。如有似此违反之人,许诸人陈告,痛行治罪,仍须赔偿。
  汪庸读罢榜文,已是热泪盈眶。于光看在眼里,乃不失时宜地紧跟着道:“总帅,你看我大明天子如此圣明,推崇汪王,岂会不善待其子孙?倘若你等抗天兵,行逆事,纵然当今施恩怀仁,仍存江南汪王庙宇,试想你这巩昌祖茔及神道碑能不毁于兵燹么?族人能不亡于锋镝么?那时你又如何面对祖宗之灵和族人的亡魂?”
  汪庸听了于光这一席话,不由得汗流浃背,半晌方道:“将军之言,使末将顿开茅塞。只是此等大事,我一人实难作主。请将军容我与部下熟商,一两日后再答复如何?”于光道:“好事从缓,这也未尝不可,只是总帅不要延宕。另外,在下不妨实告,李思齐已降,扩廓也已败逃漠北去了,徐达元帅已进围庆阳,料旦夕可下。须知如此对待你巩昌,乃是皇上尊重乃祖和体恤贵族之意哩!”说罢,一拱手道:“总帅好自为之。在下告辞,静候佳音。”汪庸乃亲自将于光送出城外,互道珍重而别。
  汪庸送走于光后,谓众人道:“适才明将来意,想必大家都已清楚。天下大势,也已明朗。大明当兴,元室已亡。巩昌孤城一隅,兵微将寡,粮草匮乏。战则必败,玉石俱焚。若因我一人名节,而使百年祖陵遭毁,军民罹祸,我辈便成了汪氏逆子,百姓罪人。我看还是顺应天心民意,改事新朝。至于我个人名节利钝,无庸计较。只要免得军民大难,祖茔得保,纵然一死,我也会含笑九泉了。”
  众人齐声道:“我等愿听总帅号令!”
  汪有勤道:“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年陇右王率众归蒙,不仅免了军民厄难,还干出一番大事业。现在形势同那时一样,故而我等走同样的路也就不会错,祖宗也不会怪罪。”汪德生道:“蒙元时,屠城成风,巩昌尚得保全;今大明皇帝赈灾济民,兵至不攻,实为仁君。必然会善待我等军民,总帅不必顾忌。”
  汪庸见众人均无异言,便放下心来,乃吩咐道:“既然大家愿意归顺大明,那就请各自查验将士名册,登记好钱粮军械,明日好前往明军大营交割。”众人应了声:“是!”
  次日,汪庸召集诸将属吏于巩昌城头,望北拜了四拜,算是告别了前朝,随即正式宣布归顺大明,降下大元旗号。然后,汪庸率汪氏家族前往祖宗祠堂,焚香叩拜,请列祖列宗体谅子孙的苦衷。
  诸事已毕,汪庸乃请汪有勤暂掌巩昌军务,自己率汪德生、汪居良、汪居宾等,捧了户籍图册及便宜总帅府帅印,前往明军大营。
  冯胜闻报,立遣于光出迎。
  汪庸等入得大帐,屈膝叩头,道:“巩昌小卒汪庸率军民归顺大明,望乞收录。”然后奉上册籍及帅印。冯胜起身答礼道:“将军少礼,且请起来叙话。”汪庸道声:“谢将军!”方才起身。冯胜一摆手道:“请坐!”汪庸躬身道:“巩昌既已归顺,还望将军高抬贵手,对全体军民网开一面。至于末将生死荣辱,全凭将军发落,决无怨言。”
  冯胜又一摆手道:“将军请坐了好讲话。”汪庸告坐后,冯胜方道:“我大明天子宽洪大量,仁义素著,断不会难为巩昌军民。至于将军此举,乃顺天心,从民意,上为国家一统,下免将士流血,实有大功于社稷,岂会降罪?此事我朝早已有定制,你等官吏将士仍各司其职,将军仍为总帅,统领军民。”说罢,将帅印复递给汪庸。
  汪庸连忙推辞道:“总帅一职,恳请将军另委他人。末将在下听命就是。”冯胜笑道:“总帅不必过谦,且听我说。总帅一门忠勇,家族树大根深。朝廷早已有意倚为西北长城,予以重用,不日便有诏旨到。若总帅恐与周边军兵误会,我就命于光将军率少数将士,在此襄理军政如何?”汪庸称谢道:“承蒙将军信任,如此最好,末将敢不从命?”
  次日,巩昌城头上换了大明旗号,冯胜亲率精骑三百、健卒三千,威武而来。汪庸率众将吏及百姓出城,焚香跪迎。
  冯胜见状,大声道:“将吏军民听着,本将军传达朝廷旨意:巩昌知天识命,归顺大明,便是大明的子民。如今天下一统,你等各司其职,安居乐业便了。”众人齐呼:“万岁!”冯胜跳下马来,扶起汪庸,携手入城,并令大军就在城外歇息,不得进城扰民。
  来到帅府,冯胜升堂高坐。汪庸率众将吏参见请罪并再次奉还帅印。冯胜一摆手道:“各位少礼,请起。朝廷知你们忠心为国为民,令各司原职,汪庸将军仍为总帅,主持巩昌军政。”说罢,亲自将帅印递与汪庸。汪庸推让再三,方才跪拜领受。
  冯胜见巩昌城中秩序井然,将士盔明甲亮,军容整肃,心中也自钦佩。乃留于光暂助汪庸襄理军政,自率大军回营。巩昌军民见明军威武而来,不到半日又迅速退去,那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许多老年人心里在念佛:“一百多年啊,汪家人化解了巩昌两次血光之灾。菩萨显灵啦!”
  汪庸送走冯胜,传令众将吏遵守大明律法,各按原职理事,保境安民。次日又率本族人等去宗祠及小井沟祖茔处祭奠,以告慰祖宗之灵。
  无何,朝廷诏旨到,授汪庸为昭勇大将军,仍任为巩昌等路便宜都总帅,并将前时被李思齐等强占去的临洮等州县,重新划归巩昌总帅府管辖,所属州县将吏亦由总帅选任,报陕西行省备案即可。
  天下一统,兵革消除,百姓安定,巩昌境内,亦自然日现繁荣景象,和谐气氛。茶余饭后,人们又津津乐道那三王十公的陈年往事。什么白气显灵,什么飞箭制敌,什么千里打粮,还有血战钓鱼城等等。道者如身临其境,听者津津有味。总之都是乡里的荣耀,英雄的业绩。
  两年后,朝廷制订了军政分开的制度,统一了文臣武将的官职。行省以下设府、州、县。巩昌便宜总帅府被撤销,改为巩昌府,仍隶属陕西行省,原辖地改为三州十四县。汪庸总领巩昌军务。随后,全国设立五个都督府,辖十七个都司,三百二十九个卫。新设立的巩昌卫隶属陕西都司,卫设卫指挥使,只管军务,不理民政。汪庸遂为首任巩昌卫指挥使,朝廷又特恩准汪氏世袭巩昌卫指挥使一职。
  数年后,汪庸年老致仕,巩昌卫指挥使一职,便先后由其子汪义、孙汪福、汪寿等九代十人相继世袭。这个巩昌大家族虽已没有昔日鼎盛时期的辉煌,但仍以世代簪缨、百年阀阅而荣耀乡里,余荫一直绵延了明、清两朝。这样一个历经宋(金)、元、明、清四代、鼎盛于元的军功世家,经数百年而不衰,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入明以后,政局稳定。巩昌汪氏渐由军界转向文职,通过科举步入仕途。随着其后裔在各地做官,诸多支派便逐渐迁移他处,在那里安家落户,生根繁衍。但他们都知道根在出过三王十公的巩昌。
  明代谱牒之风盛行。汪庸之孙汪福、汪寿兄弟俩,再次认真搜寻家族资料,并最终完成了巩昌汪氏族谱这一前人未竟的事业。
  为了增加家谱的分量,永乐年间,任陕西督指挥佥事兼巩昌卫指挥使的汪寿,带着已由巩昌卫调任滁州卫指挥使的哥哥汪福,执笔定稿的《盐川汪氏族谱》进京。特请当朝一品大臣、荣禄大夫、工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兼知国诰、国史总裁杨荣为之写序。杨荣与汪氏有一定情谊,且对汪氏在元朝的情况基本了解,阅谱之后,欣然作序。其在序中赞扬道:
  予观盐川汪氏谱而深有羡焉。盖其作于前者,既克有功德于民,承于后者,又莫不励忠孝、建勋业,有光厥祖,宜其垂声振华,历周、秦、汉、唐、宋,而建于今日也。论世臣旧家之盛者,孰有越于汪氏哉!……自其身以及孙、曾孙终元之世,一百八十余人,而王者三,公者十。列朝典藩,联圭叠组,为时人显者不可胜纪。于戏,何其盛哉!
  盐川小井沟汪氏墓地,自汪世显始至明朝弘治年间,共葬了十四代二百余人。明清时,墓地规模尚很可观。墓前有华表、翁仲、香炉、石桌等物件,墓东有祠堂,墓西有守墓所。墓地一直由官府派人看守保护,逢年过节,均按时祭祀。只是到民国以后,墓地才无人管理,建筑物也被毁坏或遗失,以致墓地杂草丛生,大有塌陷之虞。
  时光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一场暴雨洪水,掀开了墓地的一角,才将七百年前这个显赫的汪氏家族神秘的面纱揭开。这个以元代为主的墓葬群,无论其规模之大、墓主身份之高、墓室结构之特殊,还是保存之完好,都可称得上是海内之最。
  后人有诗赞巩昌汪氏道:
  巩昌汪氏起秦陇,数代军功天下闻。
  讨逆破敌建勋业,封王拜将沐皇恩。
  巴山蜀水旌旗展,北漠南疆烽火平。
        社稷永存民为贵,中华一统日月新。

  (全文完。欢迎各位本家批评指正,特别是请故事发生地的漳县汪小红等本家和李兴华老师、孙有平老师不吝指教。)
  
  
    
    
blog.sina.com.cn/u/1595935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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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10:59:41 | 显示全部楼层
祝贺济公大作完稿件!济公辛苦啦!为繁荣汪氏文化完成了一项大工程!

                                                              漳县赵玉中恭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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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11:03:49 | 显示全部楼层
敢问济公下步有何打算?是否准备出书?书名是否改定?皇室三大公主下嫁汪氏是否在书中单列回目增写更好?
                                                                                                                                                                                           漳县赵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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