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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汪济(潜山)

《越国公汪华》初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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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4 17:08: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回 袭歙城睦兵惨败 诱敌军义师大胜

[align=justify]  却说睦军主将褚新率军夜行晓宿,直向歙州进发。探得歙城中只有三五百人马,便以为唾手可得,乃于夜间悄悄趋至城下。见城上毫无动静,心中大喜,即令士卒架梯登城。正得意间,忽听得一阵锣响,城上火光顿起,砖石齐下,打得登城睦军鬼哭狼嚎,纷纷坠地,不死也伤。褚新见城中早有防备,只得暂时收兵。
  次日,褚新率军再来攻城。钱英命汪世荣率军民上城擂鼓助威,且于城头上升起三股狼烟,知会庞实。自与王前率兵三百,出城迎敌。
  钱英来至两军阵前,问褚新道:“你等是何处兵马,竟敢夜袭本州?”褚新道:“你这些乱兵贼寇,逐驱太守,霸占州城。我奉睦州太守之命,前来兴师问罪。你等快快下马投降,请回本官理事,还可饶你不死。若说半个不字,大军杀进城去,鸡犬不留!”钱英冷笑道:“张么贪虐害民,人人痛恨。其被逐出府,乃自作自受,与你睦州何干?何必多管闲事,妄动干戈,自找苦吃?你若好好退回本州,万事全休;如若不然,恐怕你是来得去不得了!”褚新大怒,手托一柄三股点钢叉,直往前撞。钱英也拍马向前,挥刀相迎。两人大战二十多个回合,褚新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董平一见,赶紧纵马舞刀,前来相助。王前大喝一声:“逆贼慢来。我王前在此,正要取你首级!”遂挺枪上前,接住住厮杀。
  四人正鏖战间,城外忽然炮响连天,杀声大起。远处山林中,旌旗晃动,似有千军万马。一员女将率军如旋风般杀来,且高喊:“你等中计被围啦,快快投降吧!”睦州兵不提防背后有兵杀来,顿时大乱。有两员压阵的偏将赶紧上前拦截。一个举刀便砍,一个挺枪就刺。庞实怒目切齿,用力将大刀左右一摆,顿时将二人的兵器全都磕飞了。二将吓得魂飞魄散,拨转马头就跑。庞实大喝一声,将那个跑得慢些的,一刀挥为两段。另一个抱头伏鞍直向本阵内乱窜,倒把自家阵脚冲得七零八落。庞实马快,随后赶上,又是一刀将其结果了。
  褚新正战钱英不下,忽听得身后杀声大起,自家阵脚大乱,也不知来了多少敌军。心中一慌,手脚一慢,被钱英大喝一声,砍于马下。复一刀,劈开头颅,死于非命。董平见状大惊,连忙弃了王前,飞马而逃。王前恐被其走脱,乃摘弓搭箭,一箭正中其背。董平大叫一声,晃了两晃,跌下马来。王前赶上前去,一枪将其刺死。
  那些睦州兵将见主将战死,歙州兵四面杀来,哪个还敢来抗争?一个个争相逃命。
  钱英见大势已定,乃命将士高喊:“降者免死!”睦州败兵闻得免死,除跑得快的走了几百人外,其余的一千多人,一齐弃甲投降。所有的军械粮秣,统统被歙军缴获。
  钱英就城外召聚降兵列队,谓之道:“我们歙州乃保境安民的仁义之师,不杀你们。愿在此吃粮当兵的,我们欢迎;想回家的,按我们老规矩,发给盘缠,任你们各自回归故乡。并借你们之口,告诉你州军民:我们决不骚扰黎民、滥杀无辜。但若有人胆敢来犯,我们也不客气,会杀他个片甲不留。”睦州降兵听了这番话,倒有一大半愿意降顺当兵。钱英命汪世英将其编入队伍,而将余下的打发回乡去了。
  钱英恐诸多降兵入城不便,乃令全在城外安营。同时令汪世荣犒赏包括降兵在内的所有将士。
  外患解除,军心大振,歙州安定。钱英谓庞实、王前道:“睦州经此一战,必然胆寒,近日内不会来犯。宣州正在用人之际,我意请你们明日即率领本部兵马以及降卒,赶往助战如何?”二人应道:“谨遵将令。”
  庞实于路上谓王前道:“我思得一破敌之计,须连夜驰往与世华相商,你且率军随后赶来。”王前自然答应。庞实带了数名随从,如飞而去。
  却说庞实日夜兼程,这天夜间来到大营,悄悄见了汪世华,禀明歙州战况。世华自然喜出望外。庞实谓之道:“妾于路上思得一破敌之计,请将军斟酌。”世华问道:“贤妻有何妙策教我?”庞实道:“歙城之战后,妾即飞驰来此,谅宣州还未得到睦州兵败的消息。将军可于明日率兵进抵宁国下寨,同时选一名心腹将士,诈称睦州兵的使者,前往宁国传话。谓睦州主将褚新率兵攻打歙州,歙城指日可破。请宣州赶快进兵。周晓利令智昏。必然不辩真假,冒失进兵追袭。我军正好设伏,杀他个片甲不留。”世华闻言,连称“好计!”继之谓庞实道:“既如此,我明日便拔寨向前。贤妻勿辞劳苦,仍回去接应本部人马,偃旗息鼓,夜行晓宿,至此处山口附近埋伏。待我引诱宣州兵过去后,你再突出断其归路。我们前后夹击,定能大获全胜。”庞实点头领命去了。
  次日,汪世华率兵东进,离宁国冈十里下寨。周晓闻报,急召诸将计议战守之策。大将蒋柔道:“汪世华恃勇轻进。可趁其立足未稳,杀他一阵,定可取胜。”谋士沈浮道:“敌情不明,还是坚守为上。”大将杨木道:“歙军粮草转运困难。还是待其粮尽或歙州有变时,再出击不迟。”周晓顾谓陈罗明道:“将军之意如何?”罗明道:“末将以为权且坚守数日,且看睦州方面何时动作,再做道理。”言未罢,忽报睦州使者至,周晓吩咐请入。使者谓周晓道:“小人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送信。”说罢,呈上书信。信中谓“日前已派大将褚新率兵两千,以董平为响导,进袭歙城。请宣州急速进兵”云云。周晓看罢,心中大喜,将书信遍示诸将道:“诸将厉兵秣马,静侯将令。我料三两日内,汪世华必然退兵。那时尽力追杀,定能大获全胜。”众人口称:“遵令。”,
  次日,歙兵讨战。宣军闭门不理。是夜三更,陈罗明领一人来见周晓道:“此人夜撞寨门要见大人,云有机密事禀报。末将不敢自专,故请大人自问。”周晓打量来人,中等身材,长衫布鞋,无甚特别之处。乃问道:“你是何人,有何要事来见我?”那人道:“请问长官是谁?”陈罗明道:“这就是宣州太守周大老爷。”那人闻言,便跪下叩了个头道:“周大老爷在上,小的乃睦州大将褚新的心腹人韩智,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禀告军情。我军已围歙城,日夜攻打,旦夕可破。褚将军请大老爷速速进兵,共破歙军。”周晓问道:“可有书信?”韩智道:“交兵之际,歙兵盘查甚严。故将军不便写信,只叫小人扮做客商,星夜赶来面告。”陈罗明问道:“你们去了多少人马?有无响导?”韩智道:“我们共去了两千人马,有原先歙州的押衙董平为响导。”罗明又问道:“这董平是何模样,使何种兵器?”韩智答道:“这董押衙中等身材,净白面皮,不过其左耳门边有一大块黑胎记。使的是一把九环大刀,好生了得。”罗明点了点头。周晓遂对韩智道:“你连日奔波,先去歇息。明天仍潜回歙城,说我即刻进兵便了。”韩智称谢去了。
  陈罗明见周晓说要立即进兵,乃谏道:“老爷且慢发兵。那汪世华骁勇善战,不必与他争一时胜负。待其得知歙州危急,军心大乱,仓惶返回时,再追袭不迟。”周晓道:“按时间推算,汪世华这一两日就该退兵。将军且去准备,听候将令吧。”陈罗明遵命而退。
  次日早晨,有探马来报:“歙军只剩下空营一座。”周晓一听,精神一振道:“真是一座空营?”来人道:“真是一座空营。小的扮做樵夫至其营房附近窥视,并未见一人。”周晓闻言,忙传集诸将道:“汪世华连夜遁去,看样子是得到歙城危急的谍报,回去救援了。我等正好随后追袭。”沈浮道:“汪世华诡计多端,不可冒然便追。”周晓不悦道:“睦州使者来了,歙城的人也来了,汪世华的人也走了,难道还有什么疑问?”陈罗明道:“为防万一,末将看可先派少数人马前往侦察,大军依次继进,最为稳当。”周晓道:“如此甚好。哪位将军愿为先行?”话音未落,蒋柔应声道:“末将愿往!”周晓大喜道:“将军智勇双全,我最放心。你可引六十骑,在前开路。遇有异常,即遣人回报。”蒋柔应声“是!”即率军出发。陈罗明率大军继进,周晓率卫队殿后。
宣州兵追了一天,只沿途捡到一些破旧的帐蓬、车仗及笨重的杂物。次日上午蒋柔已追上歙军后队,夺得粮食数车,草料数十担,旗鼓若干。蒋柔命人飞报周晓:“歙军仓惶逃窜,全无斗志。请催大军速进。”周晓大喜,即命陈罗明率军急追。罗明得令,催军兼程急进。日暮之时,已追至尘岭山下。
  蒋柔追上歙军断后的汪天瑶。两人战了数合,天瑶虚晃一刀,拍马逃走。蒋柔不舍,紧紧追赶。天瑶回马拦住道:“来将不要欺人太甚。老子要急回歙州,你又何必苦苦追赶呢?须知有句古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蒋柔冷笑道:“要我不赶,除非你留下首级!”天瑶闻言大怒,喝道:“老子跟你拼了!”挥刀直取蒋柔。两人大战数合,天瑶又转身逃去。蒋柔见陈罗明已督大军来到,益发抖擞精神,喝道:“哪里去!”率军紧追。抬头一看,歙州兵正在前面拼命爬山哩!那粮草、旗鼓丢弃遍地。宣州兵都要争功,竟然互相抢夺起来,连蒋柔也喝止不住。
  看看天色将晚,陈罗明等仍督兵猛追。沈浮谓周晓道:“兵法云:‘穷寇莫追。’还是及早收兵歇息,明天再追的好。”周晓笑道:“歙军归心似箭,各自狂奔。不在此时追袭灭之,难道要放虎归山不成!”遂不听沈浮之言,严令连夜紧追。
  宣州兵追得正欢。猛然间,左侧丛林中一声炮响,半空中光芒四射,随之金鼓隆隆,杀声大起,为首一员女将,率军如猛虎般冲下山来,将宣军拦腰截为两段;与此同时,右边的山谷中,亦是炮响连天。歙州大将王前率军杀向宣军后尾;汪天瑶、汪世华等复率军从山上返身杀回。朦胧间,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歙兵杀来。陈罗明情知中计,连忙传令退兵。那些士卒闻得中伏,一个个胆颤心惊,斗志尽失。就像一些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被汪天瑶杀将过来,一刀一个,如斩瓜切菜一般。蒋柔尚且自恃骁勇,挺枪来战。两下大战十余回,蒋柔毕竟心慌胆怯,被汪天瑶弹开长枪,一把擒过马来。是时汪世华已冲至陈罗明马前,罗明已是手忙脚乱。战不到七、八回,被汪世华一棒打下马来,顿时被乱兵践踏成泥。主将丧命,宣军一片惊呼。谁敢再战?一个个抱头鼠窜。世华高喊:“宣军将士听着:投降一律免死,抗拒格杀勿论!”歙军亦连声高呼:“降者免死!”宣军闻得免死,纷纷抛弃兵械,跪地请降。
  再说周晓本在后耀武扬威,督兵前进。猛见四面伏兵齐起,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转瞬间,歙将王前已率兵杀到面前,亏得留在身边护卫的百骑将校死命抵挡,方才得以走脱,也顾不得自家的军队,连夜狂奔,冠簪尽落。好不容易逃回宁国冈,还心有余悸。随后查点人马,三分中倒失了二分。那些残兵败将一个个如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周晓不由得又羞又急,又气又恨,捶胸顿足道:“不意今日如此大败!”又回头谓沈浮道:“悔未听先生之言。只是事到如今,还请教我保全之策!”沈浮思之良久,方道:“目下有三策,供大人斟酌。第一策是与汪世华主动讲和,以缓目前窘境,然后暗中联络周边郡县,以为外援,伺机东山再起;第二策是坚守宁国、泾县、宣城三个主要城池,互为犄角,与汪世华做长期抗争;第三策乃是下下策,非到万不得已,也就无须细说。”周晓沉吟道:“先生的下下策虽未说出,我自然知道。以目下实力,我州尚有三四千人马,足可以与之周旋,岂能轻易屈膝?致于第一策,恐怕汪世华正在志得意满之时,不会接受。那么剩下的就是坚守抗争,静待其变了。”沈浮道:“大人所言不差,只是我军新败,士气不振,坚守亦难。”周晓长叹一声道:“姑且听天由命吧。”乃令大将杨木执掌军队,修筑城寨,准备固守;又令汪铁佛坚守泾县,朱红保守宣城。自己暂留宁国,以安军心。又遣人往约睦州吴仁,共抗歙州。
  却说汪世华大获全胜,得降卒近两千。乃将其中老弱伤残的四五百人发给盘缠,遣散回乡。余者发给赏钱,收入己军。那些士卒只要有了钱财,自然乐意效力。
  汪天瑶将蒋柔推至帐前,交世华发落。蒋柔昂首而立。世华问道:“你既被擒,为何不跪?”蒋柔道:“大丈夫视死如归,决不屈膝!”世华怒喝一声:“推出去砍了!”蒋柔也不等刀斧手来动手,便大踏步向外走去。世华见状,顿生爱惜之心。吩咐:“转回来!”刀斧手乃将蒋柔重新推回帐前。世华下了坐位,亲释其缚道:“将军气概,世华佩服。歙州原太守张么贪虐,众人将其逐除,暂奉世华执掌州事。世华本只为保境安民,并无侵占宣州之心。只是周晓屡屡寻衅,并暗约睦州伐我,故不得不动起刀兵。我汪世华素行仁义,决不妄杀无辜。将军忠勇之人,我甚爱之。如将军愿降,我们一同共图大业;如不愿降,我立即放将军回去,请将军自择。”蒋柔闻言,半天无语,亦无喜怒之形。世华复问道:“将军愿降否?”蒋柔摇了摇头。世华又问道:“既不愿降,我便放你回营如何?”蒋柔看了世华一眼,仍摇了摇头。世华心中奇怪,再问道:“将军何故既不降,又不走呢?有话但请明言。我决不为难你。”蒋柔叹了口气道:“将军情义,蒋柔心领。无奈败军之将,降、走均非所愿。你还是将我囚禁或杀了的好。”天瑶闻得此言,不由得卟哧一笑,说道:“你这人也太奇怪了。愿死不愿生,愿囚不愿走,究竟何意?”世华道:“我晓得将军之意了。”乃吩咐左右:“且将蒋柔囚禁一室,好好照看。”众人不解其意。世华道:“看来蒋柔是个忠孝节义之人。其若降我,不仅落个背主偷生之名,还恐连累亲属;若被我放回去,既怕人耻笑,又怕周晓疑忌,里外均难做人。”天瑶笑道:“那我们就这样白白供养他?”世华道:“待我灭了宣州之后,其自然会真心降伏。”庞实闻言听头道:“此话有理。”众人亦点头称是。
  汪世华歇马两日,犒赏三军之后,便议进兵。天瑶道:“周晓已成惊弓之鸟。我大军一到,其必然土崩瓦解,宁国唾手可得,宣城便在眼前了。”世华道:“这两天,我细思周晓必然还在宁国坐镇,以安军心。若其死命固守,宁国恐短期难下。既然他们曾偷袭歙城,我们何不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派兵奇袭宣城呢?若能拿下宣城,其军心必然大乱,不战自败。纵使奇袭不成,周晓也自然放弃宁国,回救宣城。我随后掩杀,必定大胜。”众人连称好计。
  天瑶连忙讨令:“末将愿往宣城走一遭。”世华道:“这回却用不着你。”乃对庞实道:“你与李龙、王前率军千人,今晚尽换上宣军衣甲,扮做宣军模样,夜行晓宿,直趋宣城行事。我这里明日亦直逼宁国下寨,使其不敢他顾。”庞实等遵令自去准备。
  却说汪世华进军宁国,离城十里下寨。日间用骑兵四周游戈,夜间则广置灯火。既虚张声势,又防宣、宁两处联络。周晓自恃城坚粮足,见歙兵只围不攻,便也不出城寻衅,只是传令将士小心防守而已。
  欲知周晓果能守得住城、退得歙军否,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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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周太守失势解甲 巢国公奉旨兴兵

[align=justify]  却说庞实一行绕过宁国冈,直奔宣城。沿途虽也曾遇到一些卡哨,庞实均命宣州降兵应付,道是奉命回守宣城。自家的衣甲,本地的口音,况又多是夜间行军,谁能分得清?自然是通行无阻。
  这天已离宣城不远。庞实命王前带了十几名将士,扮成当地老百姓,先混进城去。半夜时分,城外一声暗号,王前等突至城门边,杀死守城军士,打开城门。庞实、李龙等率军冲进城去,一面放炮击鼓,一面吹动号角,同时大呼小叫:“歙军进城啦!”“降者免死!”“快跑吧!”鼓角声,响喊声,此起彼伏;马蹄声,来回不停。恰似有千军万马涌进城来。
  留守宣城的朱红本无大将之才,以为歙军正在宁国鏖战。自己只是日间命人在城门处盘查行人,趁机勒索;夜里安排些将士巡城打更而已。及至城中炮响连天,杀声四起,朱红方从梦中惊醒。也来不及披挂,只是提了一口宝剑,招呼几个亲兵,便骑上马,欲驰往兵营。哪知大街之上,歙州兵横冲直撞。月光之下,一员女将当先杀来。朱红趁着酒力,尚不把女将放在眼里,喝道:“哪来的婆娘,敢夺我城池!”说着就是一剑。庞实把大刀一迎,震得朱红手臂痠麻,叫声:“好厉害!”知道不是对手,乃拨马就跑。好在是本街熟路,溜进小巷,来到城边,见城门洞开,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纵马逃出城去了。庞实不识路径,况是夜间,也不敢穷追。只是命降兵带路,攻进州衙,拿住周晓家眷。李龙、王前则率军在大街上来往奔驰,制造声势。宣州兵将猝见歙兵杀来,不知多少,又无主将指挥,便一个抱头鼠窜而逃。
  天明,歙州兵已控制全城。庞实令李龙率精骑上街巡逻并紧闭城门。一面出榜安民,一面令宣州将士到衙前听点,温言慰抚,令其暂缴军械,回营歇息,待改日整编。又和言悦色地将周晓之子周明唤出,命同几个在籍的将士家属一道,随王前前往宁国大营。
  汪世华见王前与周明从宣城驰至,甚是高兴。谓周明等道:“宣城已破,宁国只是孤城一座,旦夕可破。只因不愿让双方将士流血,故而尚未攻城。今请你们去宁国城中,劝你等父兄开城出降。我汪世华以礼相待,决不加害。愿归顺者,我量才而用;愿去者,我礼送出境。就是宣州军政之事,我也是要从宣人之中选贤能者任之,仍然是宣人治宣。做到百姓安居乐业,鸡犬不惊。”说罢,折箭为誓。
  周明等来至宁国城中,诉说一切。一闻宣城已破,自周晓以下,无不大惊失色,惶恐至极。初时,周晓还谓众人道:“宣城虽失,我等尚有宁国、泾县等城池,人马仍有数千。早晚睦州兵到,还可以与汪世华一决雌雄。”只是众将士已全无斗志,窃窃私语,慌乱不堪。
  周晓见状,心急如焚。乃问沈浮道:“依先生看,目下形势究竟如何?”沈浮叹了口气道:“恕属下直言,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周晓道:“当真一点救路都没有了?”沈浮道:“大人,汪世华采取怀柔之策,善待留在宣城中的将士眷属,使得这宁国军心已乱,谁还再肯卖命?泾县也不能指望了。汪铁佛先时就已称病不出,显然怀有二心。此时尚未叛去,还是他有些良心,留点面子罢了。已吃了大亏的睦州,此时岂敢抱薪救火,再自找霉倒?”周晓闻言,急得搓手顿足,嘴里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沈浮:“难道只有开城投降了?”
  听了沈浮一番实言忠告,如一盆冷水浇在周晓的头上。既全身凉透,也清醒了许多。口中喃喃道:“这也是我自找苦吃,自作自受。但我若解甲出降,恐汪世华恨我起衅,不会饶我,又当如何?”沈浮道:“大人这就多虑了。汪世华欲成大事,就必然会广收人心,善待将吏,礼遇大人。大人放心就是。”没奈何,周晓只好遣沈浮为使,约定次日开城投降。
  次日上午,汪世华勒兵城外。少时,宁国城门大开,周晓率众将吏出城,见了世华,便欲屈膝。世华忙趋前扶住道:“太守不必拘礼。今日之举,免得将士流血,也是大人积的阴德。”说罢,取过利箭一支,当着众将士之面,一折两段,道:“我汪世华折箭为誓:礼遇大人,善待将士。如心口不一,天地不容。现请大人回宣城,看慰亲属。起居行止,悉听尊便。如欲还故里,世华派兵护送出境。至于各位将士官吏,有愿留的,各司其职,照旧任用;如不愿留,亦听其自便,决不勉强。”周晓闻言,方才放下心来,众将士亦皆欢悦。
  周晓回到宣城,见家眷无恙,城中秩序井然,心中既羞又愧。自觉无颜在此,乃带着家小回老家养老去了。所有将吏见世华办事公道,均诚心悦服,愿意效力。世华乃量才任用,所降士卒,凡老弱者,赠给盘缠,遣散回家;精壮者,发给犒赏银,编入队伍。
  闻宣城已破,周晓投降,蒋柔、汪铁佛等亦相继归降。宣州粗定,世华得精兵数千,粮物无数,心中甚喜。乃大犒三军,然后班师回歙州。临行,委汪铁佛为宣州长吏,执掌宣州军政,以蒋柔助理军事,沈浮助理政务。自归歙州后,州县遵令轻徭减赋,扶助农桑。百姓们丰衣足食,军民尽皆悦服。
  却说汪世华自平宣州后,兵精粮足,声名大振。睦州吴仁惧其来找自己算帐,乃暗中遣人游说婺、饶诸州,谓歙州汪世华有吞并之心。怂恿大家齐向江都奏报,谓汪世华歙州造反,并吞宣州,又扬言要进兵江都,请朝廷派兵征剿,云云。隋炀帝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只好躲在江都吃喝玩乐,过一天算一天,哪还管你歙州事、睦州事!可有一个宠信的大臣,名叫宇文化及的,官拜丞相,心想趁乱掌握兵权。乃对炀帝道:“歙州乱民汪世华,自占州县。如不发兵征剿,恐人皆效之,江南非国家所有了!”炀帝道:“如今天下大乱,朝廷哪有兵派呀!”宇文化及道:“朝廷虽无兵派,何不就近调兵?”炀帝问道:“哪有兵调?”化及道:“钱九陇雄踞杭州,兵精粮足。陛下只须下一道圣旨,着其率本州兵马进剿歙州便了。”炀帝道:“钱九陇能行吗?”化及笑道:“钱九陇英雄无敌,应该可行。若其能胜,则可重振朝廷之威;纵然不胜,也可趁机削藩,收回兵权哪。”炀帝闻言道:“既如此,便传旨命钱九陇进兵吧。”
  话说这杭州原本是富庶之地,远离硝烟,黎民颇能安居乐业。只是那隋炀帝原在江都玩腻了,闻苏杭二州乃天上仙境,人间乐园,便又思游幸,甚至打算迁都杭州。于是命皇甫议为开河总管,发民夫数十万,由无锡、苏州向杭州开挖运河。数年下来,将这本是一片净土的鱼米之乡,已弄得民不聊生,怨声四起了。
  却说钱九陇乃湖州人民,官居杭州太守,爵封巢国公。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生有一双儿女,子名钱仕,学得一身好武艺,在乃父帐下,充当偏将。女儿钱任,年方十八,生得身高体胖,面黑珠黄,虽其貌不扬,却力大无穷,武艺精通,而且甚有见识。父母尝欲为其择婿,其坦言,非天下英雄不嫁。此时钱九陇接得圣旨,便传令三军,准备起兵西征。
  傍晚,钱九陇回到私宅,命置酒小酌。席间谓夫人孙氏道:“下官今奉旨征歙,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便可归来。一对儿女就请夫人费心了。”夫人道:“老爷国事要紧。家中之事,不劳吩咐。”那公子钱仕道:“孩儿要随父出征。为何反在家里?”九陇道:“你才十七岁,年纪尚幼,还是留在家中侍奉母亲的好。”钱仕道:“古人云:‘上阵还要父子兵’,‘自古英雄出少年’。孩儿学成这武艺,正要卖与帝王家,为国出力才是。”九陇叹了口气道:“你小孩儿懂得什么?兵凶战危,岂是闹着玩的。”女儿钱任在一旁忍不住道:“如今天下大乱。皇帝老儿连自身都有家难归了,还要乱发旨意!中原已乱成一锅粥,还要把江南变成一片焦土!父亲切莫遵旨出兵。”九陇喝道:“胡说!食君之禄,当为国分忧。我堂堂的巢国公,封疆大吏,岂能违旨旁观!”钱任冷笑道:“魏国公李密,唐国公李渊,不都造反了?那些草莽之人,称王霸者,比比皆是。究其根源,不就是当今皇上宠信奸佞,骄淫享乐,穷兵黩武所造成的!父亲能保一方平安,也就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百姓了。儿以为此时父亲应稳坐杭城,明哲保身,方为上策。”夫人也道:“你常夸女儿有见识。我看她说的话甚是有理。出兵之事,老爷你要慎重,要三思啊!”钱九陇沉思片刻,屏退仆妇,方道:“我非不识天时,只是君命难违。此次西征,怕是引火烧身,弄不好是身败名裂。纵然是得胜而回,也难免功高震主,遭人谗言。所以我不愿带儿女前去。只想托夫人见机而作。万难之时,带儿女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保全我钱家血脉。老夫我也就无后顾之忧了。”夫人道:“吉人自有天相,老爷不必多虑。”
  钱任见父亲两难之际,便道:“依孩儿之见,父亲当先做准备,立于不败之地。”九陇问道:“我儿有何高见?”钱任道:“第一,父亲可趁皇命之际,招兵买马,积草屯粮。从开挖运河的民夫中,挑选一批精壮之人充做士卒,同时打开国库,广收粮草,有兵有粮,就心中不慌了。第二,孩儿闻得到此做生意的客商说,汪世华存仁仗义,保境安民,其所治州县,百姓安居乐业,较前任官府好了许多。大人何不做个人情,一方面令其上表谢罪,一方面保荐其为州牧,以息干戈。第三,如朝廷不允所请,那时再行议出兵不迟。”钱九陇闻言,抚须微笑道:“我儿见识,果然不凡。为父便依你所言行事,静待其变吧。”于是,一方招兵屯粮,一面派人分头去歙州与江都,力请招安。
  却说宇文化及连连接得汪世华、钱九陇的表章,心中大怒。严令钱九陇速速进兵。九陇无法,只好整顿军马,择吉出征。
  闻得出兵,钱家姐弟一齐要求同往。夫人虽舍不得儿女上阵,但也对丈夫放心不下,便劝道:“老爷,你年岁已高,身边要有人照顾;孩子们也大了,该出去见识见识,你就都带去吧。”九陇拗不过,只好点头答应,乃嘱咐道:“家有家规,军有军法。上阵交兵,刀枪无情,你们要小心了。”二人答应声:“是”。
  届期,钱九陇升帐。令妻弟孙哲为杭州留守,嘱咐道:“杭州乃我根本,你须小心在意,勿使有失。同时兼筹粮草。”孙哲应声:“得令。”九陇又令大将秦迁率军两千为先行,尤万率军三千在后押运粮草,自率大军一万,徐徐向宣州进发。一面传檄歙州,云奉旨征讨,劝汪世华自缚来降。
  大军行了数日,来到天目山下。忽左右来报,有睦州使者前来求见。钱九陇道声:“请!”使者来到跟前叩头请安后,道:“启禀大人!我家老爷闻大人征剿歙州,愿为马前卒,协同前往。”说罢,两手呈上书信。九陇早已知得歙、睦州的恩怨,今见睦州遣使呈书,相约共伐歙州,不觉沉吟半响,方谓使者道:“本官奉旨征歙,无权调遣你州人马。你可回复你家老爷,请其自行斟酌进止。军旅匆匆,我也就不回书了。”
  却说汪世华自有歙、宣两州之后,也恐有人来犯,为自保计,便一面训练士卒,一面屯垦贮粮。同时招贤纳士,清剿境内草寇,保一方平安。
  及至接得钱九陇檄文,知争战已不可避免,乃招集诸将,准备迎敌。是时,两州之兵已有万人,战将又添了汪铁彪的长兄汪铁秩、次兄汪铁师、四弟汪铁罗。汪世华仍令钱英为主将,王前、汪铁罗为副将,陈扑为参军,率兵两千守歙城。嘱道:“睦州上次大败,此次其必然又要扰我根本。贤妻要多加小心了。”钱英道:“丈夫放心。睦州之兵,不足为虑。只是妾闻杭州兵多将广,钱九陇又非等闲之辈,将军要谨慎才是。”世华道:“观钱九陇两次来书,先礼后兵,有君子之风,大将之度,诚乃劲敌。我意先取守势,静观其变,以后再相机而行。”钱英道:“从其两次来书上看,并无恶意。今引兵前来,恐是圣命难违,不得已而为之。以妾愚见,此次应以守为正着,战为奇着,和为妙着。小心防守,使敌无可趁之机,我立于不败之地,其就有可能知难而退。不施些手段,赢他几阵,被他小瞧了,其就会得寸进尺,后患无穷。守得住,战能胜,我再与之议和,则东方从此无忧矣。”世华闻言大喜道:“贤妻三着妙论,甚合我意。”乃谓众将道:“此次征战,大家须要小心。若非必要,当尽量少些杀戮,为以后多留点余地。”众将一齐称:“是。”于是世华传令宣州汪铁佛整顿士卒,广积粮草,以备征战,并命蒋柔率军五百星夜赶往千秋关,然后自己率大军由歙入宣,准备迎敌。
    却说汪世华率军三千才过绩溪,便连接军报:一是杭州兵将至千秋关,一是睦州兵已在攻打昱岭关。世华闻报,严令两关将士紧守关隘,不许出战。一面命李龙率军一千,星夜往援昱岭关,一面令汪铁佛率宣州兵四千,多带粮草,赶往千秋关会齐。
    李龙整军方才出发,忽有探马飞报:“昱岭关失守!”世华闻报大惊道:“如何便失守了?”探马道:“睦州买通昱岭关副将许午,里应外合,杀了守将何虎,夺了关隘。”世华大怒,立命庞实、张云、汪铁秩、汪铁师等四人道:“你等率军三百,赶上李龙,同往昱岭关。务要夺回关隘,做为歙州保障。待我退了杭州兵,再与睦州算账。”庞实等得令,如飞而去。
    庞实率军追上李龙等,一起赶往昱岭关。路上庞实与众将商议道:“我等若是强攻,彼坚守不出,何日才能夺回关隘?当智取为上。”众将齐称有理。只是如何智取,一时尚无妙策。忽汪铁秩献计道:“我兄弟二人才来歙不久,无人认识。若扮作杭州使者前往传话,彼必不疑。待大军到时,我俩从中接应,也来个里应外合,必能成功。”众人齐称好计。汪氏兄弟乃立即乔装打扮,然后向昱岭关奔去。
    欲知歙军果能智取昱岭关否,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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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4 17: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回 夺关隘兄弟施谋 宴闺房姐妹论嫁

  话说睦州主将吕品,初战即夺得昱岭关,心中大喜,遂与诸将连日痛饮。忽左右来报:“关外有两人声称杭军使者,要见将军。”吕品道:“请进来!”左右答应一声,领进两个猎户打扮的人。吕品问道:“你等见我何事?”来人答道:“小人乃杭州巢国公钱大人帐下心腹小校施失、章帅。我杭州大军已至千秋关下,钱大人叫我二人前来约将军一同进军,共破歙州。”吕品道:“可有文书?”施失答应:“大人恐路上为歙军查获,不便作书,但叫口头相传。”吕品又问道:“你们何时到千秋关的?”施失道:“昨天才到,我们便连夜赶来了。原以为你们尚在厮杀,不想将军早已得了此关。何其神速。”吕品见来人奉承,心花怒放道:“此关虽然号称天险,在某看来,取之如囊中探物耳!”章帅也趁机吹棒道:“将军用兵如神,歙军指日可破!”吕品见杭州使者如此恭维,不觉飘飘然起来:“二位且入坐饮几杯解解乏,且看我明日斩将搴旗。”施、章二人齐道:“谢将军。我们连夜赶路,也确实劳累得很了。”说罢,便坐下频频向吕品劝酒。
  正欢饮间,忽有探马来报:“远处来了一支人马,打着歙军旗号,向本关而来。”吕品问道:“有多少人?”探马答道:“约四五百人。”吕品道:“区区数百人马竟敢前来送死?”说罢,顾左右道:“点兵出关,杀了这股歙军,再来饮酒不迟。”降将许午谏道:“日已向暮,还是等明日再战不迟。”副将孔隙亦道:“不知敌军虚实,还是坚守为上。”吕品笑道:“诸君何其胆怯?”施夫忙迎合道:“趁其远来疲惫,正好出击,必获全胜。”章帅亦道:“将军已占关隘,若以逸待劳再破敌军,歙军必然胆落,歙城也指日可下了。”听了几句奉承的话,吕品更是觉得天下无敌。乃留许午守关,自己带领一千余人,杀出关去。
  行不到五里地,正遇歙将李龙率军来到。吕品仗着人多势众,挥军杀将过去。李龙略战数合,便率军败退,旗鼓甲仗,尽皆丢弃。吕品见了,把大刀一指,督军追杀。才过山坳,忽听得一声炮响,两旁伏兵齐出。庞实从左边杀来,将睦军拦腰冲成两段;张云由右边杀至,断其归路。吕品一见中伏,不觉大惊,忙令退兵。睦兵顿时大乱。李龙亦掉头杀回,正遇孔隙。孔隙心慌,措手不及,被李龙一矛刺于马下。庞实冲入敌阵,碰上吕品,挥刀便砍。吕品本不是其对手,况且此时心慌意乱,战不三合,便被庞实一刀砍做两段。睦军见主将已死,且远处山上旌旗晃动,四面又喊杀连天,正不知歙军来了多少,遂各自乱窜,有的干脆跪地投降。庞实整顿人马,连夜向前抢关。
  却说许午见睦军纷纷败还,知大事不好,连忙率军出关接应。才过吊桥,便见歙军蜂拥而来。当先一员大将,挺枪跃马,正是张云。许午大惊,急拨转马头,意欲回关。忽人丛中跃出一人,一刀刺来。许午猝不及防,被刺中左胁,大叫一声,跌下马来。那人复一刀砍下首级,拿在手中高声喊道:“我乃歙军大将汪铁秩!已将叛贼许午诛杀。你们快快投降,可免一死。”关上守军见状,正欲扯起吊桥,只见一人奔至桥边,刷刷就是两刀,将桥索砍断,然后高举大刀,冲入关中。喝道:“歙军大将汪铁师率军复关!降者免死,抗拒皆诛!”时张云、汪铁秩等已抢上吊桥,率军冲入关内。关内之兵,大多是原来的歙军。见大势已去,一个个弃械投降。
  庞实率军入关,除将助许午叛逆的三名将士枭首示众外,余者一律赦免。次日,留张云率军一千守关,自己率大军赶往千秋关助阵。同时遣人飞报钱英,请其严防睦军偷袭歙城。
  却说汪世华率军来到千秋关,蒋柔等齐来参见。世华问道:“连日来杭军动静如何?”蒋柔道:“杭军离此二十里扎营,也曾来讨战数次。末将遵令未曾出战。其也未全力攻打,不知何故。”世华“啊”了一声,道:“知道了。”次日,汪铁佛亦率军来到。
  第三天,左右来报:“杭军在关外列阵讨战。”世华谓众将道:“敌军屡屡讨战,若不去会会他,就会让人看轻了。”乃留汪铁彪守关,自与众将率兵一千,出关迎战。
  来到阵前,只见杭军的大纛旗上,书有一个大大的“钱”字,其下的白马上,端坐着一员将官,年近五旬,国字脸,卧蚕眉,高鼻阔口,颔下长须。头戴金盔,身披银甲,手持一杆大砍刀,显得威风凛凛。世华心中赞道:“好个仪表堂堂的大将军。”乃纵马上前一步,抱拳道:“巢国公请了!在下汪世华有礼了。”钱九陇也拱了拱手道:“汪将军请了。老夫今奉圣命到此,望将军审时度势,早早归降,免得生灵涂炭。”世华道:“国公所有不知。只因歙州太守张么妒忌贤能,鱼肉百姓,假传圣旨,令我等开山凿道,劳民伤财。故众人不服,将其逐去,强邀世华暂理州事,并非要造反。何劳国公前来。”九陇道:“汪世华,你又占了宣州,做何解释?”世华道:“宣州守屡屡起衅,残害歙民,又约睦州伐我,非我无故侵他,须怪我不得。”九陇道:“今老夫奉旨前来征讨,你敢抗天兵,便是死罪。若识机自缚请罪,老夫上表为你辩解,或可免得一死。何去何从,请速一决。”世华道:“国公差矣!我汪世华只逐贪官不反朝廷,唯求保境安民而已,又何罪之有?中原大乱,群雄并起,皇上自己都已有家难归,还会顾及江南这穷乡僻壤之地?所谓圣命,也不过是朝中奸臣弄权而已。我劝国公还是收兵回杭,过几年安稳日子,也省得军民流血,以积阴德。”九陇喝道:“胡说,你如此诽谤朝廷,便罪不容诛。我可要拿你正法了。”世华道:“国公如要动手,我当先让你三招。”九陇勃然大怒,便欲亲战。有大将秦迁道:“不劳国公动手。待末将前去拿他。”说罢,纵马挺枪而出。这边汪天瑶挥刀上前敌往。两人也不答话,一来一往战了二十多个回合,天瑶卖个破绽,放秦迁一枪刺来,自己一闪身,避过枪尖,回手一刀,拍在秦迁背上,将其打落马下。将大刀一指道:“饶你不死,快换个有本事的来!”秦迁满面羞愧,蹒跚而回。
  公子钱仕见状大怒,不等乃父将令,便挺枪纵马,如飞而出。汪铁佛见了,跃马上前,把大刀一拦道:“娃娃,你是何人?年纪轻轻便逞能上阵,难道不怕死?”钱仕道:“小爷乃巢国公的公子钱仕是也,特来灭你等草寇。”说罢,挺抢就刺。铁佛冷笑道:“不给点厉害看看,你也不知马王爷是几只眼!”两人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钱仕虽少年英勇,终不及汪铁佛久临疆场,富有心计。见钱仕逞勇轻敌,便故意卖个破绽,钱仕一见大喜,尽力一枪刺来,铁佛一闪身,将其枪紧紧夹往,再猛地用力一拉,钱仕竟撞入铁佛怀中,被一把擒过马来。九陇一见大惊,与众将急上前来救,却被对面一阵乱箭射回。
  汪世华得胜回关,令将钱仕押上堂来。亲释其缚道:“小将军受惊了,且请上坐。汪某这里略有薄酒,与你陪罪压惊。”钱仕被擒,原以为难免一死。今见如此,不觉诧异道:“败军之将,既蒙不杀,已是恩同再造,何劳将军如此盛情?”世华道:“令尊两次来书,我深感其情,无以为报,怎会难为小将军?我只为保境安民,并非造反,哪能与朝廷大军为敌?只为时势所迫,不得不自保而已。故交战之前,就已传令下去,不得伤人性命。适才部下冒犯之处,还望小将军海涵。”钱仕道:“啊,原来如此。”世华道:“恐国公悬望,另生枝节。请饮过此杯,我即放你回营如何?”钱仕惊喜道:“如此小可感恩不浅。”世华乃吩咐左右交还钱仕马匹兵器,亲自送出关来,道声:“将军保重。”
  钱仕见汪世华如此仁义大度,不由得万分感激。乃问道:“将军今后有何打算?是否有话要我转告家父?”世华道:“我汪世华之志,乃行仁义,安黎庶。如国公见谅,我愿负荆请罪,息兵修好。望公子善为言之。”钱仕道:“家父也是君命难违,故而起兵到此,并非有意做难。只是皇上昏庸,奸佞行事,恐干戈一时难息。”世华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华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钱仕上马才行两步,忽又下马附耳道:“好教将军得知:家姐武艺高强,如若相遇,务请小心在意。”世华拱手道:“承教了。”钱仕道声:“后会有期。”便策马回营去了。
  却说钱九陇正因失去爱子烦恼时,忽左右来报:“小将军回来了!”不觉腾地站起,道:“快快进来!”钱仕入帐,双膝跪倒在地道:“孩儿武艺不精,阵前出丑。特来请罪。”九陇道:“我儿起来说话。你是如何回来的?”钱仕遂将俘后之事,一一据实禀告。九陇听罢,勃然大怒,喝道:“无知逆子!反来为他人做说客么!左右与我推出斩首,以正军法!”众将佐见国公发怒,连忙一齐跪地求情,道:“公子年幼,念其初犯,望大帅宽怒,令其来日戴罪立功。”九陇也是面子上下不来,岂是真要辕门斩子?见众将求情,便借梯下台,喝道:“看在众将之面,暂寄头颅。滚了出去。”钱仕得了性命,赶紧溜回自己帐中。
  钱仕闻得弟弟回来,自然高兴,连忙过来看望。钱仕私下盛赞汪世华仁德仗义,真乃当世的大英雄。临了又谓其姐道:“来日倘若姐姐与之对阵,须要手下留情。不仅可报其不杀小弟之恩,也能为日后议和留些余地。”钱任问道:“父亲愿意议和么?”钱仕道:“大人盛怒之下,谁敢言和!不过汪世华甚得人心,手下能人又甚多,要想征服,谈何容易!方便时,姐姐可劝劝父亲,和解最好。大隋气数将尽,何苦为其殉葬!”钱任点头道:“我自有主意。不过我军今日已处下风,来日若不赢他两阵,就会让人瞧不起。”钱仕道:“姐姐不可任性。”钱任道:“我自会掌握分寸。”
  次日,钱九陇升帐点兵,再来关下讨战。汪世华谓众将道:“闻得钱九陇之女好生了得。诸位务必小心。”众人应声“是!”是时,庞实已至千秋关。闻了世华之言,心想:“一个黄毛丫头,有甚厉害?我却不信。”
    两军在关前摆开阵势,杭军中一骑飞出,高叫道:“呔!对面听着!我钱任不斩无名小卒,叫汪世华快快出来受死!”庞实听了,气不打一处出。立即纵马上前,喝道:“丫头不必逞能,待我前来擒你!”钱任道:“你是何人!快快回去,免污我刀。你只叫汪世华出来。”庞实冷笑道:“我乃汪世华之妻庞实。你若赢了我,汪世华自然就会出来了。”说罢,一刀劈去。钱任把大刀往上用力一迎,震得庞实两臂痠麻,心中暗道:“果然厉害!”两人双刀并举,杀在一处。钱任也心中暗赞:“能与我战上二十余回,也真是身手不凡了。看来不施出绝话,还真拿她不得。”想罢,一变刀法,那把大刀如风车般杀来,刀刀均向致命之处。趁庞实忙乱之际,钱任却卖个破绽,诱庞实一刀砍来。钱任闪身让过,反手一刀向庞实刺来。庞实回刀遮拦已是不及,也闪身一躲。哪知钱任刀到半路,忽地抽回,刀把正对着庞实的马头戳来。那马一声惊鸣,前蹄突然跌扑,将庞实掀翻在地。钱任早已调转马头,只一弯腰,便将庞实生擒而去。事出突然,歙军阵上要救也来不及了。
    汪世华见庞实被擒,赶紧纵马而出,高叫:“勿伤我妻!汪世华来也!”钱任闻言,丢下庞实,回马迎住道:“你就是汪世华?”世华道:“正是。姑娘快快放还我妻,万事好商量。”钱任微笑道:“你若赢了我手中这刀,自然会还你的人!”世华道:“既如此,休怪世华无理了!”说罢,两人刀棒并举,战在一处。那钱任力大刀沉,舞动如飞;这汪世华棒重手快,疾挥生风。两人战了四十多个回合,尚不分胜负。两军将士齐声喝彩。
  世华偶见前面半空中有一只老鹰正在盘旋,遂拍马迎将上去,暗取弓箭在手,“嘣”地一声弓弦响。钱任正闪身欲避暗箭,不提防一只带箭的老鹰“扑通”一下,正砸在自己头上,倒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拔转马头,回到本阵。钱九陇见女儿胜了一阵,便传令鸣金收兵。
  汪世华也收兵回关。众将前来问安,并道及援救庞实一事。世华道:“无妨。闻钱九陇乃正人君子,钱任又极有见识,庞实不会有性命之忧。”
  却说杭军收兵回营,钱任谓乃父道:“擒来的女子就由女儿拘押如何?”钱九陇道:“只是不要为难她。”钱任道:“晓得。”
钱任回到自己帐中,左右将庞实押来。钱任亲释其缚道:“夫人受惊了。”随即吩咐道:“拿酒来!我要与夫人小酌。”庞实道:“小姐,这是何故?”钱任笑道:“虽为敌国,但同是女人。疆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回到闺房,难道就不能饮酒谈心?”庞实闻言,也大度地道:“那就叨扰了。”钱任一挥手,左右尽皆退出,自己亲为庞实把盏。问道:“夫人贵庚几何?”庞实道:“虚度二十一春!”钱任道:“长我三岁,你我姐妹相称如何?”庞实道:“小姐乃金枝玉叶,妾乃阶下囚,怎敢高攀?”钱任道:“姐姐不必过嫌。我有一事请教,万望实言相告。”庞实道:“何事?”钱任道:“汪将军对目下战局有何打算?”庞实道:“拙夫以保境安民为务。此次率军应战,实不得已,总以和为贵。不知巢国公肯见谅否?”钱任道:“实不想瞒,家父原也不愿妄动刀兵。小妹亦劝其明哲保身,只是君命难违呀!”庞实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中原大乱,群雄割据,大隋早晚将亡。我等上不反皇帝,下能保境安民,就无愧于心了。何必让将士无辜流血、百姓跟着受苦呢?贤妹应在令尊面前力谏其息兵罢武,两家和好为上。”钱任叹道:“奉旨出师,私和死罪呀!难,难。”庞实笑道:“这有何难!只要两家心中有数,何不来个明战暗和。国公爷也可来个托病不出,或谓粮草不济,以掩人耳目呀!”钱任道:“姐姐真不愧是女中豪杰,足智多谋,令小妹佩服。汪将军有你这样的贤内助,将来必成大事。”庞实道:“贤妹取笑了!”钱任道:“小妹说的是内心话。自古美女配英雄。汪将军不仅大仁大义,而且武艺高强。姐姐得配这样的大英雄,真令人羡慕。”庞实道:“谢贤妹夸奖。闻得贤妹曾有愿:‘非大英雄不嫁’。可有此事?”钱任苦笑道:“那是小妹一时狂言,你看小妹这副尊容,谁能看得上?但一般的庸碌之辈,我可也看不上啊。这就是我的苦衷。说出来让姐姐见笑了。”庞实道:“以贤妹的武功与才智,定会有乘龙快婿慕名前来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两人说说笑笑,边饮边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酒醉饭饱之后,两人竟抵足而眠。
    次晨,二人盥漱已毕。庞实问道:“贤妹何时放我回关,免得拙夫悬望,变生事端。”钱任道:“姐姐为何便急着回去?小妹的事还未见着落呢。”庞实问道:“妹妹还有何事?”钱任低头忸怩道:“小妹的终身,姐姐如何就不管了?”庞实诧异道:“婚姻大事自有你父母做主,愚姐如何管得了?”钱任道:“我不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庞实道:“既然你自作主张,还要我管什么呢?”钱任道:“这,这,这。此事非姐姐不能成功。”庞实道:“你且明说了,要我怎的?”钱任道:“姐姐如何揣着聪明装糊涂?”庞实见钱任如此言语,不由得心头一紧:“难道这个丫头看上世华了?”乃道:“男婚女嫁,人伦大事,无可非议。只是妹妹自己要说出意中人,姐姐方好相助。”钱任闻言,不由得低着头摆弄衣角,嗫嚅道:“难道姐姐不知我愿么?”庞实道:“天下英雄多的是,我晓得你看上了谁?”钱任道:“英雄虽多,但真能称得上文武全才,仁义皆备的大英雄,不就是你那一位?”庞实一见话说到这份上,也知搪塞不过去,冷笑道:“疯丫头,你真的要与我争夫了?”既然这层窗户纸已捅破,钱任反倒坦然道:“非是我横刀夺爱,只是心慕英雄而已。望姐姐成全。”庞实叹了口气道:“傻姑娘,世华已有三房妻室了,你何苦再凑热闹?”钱任道:“男人有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何足为怪?”庞实道:“妹妹纵有此心,恐拙夫不愿又如何?”钱任道:“古人谓的妇人四德,小妹所乏唯容。但我料大英雄重德不重色,如其因小妹生得丑陋,不肯应允,小妹亦会终身不嫁,免得被人看轻。”一席话倒把庞实说得不好做声。钱任复言道:“两下若结秦晋之好,有三利:一是息了干戈,免得将士流血、百姓遭殃;二是有助于汪将军成就大业,名垂青史;三是小妹终身有靠,且又能与姐姐朝夕相伴。望姐姐三思。”庞实闻言,点头道:“贤妹言之有理。只是此事须我回关与拙夫商议后方能定夺,我岂能越俎代庖?且又不知国公能应允否。”钱任道:“此事只要姐姐善言就能成功。至于家父那里,小妹自会言之。”庞实道:“既如此,待我回去商议就是。”钱任道:“姐姐不可失信。”庞实笑道:“你这个丫头,好小家子气。难道要我发誓不成?”钱任也笑道:“只恐姐姐不肯割爱,故而叮嘱。”
    随即钱任自去禀过父亲,请将庞实放还。钱九陇也不愿结仇,自然应允。钱任乃亲将庞实送至千秋关下方回。
    欲知庞实果能促成钱任与汪世华婚姻否,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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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4 17: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回 抗歙军三州结盟 设伏兵两地歼敌

    却说庞实返回关中,只说钱九陇为报不杀其子之恩,才将自己放回。私下将在杭营之事,尽向世华禀报,最后道:“钱小姐德才兼备,所乏为容。如何取决,将军自作主张,勿在意妾言。”世华慨然道:“古往今来,凡欲成大事者,往往以联姻结盟为手段。今其既有此意,何乐而不为,化干戈为玉帛呢!只恐钱九陇一时尚不好答应。待我明日自对钱任表明己意,再伺机而作吧。”
    次日,汪世华率军出关至杭营前,指名要钱任出战,以报擒妻之仇。钱九陇闻之,亦率军出营。钱任见了汪世华,便纵马出阵,道:“汪世华,今天本姑娘要将你生擒活拿。”汪世华也道:“不必多言,看我擒你。”两人大战二十余回,世华向钱任丢个眼色,然后拍马便走,道:“你若胆敢来追,我便用法术拿你!”钱任大喝道:“雕虫小技,吓得了谁?本姑娘偏要追你!”两人一前一后跑了数里,世华突然回马道:“钱小姐,蒙你不杀拙荆,世华在此谢过。”钱任道:“些些小事,何足挂齿!”世华又道:“拙荆牵线,欲使两家结秦晋之好,只恐世华出身卑微,高攀不上。”钱任闻言,顿时心花怒放,假意道:“小女子容貌丑陋,恐有辱将军清誉。”世华道:“君子爱德不爱色施,此举大有益于军民。世华之意已决,誓娶小姐为妻,明日即派人去营中提亲。”说罢,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道:“此为世华信物,小姐勿嫌意轻。”钱任接过玉佩,欣喜道:“承蒙将军美意,妾静候佳音。”两人拱手而别,各自回营。
    次日,李龙奉命前往杭营提亲。有小将军钱仕接着,道是:“父帅偶感风寒,不能见客。将军有何公干,以后再当面言讲。双方交战的非常之际,在下不敢预闻代传。”说罢,也不容李龙开口,便令左右送客。
    李龙莫名其妙地回到关中,如实禀告世华。世华道:“有劳将军了。且请回去歇息,我自有道理。”
  庞实谓世华道:“这钱九陇为何拒绝见面呢?”世华道:“钱九陇老谋深算,必是认为时机未到,恐授人以柄,所以托疾不出,其不日便会退兵了。”庞实道:“只要两下休战,总是好事。”世华乃令汪铁彪聚集粮草,押往昱岭关。
    过了两日,有探马来报:“钱九陇已回杭州养病,留有大将秦迁率军三千,在天目山下结营扎寨。”世华闻讯大喜,乃召集诸将道:“杭军既然退去,东线已无战事。可恨睦州吴仁,屡屡寻衅,将来必为歙州大患。我今欲率军灭之,诸位以为如何?众将齐声道:“正该如此。”于是留李龙与蒋柔,同守千秋关,嘱道:“二位紧守此关,与杭州和睦相处。若有消息,立报我知。”又令汪铁佛回镇宣州。自率大军向昱岭关进发。
    大军在昱岭关歇息两日,即向睦州杀来,一路上势如破竹。睦州太守吴仁,闻歙军将至,大为惊慌。一面聚众守城,一面差人带上金银珠宝,分别向饶、婺两州求救,请速派兵救援,共抗歙军,以免唇亡齿寒。
    婺州太守孔金与吴仁素来交好。闻睦州势危,也惧歙军趁胜图己。乃立即遣大将曹银率兵三千,星夜往援。饶州太守吴世化,为人胆小圆滑,怕引火烧身,不敢冒然出兵。睦使谓之道:“先时我们几州联名上奏汪世华聚众造反,请朝廷派兵征剿,已与其结下怨仇;如今汪世华率军已大举入睦,声言要踏平婺、饶诸州。如若大人不出兵共同抗敌,万一睦州不保,则贵州就祸不旋踵了。”吴世化沉吟道:“既如此,贵使且请先回,我安排出兵就是了。”
    吴世化送走睦使,乃遣人至婺州打听消息。不日回报:“婺军早已出援了。”吴世化闻讯,乃唤大将华贵道:“你率军两千,前往常山屯驻,且先做声援。然后审时度势,见机而作,切不可孟浪轻进。”华贵领命去了。
    却说汪世华率军杀至睦州城下。这城三面凭山,一面临水,是个易守难攻之处。吴仁已领教过歙军的厉害,乃聚诸将佐商议对策。大将金虹,自恃骁勇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歙军远来疲惫,我军以逸待劳,正好出城破敌。”水军副将魏海道:“末将愿趁夜色率水师袭其后路,焚其粮草。彼必然不能持久。”通判陶冶道:“我军与歙军两战皆败。今其趁胜而来,锐不可挡。若冒然开战,倘若失利,睦城难保。我睦州墙高濠深,又有水路与外界沟通,只要防守得当,歙军是万难攻破的。待婺、饶两州兵到,再与其决战,必能大胜。”主簿姜武道:“歙军远来,粮草难济。屯兵坚城之下日久,亦为兵家大忌。若待其粮尽退还时,我与婺、饶三军并力追杀,必能大破敌军。”吴仁大喜道:“二位先生之言,乃万全之策。诸将不可意气用事,逞能出战。守住城池,就是胜利之本。”乃令金虹为大将,督军守城;令魏海统领水军,游弋新安江,与外界保持联络。又遣人催婺、饶两军速来会合。
    却说汪世华闻得睦、婺、饶三州结盟与自己为敌,乃召诸将计议道:“睦州城坚难下,婺、饶两军又将到来,诸位有何妙策应对?”汪天瑶道:“若待三军会合,急切难胜。不如留少量人马虚围此城,我军全力打援,歼其一路,另一路必然胆怯而退。然后再返回攻打睦城,来个瓮中捉鳖。”汪铁彪道:“此计可行。闻饶兵尚在其境边屯驻,犹豫不前;而婺军已冒失开来,可先将其击溃。”庞实道:“此计虽好,只恐被敌军识破。那时婺军坚守不战,睦军蹑我后而来,我军就背腹受敌、进退两难了。”汪铁秩道:“依我看还是趁其救兵未至,急速攻城。睦城一破,其援兵自然就无益了。”汪铁师反驳道:“睦城坚固,岂是短期能下?”众人各抒己见,议论不一。世华权衡再三,乃道:“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我意先派人去婺、饶两州,言与其和好,请其退去兵马。如两州人马退去,我可专意攻击睦州;如若不然,恐怕只有暂回本郡,待以后有变,再见机行事。”天瑶道:“大哥言之有理。但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一面与婺、饶讲和,一面全力攻城,有何不可?”世华道:“我看睦城高大坚固,若强行攻打,恐徒伤将士性命。不如围而不攻,静观其变。”于是,遣使赍书,分送婺、饶两州。
    却说婺州太守孔金是个性急残暴之人。见了歙州送来的书信,大怒道:“汪世华恃强霸占了歙、宣两州,尚且贪心不足,又来侵犯睦州,还要我等退兵,真是岂有此理!”乃扯碎书信,一声断喝:“将来人乱棍打出!”旁边闪出谋士戚贤忙劝道:“且慢!”乃在孔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孔金乃唤回歙使道:“婺、歙两州本无宿怨。只因睦州来人苦苦相求,不得已遣军而往。既然汪将军有意修好,我又何必做恶人?待我即日遣人去招还本州兵马。贵使正好一同前往,也好回复你家主将。”
    却说戚贤带了数骑,与歙使一同前往睦州婺军中,来见曹银道:“婺、歙两州和好,大人命你即日率军回转本郡。”曹银愕然道:“睦城已近在咫尺,如何忽然退兵?”戚贤道:“圣人云:‘和为贵。’歙、睦交恶,与我何干?大人之意已决,将军不可违令。”曹银闻言点头,当即传令退兵。戚贤与歙使拱手而别,道:“我军已遵约反归本郡,请转告汪将军:两州和好,不可失信。”歙使见大功告成,欣喜而去。
    却说婺军在回乡路上缓缓地行了两日,来到马金早早宿营。是夜,戚贤来到曹银帐中,屏去左右,将一密札交与曹银道:“此乃大人密令,望将军照令行事。”曹银取过一看,只见上面有八个字:“明退暗进,围魏救赵。”不由得呵呵大笑道:“原来如此。”戚贤亦笑道:“将军明白就好。”两人乃密议一番。三更时分,曹银自率精锐将士两千八百余人,悄然向北而去。戚贤率所剩的老弱两百来人,在马金营中又挨了一日,方才举旗擂鼓,往婺州而去。
    且说饶州吴世化接到歙使来书,心中犹豫,一时委决不下。只得敷衍道:“既然汪将军有意讲和,请贵使先回,我即日传令退兵便了。”过了数日,忽有睦州使者驰至,呈上吴仁密信。内云:“婺军明里退兵,实则挥师暗袭歙城。汪世华不日将急速回归。请速进兵睦州城下,合兵追袭,必能大捷。”吴世化见有利可图,立即传令华贵星夜赶往睦州,共击歙军。
    却说汪世华闻得婺、饶两军皆退,乃放下心来,准备一心攻打睦城。吴仁心中有数,令将士死守城池。同时又令水军伺机夜袭歙军粮草。
    一日夜间,风起云涌。歙军后营忽然火光冲天,杀声四起。原来是睦将魏海率军从水路摸上岸来,烧着歙军粮草。待汪铁彪率军奋击时,睦军早已上船逃走。
    汪世华闻讯赶来,扑灭大火,查点粮草被烧了数十车,幸好将士无有伤亡。世华大怒,定于次日大举攻城。
    翌晨,汪世华打鼓集将,正欲出兵。忽探马来报:“饶军已悄然而来,离城不过八十里地了。”世华大惊道:“日前不是说婺、饶两州都已退兵了么?如何饶军突然至此?婺军可有动静?”探马答道:“婺州一路,并无消息。”世华谓众将道:“先时婺军急进,现在反无消息;饶军先时徘徊不前,此时却急速前来;睦军又大胆出城劫寨,必然事出有因,并非偶然巧合。”天瑶嚷道:“管他哩!饶军尚未到来,先打下睦城再说。”世华道:“睦军既敢出城劫营,城中必然有恃无恐,岂能一日便下。”略一沉思,忽然省悟道:“不好,歙城危急!”众将大惊,不解道:“主将如何得知?”世华道:“彼三州结盟,仅凭一封书信,婺军即退,我已有些意外。以今日情形看来,婺军必是借退兵之机,折住歙州去了。”忙令汪天瑶速速整顿军马,准备回援歙城。
    众人尚不信婺军会有暗袭歙城之事,忽一骑飞至,闯营报称:“婺军暗袭歙城。请主将即刻回援。”说罢,递上钱英修来的书信。世华问道:“敌军有多少人?歙城形势如何?”来人答道:“敌军约有三千人马,从马金山间小路隐蔽悄行。亏得夫人四处布有探报,一得知消息,便命小的星夜赶来。城中已做好了安排,虽然兵少不能退敌,但是尚可坚守数日。”世华道:“你且下去歇息,我这里立即派兵回援。”
    世华唤天瑶道:“贤弟率一千人马立即驰援歙城,待我大军到后,方可与其开战,切勿鲁莽轻率行事。”天瑶领命而去。世华又令三军速速准备行装,至初更时悄然撤离睦城。庞实道:“饶军明日即到。须防其与睦军趁我退兵之时,前来追袭。”世华道:“贤妻之言,甚合兵法。我自会安排。”
    黎明,大军行至夹门沟。世华见其地势险峻,两边山高林密,中间一条大路,逶迤向前。乃传令就地歇息,埋锅造饭。饭后,世华令汪铁彪率军五百,护粮草先行赶路,自率众军掩旗息鼓,隐入丛林。
    却说歙军一动,吴仁立即侦知。次日,饶军来到城下。吴仁亲自出城劳军,谓华贵道:“婺军暗袭歙城,我军又烧了其粮草,歙军已是军心大乱。闻得将军威名,汪世华已于昨晚率军仓惶退去了。”华贵道:“既如此,我等合兵急追,必获全胜。”吴仁道:“贵军远来,权且歇息。山路崎岖,量其难以远遁。待明日早起,再追不迟。”华贵点头称是。
    次日五更,睦将金虹率军在前,饶将华贵率军在后,来追歙军。沿途歙军遗弃了不少破车残仗。金、华二人邀功心切,催军急进。时已过午,来至夹门沟,已是人困马乏。正欲埋锅造饭,忽听得一声炮响,四下里旌旗陡竖,杀声大振。两边山上轱辘辘滚下无数石块,丛林中乱箭齐发,歙军又呐喊着冲下山来。睦、饶两军顿时大乱。金虹、华贵一见中伏,忙传令退兵。那些士卒早已又饥又渴,闻得撤退,斗志全无,谁愿向前卖命?一个个争先逃奔,相互践踏。金虹喝止不住,也只好顺流回返。不料汪世华、庞实夫妇纵马追来。一桿大棒,一口大刀,杀得睦军鬼哭狼嚎,抱头鼠窜。金虹又惊又怒,仗着自己有些本事,挥刀来战汪世华。华贵见一女将杀来,以为好欺,便也催马举起大斧来战庞实。若论金虹的武艺倒也了得,与汪世华战了十来个回合,不分胜负,然终是中伏胆怯,觑了个空,转身拍马逃走。华贵正战庞实不下,见金虹败逃,不觉心慌,被庞实弹开大斧,一把生擒过来。歙军见敌将一逃一擒,勇气倍增,掩杀数里,大获全胜。
左右押过华贵,听候处分。世华责之道:“睦州吴仁,屡屡侵袭歙郡,故而我兴师问罪。你州与我素无仇隙,为何听其唆使,自取败亡?”说罢,却又亲释其缚道:“我汪世华存仁重德,只想保境安民。今放你回去,可向你们州主转达我意:两州蠲弃前嫌,永息刀兵。”华贵闻言,不禁感激下拜道:“蒙将军不杀之恩,在下当力劝我家主公与上郡结盟和好。”世华乃吩咐交还其军械马匹及所擒的士卒,并赠白银二十两。华贵千恩万谢率部下而去。
    世华放走华贵后,乃唤汪铁秩、汪铁师道:“你二人率一千人马,西往白际山,于横尖的险要山道处埋伏。一来可断婺军粮道;二来可在其败回时,伺机突袭,必有所获。”二人领命去了。世华自率大军,星夜沿新安江西还救歙。
    却说婺将曹银率军奔至歙城,只见城门紧闭,城上旌旗招展,士卒林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样子奇袭不成,只有强攻恶战了。”乃向城上高声喊道:“城上人听了:快开城出降,免你一死;如若不然,我等打进城去,鸡犬不留!”钱英倚垛问道:“你是何处兵马,来犯我城?好好退去,万事皆休。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曹银厉声道:“只因你军侵犯睦州,我婺州颇为不平,故而来此抄你老窝。晓事的,开城投降;不然就出来决一雌雄。”王前闻言,怒火中烧,就要出战。钱英道:“婺军势众。纵然能胜,也只能将其击溃,于事无补。不如待援兵回时,再一鼓歼之。”乃把令旗一招,城上顿时旗收人匿,不理不睬。
    曹银见状大怒,喝令攻城。那些士卒循梯上到城半腰,就听得城头一阵鼓响,砖石滚木,一齐砸下。婺军被打得头破血流,哭爹叫娘,纷纷回窜。曹银喝止不住,顺手斩了几名逃兵,再次驱军攻城。才到城下,便又被利箭射倒一片。曹银见状,没奈何,只好收兵回营。
    婺军攻城三日,毫无进展,反损兵折将。曹银正愁间,忽探马来报:“歙州援军离此只四十来里了。”曹银大惊,问道:“有多少人?”答道:“约莫千人。”曹银心想:“这必是先行人马。若不趁其远来疲惫之时将其击溃,我军背腹受敌,情势危矣!”乃令裨将章厚率兵五百,留守大营,自率二千余人迎击歙州援军。
    两军相遇于率水。汪天瑶见敌军势大,令将士凭河而守。曹银亦颇知兵法,惧半渡时被击,亦只在北岸耀武扬威。两下相持至日暮,曹银恐大营有失,乃于夜间悄悄返回。
    次日,曹银不敢发兵攻城,却派人打听歙州援军动静。回报其仍在河南按兵不动。曹银思忖:“不好!歙军不急来战,必是等待大军齐至时再行决战。那时前有坚城,后有强兵,如何是好?”乃暗中传令收拾行装,至夜间二更时分悄悄拔营而去。
    曹银率军急行了一夜,直至翌日中午,方才来到临溪。时离歙城已远,见无敌兵来追,才稍稍放了心,命就地歇息,埋锅做饭。哪知炊烟才起,就见前面突出一彪人马,绣旗招展,金鼓声声。为首一员大将,金盔银甲,白马长棒,率军奔将上来,高喊道:“哪来的军马,报个名来?”曹银一见,大吃一惊,赶紧列阵相迎,道:“我乃婺州大将曹银,率军至此公干。你是何人?”那人道:“我乃歙州主将汪世华。你袭我城池,扰我百姓,还不下马投降?”曹银笑道:“你就是汪将军,久仰了。我不过是奉命从此路过,并无攻城略池之事,请勿误会。我这就此回归本郡了。”说罢,将手一挥,谓部众道:“我们走!”世华把大棒一摆,拦住出路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曹银到了此时,把心一横,喝道:“汪世华,难道我怕你不成?”又回顾副将柏左、杜先等道:“事到如今,我等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方能回去了。”说罢,舞刀纵马,率军舍命冲杀过去。两军顿时搅在一处。一边是要夺路逃走,一边是要斩尽杀绝。混战多时,尚未分胜负。
    猛然间,婺军后两声炮响,两支人马一齐杀来。为首两员大将,一个黑脸虬髯,吼声如雷,大刀到处,血溅肉飞,正是歙将汪天瑶;一个白面剑眉,黄马长枪,舞动如飞,正是歙将王前杀到。曹银见已陷入歙军重围,不由魂飞天外,暗道:“我命休矣!”乃撇下汪世华飞马落荒而逃。世华见了,取过雕弓,只一箭,便把曹银射落马下。正巧汪铁罗赶到,一刀结果了性命。杜先敌汪天瑶不住,也被一刀劈于马下,主将一死,婺军更无斗志,各自逃命。
    婺州的残兵败将饿着肚子跑了一天,到了璜尖。眼看离婺境不远,正要喘口气。忽丛林间一声炮响,乱箭齐发。汪铁秩、汪铁师率军猛扑上来。婺军又累又饿,一见中伏,全无斗志。顿时四散逃窜。章厚舍命冲杀,正遇汪铁秩。交手只一合,便被汪铁秩一刀砍为两段。柏左见势不好,只得滚鞍下马,抛盔弃甲,杂于乱军中,逃回婺州去了。撇下的婺军,或死或降,倾刻瓦解。汪氏兄弟打着得胜鼓回歙城交令去了。
    欲知歙军大胜之后还有何动作,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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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4 17:17: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回 汪世华赴杭就婚 钱小姐率军伐睦

[align=justify]  话说中原大乱,群雄并起之时,镇守太原的唐国公李渊,见隋朝气数将尽,在次子李世民的劝说下,于大业十三年,起兵西向长安,很快控制了关中一带。拥立十三岁的代王杨侑做个愧儡皇帝,改元义宁,遥尊远在江都的隋炀帝杨广为太上皇。自称大丞相、大将军,晋爵唐王。与此同时,盘据洛阳的王世充,也拥立越王杨侗为帝。另外,占据瓦岗的李密、河北的窦建德、江淮的杜伏威,也都称王称霸,逐鹿中原。
  却说陪同隋炀帝在江都的大臣宇文化及,甚得炀帝的宠信。此时见中原烽烟遍起,炀帝已不敢回长安,只在江都过一天算一天地混日子,便也野心勃起。心想:“人人都想做皇帝。我手握重兵,执掌朝政,何必守着这个万民痛恨的独夫?不如将他宰了,夺过传国玉玺,也做个皇帝呢?”乃召集自己的兄弟、将作少监宇文智及及虎贲郎将司马德戡,虎牙将军赵元枢、直阁将军裴虔通等心腹将士,道:“我们将士均为两京人,离家日久,人人归心似箭。而昏君一心恋着江都,不愿回銮。前时郎将窦贤率部私自返京,被其派兵追回,杀得一个不留。唉!遇到这样的昏君,不知我等还能活几天!”裴虔通道:“有兵就是草头王。大人重兵在握,何不把这昏君废了,自立为帝。我们大家也就可以拜将封侯,转祸为福了。”众人齐声道:“裴将军言之有理。大人就领着我们干吧!”宇文化及假意道:“这如何使得!”宇文智及道:“一朝兴起一朝灭。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就是大哥不忍动手,那些各路反王,又岂能饶得了这昏君!大哥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从众人所请,早定大计吧。化及见火候已到,乃命裴虔通于夜间暗启宫门,自己与司马德戡等率兵杀入皇宫,勒死了隋炀帝杨广。
  为了掩人耳目,宇文化及贼喊捉贼。对外宣称是贼寇撞入皇宫,杀了皇帝,自己率兵靖难,已将贼寇全部诛杀,云云。只因事出突然,怕自己一旦称帝,引起兵变和公愤,乃假惺惺地立皇侄秦王杨浩为帝,自封大丞相、大将军,总掌百揆。不过数月,便将杨浩鸩杀,自己僭称许帝。
  却说先时钱九陇称病退兵返杭,一来是看准了大隋将亡的态势,二是为女儿的婚事,故而明哲保身,静待天时。及至闻得炀帝被杀,隋朝已亡,便知时机已到,乃密与儿女商议道:“大隋已亡,天下纷乱。为保全一方净土,我想只有与歙州结盟,共讨许逆。你二人之意如何?”钱任、钱仕两姐弟齐声道:“父亲主意最好。”钱任又道:“至于宇文化及远在江北,自有中原群雄伐之。我们何必跨江远征,自找麻烦?”钱九陇道:“这是自然。讨逆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岂能当真!我想明天就遣使去歙州,一决大计。”钱仕道:“此事最是要紧。孩儿不才,愿往歙州走一遭。”九陇沉吟半响,方问钱任道:“我儿之意如何?”钱任道:“小弟去最为稳当,也显得我们诚意。”九陇道:“好。”乃立时修书一封,交与钱仕道:“我儿一路小心。见了汪世华要不卑不亢,早去早回。”钱仕应声:“孩儿知道了。”
  汪世华得知隋炀帝被杀、宇文化及篡位后,也招集汪铁佛、李龙等回歙商议大计。忽闻杭州钱仕到来,顿时大喜。吩咐大开中门,击鼓奏乐,亲自出迎。两人携手来至正厅,分宾主而坐。寒暄已毕,钱仕道及来意并呈上乃父书信。世华欣然道:“蒙国公爷不计前嫌,相约和好,我汪世华感激不尽,敢不从命?”乃设宴款待钱仕,诸将都来做陪。酒醉饭饱,大家尽欢而散。
  越日,汪世华遣李龙、鲍安国为使,随钱仕前往杭州。一为结好,二为求婚。
  钱九陇接得钱仕先到的书信,大为高兴。待李、鲍二人到时,亦是大开中门迎接。李龙、鲍安国当堂下拜,口称:“国公爷在上,歙州小卒李龙、鲍安国奉命前来拜谒。一为两家结盟,二代主将向令嫒钱小姐求婚。”说罢,双手呈上世华的书信。钱九陇连忙亲手扶起二人,道:“二位将军一路辛苦,待老夫先为二位接风洗尘,余事明日再好商量。”说罢,吩咐大摆宴席,请李龙、鲍安国上坐,二人谢过。席间,宾主言谈甚欢,尽醉方休。
  翌日,李龙再次代世华致意道:“我家主将愿与国公爷结秦晋之好,共同保境安民。”九陇谦逊道:“小女生得丑陋,只恐不堪匹配。” 鲍安国道:“大人说那里话来。内弟世华,仰国公威名,慕小姐英雄,故遣末将等前来纳聘。”说罢,命从人献上聘礼。乃是玉壁一对,金银十锭,彩缎二十匹。且道:“山野小郡,地瘠民穷,不成敬意。望国公爷见谅。”九陇笑道:“结亲如结义。岂在聘礼多寡?小女得配汪世华这样的当世英雄,也算福分不浅了。”李龙道:“承国公抬爱允婚。只是目下纷乱之际,还是早日完婚的好。”九陇道:“将军言之有理。待老夫与拙荆商议后,再行定夺。”李龙道:“理应如此。”
  次日,钱九陇谓李龙道:“老夫有一事相商:不知能否请汪将军来杭州完婚。”李龙闻言一楞,道:“这个末将不好擅自做主。还请国公见谅。”九陇道:“老夫生有一子二女,只因长女早殇,拙荆便将这次女爱如掌上明珠。今猝闻其远嫁,一时实在难以割舍。况汪将军来此就婚,又正可以借机交结杭城俊杰,总揽人心哪!”李、鲍二人乃道:“既如此,容我等回去熟商。”然后告辞回歙。
  听说钱家要求在杭州完婚,汪世华虽有些意外,但也认为未尝不可。只是众将均一齐反对,道:“岂有此理!将军已有三位夫人,何少这一个?杭州远在千里之外,倘有变故,岂不是羊入虎口?”连钱英也放心不下,劝道:“此事缓议。将军身系两州安危,岂能轻往?”只有庞实道:“以妾愚见,将军此去,定是无惊无险,美事天成,公私两利。”汪天瑶道:“时势不同,人心叵测。你怎敢打包票?”庞实道:“以时势看,去年杭军主动回撤,说明其已不愿与我为敌;现大隋已亡,其更不会为亡隋殉葬,而妄启衅端。再则巢国公信义昭著,钱小姐又素有见识,岂会使美人计,贻笑于人?”众人听了,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世华道:“我去杭州有三利:一是两家和好,使东邻永无兵祸;二是我大度赤诚,可服杭人之心;三是能得一员勇将及数千精兵,助我成就大业。”天瑶道:“大哥还是小心为妙啊!”汪铁彪道:“事关两州安危,大哥要三思而行。”世华把手一摆道:“诸位放心,此去定然无事。我意已决,不必再言。请李贤弟与姐夫明日再赴杭州,云我届期前往就是。”
  佳期临近,汪世华仍请钱英主持歙州大事,令汪天瑶专主军旅。嘱道:“虽然我料睦、婺诸州眼下不敢有所行动,但小心没大差。诸位各司其职,勿负我托。”众人一齐称“是”。
  次日,汪世华在汪铁秩、汪铁佛陪同下,带上礼物和五十名精骑雄纠纠地向杭州奔去。
  钱九陇闻汪世华慨然答应到杭州就婚,大为赞叹道:“汪世华果然是个重信义的大英雄。”届期令钱仕率众将吏随李龙出城三十里迎接。汪世华披红挂彩进入杭城。市民夹道瞻观,万人空巷。杭州内外,张灯结彩,鼓乐相迎。
  世华在众人簇拥下,来至正厅,先拜见巢国公夫妇,道:“小婿汪世华拜见岳父、岳母二位大人。”钱九陇呵呵大笑道:“贤婿一路鞍马劳顿,快快请起。”世华谢过。接着是汪铁秩兄弟过来行了子侄礼。钱九陇道声:“贤侄少礼”。便吩咐妻弟孙哲及大将奚飞、尤万等好生招待歙州客人。鲍安国自与那些熟悉的豪商巨贾,寒暄周旋。
  少顷,婚礼开始,傧相唱礼,伴娘搀扶新人拜了天地,送入洞房。饮过交杯酒后,世华复出,与诸宾客相见。随后便是盛开喜宴,众人尽醉方散。
    钱九陇招得佳婿,很是高兴。钱小姐嫁得英雄郎君,了却夙愿,更是欢喜。两口子情投意合,无话不谈。一天,钱任问道:“不知丈夫志向如何。今后有何打算?”世华道:“我汪世华总以保境安民为要务。若说打算,这远的就是待圣人出,天下将定时,归王化,做顺民;这近的就是想将屡犯歙境、与我做对的睦州荡平,方雪我恨。只是其已与婺、饶两州结盟为援,不易对付。”接着便把与睦州的恩恩怨怨,细说一遍。临了,又道:“贤妻英勇无敌,多谋善断,我欲委以征睦重任,不知能应允否?”钱任笑道:“妾一个未经世面的黄毛丫头,做一个裨将,冲锋陷阵还可凑合。但做一个统领全军的大将,恐难以胜任,只怕误了将军大事。”世华道:“夫人不必过谦。夫人挂帅有三便:一是夫人有勇有谋,二是可以麻痹敌人,三是有利于指挥。因为我想向贵州借精兵数千助阵。只有夫人统率,才能得心应手。”钱任沉吟道:“妾恐难独当此任。”世华道:“不妨。我可令汪铁佛率宣州兵三千相助。”钱任道:“那倒可以一试。至于派兵,我看天目山下原有秦迁屯驻的三千兵,可以就近调用。不过,既然睦州面临江河有水军,那就再遣水军数百,沿富春江上溯至新安江,以制其水军,方易成功。”世华鼓掌大笑道:“夫人此论甚是周全。果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将之才。”钱任也笑道:“妾妄发议论,让将军见笑了。”夫妻俩熟商之后,便来见巢国公钱九陇。
    钱九陇听汪世华说要借兵平睦,便道:“既然睦州屡行不义,我便助你讨之。”当下翁婿仔细筹划了一番,定于半月后出兵。世华又与汪铁佛密商多时,令其即刻回宣州准备。
    三日后,汪世华离杭回歙。临行,与钱任约定:由钱任率杭、宣两军水陆并进,直捣睦州。自率歙军南下至其西境,阻断婺州援军。同时遣使至饶、婺两州,晓以利害,许结盟好。
    这钱任颇有心计,自思:“睦城既易守难攻,又粮秣充足,非里应外合,短期难以攻下。”乃唤奶娘夫妇计议。这奶娘云梅、奶公苏星,乃心腹之人,且夫妇俩武艺高强,胆大心细。闻得钱任要他俩潜入睦州做内应,便满口答应道:“我夫妻就是舍了性命,也要助小姐成功。”当下密约了暗号,又拣了几个心腹家将,赏以重金,于次日扮成商贩,悄悄往睦州而去。
  随后,钱任又唤水军将领潘明、葛亮密商。令其率水军三百,扮做贩粮的客商,分乘小船十余艘,溯江而上,至睦州聚齐。二将领命去了。
  届期,钱任辞别父母,带了大将尤万、奚飞及百名精骑,直奔天目山大营。秦迁接着,验过巢国公的兵符令箭,便将军权移交钱任。钱任便令奚飞为先锋,率兵一千,在前开路,向睦州进发,自率大军继进。来到于潜,与汪铁佛合兵一处,浩浩荡荡杀奔睦州。
    却说睦州吴仁自与歙州数次兵戎相见之后,知汪世华绝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一面加征赋税,敛财积粮;一面招兵买马,修城浚濠。弄得百姓饥苦不堪,怨声载道。其时收得两名勇将:一名鲁汉,一名韦滩。这鲁汉人如其名,生得五大三粗,黑面虬髯,鹰鼻凹眼,使一柄开山大斧,有万夫不挡之勇。韦滩虽是面黄肌瘦,却身手矫健,力大无穷,两柄铁锤舞动起来,无人敢挡。吴仁视二人为护家门神,赏重金,骑良马,高宅大院,养尊处优。还另招有裨将数员。其中一人,自称苏醒,手使双锏,武艺也是十分了得。其当初是与妻子云梅及随从数人,奉钱任密令潜来睦州,在西门边开了一家客栈,专门打听消息,伺机接应大军。后见睦州招兵,乃改名苏醒投军。演罢武艺,升为裨将。苏醒为以后行动方便,遂常请鲁汉至店中好吃好喝,假借顺便照顾家庭为由,请其推荐自己做了管理西城门的将吏。鲁汉哪知其中的奥妙!
    这吴仁闻得歙、杭结盟,合兵杀来,不由得大为吃惊。连忙分兵派将,守城御敌;同时遣人向婺、饶两州告急求救。
却说钱任率军征睦,一路上浩浩荡荡,如入无人之境,直杀至睦州城外十里下寨。汪铁佛扎营东门,钱任下寨南门,相距数里,互为犄角。一因远行疲惫,二因水军未到。钱任传令歇兵三日,不准出战。
    吴仁闻得敌军来到,急召诸将商议退敌之计。鲁汉自恃骁勇,上前讨令:“末将愿先打头阵,挫敌锐气。”韦滩亦道:“敌军远来,人困马乏,正可趁机破敌。”谋士卫民道:“两位将军虽然英勇可嘉。然敌军势大,不可掉以轻心。”吴仁因数次吃亏,心中犹有余悸,乃道:“汪世华诡计多端,不可轻易出战,免中埋伏。待其至城下时,再见机而作。能战则战,宜守则守,方为万全。”乃下令水陆各军严防死守。
    三天后,杭州水军到。钱任召诸将听令:“今日我军出战,只许输,不许赢。”李龙不解,问道:“主将何故如此安排?”钱任道:“不必多问,到时便知。”乃令李龙紧守营寨,自与汪铁佛各率兵千人,至睦州城下讨战。
    吴仁闻敌兵已至城下,乃率众将至城头观看。见城下敌军不过两千来人。且队伍拉拉杂杂,不成阵形。乃谓众将道:“闻此次来犯的是杭军与宣军,由一个黄毛丫头率领。今日所见,果然不差。牝鸡岂能司晨?哪位将军愿出城破敌?鲁汉、韦滩齐声道:“末将愿往!”吴仁大喜道:“二位前去,定能马到成功。”
    鲁、韦二人率兵出城,列开阵势。钱任见了,挥了挥手,将军马略退了退,便纵马提刀上前道:“来将快快下马投降,免你一死。如若临阵倒戈,还大大有赏。”鲁汉笑道:“好你个黄毛丑丫,意敢出口狂言。待我来取你的首级报功。”说罢,拍马上前,扑的一斧砍来。钱任把刀往上一架,觉得还真有些份量,便道:“来将通名,姑奶奶不斩无名小卒!”鲁汉喝道:“大将鲁汉在此。照家伙吧。”说罢,又是一斧砍来。钱任道:“慢来!我有话说。” 鲁汉厉声道:“有屁快放!”钱任道:“闻你也是演公弟子,为何助纣为虐?我劝你不如到我歙州与汪世华共创大业如何?”鲁汉大笑道:“汪世华有什么了不起!我偏不服他!”说着又是一斧砍来。钱任大怒,挥刀相迎。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你找死!”两人一来一往,战了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韦滩在一旁看得手痒,乃舞动双锤,摧马向前。汪铁佛见了,连忙上前挥刀迎战。四人杀得尘土飞扬,天昏地昏。吴仁在城上也看得呆了,连声道:“好一场恶斗!”钱任见时机也差不多了,便假装抵敌不住,败下阵去。嘴里说道:“姑奶奶有些累了,回去歇会再来。”鲁汉一见,喝道:“哪里走?”拍马就追。铁佛见钱任已退,不敢违令,也败回本阵。鲁、韦二人追了一阵,见敌兵去远,方才得胜回城。
    吴仁亲下城楼来接,谓鲁、韦二人道:“二位将军英勇无敌,大胜而回。”韦滩道:“那贼也还真些能耐,竟与某家战了二十个回合,也算得一条好汉了。”鲁汉道:“那个丫头不是见机跑得快,险些被咱生擒活拿了。”两个莽汉自我吹嘘了一番。吴仁道:“今日已挫他锐气,明天再拿他不迟。下官今晚设宴与二位庆功。”
  二更时分,吴仁正与诸将痛饮,猛听得城北喧哗嘈杂。正欲叫人查问,忽左右来报:“大事不好!”吴仁忙问:“何事惊慌?”答道:“杭军偷袭我军水寨,魏海将军阵亡,我水军差不多已全军覆没了。”吴仁大惊,急令众将分头应敌。鲁汉、韦滩奔至城北时,杭军早已荡开船只,扬长而去。大将金虹率军火速冲上城头,却没有见到敌军半个影子。吴仁见敌军并未趁机攻城,方才稍稍放下心来。谓众将道:“我军大意,让贼军钻了空子。”接着又自嘲道:“今日一胜一败,也算扯平了。”通判陶冶道:“只是我失去水军,活动受限,与外界联系多有不便了。”吴仁点头道:“虽是如此,我城坚濠深,兵精将勇,但得婺、饶两军至,必能大破敌兵。”鲁汉道:“主公勿忧。水军虽失,我等将士俱在。明日与之决战,必能取胜。”吴仁道:“大家权且歇息。明天再见机而行吧。”
  次日,吴仁率众将出城讨战。钱任仍暗令诸将示弱骄敌。鲁汉、韦滩立功心切,首先向前,钱任、汪铁佛仍分别接住厮杀;随后金虹挥军杀来,李龙连忙上前拦截。两下混战一气,钱任首先拍马逃走,诸将亦纷纷败退。吴仁见了,把令旗一指,睦军奋勇追杀数里,方才收兵。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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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4 17: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回 歙军两输马金地 凶僧三伤英雄将

[align=justify]    却说饶州太守吴世化,自上次救睦损兵折将后,已心存余悸。今见睦州又来使求援,便不敢冒然答应,只是敷衍道:“贵使且请先回。我这里要调集人马,筹备粮秣后,方能行动。”随后又接到歙州愿意修好的消息,更是观望骑墙,不愿轻易出兵了。婺州孔金不同,知自己与歙州已结下怨仇,只有与睦州同舟共济,方能自保。故一闻睦州告急,便迅速征调人马,命大将石五郎率兵三千援救睦州。又命柏左率兵两千进驻马金,修城筑寨,以阻歙兵。及歙使至时,孔金竟毁书斥使道:“汪世华恃强凌弱,我必杀之而后快,岂有与之盟好之理?”
话说石五郎率兵正行间,忽有探马来报:“前面二十里处,有歙军拦路。”五郎闻讯,自思:“歙军有备,不可轻进。”乃传令依山傍水下寨。同时命人暗中知会柏左,令其伺机袭歙军后路。
    次日,双方各自进兵,会于中途。汪世华当先出马,向石五郎抱拳施礼道:“石兄请了!一别数年,兄长可好?”石五郎道:“汪世华,你别和我套近乎。今日你我各为其主,有公无私。你为何犯我边境,阻我去路?”世华道:“睦州屡屡寻衅,故我伐之。如今我军尚屯于睦界,未犯贵州。倒是你们婺州上次无故袭我歙州,被我杀得片甲不留。为何至今仍不思悔改,反而又出兵往助睦州?我劝你好好退回本郡,我们两州蠲弃前嫌,共结盟好如何?”石五郎道:“你歙州贪心不足,屡欺邻郡。今又挡我去路,还假腥腥说什么盟好?岂不知避我者生,挡我者死么!”说罢,回顾众将道:“谁与我去擒此人?”
    言未罢,一骑飞出,挺矛大喝:“大将郎钟在此,你拿命来!”这边汪铁秩一见,立即催马上前,横刀拦住厮杀。两下大战十余合,郎钟力气不加,回马便走。石五郎见汪铁秩赶来,乃躲在旗门下暗放一箭。铁秩不曾提防,胁下早中了一箭,痛得大叫一声,回马便走。石五郎挥军赶来,汪世华一见,也与众将一齐迎头杀去。汪铁师忙上前护住乃兄。双方正杀得难解难分。忽然歙军阵后烟火冲天,鼓响炮鸣,原来是柏左率军突至歙军寨后。汪铁彪所部兵少,不敢出战,只好紧守大营,以弓箭退敌。柏左一面攻寨,一面故意放火擂鼓,虚张声势。世华见后寨吃紧,铁秩又受了伤,乃不敢恋战,吩咐鸣金收兵。石五郎追赶了一程,也便见好就收,自回本营。柏左见歙军回营,也知趣退去。
    石五郎见柏左收兵前来相会。乃道:“歙军今日虽败,然未伤元气。汪世华善能用兵,见你率军至此,必然暗袭马金。你莫辞劳苦,连夜赶回,坚守勿出。我自率兵蹑其后,举火为号,内外夹击,可破敌兵。”柏左领命而去。
    汪世华收兵回营,来看汪铁秩。幸好有铁甲遮护,箭簇入肉不深。随军医官将其拔出,敷上伤药。世华见铁秩痛得龇牙咧嘴,遍身汗出,心中老大不忍,道:“贤弟受伤,乃愚兄之过。今日且静养,明天叫铁师送你回歙城疗养吧。”铁秩摇头道:“壮士上阵,不死也带伤。大哥不必为我担心。况大敌当前,正在用人之际。怎能叫铁师送我回去?我只在营中歇息几日,就会好的。大哥筹划迎敌要紧。”世华道:“既如此,贤弟且请安心养伤。”又对铁师道:“近日你且在营中照顾令兄,并协助铁彪守营。”铁师应声:“是”。
    至晚,世华召诸将道:“婺军今日胜了一阵,必然大意。马金乃咽喉之地,我欲趁虚袭之,你等以为如何?”李虎道:“将军之计甚好。末将愿率兵星夜前往。”众人亦称此计可行。世华之意遂决。乃令将士们饱餐一顿,遣李虎率兵五百为先行,嘱道:“将军往日皆随令兄行动,今日独当一面,须要小心谨慎。能行则行,当止则止。勿骄勿躁,方能胜敌。”李虎应了声“是”。便领兵去了。世华又令汪天瑶率兵一千继进,自率兵五百殿后,星夜奔袭马金。令庞实率军紧守大营。
    却说李虎率军急进。四更时分,来到马金城下。见城头不高,城上又静悄悄地,乃一个暗号,众将士便将系有铁爪的绳索纷纷抛上城头。自己先身士卒,口啣利刃,缘索攀登。哪知刚到垛口,城上一声锣响,火把齐明,木石齐下。歙军猝不及防,一个个被打死砸伤,自坠城下。李虎也被打得头开脑裂,死于非命。
    原来柏左已于二更天驰回马金,布置了一番,专等歙军到来。李虎性急不察,中伏身死。汪天瑶正行间,望见城头突然火起,心知不妙,赶忙催军急进,正遇前军败回。料婺军有备,忙传令原路返还大营。行不过两里地,忽路旁一声鼓响,乱箭齐发,敌军呐喊着杀来,同时马金城门洞开,柏左也率军杀将出来。天瑶见中了埋伏,大吃一惊,一面传令速退,一面舞刀纵马,当先杀出一条血路,引军败走。石五郎与柏左合兵追了一程,正遇汪世华率兵赶到。石五郎见歙军有接应人马,便鸣金收兵。
    世华回转大营,查点兵丁,死伤数百,李虎又阵亡了,遂悲愤不己。庞实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必过分烦恼。”世华道:“此次出兵失利,全在我等轻敌大意。”天瑶咬牙切齿道:“待我们明天全力杀去,非将那个石五郎拿住千刀万剐不可!”世华道:“我军新败,石五郎又善用兵。我看还是暂取守势,阻其进援就是。待睦州破后,再并力攻之。”庞实、铁彪均道:“如此最为稳妥。”于是,汪世华令铁彪兄弟仍守大营,令天瑶率一枝人马至南山路口安营,自与庞实率一军于北边要路扎寨。三个营寨占住要路,互为犄角,阻断婺、睦两州交通。
    石五郎虽赢了两阵,但知歙军元气未伤,便也不敢轻视。唯令将士小心防守,与歙军对峙,欲待时而动。
孔金闻石五郎两赢歙军,心中大喜,乃置酒庆贺,且谓众人道:“我军虽胜,然汪世华必不干休。我等仍须敛财招兵,以备恶战。”众人齐声称是。
    大将花自芳趋前禀告道:“末将奉命已招得兵丁三百余人,正在编队操练。且近日得了一个奇异之人,正要推荐给主公,若能重用,何惧歙军!”孔金惊喜道:“何等样人?”花自芳答道:“此人是个云游和尚,生得人高马大,力大无穷,自云得异人传授,武艺精通,又练得一手好飞镖,百发百中。只为不守寺规,被赶出寺门,在江湖上闯荡。我看其人虽然武功了得,却是个酒色好利之徒,故而不敢冒然引见。现情势紧急,特先告禀,凭主公定夺。”孔金道:“用人如用器。眼下敌军压境,只要他有本事杀退敌军,我哪能吝啬钱财?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么!你去引来见我,我自有主张。”花自芳答应一声去了。
  少顷,花自芳引来一个胖大和尚。只见他身材高大,体壮腰圆,秃头虬髯,目露凶光,黝黑的脸上充满着杀气。来到堂前,向上打了个稽首道:“贫僧见过大人。”孔金起身拱了拱手道:“师父免礼。请问法号如何称呼?”那和尚道:“咱家俗名方勇,法号慧空。”孔金道:“闻得师父身怀绝技,可否露一手叫下官开开眼?”慧空点点头道:“好,只是这里不好施展,请到府门外宽阔处如何?”孔金道:“甚好。”乃与众人一齐出门。
  慧空见府前有一上马石,乃道:“大人,这上马石少说也有六七百斤吧。待我将它举起,助大家一笑如何?”孔金道:“好!”众人多不信道:“这么重的家伙能举得起来?”慧空也不答言,将僧服撩起,扎在腰间,然后双手抓住上马石,大喝一声:“起!”便将上马石稳稳抱在怀中,脱离了地面。稍停片刻,再慢慢向上举起,直至举过头顶。众人眼都看直了,齐声喝彩。慧空将上马石向下一抛,只听得一声闷响,尘土四溅,把平地砸了个大坑。再看那慧空的双脚竟陷入地下半寸多。孔金赞道:“师父真神力也!”慧空道:“见笑,见笑!”说罢,将一柄禅杖拿在手中道:“这是咱家防身之物。诸位请让开些,看咱家舞弄一回。”众人见那禅杖,长约五尺,乃纯铁打成,约莫五十多斤。人若碰上,岂能活命?便呼啦一声,退得远远的。慧空得意一笑,抬手便舞动起来,寒光闪闪,呼呼作响。玩到高兴处,纵身跳将起来,大喝一声,朝旁边一棵斗粗的槐树狠狠打去,入木三寸。那树一阵震颤,吱吱呀呀便倒了下去,断为两截。众人又一齐喝彩。孔金道:“师父好武艺!”慧空呵呵大笑,掷杖于地,连声道:“献丑,献丑!”接着又挥手道:“诸位权且闪开,且看府门两边门神的咽喉处!”说时迟,那时快,嗖嗖两声,左右门神脖子上,各中了一支飞镖。花自芳道:“这就是慧空师父使用的暗器飞镖。”众人又是一阵喝彩:“神镖,神镖!”孔金一伸舌头道:“这上阵交锋,敌将还有命么?”慧空将手一扬道:“这就叫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如囊中探物耳!”孔金一揖到地道:“师父真神人也!有了师父,婺城便安如磐石了!”乃携了慧空之手,返回大堂。吩咐大摆宴席,宴请慧空和尚。
  席间,孔金命人捧上黄金百两,珍珠十颗,与慧空道:“山野小郡,地瘠民穷,些些薄礼,望师父笑纳。”慧空一见,两眼放火,却假意推却道:“贫僧初到宝地,未有尺寸之功,怎敢受此重礼!”孔金道:“师父不必过谦。眼下歙州汪世华兴兵犯界,下官恳请师父大展奇才,杀退敌兵。事成之后,更当重报。”慧空道:“贫僧才疏艺薄,恐有负重托。”孔金道:“请师父看在婺州生灵面上,千万勿却。”众官吏亦齐声道:“请师父笑纳勿却。”慧空见状,方微笑道:“既蒙大人与各位高看,贫僧遵命就是。那歙州人马若来,咱家叫他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孔金大喜,殷勤劝酒。慧空吃得酩酊大醉方罢。
  次日,孔金赏给慧空大宅一所,美女四名,骏马两匹,并拨十名兵役、五名仆妇伏侍。慧空很是感激,誓死报效。
孔金见有了慧空和尚,便以为天下无敌,乃亲率大军往击歙军。
    汪世华闻得孔金收了一个奇异僧人并亲率大军来战的消息,便知来者不善。乃调兵运粮,准备迎敌。不日,秦迁、尤万率兵一千从睦州赶来,王前、汪铁罗也从歙州运来粮草,连夫人稽圭父女亦来到军前。世华令汪铁彪兄弟紧守大营,以防石五郎,自率众将静候孔金到来。
    越日,婺军来到。孔金倾营而出,左有慧空和尚,右有大将马骏,来至歙营前叫战。
    汪世华出得营来,向孔金一抱拳道:“孔太守请了!今日相见,三生有幸。我们两州蠲弃前嫌,结为盟好,各守疆界如何?”孔金喝道:“大胆汪世华!你聚众造反,逐去本官,又屡侵邻郡,罪在不赦。快快下马投降,尚可免你一死;如若不然,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世华冷笑道:“去岁你无故袭我歙城,乃自取其败,须怪我不得;睦州不仁,屡犯我邦,故而讨之,与你何干?何必为他人之事叫将士流血呢?”孔金厉声道:“你说什么废话,拿命来!”回顾左右道:“谁与我取此人首级?”言未罢,一骑突出,暴雷一声:“咱家来也!”
    世华见其人秃头虬髯,手舞禅杖,便知就是那个传闻的奇僧。乃驱马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师父请了。请问法号如何称呼?为何来到两军阵前?”慧空道:“咱家乃慧空禅师。你是何人?”世华道:“在下汪世华向禅师进一言:你一个佛家弟子,当以慈悲为怀,为何帮那个鱼肉百姓、残害黎民的贪官孔金呢?还是回寺院去坐禅念经、虔心向佛吧。”慧空一听,圆睁怪眼,喝道:“你就是汪世华,咱家正要拿你去献功请赏哩!”说着,拍马就往前闯。
    世华大怒,正欲亲战。身后一骑飞出,大喝道:“贼秃驴,你想找死!”原来是王前挺枪抢出,照着慧空的前胸刺去。慧空挥杖一挡,震得王前两臂痠麻,不由得叫声:“好厉害的贼秃!”慧空反手一杖打来,王前不敢拦挡,只好伏鞍躲过。两人打了三五个照面,王前已是汗出涔涔,正待逃回,却被慧空一禅杖砸在天灵盖上,顿时脑浆逆裂,死于马下。
  汪铁罗一见大怒,纵马舞刀,迎面劈去。慧空将身一闪,让过刀锋,顺手就是一禅杖。铁罗挥刀相迎,被震得臂膀痠痛,连马也长嘶一声,倒退了两步。铁罗凝神定气,竭尽全力战了数合,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尤万一见,把马一夹,飞驰过来,照着慧空就是一枪。慧空力战二将,全无惧色。约莫斗了十来个回合,汪、尤二人已是气喘嘘嘘,手忙脚乱。尤万瞅个空,回马就走,慧空大喝一声:“哪里走!”左手举杖挡住铁罗的大刀,腾出右手一扬,一支金镖飞出,正中尤万咽喉,“扑通”一声,跌下马来,死于非命。铁罗吃了一惊,欲来救援,被慧空弹开刀锋,一禅杖打来,躲闪得慢了点,禅杖从背心滑过,顿时口喷鲜血,伏鞍逃回本阵。
  汪天瑶见了大怒,大吼一声,奔上前去与慧空拼命。两人刀杖并举,马颈相交,大战了二十多个回合,天瑶便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庞实见了,挥刀纵马,冲出助阵。那慧空果然十分了得,力敌二将,越战越勇。婺将马骏恐慧空有失,忙催马出阵。秦迁怒吼一声,挺枪相迎。
  五将正在酣战,忽婺阵上一阵锣响。马骏、慧空闻之,随即拨转马头,回归本阵。汪天瑶等亦不追赶。
  慧空回到营中,问孔金道:“咱家正要擒那小美人,大人何故鸣金?”孔金道:“师父连伤其三将,已大张我军威风。下官恐师父受累,故而收兵,明天再战不迟。”慧空哈哈大笑道:“咱家取那些人的性命,如同捻死几只蚂蚁。明天必要将那小娘们擒来做个压寨夫人!”孔金道:“那是,那是。”乃立即吩咐设宴为慧空庆功。
却说汪世华收兵回营,厚葬了王前、尤万,又来看望汪铁罗。只见其面色蜡黄,气息微弱,呻吟不已。背部青紫肿胀。幸有铁甲护身,不然早就一命呜乎了,稽圭父女灌以活血逐瘀七厘散,外敷跌打损伤止痛膏。世华令全力救治,又叮嘱好生看护。
    汪世华见连伤三将,未免焦燥。庞实见状,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必烦恼。妾看这野和尚也不过是个仗着几分蛮力的有勇无谋之辈,不足为虑。所谓逢强智取,遇弱力胜。婺军全仗他一人,若设计除了此人,余者便不足为虑了。”世华闻言,微微点头。
    次日,慧空、马骏又至歙营前讨战。汪世华闭门不理。二人驱赶将士冲营,又被乱箭射回。一连三天,两下相持。孔金正与众将计议破敌之策,忽留守婺城的谋士戚贤遣人飞报:“婺州刁民,趁城中空虚,欲造反以迎歙军。” 孔金大惊道:“有这等事!如何是好?”主簿凤维道:“婺城乃根本所在,不容有失。”马骏亦道:“凤先生言之有理,根本不可不救。” 孔金乃道:“既如此,我们今夜便回师婺城。”
    汪世华闻孔金率军回婺,恐其另有狡谋,也不追袭。唯令将士好生歇息,待时而动。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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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4 17:20: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回 里应外合破睦州 围点打援胜婺军

[align=justify]    且说睦州交战的双方,都接到了凶僧连伤歙将的消息。吴仁大喜,召集众将,命准备次日出战,大破敌军。
黄昏时分,钱任自引兵数百至城下游走骂阵。正巧鲁汉在城楼巡视。见杭军人少,乃提斧上马,开城杀将出来。钱任略战数合,便慌忙逃走。鲁汉一心要捉拿钱任,随后紧追不舍。睦将金虹闻鲁汉出城,恐夜间中了敌兵埋伏,连忙率兵出城接应,随及传令收兵。鲁汉正追得高兴,忽闻鸣金,只得懒洋洋地拨马回转。哪知杭将奚飞早已带了数名心腹将士扮做睦军模样,趁天黑人乱之际,混入城中。
是夜四更时分,睦城内外,一片寂静。猛然间,睦州西门城楼上三声炮响,城门大开,吊桥坠落。原来是奚飞与苏星夫妇趁守军不备,招呼手下人众,突然占领了城楼,招呼大军进城。。
    金虹正在巡夜,猝闻城西有变,急忙率军赶来。苏星恐城门有失,乃与奚飞冲下城楼,拦住睦军,双战金虹;云梅则横刀守住城门。
  却说钱任在城外已等了好久,一闻城上号炮响起,便知城中已经得手,乃挥军向城下冲来。汪铁佛一马当先,飞越吊桥,闯进城洞,就见里面乒乒乓乓,已在厮杀。乃大喊一声:“睦州城破啦!投降者免死!”
    是时,天色渐明。金虹见敌兵如潮涌入,正在心慌之际,韦滩、鲁汉已先后率兵前来。韦滩舞动双锤,砸向汪铁佛,汪铁佛挥刀相迎。钱任杀至,正逢鲁汉赶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刀斧并举,往来厮杀。大街之上,两军恶战,喊杀连天,血肉横飞。李龙则督后军源源不断地涌入城中,同时猛擂战鼓,频吹角号,似有无数军马杀来。
周仁闻得敌军破城,惊得魂飞魄散。一面连连传令堵截,一面叫妻儿老小,快快收拾金银珠宝,准备逃命。
    睦州军民早已对周仁穷兵黩战、搜刮压榨的行径大为不满。今见睦城已破,顿时军心涣散,百姓逃匿,谁肯拼死抵抗,为之卖命?
鲁汉虽然力大如牛,然武艺毕竟略逊一筹,且见城破势败,免不得有些心慌。与钱任战了二十多个回合,被钱任一刀砍中大腿,鲁汉痛得大叫一声,负鞍欲逃。钱任赶上,大喝一声,狠命一刀,将其连人带马,砍为四段。
  韦滩虽然武艺高强,也只能与汪铁佛杀个平手。一见鲁汉被杀,心中大惊,手一松,被汪铁佛一刀削出半个天灵盖,死于马下。
金虹被奚飞、苏星二人左右缠住,纵跳搏杀,已是累得气喘嘘嘘,满身大汗。及见鲁汉、韦滩相继阵亡,知大势已去,乃虚晃一刀,飞马冲入小巷,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吴仁见城破兵败,料无可挽回。乃在几名心腹家将护卫下,带了妻儿,扮做难民模样,从后门逃出府衙。沿陋街小巷,来到城边。幸得城门洞开,便杂在难民之中,逃出城去。
  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睦城州官守将,或死或逃;剩下军民,齐称愿降。钱任里应外合,攻破睦州。旭日东升之时,全城即已初定。钱任派人飞马传令:“不得惊扰百姓、滥杀无辜。违令者斩!”查得降卒三千,粮草兵械无数。心中大喜。一面令李龙率人打扫战场,一面令汪铁佛、奚飞率宣、杭两军及降卒,屯驻城外,以免骚扰百姓。同时出榜安民,令军民人等,各司其职。不过一天,城中大定,秩序井然。钱任随即遣人向汪世华报捷,同时犒赏三军,奖励将士。苏星夫妇及奚飞,予以重赏。连顺官降卒,亦加赏赐,军民大悦。
    歇兵三日,钱任留李龙率兵两千镇守睦城,令水军将领潘明、葛亮助之。又令奚飞率军一千,出屯睦、饶边境的常山,以防饶兵。自与汪铁佛密议道:“闻得婺军兵分两处,坚守不出。若我强攻,伤亡必大。不如围点打援。于半路邀击之如何?”铁佛点头道:“此计可行。”于是,汪铁佛率宣州兵先行攻打马金,钱任自率杭州兵随后悄悄开往要路处埋伏,同时派苏星夫妇知会汪世华:“若婺军大营发兵往救马金,请率兵尾随其后,伺机合击。”
  且说汪世华接到睦城报捷后,很是高兴,乃召诸将计议破婺之策。汪天瑶道:“睦州既下,婺军已孤,当急攻之。若待其退守婺城,则破之更难矣。”庞实道:“马金为婺东重镇,其不会轻弃。石五郎必仍会与之互为犄角,与我相持。我可待宣、杭两军齐至时,并力击之,无有不胜。”汪铁彪道:“当趁婺军举棋不定时,袭其粮道。其军乏粮,必然不战自乱。我军趁机进击,必获全胜。”
  正议间,苏星夫妇赶至。汪世华闻得钱任围点打援之谋,欣喜拍案道:“夫人与我想到一块了!”乃令汪天瑶率本部人马,偃旗息鼓,绕过婺军大营,袭其粮道,断其交通。又令庞实、汪铁师整顿人马,随时待命。同时派出诸多将士扮做樵夫猎户,远远哨探婺军动静。
正当石五郎与汪世华相持之时,婺守孔金听信谋士戚贤之言,屡屡催其出战破敌,好救睦州。石五郎做书辩解道:“歙军虽败了两阵,但元气未伤。如冒然与之决战,胜败难料。若一旦失利,则自身难保,睦州亦危。想睦州城坚濠深,兵精粮丰,足可坚守。况且饶州援兵早晚将至,故现在只要将汪世华牵制住,使其不能分兵睦州,则睦州便无大碍。待他日情势有变,我等便可转守为攻,胜利有望。”孔金闻得此言,也觉有理。正在迟疑之时,睦州败亡的消息报来,孔金顿时大惊失色,急召众将吏商议对策。众人七嘴八舌,言守言和,莫衷一是。独戚贤进言道:“石五郎逗留不进,致使睦州陷落,我郡势孤,歙军不久必将来犯。为今之际,不如将大军调回守城,免得被其各个击破。”大将马骏忙道:“不可,不可!若大军回守婺城,岂不是将大片土地拱手让与敌人?末将认为不仅不能调兵回城,而是应当增兵边境,御敌于国门之外。倘其兵临城下,不亦晚乎?”孔金视马骏为心腹,素信其言。乃一面遣其率军两千急速东进开化声援,一面遣使飞驰饶州,请其勒兵边境,共同御敌。
  却说石五郎闻得睦州败亡,又惊又叹。叹的是,若大一个坚固的睦城竟然不过半月便被攻破;惊的是,歙军必趁得胜余威来犯。正忧惧间,忽闻马骏率军来援,不觉为之一振。暗思:“既有援兵,便可决一雌雄。”
  少顷,有探马来报:“一支歙兵悄悄绕过大营,向西而去。”石五郎道:“此必是袭我粮道。”乃急遣人传令马骏,命其拦击。自已正欲率兵接应,忽又有急报到来:“宣、杭两军西犯,马金危急。”石五郎暗想:“啊,原来歙军欲诱我回救粮道,他好破我马金,我何不将计就计。”乃令副将黄青严守大营,自已率军两千向西追去。黄昏时分,传令安营,歇息造饭,同时遣人暗中知会柏左。
  初更过后,石五郎传令弃去大营,悄悄改奔马金。翌日响午,已离马金不远,遥见敌军正在攻城,便一声令下,挥军杀将过去,并在高山之上升起三股狼烟。
  汪铁佛见背后有敌军杀来,忙传令分头迎敌。柏左趁机从城中杀出,与石五郎合击宣军。汪铁佛抵敌不住,弃营而去,且战且退,车仗旗鼓,抛遗遍地。婺军追了十余里,石五郎猛然醒悟,传令收兵,命柏左速速回守马金。
  柏左率本部人马匆匆回返。离城尚有一箭之地,斜刺里忽冲出一彪人马,拦住去路。当先一员大将金盔银甲,手挺长枪,喝道:“大将秦迁在此!你们休想回城了。”柏左大惊,挥军向前,欲夺路回城。两军混战一处。石五郎闻前有伏兵,虽心知中计,仍挥军急来救援。行不过里许,只听得左边山上金鼓大震,一阵乱石滚滚而下,砸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当先一员女将,金盔金甲,花马钢刀,督军蜂拥杀来,正是杭军主将钱任。石五郎吃了一惊,率军向前死战。少顷,右侧山凹中又拥出无数人马。为首的也是一员女将,正是歙将庞实,舞刀拍马,呐喊着杀将过来。石五郎见了又大吃一惊,连忙分兵抵御。不料汪铁佛又率军杀将回来。婺军见四面被围,顿时大乱。石五郎料敌不过,乃率兵沿山谷遁去。跑了七八里,见追兵渐远,正待喘口气。忽前面又鼓声猝起,旌旗陡竖,一彪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一员大将,金盔银甲,纵马舞棒,大喝道:“汪世华在此,你等快快下马投降,可免一死。”石五郎一见,不由得魂飞魄散,长叹道:“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我命休矣!”乃谓左右道:“我等已陷入重围,人困马乏,如何能冲突出去?大家不如四散逃命吧!”众将士闻言,呼啦一声,各自逃去。石五郎也滚鞍下马,丢盔弃甲,杂于乱军之中,窜入丛林,翻山越岭而逃。
  汪世华见大获全胜,乃立起免死旗,招降婺州散兵。又传令庞实,率本部人马速回大营,自己则与诸将会攻马金。
却说柏左冒死冲突,身创数处,单骑逃入马金。查点城中仅剩士卒三百余人。上城楼一望,只见敌军蜂拥而来。知这弹丸之地,万难守住,遂率残兵败将弃城而逃。才出城三四里,便遇一军拦路。一将拍马舞棒迎头杀来,正是歙军主将汪世华。柏左只好硬着头皮迎敌。战无数回合,便使被世华一把擒过马来。所剩士卒见无路可逃,乃一齐伏地请降。
        汪世华兵不血刃进了马金。左右将柏左押来听候发落。世华命释其缚,责之道:“你助纣为虐,伤我大将李虎。念在争战之中,各为其主,也不罪你。今既被擒,你愿降么?”柏左低头不语。世华见状,便道:“我汪世华以保境安民为要务。除战场上不得已外,不愿伤人性命。你既不愿降,我也不勉强。且放你回去,劝孔金、石五郎早早来降,免得生灵涂炭。”说罢,吩咐交还马匹、兵器。柏左被擒,自谓必死。今见释放,实出意外,乃拜谢而去。
    次日,汪世华留秦迁率兵一千守马金,自率大军回营。
    却说汪世华回到营中,便有探马来报:“婺军已连夜遁去。”原来婺将苗青接到败报,很是慌张,不知所措。正好石五郎率残兵归来,见大势已去,遂一同连夜逃往江湾去了。
    再说婺将马骏率军东进路上,遭遇汪天瑶。两军大战一场,天瑶兵少,不敢恋战,后退数里,依山凭险而守。马骏不知敌军虚实,也不敢冒然轻进,两军相持不下。及至军报传来,马骏便不敢前往开化,而是退回白沙关。汪天瑶闻婺军败退,乃趁机袭取了开化,
汪世华大破婺军,连夺马金,开化后,歇兵两日,犒赏三军。然后召集诸将,计议进兵。
  庞实道:“婺军兵败城失,元气已伤。我军已数倍于敌,如今可直捣婺城,一战定乾坤。”汪天瑶道:“对,对。以我得胜余威,来个猛虎掏心,擒贼先擒王。婺源一下,婺境传檄可定。”世华皱着眉头道:“闻婺源城高大坚固,且与江湾、白沙关呈品字形互为犄角,恐一时难以得手。长期屯兵于坚城之下,乃兵家大忌呀!”钱任道:“用兵如创树,先除其枝叶,斩断侧根,再伐之何难?以妾愚见,先攻下江湾、白沙关,断其外援,绝其粮草,婺城必不能持久。”世华闻言,暗暗点头。铁佛道:“兵宜聚不宜分。我意应先集大军攻下江湾方为上策。其一,江湾地接歙州,攻下之后,不仅粮草转输便利,且去后顾袭扰之忧;其二,江湾城矮地阔,既不似婺城高大,也无白沙关的险峻,利于我大军攻取;其三,石五郎败退于此,心有余悸,军心不稳;其四,闻石五郎与婺州谋士戚贤有隙,如今其兵败,戚贤定会在孔金面前大进谗言,说不定会削其兵权,临阵换将,我便少一劲敌了。”钱任、庞实等闻言,齐称:“有理,有理!”汪铁彪道:“既石、戚不和,何不使人去婺城散布流言,就说石五郎与我军暗结盟约,欲平分婺州。如此一来,其内乱必生,我等便可坐收渔人之利了。”世华笑道:“此恐非正道。”铁彪道:“自古道:‘兵不厌诈’,故三十六计中就有反间计一说。这有何妨?”世华点头道:“贤弟既有此意,可见机而作。”铁彪点头称“是。”
  汪世华乃令汪天瑶率军袭取婺城与白沙关之间的小镇新建,汪铁佛率军袭取婺城与江湾之间的小镇秋口,然后凭险据守,阻敌交通。自率大军进击江湾。
  却说婺军丧师失地的消息传到婺城,官吏军民无不惊慌。孔金忙召众将吏商议对策。主簿凤维道:“如今当务之急,一是招兵买马,二是积谷屯粮,方能守住城池,立于不败之地。”众人也都说:“凤先生言之有理,有兵有粮,心中不慌么。”戚贤道:“这积谷容易。只要有钱,可以远近收集,只是这招兵之事难。你想,敌军早晚将到,就是招到兵马,也要加以训练才能上阵交锋啊!依我看,且先将江湾、白沙关的兵将调回守城,也免得被敌军各个击破。三处人马加起来约有六千人,只要提调得当,守他个一年半载,歙军也奈何我不得。但大人要赏罚分明,方能振奋士气,树立军威。”孔金问道:“如何赏罚?”戚贤道:“不就是赏有功,罚有罪么?依在下看,石五郎率军援睦,徘徊不进,致使睦州败亡,坐失良机在先;又分兵四出,指挥不当,丧师失地在后。若不正军法,何以服众?”孔金闻言,频频点头,“嗯”了一声。凤维素与石五郎相善,忙道:“石五郎有大将之才,也曾两败歙军,只是寡不敌众,这才为汪世华所败。目下正是用人之际,大人还是赦其过失,令其戴罪立功为好。若遽正军法,恐冷了众将士之心,反误了大事。”戚贤固争道:“即便如此,也须将其召回,削去兵权。须知石五郎与汪世华有同门之谊,倘若其见风转舵、临阵倒戈,悔之晚矣!”孔金闻言,也觉有理,乃一面召石五郎、马骏率军回婺;一面命凤维广收粮草,大将花自芳去招兵选将。
    却说马骏乃一勇之夫,缺乏谋略。一闻召还,便将易守难攻的白沙关放弃,率军回婺。途经新建谷口,忽两边山上矢石齐下,歙将汪天瑶舞刀纵马,率军拦腰截杀下来,婺军顿时大乱。马骏尚欲整队迎战,哪知婺军思归心切,前半人马一见中伏,遂拼命狂奔。马骏喝住不住,反被自家人马裹住,身不由己地一路败走。副将方圆押解辎重在后,正遇汪天瑶挥军杀来。方圆本来武艺平常,况惊慌忙乱之际,交手只一回,便被汪天瑶砍于马下。众士卒见主将已逃,副将又死,料无出路,且素闻歙军不滥杀无辜,乃一齐跪地请降。天瑶得降卒数百,粮草、军械无数,收兵回归新建,并遣偏将俞元率兵五百往据白沙关。
    且说石五郎招集残兵败将,退守江湾。柏左被释后,亦赶往江湾请罪。石五郎道:“大敌当前,回来就好,戴罪立功吧。”乃一面命其与苗青督军民加固城墙,一面命郎钟征收粮草,同时遣人回婺求援。
    求援信方才发去,婺州使者即到,传令全军退保婺城。石五郎大惊道:“江湾虽地狭城小,但却是婺北保障,如何能轻易放弃?况此处乃咽喉之地,为通歙要道。我守一日,则歙军绝不敢深入婺地。若被彼侵占,则其可全力进攻,我邦危矣!”使者道:“主公之命不可违。将军还是即日撤军吧。”石五郎道:“凡为将者,应审时度势。当进则进,当退则退。故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古训。今日形势绝不可弃江湾而回婺城。”说罢,当即修书一封,递与使者道:“烦将此书交与主公。我已在其中详陈利害,请收回成命。”柏左谏道:“依末将愚见,将军还是遵命回军,勿忤主公之意的好。”使者也道:“柏将军言之有理。请将军三思。”石五郎道:“我只知忠于国事,不计其他。”乃挥手命使者快回婺城。
    孔金闻石五郎抗命不回,心中大怒。及至阅过其书信,也觉得有些道理,未免犹豫起来,乃召众将吏商议。正议间,马骏败回,谓敌军势大,应收缩兵力,凭坚城固守,方能万全。戚贤则道:“在下风闻石五郎与汪世华有密约,故先时不趁胜进援睦州,而坐视其败亡;后又故意媚敌,丧师失地,意欲引狼入室,要与汪世华平分婺州。主公应当机立断,趁其不备,拿住正法,以绝后患。” 孔金闻言大惊道:“竟有此事?”众人道:“虽近日井市有此流言,但并无证据。恐不足为信。”连马骏亦道:“丧师失地不假,若云其反叛通敌,未有实据,岂能斩杀大将?”戚贤道:“若云其反叛无据,那么其抗命不遵,拒不回婺,意欲何为?柏左被俘放归,人所共知。石五郎不仅不加罪,反委以重任,是何居心?主公若怀妇人之仁,只恐婺州会断送在其手中。”马骏道:“为慎重起见,还是先将江湾部众召回以加强城防,然后暗中细查石、柏之事。若其果怀有二心,再严惩不迟。”孔金闻言道:“马将军所言甚是。”乃再派使者持剑去江湾调兵。使者来到江湾,谓石五郎道:“主公命我捧剑前来,令将军立即率兵撤回婺城。违令立斩!”石五郎见事已至此,怎敢违拗?只得下令即日撤军。
  却说汪世华率军至江湾二十里处下寨。因知石五郎善于用兵,又凭城坚守,便也不急于攻城,而是静待时机。恰汪天瑶遣人前来报捷,世华大喜,正欲趁机进兵,忽探马来报:“江湾兵已西撤而去。”世华一拍案桌道:“石五郎既离城池,正好野战破他!”乃一面派人飞马秋口,令汪铁佛准备堵截;一面令钱任、庞实分左右包抄,自率大军随后追击。
    欲知石五郎能逃出歙军包围否,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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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钱任设谋绐敌军 孔金中计失州城

    却说石五郎回婺之时,被歙军前堵后追,又无城廓可倚,将士纷纷逃散,辎重尽行失去。待拼命杀出重围,来到婺城之下时,仅存五六百人。大将郎钟亦死于乱军之中。
    孔金见石五郎大败而归,不禁大怒:“你屡违将令,不早回婺,致使数千人马仅存数百。还有何面目回来见我!”乃吩咐左右:“与我推出斩了!”石五郎大叫:“末将无罪!”孔金冷笑道:“你违抗军令,丧师失地,还说无罪?”石五郎道:“敌强我弱,中途又无城堡依靠,焉能不败?岂是我错!”柏左、苗青忙跪下求情道:“敌兵数倍于我,非石将军作战不力。若因兵败斩首,只恐以后无人效力。”马骏、凤维亦为之求情:“强敌当前,望大人赦其死罪,命戴罪立功吧。”孔金见众人求情,乃把手一挥道:“看在将众份上,暂赦死罪,发往军中效力。柏左屡败之将,身遭敌掳,不能死节,亦一并革职往营中效力。苗青等四员偏将,贪生怕死,怯战先退,亦降职示惩。”石五郎等得了性命,不敢再言。只好自认晦气,黯然退去。
  却说汪世华扫平婺东之后,并不急于围城,而是令汪天瑶、汪铁佛率兵分南北两路西进。婺西诸小城镇,守军不多,或降或逃。孔金迭接败报,心急如焚。本想请慧空出城寻敌决战,又恐远离婺源,城池不保。犹豫之间,婺州大地已皆为汪世华所有,婺源变成一座孤城。孔金只得一面严令众将守城,一面再次遣使者去饶州求救。
    汪世华见时机已到,乃率军来至婺城外十里下寨。谓众将道:“婺军中仅慧空一人了得。若设计除了此人,婺城唾手可得。”钱任道:“将军此言虽然有理,但非万全。若猝然除了慧空,孔金必死守坚城不出,婺城何日能下?如奋力攻打,又要伤亡多少将士?”世华问道:“夫人有何高见?”钱任道:“依妾愚见,可先示弱于敌。然后寻机会,将其主力诱出城外歼之,则其城可不攻自破。”庞实道:“如能里应外合就更好了。”世华猛然省悟,忙问汪铁彪道:“不知贤弟上次所说的反间计可有进展?”铁彪答道:“虽前时曾打发了几个人混进城去,散布流言,只是还未见消息。想是现在城内防范森严,难以奏效。孔金性狡多疑,我想可趁夜间向城内射入隐晦言语和劝降赏文,其必然疑神疑鬼,内讧自乱。”世华道:“贤弟主意不差,可速去行事。”
  世华正待就寝,忽汪天瑶进帐禀道:“末将适才巡营时擒得一人,原来是婺州派往饶州求救的偏将任化,请问兄长如何处置?”说罢,递上缴获的书信一封。世华接过看了,无非是婺州危急,请求速派兵救援,云云。钱任问道:“你看此人讲的可是真话么?”天瑶道:“其先前百般抵赖,声称是在外做工,闻得母亲病危,故而星夜赶路被擒。及至从其头发中搜得此信,方才招认是往饶州求援的。”世华道:“好!你回去将其秘密软禁,好生招待。攻心劝降,留为后用。切勿声张。”天瑶领命而去。
  钱任笑谓世华道:“看来将军要在这封信上做些功夫,赚取婺城了?”世华亦笑道:“夫人之意与我暗合。只不知如何施行?”钱任道:“可派人扮成婺使去饶州,赚来率军救援的文书,然后射入城中,令其出城接应。我就可以出其不意袭取城池了。”世华道:“好计,好计!”庞实道:“若能劝得婺使归降,这戏就会演得更加成功了。”世华问道:“派谁去饶州合适?”钱任道:“苏星胆大心细,能言善辩。可当此任。”世华道:“如此甚好。饶州方面之事,就委夫人全权处理。”钱任道声:“是。”
  次日清晨,世华升帐,传令全军后退二十里下寨,坚守勿战。众将不解,齐问道:“何故退兵?”世华道:“婺源城坚濠深,慧空又凶顽难敌。为避免无故伤亡,我军暂退,以养精蓄锐。不日我自有妙计破敌取城。你们遵令就是,不必多问。”众将闻言,各自率军而行。
  却说孔金正欲率军出城求战,忽探马来报:“敌军已拔营而去。”孔金惊喜道:“敌军果然退走?”探马答道:“果然退走了。”慧空道:“其曾被我日斩三将,已是心惊胆颤,哪能不走!”马骏道:“大人,我军若趁势追赶,可获大胜,收回失地。”孔金摇头道:“且慢,汪世华诡计多端,狡诈异常,不可轻易追赶。再行打探后,方可确定行止。”
  无何,探马来报:“敌军退走二十里下寨。”孔金谓众人道:“如何?这是汪世华诱我出城追赶,他好趁虚袭我城池。”慧空道:“既如此,大人且坐镇城池,咱家与马将军率一支人马,前去讨战。再杀他几个将士。”孔金道:“休中了他的埋伏。”慧空笑道:“敌军已胆寒怯战,那来埋伏?纵然有些埋伏,咱家也是不惧。”孔金道:“恐其趁机来袭城池。”马骏道:“大人且紧闲城门,督兵严守,何惧其来袭?若其果然冒失而来,我正好率军杀回,内外夹击,破之无疑。”孔金想了想也觉有理,乃令慧空、马骏率军两千出战,自己则督兵上城,严加防守。
  却说慧空等至歙营前耀武扬威,高声叫战。汪世华充耳不闻,唯令将士张弓以待。马骏大怒,挥军硬来闯营。看看将近,营中一声梆子响,万箭齐发,婺军便被射倒一大片,哗啦一声,退了回去。一连几日,天天如此相持,暗地里两方都在等候饶州消息。
  再说苏星来至饶州,见了太守吴世化,呈上盖有婺州大印的孔金亲笔求援信。吴世化因已与汪世华达成默契,便叫苦道:“敝州兵微将寡,实在无力为贵州解围。”苏星故做为难道:“我奉主公之命前来请兵,这样叫我如何回复?” 吴世化道:“你就如实告之便了。”苏星沉吟半响道:“我知大人心存疑虑,不愿发兵。我为自己、也为大人想了个两全齐美之策,请大人斟酌。” 吴世化问道:“先生有何两全之策?”苏星道:“大人可亲自修封回书,就说是已起大军前来相救,不日即可至婺,到时请率大军出城接应,共破歙军。这样一来全婺、饶两州情义,二来又没有得罪歙军,三来在下也可回婺交差。请大人明鉴。” 吴世化闻言大喜道:“先生果然高见。下官遵命照办就是。”乃立即亲修回书,用上印信,交与苏星。
  苏星怀揣书信,星夜赶回婺州大营,向钱任面呈一切。钱任乃与世华商议道:“既然饶州书信到手,任化又答应归顺,妾明晚就秘密率军行事了。”世华道:“如此甚好。”钱任仍令苏星赶往常山,命奚飞率本部人马扮做饶兵模样,大张旗鼓地经白沙关至新建驻扎待命。
  却说孔金见歙军退去数十里不敢来战,心中才稍稍安定。忽左右呈上城外射来的数封书札。打开一看,都是两个内容:一是劝降,谓有打开城门者受重赏。这是两军对阵时的惯用伎俩,不足为怪。另一个是隐语哑谜,文曰:“开柏门右青左石,鄱阳鳄出孔取金。”令人费解。乃谓正在一旁的戚贤道:“先生能解此隐语否?”戚贤道:“此语关系机密大事,请屏去左右,方好解说。”孔金一挥手,左右立即退下。戚贤方道:“该文乃是叫那么几个人,打开城门,谋叛主公。”孔金大惊道:“何以见得?”戚贤道:“近日井市流言颇多,都是说有人要开城投敌的意思。今观这几句隐语,正好与流言暗合。”孔金道:“请道其祥。”戚贤道:“这下文的‘出孔取金’,不就是明说要擒主公出城投降么?这上文指的就是叛贼的姓名:柏左、苗青和石五郎三个。至于鄱阳鳄,也许是一个人的外号或者代号,眼下还猜测不出究竟是谁,在下也不敢乱说。”孔金闻言细细思忖,果然有理,不觉冷汗淋漓。乃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柏、苗、石三人现无兵权,只在营中效力,一句话便可要了他们的性命。但这躲在暗处的大鳄,不知何时出水噬人?”戚贤道:“那只有暗中查访了。”孔金点头称是,乃吩咐心腹之人四处侦查。
  戚贤走后,孔金心中忐忑不安,乃召马骏前来,告以隐语之事。马骏大惊道:“此恐是敌人反间计。主公切不可乱了方寸,猜疑自家将士。”孔金一听,未免又犹豫起来。乃命将柏左等三人暂囚牢中,待查实后再行处置。三人到了此时,虽口呼冤枉,已无法辩解,未免心生暗恨,自认晦气。
  一些将士见三人因谣言被囚,多有不平。及至闻得太守仍在暗中查访同谋者,又不竟人人自危起来。
  一日黄昏,马骏正在城楼巡视。忽城外驰来三骑,为首一人高呼:“城上听了:我乃是被遣往饶州讨救兵的偏将任化。饶军早晚将到,我特回来报信。请开城门。”马骏是认得任化的,因见远处尘头大起,一队歙骑旋风般扑来,便不敢开启城门。正犹豫间,任化忙从怀中取出书信,绑在箭上,道声:“饶州文书在此,快报与大人知晓。敌骑追来,我等只好回饶军去了。”说罢,“嗖”地一声,将信射入城中,然后打马如飞而去。
  马骏拾得书信,忙来禀告孔金。孔金闻得饶军将至,满心欢喜。打开文书一看,认得果然是饶州太守吴世化的亲笔,且盖有州官印信,当然深信不疑。书信之后又另加有两行小字云:“明晚三更,举三堆火为号,共袭歙军大营。一举破敌,千万勿误。饶军主将华贵拜上。”孔金看罢大喜,立召戚贤等计议出兵大计。戚贤看过文书,对孔金道:“大敌当前,须防敌军用诈。请大人仔细辨认来书。”孔金闻言,不敢大意。幸好原有与饶州往来的公文书信,拿来仔细对照,确实无讹。戚贤又问马骏道:“任化来到城下,是将军亲眼所见?”马骏道:“虽时在黄昏,然还是能看得清楚,声音也是熟悉的,确是任化无疑。”戚贤道:“既如此,想来无差,不过既然明晚才出兵,为更慎重起见,今晚再派人出去探看饶军动静才好。”孔金道:“言之有理。”乃打发两名心腹家将缒城而出,探听动静去了。 
  次日傍晚,出去打探的家将回来了。孔金忙问:“你们打听得情况怎么样?可曾见到饶州人马?”二人答道:“我等昨夜赶了数十里,黎明时分,到了新建,果然见镇外扎了一座大营,挂了饶军大旗及华字帅旗。日间一打听,才知他前日取了白沙关,昨天才到新建,营内静悄地,哨岗林立,不许外人靠近。想是养精蓄锐,以备晚间厮杀。”孔金闻言大喜,乃立命升火做饭,准备酒菜,要大犒三军,一面召集众将,准备夜袭歙军。
  孔金谓众将道:“今夜三更,我军以三堆火为号,与饶军共击歙军。各位务必向前死战。破敌之后,我自有重赏。有临阵怯战者,杀无赦。”众人 齐声应“是!”孔金乃令马骏率兵一千在前,慧空率兵一千继进。花自芳率军一千殿后,初更时分,悄悄出城。自率剩下的四五百兵丁守城。
  戚贤道:“大战在即,严防内乱。不知主公如何处置柏、苗、石三人?”孔金道:“三人反叛,未见实据。现已囚禁,待破敌之后,再审问不迟。”戚贤道:“不然。大军均要外出,城内只有区区数百人马。倘若三人造起反来,如何是好?”孔金沉吟道:“依你之见呢?”戚贤道:“何不杀了他们祭旗?”马骏忙道:“尚未出兵,先斩大将,于军不利。请主公三思。”孔金见凤维在旁一言不发,便问道:“凤先生之意如何?”凤维道:“此事请主公自行决断。依在下看来,此三人已是瓮中鳖,砧上肉。还是破敌之后,审明白了处置的好。若怕其闹事,一是不许走漏今晚出兵的风声,再派人传言,就说是越日将与歙军决战。要他们早早歇息,养精蓄锐,好杀敌立功赎罪。我想其今晚定会心安不乱。”孔金一想,道:“也好。”便叫左右前去传命。
  却说婺军悄悄出城来到歙营时,正是三更时分。只见歙营后面的高山上。忽然燃起三堆大火。接着是炮鸣鼓响,人喊马嘶,热闹非常。马骏一见,也即命举火为号,率军冲锋。不料才至歙营前,便呼啦啦一齐跌进陷坑。虽然坑里人哭爹喊娘,后面的人还是前推后拥,立脚不住。紧接着歙营中一阵梆子响,万箭齐发,婺军顿时倒下一大片。马骏也身中两箭,幸好有铁甲遮护,未及皮肉。马骏心知中伏,连忙传令退兵。那第二路军马已经来到,接着第三路亦迎将上来。后面的向前进,前面的往后拥,竟致互相践踏。慧空也被自家队伍裹住,如虎入囚笼,有劲无处使。歙军却在汪世华的指挥下,一面放箭,一面呐喊着杀将上来。
  初时马骏等犹督军死战,欲与饶军会合。哪知歙军后面火熄声停,自家阵后倒是炮响连天,两支人马从左右包抄过来。花自芳大惊,忙率军欲返婺城。被一员大将拦住去路,喝道:“大将奚飞在此,快快下马投降,饶你等不死。”到了此时,花自芳只得挥刀上前拼命,战不三合,料难取胜,瞅个破绽纵马就逃。未行半里,一军撞出。月光之下,一员女将娇滴滴一声喝:“婺军快快投降,可免一死。”原来是钱任率军截住婺军回城之路。花自芳不知厉害,尚且向前撞去。钱任大怒,拍马舞刀迎将上来。只一合,便将花自芳斩于马下。随即挥军向前,与奚飞合兵一处,迅速列开阵势,拦住婺军去路。
  慧空与马骏率兵败还。见有兵拦路,慧空大怒,纵马挥杖,率军冲将上来。钱任见了,一挥手,只听得一阵梆子响,乱箭齐发。婺军纷纷中箭,掉头就跑。慧空胸部中了一箭,虽有衣甲护体,才及皮肉,然也痛得龇牙咧嘴。其马也中了两箭,嘶鸣数声,倒毙于地。慧空见势不好,徒步奔回。马骏为慧空拔去箭簇,稍加裹扎,待再上马时,汪世华、庞实、汪铁佛等,已从后追来,与钱任、奚飞一起,将马骏、慧空等数千人马团团围住。
  晨曦中,马骏见周围皆是歙军,哪有半个饶军影子?乃对慧空道:“我等中了汪世华的诡计,婺州城危在旦夕。现敌军四面围得如铁桶一般,我们如何杀得出去?”慧空道:“如今只有舍命冲开一条血路,回保婺城。待咱家在前,将军在后,必要拼个鱼死网破。”马骏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于是,慧空挥舞禅杖,如癫如狂,率军没命冲来。钱任见其来势凶猛,乃命将士弯弓搭箭,一齐射向慧空,自己也插好大刀,拉开硬弓,觑得真切,一箭射去。正中慧空面颊。慧空痛得大叫一声,弃了禅杖,以手捂面。跟着身上又中了数箭,终于轰隆一声,跌下马来,钱任一见,飞马上前,一刀砍下首级,命人挑在长枪头上,高喊:“贼和尚的秃头在此,降者免死!”婺军见慧空已死,尽皆胆落,谁敢上前?呼啦一下,复往后退去,自相冲撞起来。歙军则士气大振,肆意冲杀。婺军无路可逃,或死或降,顿时瓦解。马骏已身创数处,见大势已去,乃自刎而亡。
  钱任杀了慧空,便令奚飞率本部人马继续合攻婺军残部,自己则率军急奔婺城。
  却说孔金一夜未睡,次日清晨正待去城上巡视。忽有探马来报:“我军中计,遇伏大败。马将军、花将军及慧空师父均已阵亡。”孔金闻报,惊得面如土色,几乎堕马,左右忙上前扶住。孔金颤抖着连呼:“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正惊惶间,城外人声鼎沸,战马嘶鸣。守城将士飞奔来报:“敌军将至城下,请令定夺。”孔金又是一惊。勉强上到城楼一看,只见歙军漫山遍野蜂拥而来。当先一骑,枪头上高挑一个光溜溜的大脑袋,高喊:“贼秃驴的首级在此,你等快快开城投降,可免一死!”孔金见了,惊得半死,语无伦次地嚷道:“守城,快守城!”戚贤、凤维等闻讯赶至。见了此情此景,凤维摇头叹气道:“城中仅剩三五百人马,如何能守得住?”戚贤道:“趁敌军还未合围,主公还是速速出城逃走吧。”孔金道:“弃城而逃,岂能甘心?”凤维劝道:“事已至此,不逃就只有束手就擒了!”戚贤见情势危急,便也顾不得孔金,竟自奔下城头,带了妻小遁去。孔金见大势已去,万难挽回,也只得奔回府衙,匆匆拾些细软,在几名心腹家将护卫下,携了家眷,悄悄打开西门,逃命去了。
  城中无主,那些守城将士谁肯卖命?况素闻汪世华善待降军,故反倒打开城门迎降。钱任整队进城,传令不得滥杀不辜,不得惊扰百姓。来到府衙,见衙内空空,知孔金已经逃走,也不追赶。唯令紧守城门,以待大军。
  却说汪世华来至婺州城下,令大军就在城外安营,自己与众将进入城中,传令出榜安民。凡农工商贾,仍操旧业;官吏人等,各司原职。又打开囚牢,放出石五郎、柏左、苗青等三人,劝其归顺。三人见世华宽厚待人,均称愿降。,赶骤雨
  汪世华攻下婺城,共得降兵数千,钱粮无数,心中大喜。乃犒赏三军,奖励众将。又委汪天瑶为婺州长史,总掌军政,令张云、石五郎等协助军事,请原婺州主簿凤维助理政务。不过旬日,婺州大定,军民尽皆悦服。
  欲知汪世华在平定婺州后如何对待饶州,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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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4 17: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回 饶太守见机归顺 歙刺史从众称王

[align=justify]  却说汪世华平定睦、婺两州后,念黎民受殃,乃出榜遍示两州,免一年赋税。令百姓休养生息,同时接纳流亡,鼓励农桑。不多时,全境安定,军民欢悦。
  一日,汪世华召众将商议道:“饶州与睦婺结盟,曾与我为敌。虽此次未出兵救援,然毕竟心存芥蒂,今该如何处置,请诸位各抒己见。”汪天瑶道:“饶州不义在先。不如趁大军在此,一举荡平,以绝后患。”汪铁彪道:“我连年用兵,军疲民贫,将息为上。不如遣人去饶,晓以利害,令其归顺,也免得将士流血、百姓惊扰。”汪铁秩道:“其不敢出兵救婺,已显然胆怯。若大兵一至,必然摧枯拉朽,一战可定。”庞实、汪铁佛等均道:“铁秩之言不差,将军勿疑。”唯钱任道:“吴世化贪鄙胆小,乃无用之辈。饶州地狭军弱,传檄可定。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铁彪所言最善。”
  世华得众人之言,其意遂决。乃道:“既如此,我等先礼后兵。若其能举州归附,则两全齐美矣。”回顾石五郎道:“婺、饶两州素有来住。将军久在军旅,有何妙策教我?” 五郎道:“吴世化见利忘义,圆滑无谋。今见睦、婺两州皆灭,必然昼夜不安。若将军许以高官厚禄,其定能来归。只是要从速而行,免得其惊疑不定,寻求庇护而另生枝节。”世华闻言,连连点头,乃问众人道:“谁愿为使?”石五郎起身打躬道:“末将不才,蒙将军委以重任,无以为报,愿往饶州走一遭。”世华大喜道:“若得将军前往,其事必谐。” 五郎道:“只是双方条件还要请将军明示。末将不敢自专。”世华笑道:“我汪世华总以保境安民为要务。只要饶州归顺,自太守以下,仍各司其职,百姓免半年赋税。我仅派一名官员前往掌管军务,襄理政事。” 五郎道:“既如此,末将即日动身,赶往饶州。”世华乃立即亲书一封付与,并举酒三杯,为之饯行。
  却说石五郎星夜赶往饶州,见了吴世化,道之来意并呈上汪世华亲笔书信,谓之道:“汪将军不念旧怨,欲与之结好,永息刀兵,共享富贵。望大人明鉴。”吴世化正为与歙军有隙而忧虑,忽见汪世华主动派人前来许以高官厚禄,心中暗喜。乃道:“将军远来,鞍马劳顿,请至驿馆暂歇,此事关系重大,下官当与诸将吏相商,明日再议如何?” 五郎道:“全凭大人安排。”
  吴世化招集众心腹,告以歙州来使之事,道:“汪世华连下睦、婺,统率五州之众,兵势甚锐。今其遣使前来,明谓结好,实欲招降。诸君以为当如何应付?”大将华贵,前次救睦时,兵败被擒,当即便被汪世华放还,心内由衷感激。乃首先开言道:“今天下纷争,中原无主。汪世华崛起田垅,连得数州。所到之处,行仁义,安黎庶,甚得民心。盖因我邦与之交恶,故遣使前来修好,实乃先礼后兵之意。末将以为,与其败亡沦没,不如识机权变,归顺于他。既免得生灵涂炭,又保得自身富贵,是为两全。”吴世化道:“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去路了?”主簿袁孙道:“以我邦之力,绝难与之抗争;若转依他人,倒不如顺势就投歙州。”通判柳林道:“既然汪世华能善待我州官吏士民,便投靠于他,也免得被别人欺侮。”吴世化见众人均异口同声愿意归歙,虽知大势已去,但还有些犹豫道:“不知汪世华可真能守信,宽容我等否?”华贵道:“汪世华行仁守信,是个做大事的人。观其对歙、宣、睦、婺四州太守,或礼遇出境,或置之不究,足见仁义之心。大人若全土归之,是件功德无量之事,其必然厚待,有何疑哉?”柳林亦道:“石五郎曾率军与歙为敌,汪世华知其贤能,破婺后反将其放出牢笼,委以重任。足见其胸襟豁达,宽大为怀。大人不必多虑。”吴世化闻华贵等说得有理,乃决计降歙。
  翌日,吴世化将石五郎请至州衙道:“下官闻汪将军仁义素著,文武双全,愿率属官军民等归附,以息刀兵。想汪将军不会食言吧?”石五郎闻言大喜道:“大人此举,上合天心,下顺民意,乃俊杰所为。末将来时,我家主将曾折箭为誓:大人及众僚属将佐,一律各任原职。如若相欺,天地不容。”吴世化闻言,方才放下心来,乃盛开筵宴,款待石五郎。
  越日,吴世化遣柳林、华贵为使,赍户籍版图,与石五郎同往婺城。
  汪世华闻报大喜,遣汪天瑶率众将出城,将柳林等迎入。州衙内外,张灯结彩,鼓乐齐鸣。柳林、华贵来至大堂,双膝跪倒,奉上图册,口称:“卑职等奉太守吴世化之命,献上饶州户籍图册。”世华离座,亲手接过图册,然后扶起二人道:“二位少礼,左右看座。”二人道:“小可人微职卑,岂敢落座,乱了礼数?”世华笑道:“二位身负重任,又远道而来,哪有不坐之理!”二人至此方才谢过就座。
  汪世华慰劳已毕,设宴款待柳、华二人。席间,当着众人之面,折箭为誓:善待饶州官吏军民,永不相负。
  三天后,汪世华打发柳、华二人回饶复命,同时任汪铁彪为饶州长史,主持饶州军务,一同赴任。
  吴世化见汪世华果然守信,仅派汪铁彪一人前来掌军襄政,很是高兴。乃大会将吏,正式易职,归附歙州。汪铁彪久随世华,谦和大度,逐渐革去弊政,严肃军纪。饶州军政,为之一新。
  却说汪世华连得三州,声名大振,乃重赏众将,犒赏三军,班师回歙,同时命秦迁、奚飞等率本部兵马返回杭州。汪铁佛亦自回宣州。
  汪世华回到歙州,命各州精兵简政,屯田养军,重农兴桑,励贾通商。六州军民,逐渐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转眼新春到来,各州官长齐来贺岁:宣州汪铁佛、蒋柔,睦州李龙、汪铁秩,婺州汪天瑶、石五郎,饶州吴世化、汪铁彪,杭州钱仕——此前巢国公钱九陇已殁,众将共奉钱仕为主。汪世华连日设宴款待诸官众将,又单请吴世化至书房叙话小酌,谈饮甚欢,汪铁彪在一旁相陪。
  吴世化回至驿馆,谓汪铁彪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于闻名。吴某当初闻得汪将军武艺超群,心智过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今日相见,果然大仁大义,盛德诚信,真是个大英雄也。”铁彪道:“我兄长奋祖上余烈,崛起田垅,以保境安民为要务,存仁重德,宽厚待人。故将士用命,军民乐从。”吴世化道:“汪将军现已辖六州之地,统百万之众,尚只一代理刺史之衔,不便号令四方。当劝其称王江东,成就大业。”铁彪闻言,霍然而起道:“英雄所见略同。某日前也曾与家兄铁佛私下议论过此事,当奉世华兄为六州之主,以正其名。诚恐见责,故而俄延至今。大人现倡此议,足见人心所向。我们不妨暗商,如若可行,就请大人领衔劝进如何?”吴世化道:“下官理当效劳。只是何能何德,敢领衔占先?还是请贵兄弟铁佛或天瑶领衔才是。”铁彪道:“大人久在官场,德高望重,又知礼识仪,说话行事,尤能服人,比起我们自家兄弟更是方便有理。此事非大人莫属。”吴世化道:“领衔之事好说。趁六州头脑会聚于此,我等赶紧商议行事吧。”
  越日,汪世华宴请众将。酒过三巡,吴世化开言道:“天下大乱,中原无主。将军世勋之后,仁德智勇,领辖六州,拥众百万,现仍以刺史之名统众,名实不符。当称王江南,以慰人望。”世华大惊道:“汪某一介武夫,只因贪官张么暴虐,故而从众所请,权理歙州事务,已有僭越之嫌。后得诸君之助,虽有六州,然总以保境安民为己任,并无非份之想。岂可称王称霸,落个不忠不义的千秋骂名?此事断不可为!”汪铁佛道:“天下纷争,群雄割据,隋室实亡。大哥应天顺人,除暴安良,六州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功莫大焉。正当称王以总揽人心,成就大业。”世华摇头道:“就是代行刺史一事,未奉朝廷旨意,已有僭越之罪。何能再称王爵?断无此理!”汪天瑶嚷道:“如今普天之下,称帝者数人,称王者数十人。大哥纵不称帝,就称个王又有何大碍?何必拘泥于小节呢?”世华喝道:“胡说!帝王之说岂是闹着玩的?你不怕灭九族么?”李龙、张云等见世华发怒,赶紧上前劝道:“将军不必动怒。大家乃是真心推戴之意。天瑶兄也是酒后狂言,请将军诲涵。”吴世化、汪铁佛亦打圆场道:“酒宴之上,只叙友情,不谈国事,不谈国事。”世华见状,方才息怒道:“诸位盛情,世华实不敢领受,以免惹杀身之祸。”
  散席之后,众人齐集吴世化处。李龙谓钱仕道:“方才席间将军为何不置一词?”钱仕道:“小可少不更事,况又是内亲,怎好插嘴?”吴世化笑道:“如今倒真的用得着小将军了。”钱仕问道:“小可如何效劳?”吴世化道:“闻得令姊智勇双全,又最有见识,素为主将所敬重。故下官欲请将军去府内将此事先告之令姊,请其得便时劝主将从权行事。”众人齐声道:“吴大人主意不差。”李龙亦道:“钱英乃主将发妻,亦深为其倚重。末将可借请安之机,请其劝说,或许有用。”吴世化道:“如此最好。二位分头行动。下官准备劝进书,来日大家联名恭呈。”
    是夜汪世华来至钱英处。只见钱任正在与其说话,便道:“二位夫人都在呀。”钱英道:“妾等风闻众将有拥戴将军称王之意,不知可有此事?”世华道:“众将虽有此意,但我汪世华是个识法度的人,岂肯僭越胡行?”钱英道:“将军未免拘泥了。”世华道:“有何不妥?”钱英道:“隋室已亡,天下无主,此正是时势造英雄之时也。将军崛起田垅而奄有六州。此虽因将军仁德智勇,然亦得众将相助。众人离乡背井、出生入死地追随将军,无非是想攀龙附凤,建功立业,好封妻荫子、留名青史耳。今将军仅以一代理刺史虚衔,如何统率这六州之地,百万之众呢?部属将佐又能有多大指望呢?所谓水涨则船高,名正则言顺嘛!”世华闻言道:“自古公侯将相,俱是钦命。我汪世华岂敢僭越称王,自取灭门之祸呢?”钱任冷笑道:“若云僭越二字,数年前逐太守,占歙郡,难道是奉了圣旨的?不早就僭越了么?圣人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将军以民为重,保境安民,故从者日众,六州来归。是造福于黎民,有功于社稷。暴隋既亡,昏君又殁。将军若仍抱亡隋僵尸不放,岂不冷了众人之心?人心一散,大事去矣!身家性命亦恐不保,何谈建功立业、重整社稷乎?”世华闻言,沉吟不语,来回踱步,半响方道:“二位之言,是合情理。然此事关系重大,容我三思。”二钱齐道:“愿将军熟思之。”
  翌日,世华召集诸将,欲议整顿军旅之事。吴世化大步上前,奉笺过额,朗声道:“吴世化等敬请将军称王,以慰军民之心。”说罢,双膝跪下,众人亦一齐下拜。世华慌忙起身离座,扶起吴世化等道:“诸位何必如此!请起来说话。”吴世化道:“将军若从众人所请,我等方才起来。”世华不悦道:“你等要如此相逼,我亦至死不从。大家还是先起来,方好商议。”众人闻言,方才起身。世华道:“诸位爱戴之心,汪某心领。只是这封侯拜相之事,俱是朝廷旨意。况称王乎?”汪铁佛道:“隋室已亡,真主未出,何来圣旨?一代理刺史,难统六州军民,所谓名不正言不顺么!一旦外侮来侵,恐人心涣散,冰消瓦解。那时悔之晚矣!大哥三思啊。”众人亦道:“敬请将军勉从众议。”世华道:“此事关六州军民及诸位的身家性命,岂可草草?还是从长计议。”众人见话语已有松动,一时也便不好再言。
  世华正欲再议他事,忽门吏来报:“江北杜伏威遣使到来,欲面见将军。”世华谓众人道:“我与杜伏威素无往来,闻其已称王江淮,不知今遣使到此何干。我是见还是不见呢?”吴世化道:“我邦与其隔江相对。既然其使者已至,便见见何妨。”汪铁佛道:“杜伏威为人不地道。闻其原来曾遣王雄诞结好张么,矫诏开山凿路,实欲借机谋害大哥。幸好天助大哥成功,因祸得福。如今其又遣使前来,还是要妨他一手的好。”世华点头道:“贤弟说得是,既其远道而来,且看他有何话说。”乃传命请入。
  来人昂头而入。到了大堂,朝上一揖道:“扬威将军鲍明奉我主吴王之命,前来问候汪将军。”世华一摆手道:“将军少礼,且请上坐。”鲍明抱拳谢过落座。世华问道:“将军到此何干?”鲍明道:“我家大王仰将军英名。欲与之携手共图大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世华道:“汪某只为保一境平安,并无创业大志,教你家大王高看了。”鲍明道:“我家大王之意,只要将军归附,便封你为江南王、六州都总管。那时我们两家合兵一处,必能纵横大江南北,进而一统天下。你们就是开国元勋,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将军以为如何?”世华冷冷道:“我汪某既无非分之想,更无福享那元勋的富贵,但愿能保得一方太平足矣。若你们大王有意,两家可划江而治,永结盟好,互不侵犯。余者恕难从命。”鲍明碰了个软钉子,只好返回复命去了。
  众将见鲍明被打发走了,正好借机发挥道:“将军地辖六州,带甲十万,雄踞江南,足可称王。何用他人来封?”世华谦逊道:“我汪世华本一乡野村夫,何能何德,敢称王爵?”李龙道:“古人云:‘将相本无种。’况将军本世宦之后乎?”众人亦道:“天心民意如此,将军不必迟疑。”世华沉吟道:“事出猝然,尚容斟酌。”
  当晚,吴世化邀集众人道:“事不过三。明日我等如此如此力请,必要将军答应。”众人闻言,齐称有理。
  次日,汪世华升堂理事。吴世化、汪天瑶等率众将一齐跪倒道:“请将军勉从众请,即日称王。”然后一齐高呼:“千岁,千千岁!”世华大惊,慌忙离座道:“诸位折杀汪某。且请起来,方好商议。”吴世化道:“将军如不答应,我们便长跪不起了。”天瑶道:“水到渠成之事,大哥何必推辞?”铁佛道:“天意不可违,人心最要紧。大哥还是勿拂部属之意,早日称王,统众创业。”世华不得已乃道:“既诸君有此美意,我且答应就是。不过我亦有言在先:一朝圣人出,我即率土以归,决不裂土割据,祸国殃民。”众人闻言大喜,齐道:“仅遵大王之命。”
  隋义宁二年二月初二,乃黄道吉日,汪世华于歙州正式称王。以歙、杭为古吴越之地,乃称吴王,自领歙州太守。封钱英为吴王妃,稽圭为贤妃,庞实为惠妃,钱任为德妃。又大封诸将:汪铁佛为左相兼宣州长史,汪天瑶为右相兼歙州长史,吴世化为饶州太守,汪铁秩为饶州长史,汪铁彪为婺州长史,李龙为睦州长史,钱仕为杭州太守,孙哲为杭州长史,张云、汪铁师、汪铁罗、蒋柔、秦迁、石五郎、华贵、奚飞等俱为将军,汪世英为王府总管,汪世荣、鲍安国为粮秣官,其余将吏亦尽皆升赏。又大犒三军,厚恤伤亡将士。并告示境内百姓安居乐业,且免半年赋税徭役。自此,六州境内安定祥和,军民欢悦。
  欲知汪世华称王之后又如何动作,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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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4 17:25:3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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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汪世华奉表归唐 王雄诞率兵破寇

  话说唐王李渊见炀帝已死,群雄纷纷称王称帝,乃密召心腹议大事。众人均劝其代隋称帝。李渊道:“我世受隋恩,当永为隋臣,岂可行此不仁之事?”李世民道:“暴隋失政,自毁社稷。今天下纷争,民不聊生。大人弃隋图新,方能名正言顺,号令天下,一统国家。”李渊之意遂决。乃授意群僚胁迫代王侑禅位。于义宁二年五月称帝长安,国号大唐,改元武德,史称其为唐高祖。
  李渊称帝后,遣李世民北灭马邑刘武周,西平陇右薛举;又命夔州总李孝恭及李靖等平定了江陵萧铣。武德四年,复命李世民东讨洛阳王世充。时江都宇文化及、瓦岗李密,均已败亡。王世充见唐兵势大,乃联合河北窦建德共抗唐兵;李世民则遣使往江淮招抚杜伏威。
  杜伏威审时度势,自知地狭兵微,无法争天下,乃趁机向唐俯首称臣。唐高祖李渊大喜,仍封其为吴王,授东南道行台尚书令兼江淮安抚大使,命派兵助秦王李世民攻打洛阳王世充。
杜伏威既已降唐,自然听命。乃遣部将陈正通、徐绍宗率精兵三千,助李世民攻下大梁,击败了前来援救王世充的窦建德,然后合围洛阳,终于灭了王世充。
  却说杜伏威手下有四大金刚:一为辅公祏,其与杜伏威同为乡里,一同起兵,亲若兄弟,军中称之为仲父;一为李子通,其先依长白山左才相,才相败死后,率部万人渡淮,投奔杜伏威,亦为杜伏威所倚重。另有两人,一为王雄诞,一为阚稜,二人均有万夫不挡之勇,俱被杜伏威收为养子,视为心腹。杜伏威降唐后,封为吴王,辅公祏亦得封舒国公,李子通被封为江都刺史——时唐改州太守为刺史。而以阚稜为左将军,王雄诞为右将军,同掌兵权。
  李子通野心甚大。见只封得刺史,却暗中失去兵权,遂隐恨杜伏威,欲除之以自代。乃心生一计,命心腹人急驰历阳,谓江都琼花将开,请杜伏威速来赏花。伏威本虑子通心生嫌隙,今见其遣人来请,遂率三百骑驰往江都。一为观花,二为释嫌。
  这天初更,杜伏威一行来至江都城外,遣人去城下叫门。城上人答道:“大人有令:夜间不得开启城门。小的不敢违令。”杜伏威闻言,心中恼火,欲待发作。一来此令出自己口,怪他不得;二来也恐夜间入城,遭遇不测。乃传令就在城外安营。奔驰了一天的杜伏威及其卫队,很快进入梦乡。
  三更时分,突然一声炮响,杀声大起。杜伏威从梦中惊醒,只见火光冲天,无数军马从四面杀来。伏威知道遭人暗算,立即手提宝剑,窜出帐外,跳上马背,在近侍护卫下舍命冲杀出去。急奔百余里,方才摆脱追兵。回顾身边只二十余骑,一个个盔歪甲斜,气喘嘘嘘。伏威大骂道:“李子通这个逆贼图谋造反,必要将其拿住碎尸万段,方雪我恨。”
  杜伏威回到历阳,诸将俱来请安。伏威笑道:“李子通反复小人,竟敢偷袭孤家。只是皇天佑我,其又能奈我何?”乃遣辅公祏率军两万,往剿李子通。
  辅公祏避实就虚,渡过大江,袭取丹阳,再克溧水,断了江都粮道。李子通不得已弃了江都,来与辅公祏决战。谁知一败再败,遂退保京口。辅公祏惧鸟尽弓藏,便也拥兵自重,不欲进取。李子通乃趁机转入太湖,袭破吴郡,杀其郡守沈法兴,得兵数万,声势复振。竟与杜伏威东西对峙,分庭抗礼。
  却说汪世华虽身在歙州,却心系天下,每每遣人打探各地消息。及闻大唐立国,甚得民心,秦王李世民率军出关,攻下洛阳,生擒王世充、窦建德等,又招抚了杜伏威,心知天下将定,遂决计奉表归唐。乃召集各州首脑至歙,商议大计,道:“天下久分必合。今真主出,日月明。大唐东征西讨,剪除草莽,削去群雄,所向无敌,威加四海,德及天下,必能一统。当今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我意献出六州土地兵民,奉表归唐。上为国家一统,下为黎民安堵,中为诸君富贵。诸位以为如何?”汪铁佛随即应声道:“此乃大义之举,我等诚心敬从。”众人亦多附和称是。只有汪天瑶、李龙二人道:“我等千辛万苦打下这六州江山,实属不易。中原纷争,仍未平息。以弟等愚见,不如暂时割据江南,待天下大定之时,再行纳土也不迟。”钱任道:“二位之言差矣!大唐广施仁义,尤其秦王李世民,仁义素著。雄师一出,下洛阳,定关东,招降杜伏威。其将李靖,用兵如神,取襄阳,克荆州,顺江东下,势如破竹。我等若不见机而作,待其来伐时,百姓惊骇,将士流血,不亦晚乎?”汪铁彪亦道:“杜伏威、王雄诞久有吞并之心。今其既为唐臣,早晚必来相侵,以我州郡做为其进见之礼。一旦交兵,彼直我曲,彼强我弱,祸不旋踵。如今之计,还是依大王之言,从速归唐,方是上策。”吴世化亦道:“杜伏威降唐,礼遇甚厚。若我邦主动献土,唐廷定会厚待。”世华见众人俱愿归唐,其意遂决,便道:“我夜观天象,见紫薇星亮于西方,正应大唐当兴。现在形势,已是红日高照,我们这小小的火把不自动熄灭还能行吗?”乃对汪铁佛道:“贤弟知书达理,文武双全,言词清朗,就请奉表远赴长安如何?”铁佛道:“兄长差遣,小弟自当效命。”世华大喜,乃自做表章,命铁佛于武德四年九月甲子日,奔赴长安。
  却说汪铁佛带了从人,驰聘十余日,方到长安。沐浴更衣罢,于次日清晨来至午门外,等候觐见。
  这天高祖早朝,闻得江南歙州汪华——为避秦王李世民讳,汪世华改名汪华,遣人奉表纳土,心中大喜,当即宣汪铁佛上殿。铁佛上得殿来,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君臣大礼,山呼万岁毕,便将表文捧过头顶奏道:“歙州汪华率歙、宣、杭、睦、婺、饶六州军民,归属大唐王化,请陛下恩准。”内侍接过表文,呈至龙案之上,高祖用目观看。文曰:
    伏以乾坤革运,帝王有真。据地利之善便者,当思天命之攸归。臣本田家,强起山谷,不忍盗贼戕害生民,遂率一方,相与保聚。依图左右,率属归心。故能赈乏窒奸,镇安境土,抚养黎庶,以俟定一。今闻应天受禅,革命兆基,敢令宣城长史汪铁佛奉表以闻。
武德四年九月甲子
                                                                                                                                                            歙州汪华状奉
  高祖看罢表文,龙心大悦,道:“爱卿平身。”铁佛口称:“谢主龙恩。”复又献上六州户籍图册及珍珠百颗、黄金千两。高祖道:“汪华识大义,归王化,大有功于社稷。朕心甚慰,当于以褒奖。爱卿远来,鞍马劳顿,权且至馆驿歇息,听候旨意。”铁佛复又叩了三个响头,谢过圣恩,下殿去了。
    高祖乃问群臣道:“诸位爱卿,汪华远道归降,当如何处置?李世民道:“汪华率土来归,足见其秉忠义,识大节,当重加褒奖,以励来者。可委其为歙州刺史,总督六州诸军事,封以公爵。”太子李建成素忌秦王,见李世民为汪华说话,便以为其要引汪华为外援,顿时心生妒忌,乃道:“汪华处在荆襄李孝恭与江淮杜伏威的夹击之中,不得已来降,恐非诚心。陛下不可深信而付以重权。其初降未有尺寸之功,委以歙州刺史,爵以从四品足矣。”李世民固争道:“中原虽然粗定,然四方称霸称王者,仍比比皆是。汪华识机献土,我大唐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东南六州之地,其功不可谓不大。若薄待之,恐冷了天下英雄之心。”齐王李元吉乃太子一党,遂奏道:“汪华初降便得刺史一职,也不为薄。待其日后有功,再升赏也不为迟。”高祖见三子意见相左,乃回顾左右道:“卿等之意如何?”内史令萧瑀道:“以微臣愚见,为使江南安定,宣加汪华为六州总管。”右仆射裴寂道:“为总揽人心,请增食邑三千户。汪华乐则六州安;六州安则江南定;江南定则天下自然一统了。”高祖闻言点头。遂于次日宣汪铁佛上殿,由中书舍人颜师古颁旨,加封汪华,优待六州诸将吏。诏曰:
    门下汪华,往因离乱,保据州县,镇静一隅,以待宁晏。识机慕化,远送款诚。宜从褒宠,授以方牧。可使持节总管歙、宣、杭、睦、婺、饶六州诸军事,授歙州刺史,上柱国,封越国公,食邑三千户。
武德四年九月二十二日。
  汪铁佛叩头谢恩,奉旨自回歙州。
  汪华接得圣旨,望诏谢恩。自除王号,令众人各安原职,并谓之道:“我等已归王化,称唐臣,今后当识大体,遵法度,忠君报国,勤政为民,自然能封妻荫子,锦衣玉食了。”诸将皆诺诺连声,各司其职。六州军民闻知已归属大唐,消除兵祸,境内太平,尽皆大悦。
    却说杜伏威闻汪华降唐,得享荣封,心中老大不乐。王雄诞本与汪华有过节,自然更是忌恨,乃向杜伏威建言道:“王世充、窦建德等已是覆灭,中原粗定,而李子通仍盘据江南,大王何不发兵剿之,一统江南。”杜伏威点头道:“将军之意,与我暗合。倘若其学歙州汪华,也来个间道降唐,那岂不活活气煞孤家!”王雄诞道:“以大王虎威,又背靠唐廷这棵大树,雄兵一出,必能摧枯拉朽,一战成功。到时尚可趁势袭取杭、睦等州,以泄汪华轻视之恨。”伏威道:“若与汪华无故交兵,只恐朝廷怪罪。”雄诞笑道:“中原粗定,唐廷是鞭长莫及,不会深究。大不了含糊和解了事。”伏威点头道:“将军言之有理。既如此,就委将军率军三万征讨并见机往略杭、睦。”雄诞口称遵令,即日出兵。命大将陈当世为先锋,杀向苏州,一路上势如破竹,江南大振。
    李子通闻王雄诞率兵来犯,不禁大怒,忙遣大将闻人遂安前往迎敌,自率大军接应。双方会于浒墅关。闻人遂安欺敌军远来疲惫,出关交战。令偏将叶孝辩出马,来战陈当世。两人双刀并举,战了二十个回合,陈当世卖个破绽,让叶孝辩一刀砍来,陈当世伏鞍躲过刀锋,两腿用力一夹马腹,那马立时向前一蹿,正好来到叶孝辩身后,陈当世将刀把就势回戳,正中其马股。那马一惊,后蹄蹶起,将叶孝辩摔落于地,顿时被擒。
  闻人遂安一见,飞马来救,陈当世横刀拦住。闻人遂安怒吼如雷,挥斧猛劈,一连七八斧,把陈当世杀得手忙脚乱,料敌不过,败回本阵。闻人遂安喝道:“哪里走!”骤马便追。
  王雄诞大怒,纵马挥刀,上前敌住道:“来将休得逞能,还是早早下马投降,可免一死。”闻人遂安也不答话,舞动大斧,忿忿来战。挡不住王雄诞力大刀沉,战不过十余回,便遍体汗出,气喘嘘嘘。正待要走,被王雄诞一刀弹开大斧,扯住腰带,生擒过来。趁敌军慌乱之际,王雄诞把大刀一举,率军猛冲,径直杀入关中。
  王雄诞占得浒墅关,为安抚降众,乃命将闻人遂安押上堂来,谓之道:“你能与我战上十余回,也算得上是条好汉了。现大唐天下一统,吴王兵强马壮,你何必逆天之命,为李子通殉葬呢?不如归降,既保全了性命,又能享半生富贵。”闻人遂安闻言,立即跪地请降,且道:“叶孝辩也有些武艺,亦请将军免其一死。”王雄诞道:“这个自然。”乃将叶孝辩唤上堂来,除其绳索,问道:“叶孝辩,你既被擒,愿意归降么?”叶孝辩见主将已降,亦叩头请降。雄诞大喜,谓之道:“你二人快快招抚部众,安定军心,便是大功一件。”二人闻言,欢欣而去。
    李子通闻得兵败关失,不觉大惊。正傍徨无计,忽探马来报:“王雄诞遣闻人遂安、叶孝辩率降兵已驰往昆山去了。”李子通思忖:“昆山乃我给养之地,岂能丢失?”乃分兵一万,命副将袁方往救昆山。
  袁方才走半日,便有左右来报:“敌将陈正通率军向城下杀来!”李子通大怒道:“陈正通是什么东西,敢来撒野!”吩咐除留少数老弱军兵守城外,自率其余精壮一齐出击。双方大战半日,陈正通率军败退。李子通遂亲自擂鼓,传令紧追,要全歼敌军。
  一直赶了十余里,看看天色将晚,李子通正待收兵回城,忽遥见城中方向烟火骤起,不觉大惊。心知中计,忙令速速回军。语尚未毕,便有探马连连来报:“敌军袭破姑苏城!王雄诞率军正向这里杀来!”李子通素知王雄诞的厉害,闻讯不由得心胆俱裂,哪敢应敌?只好率军败走独松岭。
  是夜,远近山谷之中,火把闪耀,号角之声,此起彼伏,似有无数兵马围裹上来。李子通吓得连夜往南而逃。
  王雄诞见李子通率军南窜,料其必往杭州一带,乃想了一箭双雕之计。遣人飞马赴杭州传东南大行台杜伏威之令,命杭军退出杭州,诱李子通入城,待大军至后,一鼓聚歼云云。
  钱仕接得此令,忙与舅父孙哲商议:若让出杭州,恐有守土失职之罪;若不让出,又恐违令,变生祸端。孙哲道:“越州与江淮不相统属,杜伏威岂能调我军兵?但为了不生间隙,第一,可遣人飞驰歙州请令定夺;第二,由我率精兵数千赶赴余杭,将城中百姓及粮秣疏散乡间,或迁来杭州。倘李子通至时,我等让出空城一座,于我无大损,于敌无大益,且又未违行台之令。贤甥看如此安排能行否?”钱仕道:“舅父妙策,可谓两全。”乃命苏星日夜兼程前往歙州请命,又请孙哲与秦迁率军五千赶往余杭行事,同时命水军统领潘明巡弋江防,自与奚飞等紧守杭城,以备不虞。
    却说李子通初时尚且战且走,欲等昆山消息。不料数日后,得知袁方兵败身亡,心中大惊,思忖:“姑苏已失,只有南往取杭州为安身之所了。”想罢,便整顿军马往南而去。
    一日已离余杭不远。探马来报:“余杭百姓四散逃窜,守城军已退往杭州去了。”李子通见杭军闻风遁去,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余杭,心中大喜,遂大摇大摆进了余杭城,传令三军歇息待命。
  却说汪华接到苏星急报,忙聚众将商议。汪天瑶道:“自古只有守土抗贼之责,哪有让城资敌之理?况我与其互不统属,不用理他!”李龙道:“若云合兵围剿,才是正理。怎能弃城扰民?”众将均纷纷请出兵助杭抗贼。汪华遂决定即日率兵东往。
  钱任见丈夫要亲征,遂劝道:“我邦归唐才月余,将军只宜坐镇歙城,以安人心。至于杭州之事,妾愿代劳一行。”天瑶亦道:“钱夫人言之有理。小弟愿为先锋。”汪华沉吟道:“此去征战事小,如何应对江淮之兵事大。杜伏威、王雄诞素忌恨于我,怕会另生枝叶。”钱英道:“将军所虑不无道理。但以妾愚见,钱妹与天瑶弟前去更合适。天瑶勇猛绝伦,声名远扬,他人有所顾忌;钱妹不仅武艺精通,更兼才智超人,能识大体。共领兵去,定会不辱使命。倘若有些麻烦,将军也还有个回旋余地,岂不更好。”众人闻言,齐称:“夫人所言,最是稳当。”
  汪华点头道:“既如此,天瑶弟率两千铁骑先行,钱任领三千步兵继进,我再令铁佛率宣州兵以为声援。只是这次出兵,你等应以守为正着,切勿与江淮兵争功,更不要与其起冲突。凡事忍让,方不授人以柄。”天瑶笑道:“倘若王雄诞要杀我,也要伸脖子任其砍?”汪华道:“话不能这样说。现我等既是朝廷臣子,就应遵令守法,不能由着性子,遇事要做到有理有节。若彼欺人太甚,又何尝不可一展实力,让其知难而退呢?”天瑶点头称是,即刻点兵出发。汪华对钱任道:“天瑶嫉恶如仇,性如烈火,贤妻当时时提醒之。”钱任答应一声,亦自去准备,随后出发。
  汪华又立即写好奏章,遣人星夜飞赴长安奏闻,请旨定夺。
  却说李子通见城中人少粮乏,又闻追兵将至,知不可久留,乃欲南往杭州。忽探马来报:“杭州严阵以待,水陆两路有兵万余,扼守要道。”子通闻报,未免踌躇起来。正两难间,又有探马来报:“歙州兵离杭不足百里了!”子通心头一震,思忖:“看来杭州已是去不得了。”少顷,又一骑飞至:“宣州兵也已过了天目山,离此也只两三天路程了。”子通迭闻军报,惊得手足无措,冷汗淋漓,道:“前有坚城张网,后有强敌追来,如何是好?”不得已,下令闭城死守。
  王雄诞来至余杭城下,传令在东北西三面下寨。诸将不解其意,问道:“李子通已穷途末路,好不容易在此逮着。将军何反敞开南门不围?若其趁机逃走,岂不又要大费周折,难建全功?”雄诞嘿嘿冷笑道:“此事非你等所知,我自有安排。明日全力攻城便了。”众将不好再言,诺诺而退。
  次日,王雄诞传令攻城。李子通勉强支持了两天,见内乏粮草,外绝救兵,便欲开城投降。心腹将鲍薪劝道:“末将观南门外并无敌兵,主公何不趁机逃走,而要开城投降呢?”子通叹道:“王雄诞善能用兵,岂会故意放我逃走?必在城外张网以待。纵然我等侥幸漏网,杭、歙之兵又能放过我么?罢,罢!我不如全师投降,或可留得一命。”乃竖起降旗,出城请降。
  欲知王雄诞擒了李子通后还要向何处寻衅,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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