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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13 21:5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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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第二回 行野山射虎救人 打擂台称雄夺魁
却说汪世华在路上行了几日,这天已临歙界,离家已只有百里之遥了,傍晚便在路边小茅店歇下。蓦然想起数年前离家时的豪言壮语,如今依旧落魄于此,怎面对舅父及乡亲!不由得独自埋头喝起了闷酒。少顷,店中又来了两个过路之人,却是店家的熟客。店家问道:“两位今从何处来?”二人答道:“我等从歙州来。”世华闻其从家乡来,不免触动乡情,遂侧耳倾听。店家轻声问道:“前时闻那边不甚安宁,现在可好些了?”客人道:“哪里好,倒是越来越乱了。本来当地土著人与客家人争斗有年,积怨颇深,甚至械斗不息。现在刑重赋增,百姓饥寒,难以度日,这就应了那句‘官逼民反了’。”另一客人接着道:“原来的数股盗寇,已被一个叫沈雪的人降伏,竟在回玉乡野鸡山占山为王,每每下山扰民,甚至袭击官府。日前州牧遣董押衙前往征讨,倒被沈雪杀得片甲不留。州牧无奈,只好出榜招募丁壮以备征战,并设擂选将。不论何人,能无敌手者,立即授于先锋官。闻以十日为期,算来今天已是第九天了。不知明日这先锋一职,究属何人。”
世华闻得歙州官府招兵选将之事,不觉雄心勃起,知眼下对于自己正是绝好时机。忙过来打听消息,问道:“不知这几日官府可招得英雄之人,先锋官已定下否?”客人道:“闻说前些天尚未有杰出之士,只是近日来了个姓王的,十分了得,一连几天,并无对手。若是明天还无人能胜他,这先锋可就归他了。”世华闻言:“啊”了一声,忙问众人道:“诸位可知此处到州衙从哪里走最近?”两客人道:“我们每每均由沿河大路而行,哪有什么近路可走?”店家道:“小可世居这里,知从此翻后山去歙州最近。只是崇山峻岭,路小难行。除猎户、药农,很少有人走。”世华忙问:“不知小路究竟能近多少?”店家道:“大路有八十多里,小路顶多也就是五十里吧。客官为何打听此事,莫非有急事要赶路不成?”世华笑道:“正是。闻得明天乃比武最后之期,想必热闹非常,故欲早点赶去看看热闹。”店家道:“不是小可多嘴,待你至时,恐怕早收摊了。”世华道:“小可就从小路赶去,想必还来得及。”店家忙道:“不可,不可!小路不仅崎岖难行,且常有虎豹出没。你一人行走,岂是当耍的?”世华笑道:“我有大棒一根,硬弓一把,岂惧虎豹?”说罢,一拱手,自回屋歇息去了。
次日清晨,汪世华绝早起床,胡乱要了点吃的,后又向店家打听清楚了路径,便提了大棒要去赶路。店家劝道:“现在才鸡叫头遍,外面虽有些光亮,可那是星光,其实离天亮还早着呢。况你又是一个人,如何能往深山野林处行走?”世华笑了笑,对店家一抱拳道:“深感店主好意,我自小心便了。”说罢,大踏步向前奔去。
山间小路果然崎岖险峻,荆棘丛生,十分难走。世华赶路心切,奋力攀登。约莫行了十五六里,那东方已泛起鱼肚色,天终于亮了。世华停下了脚步,环视了一下静谧的群山,舒了一口长气,伸了伸懒腰,便又向前走去。
忽然间,一阵腥风刮来,随着一声惊叫,山上突然传来“嗷呜”的虎啸。世华一怔,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前面的山冈上连滚带爬地奔将下来,嘴里高呼:“救命啊,救命!”晨曦中,一只斑纹大虎从草丛中跳将出来,前爪腾空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向那人扑去。世华大惊,一瞧相距不下一百五十步,何况又是上山,无论如何是来不及救护了。情急之中,弃了大棒,忙摘下弓,搭上箭,尽力放了一箭,正中虎口,射穿咽喉。那虎痛极,闷吼一声,蹿下山涧,一阵痉挛,便死去了。
世华正欲上前来看哪受惊之人,只见一老者从林中奔出,扶起那人,连呼:“我儿莫怕,我儿莫怕。那畜牲已蹿下山沟死了。”世华走上前去道:“小兄弟,受惊了!”那少年尚且心有余悸,说不出话,两眼直楞楞地瞧着世华。那老者连忙起身抱拳施礼道:“多亏壮士救了小儿,老朽感激不尽。如此大恩,何以报答?”世华笑道:“救人急难,本分之事,何言报答。”老者道:“壮士好神箭,竟射穿虎喉,箭镞透过颈项,都露出皮肤了!”世华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小兄弟若无事故,小可也要赶路去了。只是你等以后应少在山中行走,免得出麻烦。”老者道:“小儿刚才受了点惊吓,不妨事。老朽本是这乡间郎中,来山中采药,不合起来得太早了,遇见这只猛虎。若非壮士搭救,我父子定然性命难保。寒舍离此不远,就请恩公同到茅庐暂歇。我虽无重金相谢,但家中也稍有余财,欲奉上几两碎银以略表寸心,万望成全老朽一片诚意。”世华连连摇手道:“举手之劳,何须言谢。我尚急着赶路要紧。请问去歙州可是走这条路?”老者道:“到歙州是从此一直往前走,再翻过两座山头,便是歙界了。请问恩公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世华答道:“承教了。小可本是歙州人氏,姓汪名世华。”说罢,一拱手,便大步向前走去。
中午时分,汪世华方到歙州。只见演武场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擂台上及官棚中却空无一人。不由得心中一凉:“难道比武结束,我来晚了么?”乃在一个小酒摊前坐下,问道:“请问小哥,闻得今天擂台选将,为何不见打擂之人呢?”摊主笑道:“现在正是响午时分,官兵都去吃饭暂歇了,少时就会开擂。”听摊主一说,世华方才觉得又饥又渴,便要了一壶酒、两斤牛肉、十个大馍,一边自酙自饮,一边向摊主打听比武的消息。摊主道:“这些天,兵也招了数百,上台打擂的虽有几个身手不错,却均不敌前日来的一个姓王的人。这人高大威武,身手矫健,十分的厉害。虽是个好汉,却不像个英雄。”世华奇怪道:“这怎么讲?”旁边一个食客插嘴道:“那人恃强而斗,下手狠了点,把几个人打成重伤不说,还有一个被他打翻在地不动了,按常理说已算他赢了。可他硬是飞起一脚,将那人踢下擂台,不一会那人便死了。就连我等这些闲人都看不过去。故而尽管那姓王的本领高强,也不过是个绿林坯子而已,哪有一点大将风度!”世华闻言,不由得“啊”了一声。摊主接口道:“确是这样。虽说有言在先,擂台上打死人不偿命,但这毕竟不是在战场上,何必狠下杀手,非要致人于死地呢?客官如想打擂,可千万要小心。若自知不敌,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的好。”世华笑道:“承蒙好意关照。倘若下午有人能把姓王的打下擂台,那你们怎么看呢?”摊主及旁边闲聊的人都笑道:“那是他自作自受遭报应,可也能博得我们一笑啊!”
少顷,锣声阵阵。太守张么骑着高头大马,在左右护卫下,威武而来,至官棚中坐下。押衙董平跳上擂台,扯着嗓子喊道:“各位军民人等听着:“大老爷有令,擂台比武,现在开始。大家听清楚了,今天下午是打擂的最后期限。不论何人,只要有本事,都可以上台。最后的赢者,授于先锋官。只是壮士临阵,不死也带伤。擂台上打死人,是不偿命的。望诸位好自为之。同时再次声明:不得用暗器伤人!”话声刚落,便有一人跳上擂台,朝四下一抱拳道:“金陵王雄诞在此恭候天下英雄。”摊主对汪世华一努嘴道:“这便是那个姓王的,已独霸擂台四五天了。”世华一看那人,果然人高马大,比自己还要高出一拳头,约莫三十来岁,剑眉环眼,脸黑肉横,两腮上长着一部黝黑的虬须,好一副凶猛之相。心想:“容貌果然不俗,且看他到底有何手段。”正思间,只见一个年轻后生朝那官棚一拱手,便纵身上了擂台。台上两人对望了一眼,略一抱拳,即动起手来。打过二三十个照面,那后生身单力薄,便渐渐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恰待要走,被那王雄诞趁机一记重拳击中左背,复来一个扫堂腿,将那后生踢下擂台。
台下一阵骚动。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吼一声:“你敢伤我兄弟!”踊身一跃,上了擂台,挥拳便打。王雄诞见其块头不小,来势汹汹,乃以退为进。先是跳跃躲闪,待其拳缓脚慢之后,方才暗发功力,退向台边,引得那大汉直扑过来,便忽地跳至其后,出其不意,一脚踢在其腿肚上。那大汉一个踉跄,还未站稳,王雄诞又是一记重拳打在其软肋之上并趁势一膀撞将过去。那大汉虽生得极其雄壮,力大如牛,也经不往这狠命的撞,终于站立不住,像黑塔一般轰隆一声,跌下擂台。台下又是一阵惊呼。就是那王雄诞因用力过猛,一时也收不住脚而踉跄向前,也险些坠下擂台。
世华见了此景,不觉暗道:“这厮颇有心计,能做到逢强智取,遇弱力胜,难怪无人能敌。”
随后又有几个人跳上台去,均须臾被打得鼻青面肿,滚将下来。那王雄诞连胜数人,以为先锋稳稳到手,遂趾高气扬地在台上大声嚷道:“还有不怕死的敢上台来么?若再无人应对,爷爷我可就要挂先锋印了!”世华听了,一股无名怒火直往上窜。把弓箭、包裹往摊主面前一推,拱手道:“有劳小哥暂照看一下,待我去会他一会。”说罢,三步两脚奔到台前,高声道:“还有一个不怕死的汪世华来也!”人随音到,早跳上擂台,一抱拳道:“好汉,在下特来领教。”王雄诞见还真有人敢上台来,也不由得怒气上冲,并不答话,劈面就是一拳。世华闪身躲过,王雄诞跟着又是一个扫堂腿,世华又是一跳而过。王雄诞两招都没有挨着对方的边,气得“哇哇”直叫,反过身来了个黑虎掏心。世华又一闪,反倒跳到其身后,说道:“朋友,我已让过你三招,莫怪我得罪了!”说罢,两人你来我往,拳脚交加,打了五十多个回合,台下观众齐声叫好。王雄诞自觉气力不加,心内发怵。暗思:“一连称雄数日,眼见得这先锋印顷刻便可到手,不想却遇上了这个楞头青,坏我大事。看来只有不顾规距,使出非常手段,赢了这厮再说。”想罢,说了声:“少歇,我有话说。”世华道:“请讲。”王雄诞道:“我已在台上搏斗半日,急须去后面方便方便,即刻便来。”世华微笑点头道:“请便。”
王雄诞下去了。台下所有的人都对汪世华竖起了大拇指。那摊主更是高兴地对周围人道:“看不出刚才在我这儿吃酒的小伙子,有如此本领。”旁边一个武生模样的人,拿起世华留下的弓,试着拉了拉。哪知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开了三成。不由得伸了伸舌头道:“用得如此硬弓,难怪那姓王的不是对手。”
台下人正议论时,王雄诞又上场来了,对世华轻声道:“壮士好武功。我在此数天,并无对手。今日功德圆满,壮士何不成人之美,主动下台,我来日必当重谢。”世华道:“擂台比武,乃众睽睽之下的公事。岂是你我私下相让的?我如战你不过,自然会认输下台。”雄诞闻言,不竟怒目切齿道:“你如逞强不识进退,莫怪我手下无情了!”说罢,一个饿虎扑食,双拳齐出,世华不慌不忙,两手接过。二人各逞所能,又斗了半个时辰,王雄诞已是汗出涔涔,气喘嘘嘘,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忽然转身做了个认输下台的架势,世华也就不再紧迫趋进。哪知他借转身之机,暗发一镖,亏得世华心存戒备,眼睛又尖,虽然迅速一闪,但左膀还是被金镖划破,忙用右手将伤口用力捂住,鲜血顿时从指缝中溢出。不由得怒斥道:“好贼子!你怎敢暗器伤人?”雄诞奸笑道:“只怪你武艺不精,岂能怨人?”说罢,直扑将上来,两拳如骤雨一般。台下观众,不觉大哗起来。世华捂臂忍痛,左闪右躲,东纵西跳,王雄诞步步紧迫,招招指向要害之处。世华见其当真要置自己于死地,乃想:“对这全无信义的狠毒歹人,何必手下留情!”乃故意放慢手脚,胸背之上任其击了几拳并渐渐退往台边,做不支之状。雄诞一见大喜,以为大功将成,乃运足气力,握紧双拳,来了个双虎争食式,猛然击去。台下之人一齐惊叫起来。
好个汪世华,见拳到胸前,便突然一闪,跳到其身后。王雄诞扑了个空,又来得过于凶猛,竟踉跄得收不住脚步。世华瞅准时机,来一个鸳鸯连环腿。先是一脚横扫到王雄诞的小腿肚子上,跟着凌空跳将起来,另一只脚又到,正好踢在其软腰上,喝声:“下去罢!”任凭王雄诞体壮个大、武功了得,也经不住汪世华这神力一脚,不由得大叫一声,闯下擂台,跌得半死。台下看客,一齐哄然大笑。
汪世华拔下扎入台柱的金镖,也跳下擂台,来到王雄诞的身边。其见头破血流,动弹不得,乃将金镖掷于地上,叹了口气道:“何必害人害己!”说罢,来到原摊主跟前,自扯下一块衣襟,请其帮忙裹臂疗伤。
少顷,中军来到世华面前道:“壮士,大老爷请你前去。”世华答应一声,便随之来到官棚内,当中跪下,向上叩了个头道:“草民汪世华见过大老爷!”张太守满面堆笑道:“壮士武艺高强,可将身世籍贯报将上来,本官好抬举你。”世华道声“是”,便将自家身世一一禀明。太守道:“好啊,原来是将门之后,怪不得少年英雄。且又是本州人氏,难得,难得!”说罢,便亲手将先锋印递与世华道:“这先锋就赏与你了。望能剿灭贼寇,捍卫乡梓。”世华双手接过印信,叩头道:“谢大老爷栽培。世华保国为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太守道:“汪先锋请起。”接着又关心地问道:“你伤势如何?”世华道:“划破点皮肉,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暗器伤人,有违规矩,令人气愤,故而下手狠了点。”太守顾谓中军道:“那个王雄诞伤势如何?如不甚重,可叫来见我,让他给汪先锋做个副手吧。”世华闻言,忙跪下道:“大老爷,这个姓王的虽然武艺不错,但阴险狡诈,心地歹毒,小人不愿与其为伍,免得久后为其所算。情愿交还先锋印,回乡农务。”太守道:“这又何必?我只不过是看他武艺不错而已。既如此,本官且赏他几两银子,让其回家养伤吧。”世华复叩头道:“谢大老爷英明。说实在的,像那样的人如若留用,久后必生祸害。”太守点头道:“先锋所言不差。本官当然情愿留你这员虎将,不留那只恶狼了。”说罢,哈哈大笑,吩咐打道回府,为汪先锋设宴庆贺。
正欢饮间,门外人声喧哗。左右来禀:“外面有几个人打擂失利之人,要入见大老爷,请求从军。”太守皱着眉道:“招募已毕,名额已满,叫他们回去吧。”左右道:“这个小人早已与其讲明,可他们非要吵着面见大老爷。”张么道:“既如此,叫他们进来说话。”
左右答应一声,立时带进五个人。这五个人一个个鼻青脸肿,有的还吊着胳膊,瘸着腿。进来后,朝上叩了个头道:“草民等请大老爷安。”张么道:“起来说话。”众人谢过。张么道:“招募名额已满,你等为何又要从军?”众人道:“我等见大老爷公正廉明,汪先锋武艺高强,故而愿来投军,报效国家。若是名额已满,小人等情愿只吃粮,不拿饷,就算是向汪先锋从师学艺吧。”张么回顾世华道:“汪先锋之意如何?”世华道:“启禀大老爷,这几个人虽然不是王雄诞的对手,可也都是身手不凡。现国家多事,世道艰难,正在用人之际,请大老爷从权开恩,留下他们,为国出力。至于薪俸,小可只身一人,无家室拖累,愿将名下薄俸,分给他们养家糊口。”五人齐声道:“深谢汪先锋厚意。只是我等钦佩先锋武功,并非要图钱财。只求大老爷开恩收录,汪先锋平时能指点一二就好了。”张么道:“既如此,本官权且将你们收录,就拨在汪先锋身边做个亲兵吧。”五人一听,大喜过望,一齐跪下连连叩头。然后立过一旁,由军政司补上程富、任贵、汪天瑶、汪铁彪、董晏等五人名字。
欲知汪先锋果然率军平得山寇否,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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