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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读汪曾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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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07月10日2:24:00
昨日黄昏出门,路过一小书店,便走进去,无意中竟见到一本新编的汪曾祺散文集,名《五味》的汪集,编法别致精美,以汪曾祺谈吃的散文32篇编为一辑。书不厚,只有8万余字,可精美俊逸,内文插有齐白石、八大山人、徐文长和汪本人画的瓜果菜蔬小品,亦配有坊间的一些风俗小画,煞是可爱。我虽有汪的许多文字,可这册小书,仍让我十分惊喜,便毫不犹豫掏了票子。
于是每晚我便蜷于沙发,一篇一篇翻去,一字一字诵出声来。大师的文字总是通俗明白,雅致萧疏。所谈皆为吃喝之俗事:炒米、焦屑、咸菜茨姑汤、端午的鸭蛋、虎头鲨、斑鸠、马齿苋、荠菜、蒌蒿、拌菠菜、拌萝卜丝……可写得文采缤纷,饶有兴致。《昆明菜》一篇,说到昆明的炒鸡蛋:“炒鸡蛋天下皆有。昆明的炒鸡蛋特泡。一掂翻面,两掂出锅,动锅不动铲,趁热上桌,鲜亮喷香,逗人食欲。”真的把人的食欲给“吊”了起来。《口味 耳音 兴趣》篇写到人的口味,“有人不吃辣椒。我们到重庆体验生活。有几个女演员去吃汤圆,进门就嚷嚷‘不要辣椒!’卖汤圆的冷冷地说‘汤圆没有放辣椒的!’”几句话就把人写得活灵活现的。口气中把人物都托出来了。有人曾问汪先生:你是不是整天拿个笔记本在街上记?汪先生才不呢,但是在生活中他常常偏着头,用一双发亮眼睛望着你。他是用心记“生活”。王蒙说汪先生是当代作家中极少数还能会用文言文的作家。可王安忆说:汪先生是顶顶容易读了,总是最最平凡的字眼,组成最最平凡的句子,说一件最最平凡的事情。还是贾平凹说得好:“汪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汪先生实在是能雅能俗,可雅可俗,大雅大俗。
是的,汪先生有些短笺,仅仅几句话,也不时会冒出一二句“奇句”,让人叹息。前不久高邮县汪曾祺故居给我寄来该馆编的一本汪曾祺的内部资料辑录。我用两个晚上将这本资料看完。内中有一封汪先生给高邮县官员催要归还被占去多年的祖宅的短简,汪先生在说了“归还我的房屋,此其时矣”之后,也不经意中“抒情”了一下:“曾祺老矣,犹冀有机会回乡,写一点有关家乡的作品,希望能有一枝之栖,区区愿望,竟如此难偿乎?”短笺仅约百字,却让人读出归有光的味道。
前些日子,我的母亲来住了一阵。母亲来时,给我从老家带来一瓶腌小蒜,我的家乡天长和高邮仅一湖之隔,风俗习俗几近相同。我白嘴尝了一口那久违了的家乡的小菜。仅一口,却一下子让我想起童年的故乡。这埋藏了多年的乡愁,勾起我许多儿时的记忆。我想,如若汪先生在世,我给先生捎上一瓶,先生定会非常高兴。说不定又会写出一篇《小蒜》来!
苏北
网络编辑:孔祥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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