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各种称呼 武陵山方言趣谈

汪增阳

右客、幼客、堂客：老婆、妻子的昵称。有时称所有的已婚女人。“右客”按“男左女右”的方位来定义。客，有相敬如宾之意。“幼客”按年纪来定。古时习惯早婚。女方年纪都比较小。另外，对年小的女人有爱护的意思。即使妻子年纪与自己相当或比自己大，也认为自己是大丈夫，仍然要把妻子看作是年幼的客人悉心呵护。外国也有此风俗。法国著名作家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里，男人常常叫自己的妻子为“小心肝”“小妈妈”“小可爱”。以玩弄妇女著称的西门庆在他的第六个妾李瓶儿死后“口口声声哭叫‘我的年小的姐姐，再不得见你了！”（《金瓶梅》）不了解这种感情就不理解既然叫姐姐，为什么是“年小的”呢？”以“年小”表示溺爱。以“姐姐”表示对她的依恋。
“堂客”在明代小说《金瓶梅》中泛指所有女眷，男子叫“官客”如“官客祭毕，堂客才祭“（四十八回）。到清代的《红楼梦》仍然相同。“里面的堂客皆是凤姐张罗接待”“（冯公子）素性又最厌恶堂客。”在武陵山方言中更是尊重妻子为高堂之客。因为她总有一天要坐上堂屋，在“天地君亲师”的祖宗牌位上接受子孙膜拜。土家族从来都很尊重妇女。外来的人也不得不随乡入俗，接受这些本地人的影响。一个客字，体现了武陵山人与汉人在《诗经》中发出对自己妻子一定要“钟鼓乐之”“琴瑟友之”誓言的一致性。
堂客还可以追溯到“唐客”。战国时期著名的风流才子宋玉有《高唐赋》：楚王到云梦的大湖旅游，有个美女自称巫山神女，自报家门， “妾为高唐之客”愿意免费提供性服务。楚王便“幸”了她。楚王想长期占有，神女说：“不行喔，我早晨是流云，下午是阵雨呢。”楚是今天的湖北地区。湖北人称妻子为堂客的也十分普遍，也许是由“唐客”演变为“堂客”的。“唐客”是妻子，云雨就是夫妻生活了。许多古典小说常常有“云雨方罢”，“唐客”却被“堂客”取代了。
  屋头的、屋头人、房里人、屋的人、屋的、女边家：妻子。这些称呼体现了外地人带来的大男子主义。妻子没有独立自由的人格，她只能属于某家男人所有。哥哥死了，他的老婆归弟弟所有；反之亦然。总之是这一家的男人所有。“屋”有“家”的意思。《红楼梦》“周瑞家的”（周瑞的妻子）。和方言“张三屋的”一样，都指那妇人的从属关系。这些称呼还显示了北方语言到武陵山后的遗传与变异，同化与独立。
房里人：早先指被收了房的丫头。“谁知就是上京来买的那小丫头名叫香菱的竟与薛大傻子作了房里人开了脸越发出挑的标致了”（《红楼梦》十六回）。称呼妻子为房里人更是对妻子的鄙视。
婆娘：妻子，带有不尊重的意思。一般称呼别人的妻子，和陕西人称“婆姨”差不多。在叫自己的妻子为婆娘时，若不是两口子开玩笑的话，关系已经濒临崩溃了。往往加修饰成分“臭”、“烂”“死”“屄”等等。“大家都认得，她是场上王幺哥的婆娘。”（陈川《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