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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宗谱也是“四旧”。湖北通城县焚毁的十万余册古书中,有一万四千五百八十本是民间家族宗谱。京剧名演员梅兰芳的祖先在太平天国年间避乱北上,定居北京已四代。一九五六年他曾率梅氏剧团到江苏泰州演出并寻根,根据梅氏族人保存的家谱找到族人、拜了祖坟。而今那本梅氏家谱也被红卫兵烧成了灰。上海外语学院教师刘小蕙是著名文学家、语言学家刘半农的长女。抄家时,家中保藏的资料被扔出窗户,在弄堂里烧了四五个小时,《刘氏家谱》就此永远消失。
北京有十一万四千多户被抄家。全国被抄家的以数百万计。抄家中毁坏的字画、书刊、器皿、饰物、古籍无可计量。譬如当年诸葛亮病死葬身的陕西勉县,“珍藏于人民群众中数以万计的古字、古画和玉石珍品,大部丢失或毁坏。”四川蒲山县鹤山镇仅五千人,抄家销毁的古书也多达两千多本,古画二百余张。上海奉贤县青村公社仅五千户人家,三百余户被抄,毁字画二百二十七幅,书刊六千余册。此外,毁庙庵十六所,菩萨一百八十六尊。
北京名学者梁漱溟家被抄光烧光。文革过后梁漱溟回忆抄家时红卫兵的举动时说:“他们撕字画、砸古玩,还一面撕一面唾骂是‘封建主义的玩艺儿’。最后是一声号令,把我曾祖、祖父和我父亲在清朝三代为官购置的书籍和字画,还有我自己保存的,统统堆到院里付之一炬……红卫兵自搬自烧,还围着火堆呼口号……”
南京著名的书法家林散之珍藏多年的字画及自己的作品全部被毁之一炬,他被赶回到了安徽老家。当时在上海居住的的画家林风眠家被抄家、画被焚烧,又在虱声鹤唳中自己将留存的作品浸入浴缸、倒进马桶、沉入粪池。
字画裱褙专家洪秋声老人,人称古字画的“神医”,装裱过无数绝世佳作,如宋徽宗的山水、苏东坡的竹子、文征明和唐伯虎的画。几十年间,经他抢救的数巨件古代字画,大多属国家一级收藏品。他费尽心血收藏的名字画,如今只落得“四旧”二字,付之一炬。事后,洪老先生含着眼泪对人说:“一百多斤字画,烧了好长时间啊!”连遥远的新疆首府乌鲁木齐新华书店的存书,通通被烧成了灰。
烧书污染空气,送到造纸厂打成纸浆才是好办法。江浙一带人文荟萃,明情两代五百年,著名书画家大部分出在那里,留存至今的古籍也就特别多。仅宁波地区被打成纸浆的明情版的线装古书就有八十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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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些罄竹难书的痛心史实,又怎能以拍卖行的估价统计!当年红卫兵在大火中砸烂旧世界,老奸巨滑的康生却在劫火中精选了上千件文物据为己有,这大约是他对中华文化的一点贡献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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