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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17 12: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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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年的无悔选择——记深山教育的守护者汪来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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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08月15日10时59分 中安在线
中安在线8月16日讯(记者:郭荣)一个远离繁华、地处深山的村落,一位乡村教师35年来默默无闻,独自一个人支撑一所学校,一个人带着六个年级的十几门功课,他就是黟县宏潭乡毛田村的山村教师汪来九。
“一人一校”的教书生涯
1971年8月,21岁的汪来九怀揣徽州师范学校的毕业证书,满怀着青春年少的理想,来到了现在的宏潭乡毛田村,开始了他“一人一校”的教书生涯。当时从黟县到宏潭乡毛田村至少要走8个小时,当地的老百姓形象地形容为“望山跑死马”。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下,当山外教育已经开始渐渐向集中办学模式发展的时候,分散在大山深处的村落,无奈只能保留一个村落、一个教学点、一个老师的办学模式。当时毛田小学只有一间土坯房,下雨时,屋顶漏,地上渗,一踩一脚泥。年轻的汪来九目睹此景,心都凉了,但班里那20来个大大小小、一脸渴望的孩子们让他犹豫:这个地方,我不愿呆,你不愿呆,这班孩子们怎么办呢?汪来九决定暂时先留在这里,带出一届毕业生再说。谁知这一留,竟然就是35年!
在随后的岁月里, “教室”从土屋换到农户家,再转到公社仓库,先后六易其所。“我生在大山,长在大山。我爱大山,爱老师这个职业,只要孩子们需要我,只要毛田村的教学点不撤,我就一直干下去!”他开始琢磨着如何能让学生们坐到一间淋不到雨的教室听课。崎岖的山路上,留下汪来九多次奔波的足迹,终于,在他的三番五次争取下,县里被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感动,为毛田小学盖了三间校舍。汪来九将其中一个大房间留作活动室,让学生们在下雨的天气里也能有个活动的场所。另一个大房间用作六个年级的教室,而最小的那间,外间是学生阅览室,里间就是汪来九的卧室兼办公室,不到6平方米的小里间放了一张床和一张书桌,虽然简陋,但是很整洁,汪来九很满足:学生们终于能在淋不到雨、踩不到水的教室里上课了!
复式教学的高明指挥者
35年来,汪来九一个人承担了毛田小学的全部教学工作,同时教六个年级和一个幼儿班的语文、数学、自然、音乐、体育、美术等所有课程。这就是汪来久所教的班级,不同年级近30名学生都集中在一个班里上课,在由一张课桌当成的讲台上铺满了这一节课要用的书本,最多的时候这上面放7本教材。
早上八点,汪老师开始授课。上课铃不是电铃,而是由汪老师吹的哨音来代替。授课方式被称为是复式教学,五年级的学生在黑板上做题时,四年级的学生在做作业;三年级的学生在后面的黑板上复习时,二年级的学生在读课文。同时汪老师还会给一年级、幼儿班的孩子安排相应的事情,谁都不闲着。一节课中做动静搭配的安排,哪个年级要上课,那就为动,哪个年级做作业,那就为静,动静安排在一节课当中要比较合理一点。这样在一节课中使学生学得踏实。汪来九就像一个高明的指挥家,从容地指挥着这曲和谐的进行曲,因为他总结出了很多巧的办法。这是五年级的同学在互相出题做练习,叫“同级合作”;成绩好的同学帮助成绩差的同学,叫做“优困合作”;不同年级间的互相帮助,叫做“异级合作”;班级干部帮助普通同学叫做“干群合作”。这样在一节课上既可以让所有的孩子都有事做,也可以提高他们的学习能力。黑板被汪来九分成了几部分,中间部分写着二年级的生词,右边部分是一年级的生字,旁边标注着拼音。黑板上的板书工整、美观。
每当汪来九教授某个年级的课程时,其他年级中就会有一个小学生干部自觉站出来组织其他同学进行各自年级的学习。这就是他设计的小助手制度。每年,汪来九都会在学生当中挑选一批能力强、成绩好的孩子当班干部,然后分级管理,层层把关,汪来九形象地称之为“孙悟空的拔毛分身术”。这样做不仅缓解了多级复式教学中老师分身无术的难题,而且锻炼了孩子的综合能力,树立了合作学习的意识。汪来九在多年的教学生涯里还一直坚持让学生每天都要写日记,从一年级的一句话开始,到高年级的千字短文,每天都要抽出一段时间让学生在读自己的日记中交流,并且给予评价,多年养成的习惯,使学生们的观察能力、口语表达能力和写作水平都得到提高,也使得这些大山里的孩子们不仅能仔细观察身边的事物,而且会主动关心国家大事。最有特色的要数音乐课了,他拉二胡给孩子们唱歌伴奏,带孩子们一起唱歌。
35年的时间,山外世界发生了太多太大的变化,基础教育的教学方式也有了革命性的变化,新课程改革,新教育理念,信息技术……很多以前未曾接触过的新知识呈现在汪来九的面前,虽然学习和教学条件无法和山外的学校相比,但是汪来九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孩子们体会到山外的精彩。“我要是不学习,就会被淘汰。”汪来九有这样的担心,教学点没有办法开微机课、英语课,现在的孩子到了六年级时,汪来九就极力劝他们到乡中心小学去学习,那里的条件好一些,可以让学生学到更多的知识,得到更全面的发展。
中心小学六年级数学老师李文彩刚刚带过两个汪来九教的学生,他说:“汪老师带的学生学习态度比较端正自觉,课堂作业和课外作业都完成得比较好,不用老师多管。”宏潭初中的老师们说:“毛田小学毕业的学生品行好,学生基础扎实,有上进心。”
朱传应和汪来九1971年一同从徽州师范毕业,朱传应在毛田村佘溪小学做了35年的老师、校长。朱传应回忆:“汪来九从学生时代一直到现在都是不善言表,但是办事兢兢业业。刚毕业时,我和他对复式教育都很不习惯,所以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讨论教学方法。我感觉在教学上,他比较喜欢钻研,注重寓教于乐。他经常组织高年级学生来我这春游、秋游,一边带学生看自然的田野风光,一边现场指导学生怎样写景色作文,边玩边教,很注重方式方法。他是一个心中有教育的老师。”记者听了汪来九老师的一堂课,在给三年级学生讲解课文《燕子》的时候,课文里有一段描写燕子的尾巴像剪刀时,汪来九就跑到教室隔壁的办公室拿了一把剪刀现场比划给学生看,让学生有了一个形象的理解。
“学校的真正魅力就在于能让孩子在这里养成一套系统的好习惯。”在教学点,每学期开学前,汪来九都要带领孩子进行大扫除。他很注意自己的仪表,在孩子们面前永远都是衣着整洁。在教室里、操场上,看到纸屑、果壳,他就悄悄地捡起来扔进垃圾桶。孩子的红领巾歪了,衣服扣子没系,他就去给他们理一理、整一整;小脸脏了,他打来水给他们洗干净;黑板上的板书,从来都是工工整整。他的这些习惯慢慢影响着孩子们,所以记者见到这些山沟里的孩子们衣服同样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和陌生人交流,大大方方,孩子们很朴实,但同样乐于展示自己的主张和见解。他认为:“教师是学生的一面镜子,什么样的教师便会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妻儿眼中的平凡伟大
汪来九的儿子汪承明,2001年徽州师范毕业后子承父业,在黟县西递镇叶村小学也当了一名小学教师。“在农村考取中专的非常少,我受到了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从小我就认为父亲在小山村当老师很伟大、很骄傲,希望自己长大了能像父亲一样成为一名教师。”汪承明谈起了父亲对他的影响,“我在工作方面也和父亲一样,细心、细致、努力专注地去做一件事。”
回忆起童年,汪承明说:“父亲在我心目中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在上小学的6年里,我和父亲吃、住都在学校,父亲是又当爹又当妈,对我的学习和生活无微不至地照顾。在学校里,父亲把我当成他的学生,把所有的学生当成儿子。”
“父亲跟我说:‘自己平凡的35年,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父亲对于自己目前所受到的关注,他不解,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生在大山,长在大山,在山里教35年的书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但是我认为父亲所做的一切是伟大的。”
汪来九家住农村,家属务农,有两个孩子,汪来九的家距离学校有十华里的路程,最初汪来九靠步行来学校上课,一趟要走一个多小时。后来条件好些了,他开始骑自行车来学校。但汪老师基本上大半时间都在学校吃、住,只有到了周末回家给家属帮忙做农活。汪老师的妻子方秀娇温和爱笑,提到他的丈夫汪来九时总是忍不住笑:“当初嫁给他时,是因为他是老师,是知识分子。”显然,她尊敬丈夫的职业。方秀娇笑着告诉记者:“家里种的三亩水稻田,是由弟弟帮忙犁田,妹妹帮忙栽田。他有他的工作,我一般都不怪他不能帮我。有时候周末他回家了,他都会主动对我说:‘生产队长,要我做什么呀?’这样让我来安排他打打农药,帮我做一些农活。”
汪来九清楚地记得为了自己的工作,连父亲的临终也来不及告别;为了自己的工作,妻子分娩时自己不在她身边。他谈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时,觉得对不住家中每一个人,没有尽到一名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但是,殊不知在妻儿的心目中,他是称职的,是伟大的。
村民敬重的好老师
汪来九很累:一个人,一个教学点,六个年级复式教学……他从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小伙子变成一个两鬓染霜的老教师,但汪来九又很快乐和充实:35年来,他的学生里没有留级的,没有辍学的,教学点没有发生一起安全事故,村民组里没有一人违法乱纪……对汪来九来说,累和乐都和他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更与他追求的事业紧密相连。他常说:“我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我的学生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35年了,全乡二三十所小学统考成绩排名中,毛田小学的综合名次总是名列前茅。汪来九不仅为毛田村带出了第一个本科生,更先后有70多人走进了高中甚至更高一级的学校,对这个200多人口的小山村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汪来九在毛田小学教了35年的书,究竟教过多少个孩子,他自己也没有准确统计过,35年,每年最多30人,最少也有10几个人,而且好多孩子跟汪老师一直到小学毕业。还有教过的孩子的孩子,现在也是他的学生。他教过的学生,对这个200多人的小山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村里的每个家庭几乎都和汪老师有关系。
朱爱子是汪老师的学生,她的孩子也是汪老师的学生。她告诉记者:“汪老师经常来家访,和我们一起讨论怎样配合起来教育孩子。”她同时也十分动情地说道:“我自己上三年级的时候家里很穷,没法上学,汪老师对我父母劝说,叫我把小学念毕业,并且汪老师还亲自给我垫付了一个学期的学费。”朱爱子家就住在学校后面,经常看到汪老师办公室的灯亮着。“村里灯灭得最晚的就是汪老师的灯了。”她如是说。
汪老师曾经的学生,现在的学生家长田金凤跟记者说了一个小插曲:“2003年的时候,学生们听说汪老师要调离山村。当时我女儿汪爱红回去就哭,害怕汪老师走了成绩会滑坡,学生们自己要罢课,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把老师留住……”
汪来九在谈到自己为什么放弃外调,留守深山教育时说:“原因有两点:一是村里的乡亲们深深地信任着我。淳朴憨厚、天真可爱的孩子们渴望、爱戴着我。一批批的孩子们与我结下了师生鱼水情,家长们不放我走。二是我想到:大学校的工作是教学,小学校同样如此。如果教师们都要调到环境好,条件优越的学校去工作,好展示自己的才华,那么边远的穷山沟小学又有谁愿意去承担教学工作呢?”他认为:无论学校大小,只要能为教育事业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都心甘情愿。
35年的辛苦没有白费。汪来九在毛田村声望极高,村民们都十分敬重他,淳朴的村民拿不出什么金贵的东西,为表达谢意,谁家炖了肉或是烧了鱼,总会盛上一碗,让孩子趁热给老师送去。在汪来九那间卧室兼书房的狭小房间里,至今还保留着这些年来和历届学生家长的联系卡,上面详细记载着学生在校的学习情况、德育情操等方面的情况,以及学生家长对学生在家表现的反馈。同时,书房里还珍藏着许多贺年卡,那都是出去的学生逢年过节给他寄来的,那些出去的学生回乡探亲,都会到汪老师的小屋里坐坐。留在大山里的学生,也都会按照汪老师告诉他们的那样,辛勤劳作,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改变着山村的落后面貌。
黟县教育局副局长程扬雷告诉记者,黟县这个人口仅仅10多万的山区县,像毛田村小学这样类似的教学点还有37所,而像汪来九这样的教师,全县还有很多,他们没有教学手段上的多媒体,只有教学方法上的多样化。但,正是他们,守护着艰苦的山村教育,支撑着山区的基层教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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