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的双重生活
来源:【中国警察网】
五十八岁的老汪,全名汪正中,字介石,号借海堂,又名完颜质可,是大连铁路公安处的民警。认识他是因为工作。当时他是大连至丹东的N173/4次列车乘务三组的乘警长,我是普兰店车站派出所站勤三班民警。因为班次相碰而认识。
第一次碰班,从他下车到换本签字这一过程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印象较深的是我拿回签字本后,想知道他的名字就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签字。这一看就把我吸引住了。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甚至有些老土、有些木讷,眼神中还有一丝呆滞的他,竟能写出这遒劲中带有飘逸的字来。我不自觉地抬头向他的背影望去。身子有些向左偏,警帽下露出的头发已经灰白,一身警服也没有显出他的特别,相反,倒是有些老农的感觉。
从其他同事那里了解到,老汪曾在登沙河派出所做过十多年的派出所所长,后来主动辞去了所长职务,到了乘警队,为的就是能有充分的时间从事自己的爱好。老汪的爱好很多,篆刻、书法、诗词和指画,如今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诗词学会会员、辽宁省诗词学会理事、辽宁省企业文联创作基地秘书长、辽宁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沈阳铁路局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沈铁印社社长。编著有《篆刻百问》《劲草河开》《借海堂诗稿》、手指画集《草芦闲卷》。听了这些介绍,再想想老汪远去的背影,我怎么也无法把两者联系起来。然而这两者却实实在在地融于老汪一身。
老汪虽外表木讷,甚至呆滞笨拙,但在乘务中却判若两人。在巡视车厢时,他那双看上去呆滞的眼睛却能犀利地发现问题,能洞穿人的心灵。一次老汪巡视车厢时发现一名中年妇女从眼神到表情到动作都很反常,他便有意地增加了巡视车厢次数。三趟下来,老汪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便叫上搭档,将那妇女带到卧铺车厢进行盘问。盘问中那名妇女虽然强作镇定地应对着老汪,可外表的镇定却无法掩饰其内心的紧张和慌乱。老汪便请她喝水、跟她闲聊,想从中发现点什么。车到大石桥站传来了岫岩警方要求协查杀夫后潜逃的妇女刘某的通知。从体貌特征、年龄、口音来看,与正在盘问的妇女极为吻合,深入盘问则确切无疑。同事说老汪可真是神了,就像有特异功能一样,竟然提前把协查对象控制了起来。老汪值乘时对自己的要求是勤巡视、早发现、早介入。他不仅能以他那看上去有些呆滞的眼睛发现问题,还能以他那普通且有些笨拙的外表震慑住猖狂的歹徒。一次老汪在值乘中遇上两伙年轻人,因在旅途中喝了些酒,就酒壮“英雄”胆,互不服气地打了起来。老汪正好巡视到车厢的连接处,发现车厢里面打了起来,酒瓶乱飞,就冲到两伙人中间,像泰山一样立在那里。两伙人正打得不可开交,突然发现老汪站到了中间,那气势那威严那眼神,竟然没用一句话,就使双方停了下来。“都给我坐下!”老汪那沉缓有力的话一出口,十几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齐刷刷地坐了下来,有一位在慌乱中竟然一屁股坐到了车厢的地板上。事后那节车厢的列车员说:老汪那时的状态真的让人想起电影中那些威震敌胆的英雄!
然而他的老伴却不相信这些,因为在她眼中老汪就是一根筋。老伴说老汪连饭都不知道准时吃,每次吃饭都得叫上三五遍他才肯应声。等他从仓库里(老汪从事自己爱好的工作间,也兼做家里的仓库)出来,那一身的石粉或一手的墨汁也不知道扫和洗。所以老伴每次叫他吃饭都得手中带一把笤帚,把他拽到阳台,从头到脚地给他扫一遍或者看着他把手洗了,否则他会就那样坐下来吃。有一次他老伴回了趟农村老家,给他准备好中午饭让他热着吃,晚上10点多回来却发现那饭没动,老伴给他热好叫他吃时,他竟满手墨汁地吃了起来。当疲惫不堪的老伴从床上起来准备收拾碗筷时他已经就着墨汁吃下了一个半馒头。
老汪常常会一个人去海边,看那海那山那云那天,一站就是半天。静静地,一动不动地,连眼睛都很少眨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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