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西路军的印记之——汪家墩

wdxiang

转自：白继开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baijikai
倪家营中学后面土坯建的纪念碑前，汪家墩后人汪永茂带着儿子汪如军把碍事儿的野草拔去，1964年社教队带领社员修建纪念碑时，他还没有儿子现在这般大。在我看来，这座不算太高的纪念碑就像8年前曾有幸仰望过的楼兰佛塔，指引着许多活着与死去人的灵魂……


    倪家营子，位于临泽县南十多公里处。37年1月中旬，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各部在高台战役惨败后，分别由临泽、倪家营子、沙河堡（今临泽县县城）等地向南转移，准备经甘州以南地区东返。然而，西洞堡的胜利却使西路军的主要领导人陈昌浩头脑发了热，对战局作出了错误的判断和估计。1月24日，陈昌浩在龙渠主持召开军政委员会扩大会议，他在会上表示——敌人的主力已被我们敲掉，目前敌我力量发生了根本变化，西进对我们十分有利，我们要重返倪家营子，占领甘北。总指挥徐向前认为——西路军没有什么力量回去建立根据地，好不容易突围出来，回去是自取灭亡！但在中央电令的要求下，拥有最后决定权的陈昌浩再次用“右倾机会主义”的大帽子压过徐向前，损失过半的西路军于28日率全军返回倪家营子地区。1月31日～2月1日，马步芳部以步骑兵5个旅另1个团和大批民团，在炮火掩护下分由西南和东北连续猛攻倪家营子。


    汪家墩——一个高10米多，占地约一亩的独立院落式碉堡，位于倪家营子镇，是当年西路军的前沿阵地。1937年1月下旬，五军残部从高台突围后，在倪家营子与九军、三十军会合，分兵驻守在20多个村里。当时西路军只剩1万人左右，其中战斗部队仅6000人，而敌军有4万之众。当年最激烈的战斗就在八十八师二六三团防守的汪家墩。该团三营教导员周纯麟带领九连固守在此，这里是西路军遏止敌人进攻的咽喉，在战斗的第一天敌人便重兵连续进攻，西路军激战一整天打退进攻10多次，全连士兵大部分壮烈牺牲，只剩9人。
    汪家兄弟已过世的父亲汪世金当年曾经历过汪家墩战斗，期间，他为西路军筹集过粮草,当过通讯员。现在，老人的照片挂在临泽西路军纪念馆陈列室里，与牺牲的西路军战士一起，供后人瞻仰。据汪永宏讲，三年前李先念的夫人林佳楣女士来此悼念西路军烈士时，曾告诉他们有难处可以找她和当地政府，但汪家兄弟不愿靠父辈的功绩生活，本分地过日子就已很开心。前些年政府每月给汪家拨款50元，作为汪家墩遗址的保护资金，近两年这笔钱也不再发放，但汪家人依旧对这处“房产”加以保护，毕竟这里曾经承载着一段不该被忘却的历史。  

   
    “我嫁来时还住过这里，围墙比现在高两米，那时墩里没有树，墩口还有条地道，通向三四里外的下营子。1984年以后墩外的房子越盖越好，一家人也逐渐不在墩里居住了……”8月刚刚入秋的一个早晨，汪家的大儿媳带着孙女汪文月和侄子汪如军来到离新家不远的汪家墩旧址遛弯儿，边走边感叹着这些年来墩子的变化。一岁大的小文月对这高大、还有无数大小窟窿的土墩没任何概念。


    汪家墩最外侧是曾经两米深的壕沟，墩外还有一米多高的外侧防御强，上面的洞主要是当时挖出的枪眼，有些则是炮弹打出的。东、西、北侧外围墙基本完整，但南侧因正对当年马家军进攻方向，早已被炮火轰没了……

   
    汪如军手里的两个子弹壳是他爹前些年从壕沟里挖出来的。豪爽的小男孩儿当下要送给我，我是好不容易抑制住想带走的心情，让逐渐了解这段历史的汪如军自己留下……


    老大汪永宏在镇上看商店，生意并不大好，能勉强维持生计。弟弟汪永茂依旧本分地种地，自己打理的13亩地现在主要种玉米，到现在他还时常在地里翻出子弹壳、手雷残片等当年汪家墩恶战留下的遗存……


    在汪永茂、汪如军与村民冯善义的带领下，我们四人小队沿着当年西路军残部进入祁连山的方向驱车前往康龙寺与石窝山，牛毛山上的一座白色佛塔在绿色原野中格外醒目。再距康龙寺不足3公里的地方，突遇断路施工，何时通行无人知晓。此时，天边的雨云压来，我们的座驾本不适宜在崎岖山道形势，加上暴雨将至……为安全起见，只好无奈的选择“战略撤退”，以后一定会再来。——我也是“右倾机会主义”！

   
    梨园口内一处不高的土台上，汪如军纵身跳下，他并不知道这里曾是西路军女子独立团抵御马家军追兵的战场……   
    1937年3月，西路军女子独立团团长王泉媛与近千位女战士在每人得到5发子弹、2颗手榴弹的补充后进入梨园口阵地，掩护部队首长撤进祁连山。一个小时的战斗，弹药基本耗尽，手边连石头都没了，500多名女战士献出了生命，王泉媛带着剩下的战友向山上撤退。追击的马家军骑兵先是在山下喝茶、休息，然后举枪射击，或策马挥刀一路砍杀。最终，王泉媛与部分女战士被俘，少数女子独立团残部撤进祁连山……
    受伤被俘的王泉媛被“分配”给马家军团长马进昌，1939年3月，马进昌领兵外出修路，王泉媛在马进昌夫人的帮助下，翻窗逃出马家大院，逃往兰州找到了八路军办事处。此时，党组织对西路军失散人员的收留问题已下达指示：一年内回来的接收，两年内回来的调查，两年后回来的一概不收……此时，王泉媛离队三年，并已是马步青的干女儿、马进昌的小老婆……在痛苦的接到八路军办事处给的五块大洋后，这位走完不止两万五千里长征路的女红军团长，又沿着当年长征的路靠乞讨回到家乡……
    七十年后，王泉媛在相关人员陪同下，再次回到曾率部抵御马家军骑兵的梨园口，手举双枪向空中射出所有子弹后高喊——“姐妹们，我回来看你们了……”，之后，老人泪流满面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