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南第一家——孙 村
据《旌德县志》中《鸿文阁记》记载:“见旌之大姓巨族,类皆社会文之所。萃一族之人材而甲乙之,邑西孙村汪氏为最著矣。”孙村原孙姓很多,后衰落。宋宝庆年间(1225年—1227年)汪圻从新建迁此,人口繁衍,遂为该村大姓,汪圻宽容大度,不以汪氏家族兴旺而更改村名,该村仍以“孙村”为名。汪圻重视文化、重视人才的培养,在孙村桥东、玉溪之畔办起了汪姓会文场所——鸿文阁。汪氏族人汪文谅不受皇帝赐银,而请赐赠内府所藏秘书,载回后,储存于“鸿文阁”,供族中弟子阅览。一时间,文人墨客皆会于此,吟诗作画,以文会友,潺潺的玉溪水伴随着朗朗的读书声,一派弦歌四起、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清道光年间,又在东固桥村首建立一座“研说书屋”。孙村因之人文蔚起,出现了汪文谅、汪齐、汪澥、汪文槐等一大批有志之士,有识之才,许多人在朝廷做官,登显仕者七十余人,簪笏半朝,受到皇帝诏封“江南第一家”的令人叹为观止的美誉。
走进孙村老街,一座保存完好的石牌坊立在上街头。这座气势宏伟的牌坊约三丈高,两根一人难以合抱的石柱支撑这座硕大的碑体。整个碑面又由一根粗大的石梁支撑,石梁上面是一块长丈余,高2尺的大匾,中间是阳文雕刻的“旌表故儒汪国钊之妻吕氏贞节坊”十四个极为工整的楷体字,两旁是阴文雕刻的自中央到地方的十几位大大小小为立牌坊而向朝廷奏本的官员,上至户部尚书,下至旌德县知县的名单。再往上第二层一块约五尺长、2尺高的匾上面雕刻着四个遒劲的手书体大字——“冰心辉日”,扁额两旁是两块镂空的数枚铜钱状的石雕。最上面的是一块微微俯瞰的竖匾,上面双龙戏珠的图案中雕刻着威严的“圣旨”两个大字,顶上还有一块横条石,条石中间是葫芦状的一个石瓶,两旁一边一条镂空的、头朝下尾朝上栩栩如生的石鲤鱼。牌坊所有的角都是飞檐上翘,牌坊的两面是一模一样的图案、文字,整座牌坊显得宏伟壮观。汪国钊何许人也?其妻吕氏何以得此“殊荣”?汪国钊和吕氏是受父母之命,指腹为婚的,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吕氏未到及笄之年,汪国钊就外出求学未归,一路顺达,官至翰林,然而正当他仕途无量时却不幸夭折。噩耗传来,吕氏悲极之余,发誓:生是汪家的人,死是汪家的鬼,终身不嫁。只可怜一个未婚女子便为其“亡夫”荒唐地守起寡来,而且一守终生!
我们走上了徽宁通衢的古道。与众不同的是,这条古道的麻石条不是横铺而是直铺在路中间,宛如马路中间的分道线,两边是用鹅卵石铺就的。因为当时最好的运输工具是独轮车,一个轮子走中间,这样修的路既节省石料又方便人走车行。这条徽宁古道一面靠山一面临河,玉带般的玉溪河始终伴随着弯弯曲曲的路。山上古木参天,水里鱼虾游戏。春夏之季,山风习习,鸟语花香。途中两个相距一华里的山坡上有两个用花岗石砌成的山洞叫绵川洞,玉溪河上游的称为上绵川洞,下游的称为下绵川洞。这两个拱形的山洞顶部正中的石块上各有雕刻的字迹,一块是众人建洞捐助银两的记载字迹依稀可辨,另一块被风雨侵蚀得无法辨认了。绵川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要塞,是兵家必争之地。唐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孙村厚儒的乡民王万敌聚众造反,声震宣、歙二州。王万敌派兵驻守绵川洞,为了迷惑敌人就放风出去:徽宁路上有五十里的黑风洞——绵川洞,谁胆敢闯绵川洞,定将全军覆没,必死无疑!看着绵川洞顶部烟火熏燎的痕迹,也许是王万敌的军队点燃的火把熏成的吧,千余年过去,山间仿佛还回荡着王万敌起义军奋力抵抗朝廷官兵的嘶杀声。
绵川洞旁的河湾里有一帽儿潭,水深不可测。相传当年有人用稻壳投入潭内,旋而不见了,下游未见稻壳,却在长江发现了稻壳,人们认为帽儿潭深通长江。在离下绵川洞一里处有一块巨石,据清嘉庆《旌德县志》记载:十七都纪家山之左,路旁奇石,周围蜿蜒数十余丈,中有石横卧,长九尺许,广四尺许,如床榻然,下有仙人履迹,名为“仙人榻”。来往行人只要在仙人榻下的石脚印上踏几脚,便气力倍增,疲劳全无。可惜后人在建造水库时,开山炸石,仙人榻已荡然无存。上绵川洞旁有一座寺庙,观音、如来、四大天王,十八罗汉,有的慈眉善目,有的青面獠牙。无论严寒酷暑,一年四季路上人摩肩接踵,车辚辚马萧萧,络绎不绝;庙里钟鼓齐鸣,乐声阵阵,人们顶礼膜拜,香火不绝。为此,在河对面还修起一座水碓,用三苍子叶、榆树皮、锯木屑等作原料舂成香粉,再制作成香,庙主既赚了钱又方便了香客们烧香拜菩萨,一举两得,乐此不疲。人们又在绵川洞的河沿用莲花石柱砌起护栏,又用青石板铺起石阶路,给绵川洞增添了美色,使它更清雅更幽静。
最近,我在登门造访我四十年前的恩师、八十高龄的纪铎老先生并向他探询绵川洞的历史时,他将其所作的《重访绵川洞》的诗赠送与我,诗云:
玉溪北往过绵川,高坝截流锁曲弯。
壁立东西双画卷,洞穿南北两雄关。
仙人遗迹无觅处,古刹茅棚换新颜。
无限风光今犹在,不见当年万敌王。
这不也是孙村这个千年古村翻天覆地变化的一个真实写照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