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晓军老师系列纪实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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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晓军老师系列纪实稿件

勤奋提升着修养的境界

汪晓军

这题目，是我仔细地读完了宋武征与女儿宋焱合作的《砚边随记·线描与怀想》这本小书，把玩良久，蓦然想到的。我自以为，把它用在宋武征先生和他的艺术创作上，确是颇为贴切的。

二十余年前，我和宋武征先生就在同一个编辑室工作，宋武征先生给我的印象，就是两个字：勤奋。每天中午，他都在办公室里静静的练习书法，午间同事们的聚餐之乐、棋牌之趣，与他是无缘的。那时候，他已经有油画、国画作品发表，出版过连环画册，还为兰州各报刊绘制艺术插图，除了编辑职业，他的另一身份，是画家。这么投入地练习书法，而且临帖临得一丝不苟，完全从基础做起，我以为他要在书法艺术上谋求发展，他却始终无有书法作品示人。现在我明白了，他的临帖学书，并不是要做书法家，而是以习临法书陶冶性情，提高修养。这么一种方式的用功，在当时小有名气的中年人当中是不多见的。

随着工作中的交往和合作，我和宋武征先生渐渐熟悉起来。我知道，他不是科班的艺术院校出身，而是由于热爱美术，从一位业余作者成为一名美术编辑的。通常，他这样情况的人，会用相当的时间和精力去补功课、弥学历的，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在工作之余，踏踏实实地自己研习，这让他在评职晋级方面多少吃了些亏，而于他的创作、于他的修养的增进，倒不失为一条有效实在的路子。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我曾与他同行去敦煌组稿，白天在千佛洞流连，晚上听他谈莫高窟的壁画彩塑，再由中国画谈到外国油画，我才发觉，原来他熟稔古典油画，尤其是俄罗斯十九世纪的画家画作，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如此深厚的知识底蕴，下过什么样的功夫，可想而知，更何况，他的勤奋，我是亲眼目睹着的。

勤奋，不惟艺术创作，他在编辑工作上，亦是如此用功。编辑们总是要与印刷厂打交道，当编辑要求与印刷工艺出现冲突时，难免会有争执。有趣的是，宋武征先生设计的图书，在工厂的各个工序上畅行无阻，要求再难，工人师傅也能完成。原因是他曾在工厂的各个车间泡过很长时间，对每一道工序的设备条件和技术能力了然于心，他的设计，总是准确到位，以致于安排施工的师傅一看设计者是宋武征，二话不说，照做。

由此种种，我对宋武征先生从普通的尊重变为深深的敬佩。在学习和工作上，我也尽量要求自己用功些、认真些，是因为有宋老师这样的榜样就在身边。实际上，日常生活中，我们没有什么往来，我知道的，就是他经常往印刷厂跑，业余时间基本用在研习画艺上，只要有机会，还要回到老家的乡村写生作画。他的国画渐渐为人们注意和喜爱，我觉得理所当然。他曾为我责编的一系列图书绘制的封面广受好评，我也没有专门向他表示过感谢，因为理所当然。以如此的勤奋做事情，水到渠成出绩效，不就是理所当然吗？

画家们常讲，作画作到一定时候，就是画修养了。其实做任何事情皆是同理！而勤奋可以提升修养的境界，是宋武征先生给我的启示。这本《砚边随记·线描与怀想》，是宋武征先生线描稿本精选及女儿宋焱抒情文字的合集。赏读这些画和文字，我有一种感动，不由得想想人——我与之同事二十余年的宋老师。其实，他也经历过坎坷挫折，重重烦恼也时时围裹着他，但是，所有的经历，让他以勤奋的姿态，融注在一笔一画中了，这就使他那拙朴的线条，大有情怀。在生活中，他也是日趋老成持重，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诚善待人。性情文字让给女儿来做，宋焱灵动思绪，烂漫联想，以美丽的纯净的心境，谈说世间所见所感，怀想，便自有返朴归真的天然。这对宋武征先生来说，根本就不是欲说还休，真正是阅世深沉，修到了大智慧，艺术的人生的大智慧。大智慧会充实生活的快乐，请读一读宋夫人郁小龙充满亲情的后记，这感动会具体而实在。

修养会有如此丰厚的成果，我对勤奋的意义有了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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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定思痛赤子

汪晓军

张文涛先生夜不能寐，索性披衣下床，点燃一支香烟，继续审读写字台上的书稿。但他终于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声叹息连着一声叹息，竟把夫人惊醒了。张文涛先生便把那书稿念给夫人听。正是夜深人静时，老两口相对唏嘘，潸然泪下……

这部书稿，就是去年7月由甘肃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中华国耻录》。在甘肃省委宣传部等单位发起并组织的甘肃省爱国主义知识竞赛活动中，这本书被列入参考书目，向全省各界推荐。

这部书稿的缘起，还是张文涛先生的创意。那是1991年秋天，这位已经退休的副编审，出于崇高的社会责任感，向甘肃人民出版社政经室主任刘延寿先生郑重提议：应当编辑出版一本以“勿忘国耻”为主题的书，“通过自鸦片战争到新中国成立之前，中华民族屡遭帝国主义列强蹂躏的血淋淋的史实教育青少年一代，以增强他们的民族自尊心，激发其强烈的爱国热情，从更深的层次上做到一般方式所不及的爱国主义教育效果。”

刘延寿先生从事编辑出版工作多年，是一位学识渊博、经验丰富的学者型副编审，他当然掂得出张文涛先生选题构想的价值，经过慎重考虑，即与上海社会科学院周山先生联系，约请他担任主编，组织作者编写这么一本“勿忘国耻”的书。

周山先生远在千里之外，但编辑朋友的良苦用心，他深为感触，便“爽然”答应了刘延寿的约请。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不是没有顾虑的：“在一片‘友好’、‘最惠’的欢唱声中，写这样一本书并不讨好。”然而，勿忘国耻，这主题不能不使他激动，他明白，编写这样一本书，对于中华民族自强于世界民族之林，具有深远的意义，“痛定思痛，为了今后不再痛；言耻知耻，卧薪尝胆亦英雄。”于是，他四处奔忙，多方联系，联络了一班志同道合的学者朋友，开始编写工作。整整一年的紧张劳作当然不轻松，更不轻松的是感情世界深处。那规整资料撰写文稿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一次经历心灵折磨的过程！书稿编定以后，周山先生慨叹万分：整整百年的国耻，能不令人扼腕?能不使人热血贲涨?这本书并不厚，但是，我相信每一个中国人都会感到，它很沉重。

的确，这是一部让人心情沉重的书。书稿摆在张文涛面前，这位老编辑能不为之动容吗？尽管，对于书稿的概貌他早已心中有数，但应邀审读的过程中，那“血淋淋的史实”，那触目惊心的具体事件，仍然强烈地刺激着他，教他久久难以平静。

“有些细节，我还是狠狠心删掉了。”后来，张文涛先生摩挲着已出版的《中华国耻录》，泪光闪烁，“太惨了，惨得让人不忍卒读……”

这本书后来交由甘肃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尚未推向社会，就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高度重视，刘延寿先生担任特邀编辑，少儿社副总编辑张春波先生担任责任编辑，有关人员从编校质量到装帧设计都严格要求，宣传推广亦精心策划。甘肃省委宣传部在选定爱国主义教育系列丛书时，审查了清样，给予肯定和好评。

到了去年10月，《中华国耻录》第一次印刷5000册即告缺售，外省订数已尽先发送，省内各地急需添数。承印此书的兰州新华印刷厂正在赶印全省中小学生课本，工作十分紧张，但工厂领导听说急需重印这本书，当即安排机器，组织工人加班加点，仅用10天就把重印书送到了新华书店。该厂生产科唐科长深有感情地说：“这本书我和我全家人都读过，前面序言里的话，心里总是忘不掉!”

1995．05 龙尾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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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朴归真迷童话

——金吉泰速写

汪晓军

金吉泰，农民作家。20世纪50年代即涉足文坛，写了许多颇有特色的作品，也有一定影响，但始终没有跳出“农”门。数十年间。农耕笔耕并举，农以养家，笔来娱情，日子过得去，文字有风趣，偶尔，还参加一些笔会，倒也自得其乐，心满意足。

流年似水，如今金吉泰已届花甲，在庄稼地里扶犁执杖不得劲了，农耕消停下来，而笔耕，则愈益勤奋，收获亦多。毕竟，只要会写字，捏笔杆比捏锄把轻松多了。何况，他又是用捏锄把的劲道捏笔杆，那成色，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的确，金吉泰的写作，就如同农民种地一般，广种多收，全赖一个勤字。这老爷子，还是种田的架式，日日走笔，天天有成，小说、童话、报告文学、随笔，甚至百十字的消息稿，样样来得。据说，他还搜罗甘肃文坛轶闻趣事百余则，在《甘肃农民报》连载呢。

写作既如种田，那就还有个主次。他写这一应文字，大多是主业之外套种的作物，有一些，简直就是在田垅地角撒上一把麻籽，随其生长，尚有收益。他专心务弄的，还是童话。

童话，金吉泰自20世纪70年代就颇用心了。这些年，全国各大儿童文学报刊，总有金吉泰的童话新作刊出。20世纪80年代，他有一本童话自选集《小毛驴出国》问世，且连印两次；今年，他又有一册童话集《戴金戒指的小猴子》出版。两本童话集都不算薄，而且没有重复作品，数量是很可观的。以金吉泰的年纪，这样的数量，这样的速度，是很让人羡慕的。

童话这个小精灵，蹦蹦跳跳满世界飞，金吉泰的名字，也被它带着到处逛游。全国儿童文学界，说起有影响的童话作家，都忘不了甘肃除了赵燕翼宝刀不老，还有个金吉泰颇具实力。这些年，金吉泰写的童话不少，有些作品，屡屡被各种版本的选家看中，确实很有些名气了，就连海峡对岸的台湾大陆儿童文学研究会，也鸿雁传书，约请同行写写金吉泰，向台湾儿童文学界介绍呢……

金吉泰自己说：“我就是迷上了童话，有兴趣，越写越有意思。”迷上童话，说到底是返朴归真，唤回了一颗童心。童心世界，光彩烨烨，自然意趣无穷。

1992年冬，《中国少年报》在新疆开笔会，金吉泰应邀赴会。一日游览。车过一座牛羊市集，那待宰的绵羊挤作一团，噤声觳觫。全车人皆默然。惟金吉泰大放悲声：“羊儿也是有感情的呀!”令人心头一悸，好一阵儿，才相与低语：老金肯定有好童话了，动人魂魄的那种。

不过，更多的时候，金吉泰是以幽默风趣的童话愉悦小读者的。用一颗童心看世界，金吉泰觉得满眼都是童话，而且乡土气息浓郁:瓜田走走，他听着各个种瓜的对话有趣；饲养场转转，他看见了荷兰牛和本地牛的戏剧性冲突；白龙江边坐坐，小杉树又向他叙说自己的历险；冷不防的，小毛驴又蹭到他身边炫耀一番。所有这些，使他的童话幽默生动，情趣盎然。

一颗童心活泼，金吉泰写童话，不入迷那才怪呢。这么想来，他笔头甚健，佳作迭出，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1994.05　龙尾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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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养童心的人

——记儿童文学家赵燕翼

汪晓军

也许，在当年那个“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山丹军马场，少年燕翼斜倚草坡，远望祁连山皑皑白雪，仰视长空飞雁，满脑子转着奇思妙想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些奇思妙想会促使他日后在儿童文学园地里辛勤耕耘，开拓出一方属于自己的新苑。

那是1942年，15岁的赵燕翼满怀抗日救亡激情，投笔从戎，从古浪来到这里，不料却当了个穿军装的“弼马温”，实际上开始了自食其力的劳作。然而，他那被祖父熏陶的对于艺术的向往，并未泯灭。每日劳作之后，他还就着煤油灯读读写写，有朝一日当一个艺术家的憧憬，仍在他心头闪亮着。

带着这份憧憬，赵燕翼于1945年抗战胜利后，辗转来到兰州，从事美术创作活动，有多幅木刻作品刊登在报纸上。不料，清苦的生活使他健康受损，染上肺结核。这在当时是很可怕的重症，而且大多难以治愈。无奈，他只得返回家乡古浪调养。兰州文化界同仁，曾有过登报募捐，救助赵燕翼的义举，体现着文化人的温馨和关爱。对此，赵燕翼至今仍常怀感念。

家乡新鲜的空气和菜蔬，使他逐渐恢复了健康。20世纪50年代初，他又来到兰州，在一家文艺刊物作编辑。此后，他供职于出版社多年，又调任剧团编剧， 再到作家协会当专业作家，与文学创作结下了不解之缘，尤其是童话创作，从 1955年发表第一篇童话《黑黑白白》至今，40年笔耕不辍。

最早给赵燕翼带来声誉的，是他的童话《五个女儿》。茅盾先生当年曾给《五个女儿》以较高的艺术评价，称它是 “别具风格”的“难得的佳作”。如今读这童话，可以体味到，浓郁的民族特色和地域风情，是它的独特魅力所在。以后，赵燕翼的一系列童话作品，如《金瓜和银豆》、《白兔姑娘》、《铃铛儿》等，受到小读者的喜爱和成年人的欢迎。当年的奇思妙想及读读写写的勤学苦练，以及大西北丰富瑰丽的民间口传文学的影响，再加上他作为一个美术工作者的训练，使得他的作品神奇灵动，有声有色，优美感人。

到了20世纪80年代，赵燕翼的童话无论数量和质量，都是很可观的，他创作的《小燕子和它的三邻居》和《铁马》，分别荣获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奖 (1980～1986)和陈伯吹文学奖(1990)。在全国，与赵燕翼同时起步、至今仍保持旺盛的创作势头、而且佳作不断的老作家，已经不多了。赵燕翼，在全国儿童文学界，也以“童心不泯，宝刀不老”而著称。

如果对赵燕翼的童话作品做一个简要的评价的话，那就是:有趣、有益、民族风情浓郁。他一向重视童心的保持，他认为，儿童文学家有一个重要的责任，就是“培养童心，修养童心，唤回童心”。为此，他要求自己的作品把审美、趣味、愉悦放在首位，其次再谈教育；而教育，在他的作品中，已经有了宽泛的涵义，并不囿于狭隘训导的观念。他近期的一系列作品，更注重蕴含启迪心智的哲思，已不是狭义的教育功用所能涵盖的了。

如今，赵燕翼已年过半百，但他时时刻刻在童心世界运思，采集、积累素材十分用心，用他自己的话说 “随时随地搜罗一切可以和童话沾上点边的素材。” 他常备一个小本子，上面有各类笔记，有剪贴的纸头，五花八门，缭乱驳杂。而其中的点滴，一进入他的奇思妙想，便被点化、升华，成了他的童话中熠熠闪烁的珍珠。其实，这也正是他所说的修养童心的过程。也正因为如此，他的童话内容丰富，常有新意，形式也多种多样。今年，他又在全国第一个尝试用浅显的文言文写童话，为探索童话发展的新路，做出了可贵的努力，受到各界人士的关注。

1994.05 龙尾山下